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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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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不热热再吃。”杜嵇山连忙走下楼梯,也没惊讶他怎么大半夜的来,瞧见胡唯碗里泡的开水,很心疼。“都凉了,吃了要闹肚子。”
      “没事儿,这么吃挺好。”
      “晚上在单位加班了?”杜嵇山摸了摸胡唯的衣服,还是责怪:“穿的还这少,你呀你呀……”
      “我吵着您了?”
      “不不,我下来喝水。”
      胡唯拿过一个玻璃杯,递给杜嵇山:“我来给您送药,放在茶几上了,您记得按时吃。”
      “我知道,这你别操心。”
      胡唯搀着他:“那我送你上去,您睡下我再走。”
      原本被搀着往前走的杜嵇山一停,微愣看胡唯:“还走,不走了,这都几点了,回头告诉你爸今天就住这儿了。”
      “不晚,也没多远,我不回他该惦记了。”
      “你净蒙我,等你折腾回家都几点了?还能睡多一会儿?就这么定了。”
      送到楼梯口,杜嵇山挣开胡唯的手:“你去吃饭吧,我自己上去行。”
      杜嵇山都这么说了,胡唯再走难免惹他不痛快,一个人在厨房把吃过的碗筷洗了,掀起客厅沙发两个靠垫枕在脑后,仰躺在上头。
      没过几分钟,楼上的灯又亮了,杜嵇山啧了一声:“我就猜你睡这儿了。”
      胡唯只得又起来:“怎么?”
      “上楼,睡二丫那间屋子,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他就猜到这小子没上楼,心里忌讳着楼上闲着那间屋子是二丫的。
      一个小老爷们睡女孩子的屋,好说不好听。
      胡唯在这些事情上是顶有礼貌的,有分寸的。
      “咱家没那么多讲究,快。”
      爷孙俩大晚上不睡觉像猫捉老鼠似的互相猜着对方心思,胡唯呵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无奈,还得妥协——
      “得,这就去。”
      上楼轻拧开房间把手,胡唯在门口站了一会。
      屋子应该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人了,温度明显比客厅还要低些,里头是四四方方的布局:门正对着两扇窗,窗帘没拉,也不算黑。左边的墙上立着两开门的衣柜,有些年头的家具了,柜门上还镶嵌着老式山水画的镜子。柜子旁边是张双人木床,铺着浅绿色牡丹花样的床单,被子整整齐齐叠在床头。
      这屋子也忒干净简朴了些。
      胡唯挠挠眉毛,有些出乎意料。
      他原以为二丫那样的姑娘,那样的个性,房间不该是这样。
      走到床边,发现床上倒扣着一本书,胡唯随手捡起来,就着窗外月光低头一看:线装本的《孙子兵法》。
      倒扣着的那页正读到火攻。
      胡唯失笑,没看出来,这小祖宗心胸这宽阔,都开始研究起兵法了。
      将书原封不动扣在床头柜上,胡唯也没乱翻乱动,直接和衣躺下,只占了个床边,连被都没盖。
      这床的长短睡二丫正好,躺胡唯,脚丫子还伸在外头。
      小胡爷一声叹息,仰望着天花板,静静躺着,手指随着屋里墙上的表一圈一圈敲在腿侧,好不悠闲。
      这床上有股香味儿。
      不是香水刺鼻的香,像那种泡在洗衣粉里经过太阳暴晒后的香;像女人用的洗发水的香。
      胡唯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这男人和女人之间区别还真大。
      他们男人管一身汗津津,冒着馊水的衣服叫男人味。
      她们姑娘呢,整洁,爱干净,好像一颦一笑都带着娇气。
      那股香味萦绕鼻间,伴随着一呼一吸从枕边直往心里钻,仿佛能想象到这屋子主人宜喜宜嗔的脸。
      那两道眉,那一张嘴。
      那湿漉漉的发和湿漉漉的眼。
      半长不短地发梢成串成串滴着水珠,水珠又顺着衣领滑进胸口……
      咳咳,想哪儿去了。
      胡唯意识到自己思维有些跑远了,心里讪骂自己,干脆闭上眼,直挺挺地睡起觉来。
      其实也不怪他。
      小胡爷这些年的日子跟这屋子差不多,可以用“朴素”二字来形容,物质生活与大家大同小异,甚至更优越些。可精神生活嘛,就差别大了。
      十九当兵,接触的课外生活除了打球,就是花花绿绿的小人书和龙珠卡片,认识的女孩子也仅限于那一楼层的同学,要说情窦初开,那时连什么叫“情”都不知道,审美只分为“好看”和“不好看”两种。
      当兵之后呢,思维最跳跃荷尔蒙最旺盛的那几年,连姑娘的边儿都没摸着,躺在铺上听的是班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手里握的是八一杠和土坷垃,日复一日,习惯了,也就不想了。
      现如今从小兵熬出了头,过的也是普通作息常人生活,可是小胡爷却把这形形色色的花花世界看淡了。
      第二天一早,为了昨晚那通胡思乱想胡唯早起出去跑了两圈,回来的时候浑身通透,发梢滴着汗。
      杜嵇山正好坐在餐桌前要吃早饭,见他穿着短袖,吓一跳:“就这么出门了?”
      胡唯拧开水龙头冲洗着:“出去跑两圈,这阵儿犯懒,骨头都要锈住了。”
      杜嵇山舀出一碗白粥,啧啧感慨:“仗着年轻,身体好哇——”
      这话说完没隔两天,胡唯就感冒了。
      二十多年头一遭。
      先是上午打了几个喷嚏,下午就开始发高烧。
      他去机关卫生室看病,想拿点药,卫生室的赵大夫先是给他讲感冒的原因,又从身体素质讲到中医医理,听的胡唯快睡着了。
      “风从外入,易引起恶寒,从皮表进肺,进而高热,咳嗽……”
      胡唯捂着脑袋头疼欲裂:“哎呦你就说你能不能治吧!”
      “能啊,怎么不能。”赵大夫刷刷在处方笺上写医嘱。“回去喝点姜水,早一粒晚一粒,没多大的事。”
      胡唯捏着纸包的感冒药从卫生室出来,心想以前他们说卫生室那句话还真对。
      卫生室这个地方吧,有他没用,没他不行。
      甭管你什么毛病,就一句话。
      大病治不了,小病多泡脚。
      今天夜里是他值班,吃了感冒药的胡唯反而觉得更难受了,隔壁同事来跟他说话,他一吸气,咳得脸通红。
      同事脸色凝重:“去医院看看吧,这茬流感严重,搞不好会死人。”
      “感冒能有多大事。”
      “啧,就是感冒才要重视,前几天楼下小张儿他岳父,就是因为这,大意了,结果搞成肺感染,ICU待了三天人就没啦。”说着,还要拉开胡唯的抽屉,摸出支体温计。“量量,量量。”
      胡唯满脸抗拒,向后一躲:“他妈的我抽屉里有什么怎么你比我还清楚。”
      同事嘿嘿笑:“来你这摸过火儿,快,身体要紧。”
      不情不愿将体温计塞进衣服里,放在灯下一看,嗬,四十度还出头!
      “都这样了自己不知道?”
      胡唯皱眉:“倒是有点冷。”
      只是没想到烧的这么高,看来最近确实少锻炼,要不怎么出了身汗,风一吹就这样了?
      “那你帮我盯一会,打了针就回。”
      胡唯没去他老子的医院,故意绕道去了另一家。夜里挂号的人不少,推着老人的,抱着孩子的,皆是满脸焦急之色。
      胡唯跟着人群排队,他下车时怕衣服惹眼,特意脱了外套,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的夹克衫。这样低调,还要时不时被人插一杠:“哥们,我家姑娘,烧的厉害,帮帮忙?”
      那人眼尖瞄着他的军裤,眼中恳求。
      胡唯回头一看,两三岁的娃娃被妈妈抱在怀里,脑袋上贴着退热贴,可怜巴巴。
      他向后让了让。
      年轻父亲对他连连道谢。
      挂号看诊,验血结果拿到跟前,大夫头都不抬:“挂水吧,先把烧退了。”
      胡唯只得又去排队交钱,拿着一堆票据和药,拐进急诊静点室,他推门,里面的人拉门,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看路,一头扎进他胸口。
      “不好意思。”撞他那人声音有气无力,弱风扶柳的。
      胡唯也没在意,侧了侧身:“你先——”
      二丫原本病恹恹地低着头,一听见这声,机警抬头:“小胡哥?”
      这一声小胡哥当真清脆到了心坎儿里!
      她关切地拉着他,又是一声情真意切地问候:“你怎么了呀?”
      胡唯倒是很镇静:“我没事儿,你又怎么了?”
      “我,我,我肚子疼。”
      二丫模棱两可地说道,她哪好意思对胡唯讲自己贪嘴吃坏肚子得了急性肠炎,在马桶上蹲了半宿。她一低头,瞄见胡唯手里攥着的一堆票据,瞥见高热两个字。
      发烧?发烧可是大病,搞不好烧坏脑子的。
      二丫刚拔针,因为静点的原因手又僵又凉,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忽然踮脚伸手掳过他脖子。
      胡唯猝不及防地前倾,咚地一声——
      脑门对着脑门。
      呼吸闻着呼吸。

      第14章 第十四章 稚始鸣

      二丫抵着胡唯的额头,眨着眼,睫毛翘着,嘴儿微张,是那样认真地感受着他的体温。
      “是很烫……”她咕哝着和他分开,心中忧愁。“这个季节就是这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感染了细菌病毒。”
      正巧护士推着小车来打针,站在门口喊:“胡唯?胡唯是谁?”
      胡唯和她分开,还缓不过神的样,咳嗽一声,对护士示意。“我是——”
      “快,过来。”
      胡唯单手抄兜,戳在那里问二丫:“你怎么来的?”
      拉肚子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当然是打出租。
      这下,又让胡唯犯难了。
      遇都遇上了,让她回家,大半夜的,不安全;让她留在这里等自己送她回去,一个病号,矫情起来不知道又要怎么叽歪。
      没等他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二丫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她拽着他,往静点室里走。
      胡唯拉她问:“哪儿去?”
      她说:“打针去。”
      “我是问你。”
      她又说:“我陪着你呀。”
      “我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陪。”
      她又犟:“那你,那你要上厕所怎么办?我帮你举着瓶子。”
      胡唯笑起来:“我上厕所你能跟进去吗?”
      二丫语塞。
      她并不想走,她非常关心他。
      别人不知道一个人看病的孤独,二丫很清楚。人家都有爱人子女或父母陪着,或守在旁边,或等在门外,心里是踏实的,是有所牵挂的。
      要是你自己坐在那,冷冷清清地,有人路过,目光落在你身上,心里会哦一声,然后唏嘘,真可怜。
      她不怕别人说自己可怜,但她不想让人觉得胡唯可怜。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她不走,胡唯也不进去,最后,他把车钥匙递给她:“车里等我,把暖风开着,我一会就出来,送你回家。”
      针扎进静脉,胡唯左腿叠右腿,在窗下静坐着。他挑了个很靠后的位置,在角落里,不大引人注意。
      他目光空空地盯着某一处,似乎想什么想的出神。
      他这样,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明明是在病着,却没见他说一句,那双眼是那么纯净。他专心地想着,思考着,然后低一低眉。
      他心里装的事太多了。
      桩桩件件,哪一桩哪一件都是情债。
      要人命啊。
      二丫在停车场找到胡唯的车,钻进去。
      车里很干净,没有铺花里胡哨的坐垫,没挂任何坠饰。她依言拧开空调,缩在副驾驶等。
      这几日是惊蛰的节气,惊蛰,众人都知道,春雷响万物长,预示着雨水季节来临,可大多人不清楚,这惊蛰还分三季。
      一季,桃花开;二季,雏鸟鸣;三季,鸠鹰飞。
      雁城也终于在这一夜迎来了春雨,预示气候变化。
      雷声滚过,隆隆震耳,玻璃上溅起细细密密的水珠,可这雨下的不痛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蛰伏,只等那个时间,才能酣畅淋漓倾盆而下。
      车里的暖风与窗外的寒冷潮湿形成反差,渐渐在玻璃上升起一层雾。
      二丫坐着坐着,觉得有些无聊,便伸出手指头在车窗上画画。
      先画个身高腿长的小人儿,再画上头发,画上衣服,画着画着,她猛然想到这不是自己的车子,像怕人看见,又攥成小拳头胡乱把那画儿擦了。
      胡唯从急诊大门里快步出来,雨已经停了,地面潮湿。
      他走到车旁,没急着进去,先弯腰趴在窗外往里看了看,二丫已经睡着了,头顶在副驾驶的门边上,两只手对着塞进袖筒。
      胡唯轻轻拉开车门,坐进去,夹杂一身雨水气,又轻轻把门关上。
      他叫她:“杜豌——”
      二丫不耐地啧了一声,歪了歪身子,很厌烦被吵醒。
      胡唯摇摇头,从后座捞过自己的军装外套蒙在她身上,把车往医院外的主路开。
      这时快凌晨三点了,天是要亮不亮的颜色。
      路上遇见一家二十四小时的粥铺,胡唯把车靠边停下,老板正在打盹,见有客人掀开防雨的门帘进来,晃晃头,打起精神:“您看看吃点什么?”
      胡唯在柜台前站定,瞧着一桶桶还冒着热气的粥。
      老板殷勤介绍:“这个时候,夜宵不夜宵,早餐不早餐的,还是喝点粥好,都是刚熬没几个小时的,菠菜猪肝粥,番茄牛腩粥,素一点的还有小米粥。”
      胡唯点点头:“就它吧。”
      “好嘞,一碗小米粥,您是在这吃还是带走?”
      “带走。”胡唯掏出钱包要付账,想了想,又对老板说。“等会儿,盛两碗吧,放一个盒里就行。”
      打包了两碗小米粥,一份水煮青菜,胡唯拎着纸袋返回车里。
      二丫已经醒了,身上蒙着他外套睡眼惺忪地问:“小胡哥,你干什么去了?”
      胡唯把纸袋递过去:“快早上了,回家吃吧。”
      这一路她肚子咕噜咕噜叫,在医院问她怎么了,她含糊其辞说肚子疼,胡唯就知道搞不好又是胡吃海塞了什么东西才往医院里钻。
      二丫接过来,还很腼腆地道谢:“你不吃?”
      “别管我,一会回单位值班,去食堂。”
      胡唯再度发动车送她回家,二丫偷瞥胡唯扶着方向盘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些难过。
      他这样的人,不该配这样的车子。
      这台老大众原来是杜希的,他上班代步,后来他被分到雁城,杜希很高兴,就将这辆车给了他,说他单位离家远,路上不遭罪。
      明明生得一张好面庞,端端正正的五官,挑不出什么错处;站着不驼背坐着也不弯腰;不常言语心却比谁都细,他笑着看你的时候,眼神直接,写满了包容。
      想着想着,二丫悲悯地情感涌上来,闷闷地不说话。
      胡唯间隙撇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以为她不舒服,也没主动找话。
      就这样一直送她到家楼下,二丫忽然没头没脑的闷声问:“小胡哥。”
      胡唯盯着前方,“嗯?”
      她还是垂着头,不敢看他。“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死钻牛角尖的性格到底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哇,不问,她憋得慌,她得把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
      胡唯不由得失笑,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这个,也这么在意这个他。微侧了侧身面对着她,好性儿解释:“我那天在开会呢,不知道是你的号码。”
      二丫这回抬起头来,认真看着他:“开会?”
      “嗯。”他点头,不瞒她。“真是开会,最近在搞培训,我当时如果知道是你,会给你再打回去的。”
      说罢,胡唯反将她一军:“那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二丫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身体一挺。
      这个道歉的话,不见面时好说,真见了面,对不起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哼唧着,直说天太冷,要快点上楼钻被窝。
      “再见!你路上小心!”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这只窝囊兔子撒欢了似地跑进楼里。
      胡唯却没走。
      他将车窗降下一半,摸出根烟衔在嘴唇中间。
      打火机在手里转啊转的,最后咔嗒按出了火苗。
      嗓子干涩,烟雾刺激他一阵不适,又是剧烈咳嗽,咳得惊天动地,脑仁生疼。
      楼上,二丫咕咚咕咚干掉小米粥,钻进被子里。
      被子严严实实地围在脖子周围,她闭着眼,安沉呼吸。
      这是她睡的最踏实的一觉。
      而所有人,都希望她这一觉能睡的长一点,再长一点。
      因为这一觉醒来之后,雁城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就要变天了。
      三伯杜希突发急病,被推进手术室,命悬一线,生死攸关。
      杜嵇山坐在手术室门外,老泪涟涟,这个原本和睦热闹的家庭仿佛一夜间就垮了。
      二伯杜甘眼睛通红揪着胡唯怒气冲天,连连骂他狼心狗肺。
      杜家乱成一团,哭的哭,喊的喊,劝架的劝架,沉默的沉默。
      这还不是让人最痛苦的呀。
      最让二丫伤心绝望的,是有人告诉她。
      你小胡哥要走了,从此,他再也不是杜家的人了。
      他亲爸爸找上门来,要把儿子领走哪!
      不仅他亲爸爸来了,那些身后跟着的男男女女,都是要把他带走的人,哪一个都不容小觑。
      他家本不在雁城,是在那千里之外的虬城!虬城!
      轰隆一声巨响,二丫梦中的城塌了。
      她细细地蹙着眉,呜咽咽地哭,嘴里不停喊着小胡哥。
      楼下守着她的胡唯一根烟毕,开门将烟头扔进小区楼下的垃圾桶里。
      他踏着清晨满地露水,挺拔削瘦的身影在冷风中无比孤独。他低着头望着小区的湿漉漉的草地,绿油油的苗苗,纤细柔软的身段,绿的生机勃勃,绿的春意盎然。
      胡唯纯净的眼含着不舍,含着挣扎,最后……
      是干脆利落地决绝。

      第15章 第十五章 稚始鸣

      那些被胡唯搁在心里的, 桩桩件件牵绊他的事情,无论怎么讲, 归根结底都是绕不开一个人的。
      杜希。
      他最近在愁一件事。
      之前曾说过,近期机关在搞信息化培训, 打算送一批人去虬城培训驻扎。所谓培训, 就是学期半年到十八个月不等, 由专业信息化人才授课,全方位培养关于全电子环境下的作战指挥人才。
      胡唯本没太放在心上。
      第一,这件事情跟他无关。
      他一个在办公室耍笔杆子写讲话稿送文件的人,跟“信息化”这样抽象的词挨不着边, 要是说哪里有公文撰写培训, 他倒是可以报名。
      第二, 这个培训应该是有人选的。
      楼下的孟得,专业通信工程,没人比他更合适。
      他早在前段时间就表现出了对这场培训的期待和兴奋,俩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歪头, 瞅着盘里回锅肉嘴角上翘,笑的人直发毛。
      胡唯踢他一脚:“不吃饭乐什么, 看着渗人。”
      孟得殷勤将回锅肉夹两片给他, 啧啧摇头,美滋滋道:“珍惜吧, 以后咱吃的可就是学生灶喽。”
      胡唯从餐盘中抬起头问:“啥意思?”
      孟得大口扒饭:“过几天虬城有信息方面的培训, 学期制, 毕业以后参加考试重新打乱分配, 有回原单位意愿的,或者原单位有指定要求的,可以派回。没有的就看调函往哪里下了。”
      胡唯隐隐猜出孟得的想法:“你哪儿来的消息?”
      “顺顺,你不记得他了?他是这次培训的老师之一。”
      “他是搞电脑的?”
      “清华大学读计算机的高材生咧,特招入伍。像他这样聪明的人,去哪里都是宝。”
      看来,是在应园春那顿饭之后,孟得和裴顺顺一直保持着联系。在雁城这几年,孟得父母催过他多少次要安身立命,早点考虑自己的事情。可他就是不肯买房,始终住在宿舍。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不甘心。
      他不喜欢雁城,不看好这里的发展,孟得的心始终在外头,他喜欢大城市。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
      胡唯点点头:“这样挺好。”
      孟得好事将近,也不防备胡唯,他的想法可以都告诉他:“当然好,我和你不一样,你家在这里,我离父母太远,回一次,路上就要折腾两天。如果能留在虬城,或者再往南走一走,心里踏实啊。”
      后来没过几天就开会说了这事,孟得笔记记的十分认真,还洋洋洒洒写了几大篇子的报告,报告里阐述了他的实际情况,对培训的看法,打算,以及想要学习的决心,交给胡唯,手,还往那沓纸上重重拍:“拜托你了。”
      “怎么样,这次申请的人多不多?”
      “你是最后一个。”胡唯敲了敲办公桌上摞着的小山,“都来势汹汹啊。”
      二三十个人的申请,孟得有些不太爽快,平常收集些什么材料,什么意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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