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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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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位人都笑话他,大师兄,咱们单位宿舍打更的大爷都换俩了,你什么时候能搬出去啊,杜锐听了,穿着旧旧的绒线衣捧着方便面呵笑,笑容宽厚。
      他很少话,每天大部分讲话都是对着同组的人,说着专业领域里繁杂的名词和数据;他也没什么朋友,干什么事业就接触什么圈子,周遭除了领导就是同事。
      常年累月下来,就给杜锐造就了这样的性格。
      老派,闷,说话不会拐弯,俗称:情商低。
      谁都知道,他是跟在杜嵇山身边让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怎么培养?当成亲儿子似的培养呗。
      老爷子拿他当自己下半生的寄托,好像看着他,就能看见自己早逝的小儿子。
      看着他如愿考上大学,如愿学了自己当初的专业;看他毕业念硕士念博士,被某个研究单位签走;看他评上工程师,和自己在书房里针对某个研究课题侃侃而谈,杜嵇山心里特别欣慰。
      记得去年春节,杜锐有五天探亲假回家,当时他所在的小组实验遭遇瓶颈,整日闷闷不乐。
      晚上众人话家常时,他就躲到外面吸烟。
      最先发现他的,是大伯家的儿子杜炜。
      杜炜见他吸烟很吃惊,扔了垃圾袋,过来蹲在他身边:“大哥,有烦心事儿?”
      杜锐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有些无所适从:“啊,屋里太闹,出来想点事情。”
      “是工作?”
      杜炜和杜锐年龄最相似,当时他妻子怀孕,已经戒烟了好长时间。他知道杜锐心里压抑,就陪他抽了一支:“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习惯。”
      杜锐举着烟头:“倒不是怕影响身体健康,只是这烟一旦吸上了,就是笔大开销。”
      当时杜炜听了心里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他们几个孙辈的头头,他们家的大哥,心细到什么程度,又克制自己到什么程度!
      杜炜是个细腻的人,听了这句话,看看杜锐的愁容,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
      于是,扯嗓子一喊:“杜跃!!!”
      “哎!来了!”杜跃趴着窗台,“干嘛啊?”
      杜炜朝他一招手:“下来,叫着胡唯,咱哥四个打雪仗。”
      杜跃兴高采烈地答应,杜炜笑着对杜锐说:“这小子有钱,兜里揣的都是好烟,今天也削他一回。”
      大半夜,四个小老爷们蹲在树下,吞云吐雾各自想着各自的哀愁。
      忽然杜跃说:“大哥,你这日子过的这么不高兴,回家得了。”
      杜锐摇头,饱含无奈:“爷爷年岁大了……”
      另外三人皆是一愣。
      合着,你这全是为了别人活着哪?
      “我父母没了对他是个打击,他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垮了。这人啊,活着的时候不想也不问,没了的时候就后悔,我不走我父亲这条路,他觉得这家里还是缺一个,将来真有百年那天,也闭不上眼。再说……”杜锐笑笑,无尽包容。“我辛苦一点,二丫就自由一些。”
      “女孩子,还是无拘无束,多一点快乐好。”
      就是因为这席话,原本之前不愿和他亲近的兄弟,在那天都对杜锐有了新的认识,也从心坎里敬佩他。
      只是杜锐心中的苦,心里的怨,不能对他妹妹提一个字。
      兄妹俩还是见了面就掐,说不上几句话就打。记得最过分的那次,二丫硬生生揪了杜锐一撮头发下来。
      当时杜锐嘴抽搐着,指着她连说:“你你你你——”
      他的头发啊!杜锐虽然不讲究吃穿,可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形象的!搞科研本来就比别人费精力,熬心血,这头发是什么,是精气神儿啊!
      二丫也吓坏了,惊恐看着那撮头发:“我我我我——”她哆嗦着把那一小撮头发放回去,高举双手。“我放回去了啊,我没动,我真的没动……”
      想起这些哭笑不得的事。
      “不对啊。”杜跃倏地抬起头,冲胡唯说道。“她跟大哥生气,骂你是叛徒干啥?”
      胡唯当然是知道为什么。
      八成,把自己当成告密的呗。
      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拨弄着水杯,很随意的态度:“谁知道呢。”
      继而想到什么似的,胡唯呵笑起来:“她疯起来不是逮谁骂谁。”
      杜跃也吃过她的亏,十分认同:“说的对,她心里要是不痛快了,路上看见只狗都能跟人家犟一会儿。”
      说着,仿佛那副画面就在眼前似的。
      屋里几个男人一阵低笑。
      这边,二丫怄了整整一宿啊。
      连夜里做梦都还是在应园春那些事,她起床咬牙切齿地想,跟这个地方犯冲!以后再不去了!就是拿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去了!
      早上出门时,杜锐穿着旧外衣,提着行李袋,正在树下等。
      这房子是二丫租的,说自己住有很多方便。
      问哪里方便,这第一就是喝酒方便,关起大门管你是吃鸡还是吃鱼,只管随性喝个痛快,没人劝,更没酒桌上那么些寒暄和牢骚。
      这第二就是,等到了夏季,独自在家时不用穿内衣。
      以前在爷爷家时,一入了夏,她就得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穿着。天晓得雁城七八月份的时候有多热,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如果在衣裳里再加一件紧巴巴带着钢圈的东西,勒的人能昏死过去。
      不像自己住,不用担心有客来访,不用担心有人进屋,站在淋浴下用热水浇个通透,在床铺上洒圈花露水,可以穿条花裙子躺在床上让晚风吹个畅快。
      有了这两条便利,就是谁劝二丫回家,她都是不肯的了。
      见到杜锐,二丫并不意外。早在昨天杜嵇山就打来电话跟她讲过:“你哥哥不是故意的,也是他的同事看见你就传了那么一嘴;他也是不想让外人看扁了你……你在外头有喜欢的人了,这很正常,不用怕爷爷知道,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支持你。”
      二丫握着听筒,想掉眼泪。
      看见杜锐,温吞蹭到他面前,有些不情愿。
      杜锐也没说话,蹲在地上拉开行李袋,开始一袋一袋掏东西,什么椒盐核桃,五香熏鸡,塑封好的猪蹄,装在瓶子里的辣椒。
      “一会的飞机,马上要走。前几天去西安出差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熏鸡吗,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了,时间有限,买的也着急,昨天没来得及往外拿,你上楼看看,有漏的,坏的,就赶紧扔了。”
      杜锐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塞进二丫怀里,行李袋往肩上一背:“我走了啊。”
      二丫抱着那堆东西讷讷往前走了两步,跟屁虫似的:“你这就走了?”
      “走了,说好机场集合,这都要来不及了。”
      二丫闷得像个葫芦,一脚也踹不出个声响来。
      让她说对不起比登天还难,能这样低眉耷眼底站在你面前,就相当于跟你道歉了。
      都是一个妈妈肚里钻出来的,哪能那么较真。杜锐摸摸她的头顶:“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杜锐独自走出小区,站在街口,拦了一辆车。
      出租车停下,载着他奔机场。
      哥哥的形象在视线中渐行渐远,二丫望着远方,望到出租车都不见了,才舍不得地回家。
      一连好几天过去,二丫在某天下午“哎呀”一声,忽然重重拍脑袋,想起要给胡唯道个歉。
      她错怪他了。
      那天情绪激动,印象里自己好像打了他,还骂了人。如果这件事情不讲清楚,日后该怎么见面,多难为情。
      她找遍了手机的通讯录,发现自己没有胡唯的电话号码。灵机一动,打给了正在医院上班的三伯。
      杜希正在病房里。
      二丫开门见山,讲话清脆:“三伯,我想要小胡哥的电话号码,找他有点急事。”
      杜希给身后医生们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快步走到病房外:“你找他能有什么事?”
      “哎呀反正就是有事要讲,蛮着急。”
      杜希呵呵笑:“还不想跟我说,你拿笔记一下。”
      二丫拧出一只碳素笔,做好记号码的准备:“你说吧。”
      杜希报出一串数字,二丫嗯了两声,没等杜希问她点别的,先一步把电话挂了。
      可是胡唯正在开会呢。
      最近在搞信息化的培训,拟培养全电子信息环境下专业作战指挥人才,听说还要组织一批人去虬城集训。
      腿上放着本子,一支钢笔记得飞快,手机在裤兜里嗡嗡地震动个没完没了,胡唯停下动作,微伸直了腿从兜里将手机摸出来。
      是个陌生号码。
      正巧会上说到某个关键处,工作下派到科室,领导忽然点名:“胡唯,你把这些材料收集收集,整合意见,然后报给我。”
      “是。”身穿军装的胡唯站起来,手,也按下拒接键。

      第12章 第十二章 稚始鸣

      二丫这下可气坏了。
      没想到胡唯的心胸这么狭窄,连她的电话也不肯接?不晓得那天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他打疼了,惹急了,二丫的脸皱在一起像个包子。
      她是个顶讨厌把事情想的太细的人,想的越细,烦恼越多。
      算了算了,不接就不接吧,她快刀斩乱麻地一挥手,搞不好在忙,不方便也说不定。
      晚上杜希又加班,在医院忙到十一点才回家。
      他的房子在三环里,六七十平的大小,只有他和胡唯住。家里两个爷们在一起,偏偏杜希是个医生,有些洁癖,任何东西都要收拾的干干净净。又偏偏,胡唯是个兵,强迫症一样的注重细节。
      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显得这个家里缺了点人味儿。
      刀,用过之后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码在架子上。
      屋里的床睡过之后,要把被子方方正正叠在枕头上,就连被子的大小也要和枕头一样,让四个角对齐。
      一辆车乘着夜色停在杜希家楼下,女人熟练拉紧手刹:“杜老师,我就送您到这,回去早点休息。”
      晚上八点是杜希的交班时间,急诊忽然送来一位老太太,心源性休克,杜希在没来急诊科之前曾是心内科的副主任,对待这样的病人更有经验。从抢救到观察前前后后忙了两个小时,离开医院时恰好有原来科室的医生也要走,就顺了他一程。
      杜希拎好自己的公文包,站在窗外:“谢谢你了,小苏,回去注意安全。”
      “杜老师,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是医生,凭着职业知觉,苏燃蛮关心地多问了一句。
      杜希笑笑:“没什么大事,忙了一天,有点累。”
      苏燃今年三十八岁,和杜希一个科室共同工作了九年,他还是她的博士导师,有同事情,有师生情,更有成熟女子对心仪男性的倾慕之情。
      “您可千万注意身体,前阵子赵主任那班人倒下了两个,在急诊就是这点不好,精神高度紧张,体力消耗大。”
      杜希招招手,想赶她早点回家:“放心吧,我有分寸。”
      一直目送着苏燃的车开远了,杜希才转过身,捂着心口慢慢坐在马路牙上。
      他这毛病已经很长时间了,自胡唯母亲去世之后就有。
      但是很少发作,有时一年也不见得犯一次,只是最近频繁了些。
      缓过那一两分钟不适,杜希沉口气,一使劲,起身上楼。
      胡唯正在家里做饭。
      军装外套和领带搭在沙发上,人站在厨房里,衬衫袖子推至手肘,左手拿烟,右手执筷,眯眼正在锅里搅着。
      听见开门声,他探出半个身子:“爸?”
      “哎。”杜希没想到他在家,又在做饭,有些意外。“这么晚还没吃饭?”
      “给您做的。”将火调小,胡唯连忙把烟头掐进垃圾筐,把汤倒出来。
      杜希脱了外衣,坐在桌前感慨:“今天也算过节了,平常吃你一顿饭可难。”
      油锅里滋啦啦烙着饼,胡唯熟练翻勺,被烟呛得直咳嗽:“今天下班早,惦记着给您弄顿好的,谁知道您这个时候才回来。”
      一大碗酸辣汤,一盘炒饼,另外端上两碟素菜,胡唯往杜希面前搁了双筷子:“您尝尝。”
      他做饭的手艺是在部队学的,一个班里的战士天南海北什么地方的人都有,食堂吃烦了,就躲在训练场哪块大石头背后想家乡。
      小四川说:“我来来(奶奶)的酸辣汤,豆腐要先烫,用水把鸡蛋搞匀,撒上辣椒,最后才棱(能)用油锅浇,辣(那)味道——”
      小河南说:“俺家的饼才香咧!”
      一直用帽子盖脸睡觉的毛壮壮翻个身,露出只耳朵。
      有人用脚踢了踢他:“小老坦儿,你家有什么宝贝?”
      毛壮壮半天才把帽子从脸上抓下来,一张嘴就是唐山口音:“我啊,现在啥也不想,就想我家院子里那两颗老酸梨。”
      “这天天吃土喝土,嘴里没味儿啊。”
      毛壮壮爬起来问:“班长,你是哪人呢?好像奏没听你说过。”
      当时二十出头的胡唯是班里年纪最大的,因为刚刚结束训练,热的脸颊泛红。
      他盘腿坐在几个人面前,手里捏着根草儿,心想,他是哪里人呢?记不起来了,和母亲一样,是杭州人?算不得,母亲离家时还没他呢。
      笑一笑,年轻腼腆的小胡班长说:“我是雁城人。”
      “哎呀,雁城,雁城那地方好啊,大城市,商场可多。”
      后来,连里季度考核,三班和六班训练成绩不相上下,总是暗中较劲,因为六班人说了些猖狂话,惹了三班战士不高兴,在射击场上掐起来。
      连长恼火他们窝里斗不团结,一怒之下重罚两个班的班长。
      那天下午有暴雨,三班和六班的战士趴在窗台上看,看自己的班长背着负重在操场上狂跑,看的眼睛越来越红,看的拳头越来越紧,最后怒吼声脏话,一窝蜂地冲出去。
      连长站在雨中暴跳如雷:“好!好!你们三班团结!睡觉都一个被窝!”
      雨停了,大家也跑不动了。
      胡唯和六班班长一前一后趴倒在地,咬牙切齿地骂,骂过了,脸贴着塑胶跑道又互相望着对方咧嘴笑,先是傻笑,最后是开心地,出了声的笑。
      一个个被人搀着回去,还要较劲。
      三班的人说:“班长,是我们先冲出去的,比他们快呢。”
      胡唯身上训练服湿哒哒滴着水,肩上扛着四五个背包,也累得够呛:“我还得表扬你们?”
      几个战士脖子一缩,不讲话了。
      过了晚上食堂开饭时间,小战士们饿的饥肠辘辘,全都躲在被子里装睡。
      胡唯换了身干爽衣服,独自去后厨,炊事班长正在搞卫生,见到他:“呦,英雄来了。”
      年轻的小胡班长满脸讨好,讲话商量口吻:“刘班长,借您厨房用用。班里崽子没吃饭,饿的紧。”
      “用倒是可以,但没什么东西了。”
      小胡班长找了一圈,指着面袋子:“它就行。”
      “呵呵,好,你用吧,用完,可得给弄干净了。”胖胖的刘班长摘下围裙递给他,“那,我去外头抽根烟?完事了你喊我。”
      胡唯从裤兜殷勤递上两根烟。
      快到熄灯时间时,有人吸着鼻子从被窝探头:“班长怎么还不回来?”
      “洗澡去了?”
      “热水早没了,也不能洗这么长时间。”
      咣地一声,门被踢开。
      “班长!!”
      胡唯赶紧嘘了两声,手里端着个大盆,指挥人:“去把门关上。”
      离门最近的小四川就穿了条裤衩,从床上跳下去,动作迅速。
      一大盆烫嘴的酸辣汤,里面囫囵搅合着鸡蛋,木耳,胡萝卜,还有些牛肉边角料,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裹着十几张烙糊了的面饼。
      胡唯从床底下拉出小马扎,坐在窗根:“第一次弄,也不知道对不对,厨房用料有限,凑合吃,吃完睡觉。”
      几个弟弟样的小战士蹲成一圈,吃的狼吞虎咽。
      吃完,拍着肚皮感慨,奶奶诶,这是我今年吃过最香的一顿饭。
      再后来,没过多长时间,胡唯就走了。
      他走的那天,还是几颗剃的青白的脑瓜扎在窗前看,只是再也没有人下楼去追。
      那道瘦高背着背囊的身影在连队院里渐渐消失。
      有人说:“哭啥,班长去上学了,是好事。”
      有人附和:“是呢,全集团军就俩名额,咱三班可出名了。”
      有人问:“那我们还能再见到班长吗?”
      四下无声,没人说话。
      年轻小战士们揉着眼睛,努力不哭,他们知道,他们再也不会见到班长了。
      如今一模一样的饭菜,杜希哪里知道这其中寓意,吃的很满足,他向来饮食清淡,现在也不在乎那些了,埋头对胡唯说:“去把冰箱的辣椒酱拿来。”
      胡唯依言去取来,拧开盖子,放在他手边。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胡唯看着杜希吃饭,似乎有话想说。只是这话不知如何开口,让他很为难。
      看那姿势就知道了。
      低着头,双手撑在椅子两侧,那眼中的纯净分明,情意深重。
      忽然杜希哦了一声:“今天二丫向我要你的电话,很着急的样子,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胡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上午开会时那通电话是她打的。
      能有什么急事,无非是想起那天的恶行想跟他道歉。他猜她,就像透过大缸看那藏在清水底的鱼。
      一摆尾,一钻头,活蹦乱跳的,全都在脸上。
      “我上午不方便,她也没再打,等明天我去问问。”
      杜希又喝了口汤:“别忘了就行,这丫头平时不求人,别是有什么要紧事给耽误了。”
      胡唯点头答应:“好。”
      杜希又问:“上回我让你给你爷爷送去那药,送去了?”
      胡唯倒是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本该和裴顺顺吃饭那天就该送去的。“还没送,这几天有事儿耽搁了,那天大哥回来去家里吃饭就想着要带去。”
      结果……
      结果让二丫一脑门结结实实撞在他车上的事给惊着了。
      “哦。”杜希也没责怪他,“那这两天抽空送去吧,那药不能断。”
      “好。”
      良久。
      “爸——”
      又是一声爸!
      如果杜希心细,就该发现今天的胡唯与往常不大一样。可他偏偏没多想,擦擦嘴,站起来:“吃完了,味道不错,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下了。”
      胡唯只能陪着站起来:“您去吧,这别管,一会我收拾。”
      杜希提着公文包回到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这间卧室就像那楚河汉界,硬生生将这父子隔成了两个世界。胡唯是至死不愿意踏进那屋子一步的,为什么?
      因为他母亲当初就是躺在那屋里,那张床上,收拾的漂漂亮亮地走的。
      杜希是除了医院,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间卧室里的,为什么?
      因为他躺在那里,就能想起胡小枫,那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苦,他思念着,愧疚着,怎么也不肯原谅自己。
      胡唯在餐桌前又静静吸了一支烟,独自出神,烟灰烧的老长,扑簌簌落了一身,他惊醒,立刻将剩下的半截烟蒂揉灭在烟灰缸里。
      已经是深夜了,他拿起车钥匙,想去外面逛逛。

      第13章 第十三章 稚始鸣

      胡唯开着车在路上瞎转,手指敲着方向盘。往右拐,是回单位;往左拐,是去二环外。
      杜嵇山上了岁数,有心脑血管方面的老年病,常年服药保健。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天,白天他没时间,又是在半路上,胡唯想了想,改道奔左拐。
      车停进家属院里的时候,小楼一片寂静,只有门口亮着两盏照明灯。
      杜嵇山休息的很早,通常晚上看了新闻联播,七点半就上楼睡觉了。
      胡唯轻手轻脚进屋,将药放在茶几上,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想去厨房倒杯水再走。
      推开拉门,厨房灶台上放着几盘菜和一碗饭,为了保温,还用盘子倒扣住,胡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平常保姆做顿饭,就老爷子自己吃,人老了饭量也跟着小,他就让人将还没端上桌的饭菜各拨出一半留着,保不齐家里谁回来还饿着肚子。
      晚上下班回来一直在家里等杜希,光忙着给他弄饭,自己没顾上吃,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手碰一碰碗碟,已经放凉了,开火有声响,胡唯拎起暖水瓶,往米饭里兑了半碗热水进去。
      开水冒饭,以前训练回来晚了,赶不上食堂,他们常这么干。
      杜嵇山披着开衫下楼的时候,就见胡唯站在厨房昏黄灯下,端碗囫囵吃着。老爷子扶着楼梯栏杆,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声:“是胡唯回来了吗?”
      胡唯直起身,忙放下碗:“是我,爷爷。”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不热热再吃。”杜嵇山连忙走下楼梯,也没惊讶他怎么大半夜的来,瞧见胡唯碗里泡的开水,很心疼。“都凉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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