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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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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可拎得清哩!这时候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她和胡唯闹别扭归闹别扭,眼下是要守好这道防线。
“不是见不得人?你要是光明正大,我那天去你家里你怎么吓成那样?你自己心里清楚着呢,在这跟我们装傻充愣——”
杜锐疾步走过来,要和二丫讲道理,二丫以为他要打自己,蹭地一下蹿上桌子。“你干啥?还想打我?我告诉你爷爷在这呢!”
杜锐气的脸都白了,冷静站在一旁:“你下来,我不打你。”
“我就问你喜不喜欢胡唯。”
二丫一路奔波,回来还饿着肚子就遭受了这,烈性上来,大有英勇就义的样。她站在桌子上嚷着:“喜欢!我就是喜欢!你们所有人反对我还是喜欢!”
“你喜欢人家,人家是不是也喜欢你啊。”不知道是谁插了这么句嘴。
二丫更激亢:“他喜欢我!他要是愿意娶我我还嫁给他呢!他不喜欢我我就单方面喜欢他!谁也拦不住我!”
二丫心里对杜锐有气,还是自己亲哥哥呢,前脚刚给了他自己私房钱让他娶媳妇,扭脸就跟别人一起来欺负他,忘恩负义。
撒泼喊完,杜嵇山拄着拐杖站起来,叹气。
唉……
谁也不敢说话,全都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一摆手,让众人都散开,谁也别理二丫,就让她自己这么晒着。
二丫站在桌子上怪讪的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哎……大伯,别走啊。”
“哥?”
谁也不理二丫。
二丫扁了扁嘴,跳下桌子,自己去了阳台蹲着。
赵姨给她煮了碗面条,煎了香喷喷的荷包蛋,她也不吃,就放在脚边。从五点蹲到晚上八点,二丫有点扛不住了,揪下荷包蛋煎香香脆脆的边边偷放在嘴里嚼。
嚼着嚼着,杜锐站在门口,递给她一杯热水,还是冷着脸。
“都凉了,别吃了。”
二丫仰头看见哥哥,鼻子一酸,迅速眼泪汪汪的:“哥——”
杜锐叹息,拉过一张椅子坐着:“你不该为了别人和家里人发脾气。”
二丫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不是我想和你们发脾气,是你们都不支持我,不想我过得好。”
“这话说的不对。”杜锐摸了摸妹妹的额发,温厚认真的看着她。“我们是你最亲最爱的人,我怎么希望你过得不好,我怎么希望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我巴不得他比我对你更好。”
他们之所以反对,是因为他家里这么好的二丫,他这么好的妹妹,嫁给谁都委屈。
二丫低下头,抠着砖缝儿,很笃定:“小胡哥会的。”
“那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小胡哥喜欢我,我俩就在一起,如果将来厌烦了,有矛盾了,觉得不合适了,那就分开呗。我还当他是我小胡哥。”
“你不觉得自己吃亏?”
“那吃啥亏,普通人恋爱谈对象不都这样吗。”
“嗯……”杜锐点点头,“那你一会出去给爷爷道个歉,给伯伯们道个歉,你刚才不该那样喊。”
二丫眼里燃起希望:“你同意了?”
无奈叹息。
不同意能怎么办!!!
他是她的亲哥哥啊,他怎么想看她不开心。
高呼万岁,二丫搂着杜锐狠撞了下他的头,兴冲冲去客厅里和爷爷道歉,杜嵇山被儿子围着,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爷爷,我错了。我不该跟您嚷,我没礼貌。”
杜嵇山面无表情:“躲开,挡着我看电视了。”
二丫往边上挪了挪,站在墙角。
大伯笑着给她让了个座,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别可怜巴巴站那儿,过来。”
一直到这集电视剧看完,杜嵇山也没说话,几个儿子也要回家,二丫站在门口送,大伯慈爱拍拍她的头,给她鼓励。
二伯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真牛。”
三伯穿好衣服,二丫朝他偷偷摸摸高兴地笑,伸出一只手。杜希也偷偷摸摸跟她击了个掌。“你小胡哥的事儿,咱俩改天说。”
杜嵇山一声咳嗽,人全都走了。
二丫又蹭到杜嵇山旁边,一声:“爷爷。”
杜嵇山嘴唇抖了抖,胸口憋闷,含着老泪说:“我家二丫长大了……”
二丫眼圈也红了,死死抱住爷爷:“爷爷,我不管喜欢谁我都是你的二丫,我都是小杜豌,您别不高兴,也别不喜欢我,哥哥早娶了媳妇,我就剩下您一个亲人了……”
杜嵇山终于哭出声音,老人悲恸:“爷爷舍不得你啊——”
“去吧——去吧——”
你长大了,小豆苗长成了一颗树,找着自己的太阳了。
只要她高兴。
只要她开心。
夜深人静。
二丫没精打采地趴在自己的小闺房,想着爷爷和伯伯们对她说的话,心里特别难过。
她对卫蕤也还耿耿于怀。
她自己都没想清楚以后该怎么办,就和家里人夸下了海口。
万一胡唯真的像卫蕤所说,不想再回到杜家了,他亲爸爸给他安排了结婚对象怎么办?
自己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
她天南海北的想,想小春儿的样貌,想他在虬城的样子,在学校的样子,越想越低落。
忽然有个小石头子儿砸她的窗户。
二丫眨眨眼,以为自己幻听了。
过一会,又一颗石头子儿。
二丫穿鞋下地,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小胡爷站在夜色里,一身朴素,正站在楼下,对她灿烂的笑。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地物冻
胡唯算准了杜嵇山会搞调虎离山, 所以问他几点航班的时候,他故意提早说了几个小时,殊不知真正回虬城的飞机是最晚的那一班,十点半才走哪。
他在机场待着怪没意思,恰巧遇上了去四川老家探亲回来的孟得, 他带了一大箱的特产,有他妈妈最拿手的牛肉干。
俩人找个能说话聊天的地方, 孟得喝一大口啤酒,舒服的挺了挺身:“你在虬城还好噻——”
“老蔡对你的表现很高兴, 说是学校那边拍了公文过来, 专门表扬你呢。”
以前这些公文都是胡唯过手的,单是表扬, 不该这么正式。
“还说别的了?”
孟得撕开牛肉干的包装,递给他一条:“说没说别的我不知道,你走以后这些东西都是宋勤在搞,我也是听别人讲的。”
“但是我听说……”孟得看看左右,声音压低:“这回咱们这出去的三个人, 只能回来一个,年轻干部要参加个什么计划,重新分配。”
这倒让胡唯眉头拧起来,“什么意思?只能回来一个?”
“都是荒信儿, 咱这地方你还不知道, 天天一个楼里早见晚又见的, 外面一有点风吹草动, 跟自己家里事似的,聊得欢。”
“哎,你在学校打听这些消息更方便啊,你可以问问顺顺,要我说啊,能回来就回来,回不来,想想办法,留在虬城不是更好?”
胡唯从来没想过留在虬城,他一心想回的是雁城。
“你和你那小情人怎么样了?”
一记眼风丢过去,孟得啧了一声,“就知道我问的多余,还能怎么着啊,都追到你跟前了,那时候我那么求你把她介绍给我,你都不肯,现在想想啊,都是有原因的。”
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以前值班,始终碰不到一起,这回有机会,一直聊到天黑。
看看时间,小胡爷穿上外套,走着回杜家。
酒烧的心口热乎乎的,也没觉着冷,他挑了颗小树在那蹲着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二丫那屋的灯亮了,他捡块小石头子儿站起来,像旧时的纨绔子弟,敲富贵人家娇羞姑娘的窗棂。
杜嵇山也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过这个小王八蛋,背着手披着衣服咂咂嘴,大意了,大意了。
二丫裹个包,鬼鬼祟祟溜出家门,老爷子心痛一声呼唤:“杜豌,你不要爷爷啦?”
二丫站在中间,那头是她最亲最爱的小胡哥。
那头,是她舍不得放不下的老爷爷。
看看这头,看看那头,她双手攥拳,出了个主意:“爷爷,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胡唯倒吸冷气。
“我在虬城住的地方有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颗大梨树呢,您跟我去,我带你去长城,听京剧,吃神仙居的绿豆糕。”
原本心里还有点舍不得,听见二丫这话,杜嵇山笑的合不拢嘴。“爷爷岁数大了,坐不动飞机了,等猫了这个冬,暖和了,爷爷再去看你。”
“爷爷——”
杜嵇山站在门口的照明灯下,背影佝偻:“别喊啦,走吧,跟他走吧。”
“我考完试,过年就回来,回来再也不走了!”
“好好,爷爷在家等你,哪儿也不去。”
二丫和胡唯手拉手走了,杜嵇山上前追了两步:“胡唯……”
小胡爷回头,一只手隔空点了点他:“照顾好她,你俩在虬城搭伴儿。”
小胡爷在夜色中露出一口白牙,信誓旦旦:“我保证!”
“保证个屁你保证……”当然这句话老爷子没敢大声说,只是小声嘀咕,嘀咕完了,立在昏黄灯下目送着两人渐渐走远。
内敌协商一致达成和平,现在是对外的时候,二丫才没忘了卫蕤跟她说的那些话!
小胡爷拉她的手,她不让。
他揪着她过马路,她也不许。
甩开他的手独自往前走,他还在后头不放心地嚷:“看点车啊,谁追你了跑那么快——”
“你别跟着我!”
“我没跟着你,顺路。”
“脸皮真厚。”
小胡爷给二丫惹毛了,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二丫的脸,虎口卡住她下巴,二丫被捏的嘴嘟起来。
“你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我说什么呀!”二丫掰着胡唯的手,口水都要被捏出来了。“你找到你亲爸爸,都要跟别人结婚了,我跟你有什么可说的,你拿我当傻子糊弄我玩呗。”
胡唯莫名其妙:“谁跟你说的这话?”
“卫蕤跟我说的!”几乎毫不犹豫,二丫把卫蕤出卖了,她揉着自己被掐红的脸:“他说你豁出命救过小春儿,落下后遗症,现在看见她就头疼,小春儿要以身相许,都要去你家提亲了,你爸爸也同意了。”
二丫想着和小春那么漂亮的样子,打心眼里自卑了。
“卫蕤跟你说的?”
二丫重重点头。
胡唯没作声,卫蕤说这话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话。
他没想到卫蕤对二丫竟然还有这歪心!
静静深呼吸,胡唯微侧身朝着二丫。“我是救过小春儿,上次就跟你说过。”
二丫闷闷不乐:“可是你没说过你为了救她被砸过头。”
“那事儿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当时——”胡唯蹙眉,认真回忆了一下当初的细节,可再回忆,还是一片模糊。“我就住她对门,她家烧着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我不去救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被那么烧死了吧?”
这倒是,见死不救不是大丈夫。
“我真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他们说,我从窗户跳下来被烧断的电线砸了头,其实说白了,就是触电了。”
二丫微张着嘴:“那你……是给电傻了?”
胡唯闷笑,“差不多吧,反正挺长一段时间谁都记不住,学校在哪都忘了。”
“那你一看见小春儿就头疼?”这才是二丫最关心的问题!
俩人这缘分得纠缠的多深啊,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后还记得,他脑子不记得了,身体为他记着。
胡唯短暂沉默。
“你听卫蕤跟你瞎说八道,他骗你呢。”
“真的?”
“真的。”
至于她芥蒂的另一件事——
胡唯温声低问:“你想见我亲生父亲吗?”
二丫不说话。
她不说话,就是想。
她想看看是哪个男人这么狠心,能舍得不要他;她也想跟人家说,你别把你儿子许配给别人家。
“那等我回去报道,找一天带你去看他?”
“可以吗?”二丫认真问,“你愿意带我去?”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再说,他还指着让岳小鹏替他提亲呢。
总不能杜希提着聘礼去跟杜嵇山说,“爸,把你孙女嫁到我家来”吧,这事小胡爷思来想去,还是岳小鹏最合适。
可岳小鹏才刚刚吃了和家的菜,跟小春儿爸爸把酒言欢。
小春儿爸爸一杯又一杯地给他倒酒:“老岳,今天高兴,一个是你儿子回来了,我们都为你开心;另一个,是我有事要求你。”
“小春儿你也是看着长大的,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我当爹的,替孩子开个口,胡唯来了虬城以后,卫家小子带着她跟胡唯见过几次,两个孩子相处的还行,小春儿很喜欢胡唯,胡唯现在也是单身,要是他乐意,能不能让他俩接触接触,咱俩结个亲。”
“哦——”岳小鹏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这件事情啊……”
和小春在一旁伺候饭桌,他爸爸递给她一个眼色,小春儿伶俐给岳小鹏夹菜:“岳叔,来,这是我做的,您尝尝。”
吃了人家的饭,喝了人家的酒,总不能没个准信,岳小鹏慎重措辞:“等我见了胡唯,和他说说,但是孩子们的事情,具体怎么着,还是看他们。”
飞机落到虬城,二丫欢天喜地,为啥?因为都快下半夜了,胡唯不可能再回到学校去了,他没地方住,就得跟自己一个被窝。
铺好被子,二丫还往旁边放个枕头,盘腿坐在床上,问胡唯:“你洗个澡不?”
胡唯看一眼她那转个身都没多余空地方的小洗手间,不太想洗,可一看她大花被子和干干净净的床单,无声拿了件换洗衣服钻进去了。
一进去,头差点挨到顶棚。
水哗啦啦的响,二丫还在门外大喊:“你把水龙头向左拧,左是热水。”
脱了上衣的小胡爷把水龙头往左一掰,把手应声而掉,冰凉的水浇了他一头一脸。
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小胡爷骂了句脏话。
架得住身体好,要不谁能经得住这么折腾。
他转身寻了个扳手,又把把手按回去,胡唯背对着门口,水顺着他精短的头茬往下浇,肌肉分明的后背,紧实的腰身,再往下,二丫刷地捂住眼睛,直挺挺地在被窝里躺好。
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左边的床吱嘎一声,趴在窗台的六宝耳朵极灵地竖起来。
二丫闭着眼睛翻了身,笨狗熊似的往胡唯怀里钻,胡唯顺势搂住她。
他才洗过澡,头发还没干透,身上穿着换洗的作训半袖,藏蓝的大裤衩。
她傻笑:“你用的是我的洗发水。”
他斥她:“你哪那么多话。”
二丫又往他怀里拱:“我的洗发水跟别人的不一样,我的有香味儿。”
她这一说,小胡爷想起来了,他那时住过她的屋子,她枕头上就是这股味儿。
一时心中涌入万般柔情。
黑暗中,一只带着浅浅伤疤和薄茧的手插/入二丫散着的乌发中,温柔顺着她的毛。
摸着,哄着,疼爱着。
她抱着他的腰身,睡得脸不红心不跳,面容酣畅,呼吸清浅,像是抱着童年最爱的大娃娃。
二丫对他好,好到不管不顾不惜一切地无原则相信他。
小胡爷也对二丫好,好成什么样呢,他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不管那东西多名贵,多稀罕,只要她想要,他都给。
给的不皱眉头,给的一声不响。
对她疼惜到了极致。
二丫在梦里,耳边响起了尚在襁褓时妈妈给她唱的童谣,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妈妈给她唱的。
因为她对妈妈的印象太淡了,淡到音容笑貌都只是一个轮廓。
“睡觉吧,睡觉吧
狼来了,狗来了,
老和尚背着鼓来了
东边藏,西边藏
一藏藏个小儿郎
啦啦啦,啦啦啦……”
第二天一早,二丫在被窝里揉着眼睛,还没精神呢,看胡唯正在往身上套衣服。
她问:“你去哪儿啊?”
他闻声回头,目光忡怔,看到二丫才笑了一下:“我出去一趟,自己起来找饭吃。”
胡唯穿便装的样子跟他穿军装不一样,他穿军装是挺拔的,严肃的,站在他身边,二丫都不敢碰他的手,生怕亵渎了一样。
可他穿便装,就不同了,看着年轻,像个大男孩。
他衣品很好,从不乱搭配,每件的质感都不像便宜货。比如今天,他就破天荒的穿了件黑色薄毛衫,一条牛仔裤。
与现在市面上卖烂了的CK不同,小胡爷身上的这条,是个小众意大利品牌。
牛仔裤也分人,太瘦的穿着贴身,看着流里流气。太胖的穿着窝囊,让人没了欣赏的心情。
只有这不胖不瘦,身高腿长的人穿着才好。
二丫躲在被子里痴痴的盯着,他换好衣服朝她吹了声口哨:“老实看家,我走了。”
“你到底去哪呀?”
小胡爷狡黠一笑:“去报仇。”
手指在遥控器上漫不经心的一按,停车场里的奥迪大灯亮了两下,似乎迫不及待地等着主人归来。
变了装的小胡爷拉开车门,一个漂亮转向,车直直朝着城中某个繁华地区冲去——
明媚地清晨阳光从车窗上透进来。
那一双纯粹的眼,那一双漂亮的手,那安静沉默抿着的唇,如果他没在雁城留过,如果他父母健在,如果他还在虬城拥有一大帮狐朋狗友,仿佛就是这个样子!
当真是潇洒至极,快活无边哪。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地物冻
卫蕤最近有点病态,通常一觉睡到十一二点才起。以前他妈妈带他看过中医, 医生说这孩子肤色白, 嘴唇白, 典型的气血不足,需要养。
怎么养,吃好的穿好的睡好的, 休息足了,精气神自然就上来了。
于是卫总监硬是从个泥球球给伺候成了泡在珍珠搂着玉的金疙瘩。
就连睡觉的床垫, 都是他让人领着,一张一张去躺的, 整花了他二十万呢。
卫蕤脸埋在真丝的枕巾上蹭啊蹭,仿佛置身温柔乡,久久不愿意睁眼,敲门声没完没了,他烦的把头压在枕头下, 打定主意不开门。
他得治治和小春有事没事不打招呼就往他家跑的坏毛病。
敲门声还在持续,那人极有耐性的等着。
默数三个数,卫蕤掀开被子站起来, 光脚去拧门锁:“和小春我警——”
胡唯站在门口, 神清气爽。
眼睛立刻睁开了, 卫蕤揉揉眼角, 很惊喜:“这么早你怎么来了?进屋坐。”
小胡爷被请进来, 环顾他家:“地方不错啊。”
“你喜欢?回头我给你搞一套, 咱俩当邻居。”卫蕤赤脚去冰箱里拿两瓶水, 一瓶给胡唯,一瓶自己拧开喝。
胡唯接过来,没动,轻轻放在茶几上。
“你从雁城回来了?”歪在沙发里,二郎腿自然而然地翘了起来。
不怪卫蕤当着朋友的面也端着,实在是平日里被人捧着习惯了,不管坐在哪里,总是自然而然的,那股傲慢气势就摆在了脸上。
小胡爷轻描淡写的扫一眼他的腿,卫蕤尴尬咳嗽一声,又放下了。
人精心也精的卫总监这才反应过来,他来他家,是有事要说的。
可——
胡唯没跟他聊正题,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这两天累着了?眼睛通红。”
“没,昨儿跟他们出去玩了。”
前头就说过,卫蕤从小身体就不好,他家从他爷爷那辈就有癌症基因,然后是他姑姑,别人都说这东西隔代传,传来传去,传的卫蕤心里也犯嘀咕。
他免疫力低,逢上换季刮大风或者飘柳絮的日子就要在家里窝着,别人劝他出去运动,发发汗兴许体质就能好,结果卫总监搞了全套的运动装备,还带了两个陪跑,跑了没五百米,眼皮一翻,厥过去了。
被送回家,他还盘腿在床上边吃水果边琢磨,他这身体也就这样了,说不准哪天老天爷一个不高兴就把他这条命给收了,去跟他那爷爷和姑姑作伴。罢了罢了,还是能快活一天算一天吧。
一面吃药保养,一面作践身体,就这么矛盾着活了小三十年,自己也没个着落。
他妈妈以前就放出话来,谁要不嫌弃我们家卫蕤身体不好,甭管姑娘长得是丑是孬,嫁进来我把她当女儿待。
那时候卫蕤不知道他妈妈放过这话,身边桃花一朵接一朵,烧的卫总监迷迷糊糊,云里雾里,终于有一天听见了真相。
城中某个富家小姐和闺蜜做美甲,刚与卫蕤通过话的手机忘了关。
“哎,你和卫蕤谈的怎么样?”
“就那样呗——”美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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