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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航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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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觉得踏实美好。
夕溪这一走就是老远,莫名的心情也在不断地发酵,但大脑又完全是放空的。直到她在附近发现了另一组脚印,她停步转向侧面,就听到李巍然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些许戏谑地说:“今天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早些睡?想什么呢?”
夜已深,他的声音却格外响亮,典型的夜猫子。
雪夜的空气清新,使得他身上的烟草味更重。
“认床吧。”她看向他,胡乱编了个理由。他一动没动,跟她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十米。夕溪顿了顿,又像化解尴尬似的说,“你不也没睡。”
她陈述的明明是一个事实,李巍然却忽然笑了。他转身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的顶端,又笑了一下,在空中呼出一朵白云:“怎么办呢,今晚没有女演员来献身,导演觉得空虚寂寞冷。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非常轻浮的一句调笑,却被他说得正经又无奈。这是娱乐圈的老梗了,说总会有女演员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半夜去敲导演的门,随着导演名气上涨,这种献身就会变得不计其数。这种情况也许不是没有,但绝非大多数。然而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最偏爱丑闻,人们习惯于在听到些许风吹草动后,不吝于用最黑暗的人性去揣测别人。李巍然走到如今的地位,关于这方面的桃色新闻,总也不会少。
夕溪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预料的窘态,而是抿嘴一笑,叹道:“原来像你这样地位特殊的大导演也关注八卦新闻啊,让人知道才真觉得稀奇。”
李巍然勾起嘴角,坏坏地笑:“这种新闻就算是真的,吃亏的那个也是我好不好,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如此自恋,依然是他年少时的样子。这一刻,夕溪仿佛透过岁月看到了那个在图书馆坐在她对面催剧本的大男孩,以学生时代男生少有的纨绔,赢得了无数女生的青睐。有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李巍然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身边。夕溪抬头望着他,对他眼神里所表现的情绪不甚明了。不远处,传来枯枝被积雪压垮的声音,“咔嚓”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夕溪一个晃神后,李巍然忽然抬手将她耳边的碎花拨到了耳后。
“夕溪,”她情难自抑地开口,“你有一双很美很美的眼睛。”
他在说这话,唇已向着她靠近,气息已经很近很近。
下一秒,夕溪如触电一般,几乎是用跳的,尴尬地退后,避开了他的手和他的……吻。她再同他对视,眼中闪过一刹那的警戒。然而只是一瞬,又重新回归了往日的温和:“你知道吗?我喜欢下雪是有原因的。”
她说着对他微微一笑,率先转身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因为这样就不必看他受伤的眼神。
“哦?”李巍然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跟在她身后,故作平静地问,“什么原因?说来听听。”
“其实,二十七来年,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晚,就是在下雪天。”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酒店的灯火。停了下来,那个画面却鲜活如在眼前。她没有为了断掉李巍然的念想而撒谎,那天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雪势的大小,甚至雪花的形状,街边雪人的样子,橱窗外孩子们被映红的脸,还有那“咯咯咯”的笑声,似乎一路都没有停歇……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欲言又止。李巍然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觉得她有哪里不一样了。他想起试镜那天跟同事们说的那些话,真的是这样,他的夕溪,再不是当初那个如一张白纸的小女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成为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夕溪,你……”
“我已经有爱的人了,李巍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转过头看他,眼神坚定毫不躲闪,内心却是温柔的。正因为温柔,所以才决定残忍。因为她知道,喜欢一个人而得不到回应的痛苦,就好像一个人怀抱着一颗暖暖的心在时间的荒漠里慢慢煎熬,直至冰冷的尽头。她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可以通过那双眼看到他的灵魂。她希望熄灭他心中仅在的希望,那样就不会有长久的折磨,这样似乎还嫌不够似的,她又缓缓地开口,“我记得那天是圣诞节,他第一次带我出去吃饭,把我介绍给别人,整个宴会他都牵着我的手。我远远地看了他那么多年,从不曾奢望能够等到这一刻,傻傻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从那时起我就想,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接受其他人。人的一生太短了李巍然,我的时间不多,心又太小,只刚刚好容纳一个人。”
李巍然看着她,她的眼睛明明是瞧着他的,但他却仿佛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就像她试镜那天,一字不漏地在摄像机前念出的那些台词。原来每一个字都诠释着她的心情,所以才会那样动人。所以才会让他爱,也让他恨。
心像是被烈火灼烧,整颗心一点一点在烈火里成灰,身上的血却一点点凉下去。是痛到麻木,还是身心俱疲,已经完全分不清楚。这么多年,他想过多少次同她在一起的场景,却没有一次猜中今天。虽然面对面,却依旧有着触不到的遥远。原来被人彻底拒绝,是这么疼。
夕溪说完便径自走上了酒店的台阶,她能够感觉到李巍然并没有跟上来,而她也没有试图回头。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开口拒绝别人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她很清楚,比这更残酷的事,就是如她一般,一直被困在一个早已知道结局的故事里。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跟沈御风有关的梦。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所以她在梦里牵着他手的力道格外大,而且就像是他们第一次在东京铁塔下牵手那样,她心里惴惴不安,带着一种美梦成真又患得患失的心情。同他肩并肩走在一起,那是她近乎奢侈的梦想,没想到也会有实现的一天。
夕溪有心事,一夜翻来覆去似睡非睡的,第二日早上醒来有点感冒的前兆,总觉得鼻腔里痒痒的,可真拿纸巾出来好像又没有太多的异物出现。脸色是真的不怎么好,好在她皮肤白,所以不会觉得特别晦暗。不过眼下就有些乌青的颜色,眼圈显得很重。
化妆师是她之前合作过的老同事Jessica,见到她一脸憔悴的样子直叹气,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干吗呢,晚上拍哭戏啦?”
夕溪对着化妆镜一怔,Jessica扳着她的脸面向自己又开始抱怨:“瞧你这个小脸肿得哟,还有眼睛……”
“喝水喝多了吧。”夕溪眨眨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说:“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李导是出了名的爱切近景,恨不得把演员的头发丝都根根分明地拍出来。你呀,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Jessica 边给她抹粉底,边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昨天晚上一起吃饭时他还特别嘱咐我,今天的妆一定要精致。你也知道现在的镜头有多挑人,要不你跟导演说说别拍了吧。”
“那怎么行。”夕溪一口否决,这样的大制作,剧组停工一天就得损失一大笔的现金,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Jessica 什么都好,就是跟兰云一个毛病,喜欢絮絮叨叨,夕溪心里有鬼,听她一口一个李导,总感觉有人在空荡荡的室内丢球,每丢下一个心里就一震。好不容易熬到所有底妆都弄好,又要等另外一个人梳头。
趁着这个间隙,夏天赶紧给夕溪端来黑咖啡帮她消肿。她把保温杯递给夕溪,略带花痴地瞧着镜子里夕溪的脸:“夕溪姐,你真好看。”
夕溪讪笑,没搭话,接着皱起眉头盯着那杯黑咖啡看。
“喝吧,喝了就不肿了。”夏天知道她怕苦,在旁边轻声地劝。
这样一个寻常的引导,却让夕溪觉得很温暖。她终于抿了抿唇,像下定多大决心似的仰头一饮而尽。
等她把杯子递回去,夏天又赶紧给她递了块糖,让她含在嘴里。
咖啡的苦味与奶糖的甜味在口中重合,生出一种别样的味道。夕溪一向不喜欢苦的东西,但不可否认的是,苦的东西却总是最有效的。
车门打开,冷风灌入车厢,今天又是拍外景,在湖边。夕溪跳下车,远远就看到李巍然在跟副导演商议着什么。好像有感应似的,在她瞧他的瞬间,他也顺着她的目光回望过来。她的心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别开了眼。
目光移开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又好像瞥见了什么。就是一片黑色的暗影,在清晨的薄雾里移动。但她还来不及细看,就已经被前来打招呼的武术指导拦住开始被告知注意事项。
按照上午的安排是要拍湖面上的打斗戏,此时雪已经转小,偶有冰冷的雪花被风吹入眼帘,夕溪揉了揉眼睛,接过夏天递过来的剧本。今天的台词不多,只有不到五句话,但看摄影机摆出来的架势,武打的场面应该非常大。
“冰面很薄,拍的时候千万要注意。”武指陪她走到湖边,又交代了一句。李巍然的习惯,要求演员全部镜头亲自上阵。他敬业,也同样要求演员敬业,喜欢用替身的人大都接不了他的戏。但毕竟都是经纪公司的金枝玉叶,武打场面有点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武术指导也只能尽量嘱咐他们小心,不要出什么大的状况。
夕溪“嗯”了一声,抬头去看,早已化好妆换好衣服的梁晨现在安全带都已经系好了。
“这戏真是个苦差事是不是?”梁晨双手合拢,手心里放的是暖宝宝,说话的时候从口中呵出两朵白云来。
夕溪抿唇对着他一笑,又转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湖面。毕竟是南方,湖水结冰的层次并不够,剧组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大块的冰块,一并倒入水中后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把原本薄薄的冰层打破,就像是破碎的镜子,四分五裂。因为天气还早,湖面上袅袅的雾气还没有散去,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就像剧本里要求的,宛若仙境。
夕溪系安全带的间隙,李巍然朝着她走过来。不知道是尴尬到紧张还是安全带真的有点绕,她一时理不太顺。而他正好走到近前,拨开她的手,垂首为她整理好并扣上,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太过亲密的举动,他的发丝甚至拂到了她的脸上,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在她后退前先一步撤了身。
本以为他还会交代两句什么的,然而并没有,他这么走过来,一切都做得十分自然,就好像只是单纯地为了帮她弄好安全带。然而毕竟是众目睽睽,夕溪不敢抬头去看别人的眼神。
夕溪准备好后,工作人员慢慢将她吊起试了试位置。在不断上升的过程中,她的视野也一点一点有了变化,最后大概停在了十二米的位置。在这样的位置,以悬空的方式,似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视野开阔得甚至可以看到树林的边际,而风也似乎更加凛冽了。她在想,要是这个时候威亚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大风干扰了滑轮的位置,她掉了下去,会怎么样……
正在此时,工作人员开始确认她的感觉,她向下比了个“OK”的手势,威亚又慢慢降了下来。
真正等到所有人员就位,夕溪也开始紧张起来。这是一场她和梁晨的打斗戏。他们饰演的角色,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绝顶高手,真正交手可以用“风云色变”来形容。那边喊了“Aciton”,梁晨先一步借力飞身至湖中,单脚踩在一块并不算大的冰上,抬脚幽幽地看着她:“简歌,所谓刺客,一为财,二为道,你此举又是为何?”
夕溪仗剑一笑,剑锋缓缓倾斜,最终指向梁晨的位置:“既然大家都说我是为情所困,那么宁速,今天若杀了你,我便自由了!”
她说着也错步而起,青铜剑直指梁晨的位置飞刺过去。为了表现剧中人物超高的轻功,夕溪被吊到大约三米的位置。此时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吊壁偏移,她身上的威亚脱离了滑轨,她先是重重掉落在冰面上,然后滑索脱落,脚下绊了一下又头朝下朝着湖面栽去,闷哼了一声,“哗”的一声入了水。
李巍然在Monitor里目睹了全过程,只不过是短短几秒钟时间,着红衣的夕溪便如一只越不过沧海的蝴蝶,从空中直直地坠入水中,在人造的冰雪幻境里,竟有种别样的凄美。然而只是一刹那而已,她就已经入了水。湖中的碎冰如利刃一般,他似乎能听到她闷哼的声音。等他疾跑到岸边,已经看到有红色浮上水面来,不知是她的衣衫还是她的血。
第七章 / 梅花落 / 我不害怕失去自己,却害怕失去你。
这个意外谁都没有想到,包括夕溪自己。坠入水中的一刹那,她人还是清醒的,因为身体不能够保持平衡一头栽了下去,额头撞到冰面,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完全入水后只觉得湖水冰冷刺骨。她不太会游泳,本能地挣扎,却不断地呛水,耳边只有汩汩的水声。是不是就这样死掉了呢?最后黑暗来临,她的感觉竟是既欣慰又孤独。就像她被吊起来在十二米的高空时所想的,人啊,就是这样,来到这世上是一个人,去时,还是一个人。如果就这样死掉,好像很多事情就可以有个了结了。
非常悲观的思想,却是她真正的想法。
在众人都仍在错愕之时,第一个冲到岸边跳入水中的竟是李巍然。
“他不会游泳!快下去救人!”制片人朝晖见状,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一连大喊一边脱衣服跳进水里,“快点再下来几个人,导演也不会游泳!”他一边喊着一边朝着好友游过去:“李巍然你疯了吗?!”
这时回过神来的工作人员才接二连三地跳下去救人,而梁晨还吊在威亚上,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李巍然的位置较近,先被朝晖弄上岸,夕溪是最后被人从冰冷的湖里拽出来的。她被打捞上来时的样子太可怕了,因为呛水而面色苍白地昏迷着。武术指导亲自上来替她做心肺复苏,起先她一直没什么反应。最后李巍然急得冲上去一把把正在施救的人推开,双手交叠在她的胸口奋力按压,情绪几乎失控,终于在最后的关头,夕溪吐出一口水,他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夏天看见夕溪出事,心急救人,自己不小心也扭到了。
因为拍摄地址隐秘,医院急救车来得并不及时,夕溪本来就穿得单薄,湖水又冷,最后到达县医院时,她几乎奄奄一息。经过检查,她的外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主要是几个关节处,还有背后靠近脖颈处有一道伤口。但她入院不久就开始发高烧,并且一直昏迷不醒。医院通知唯一清醒的朝晖,夕溪需要转院,朝晖安顿好了李巍然和夏天,派了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陪同医护人员将她转到了杭州市的医院。
然而夕溪并不知道这些,长时间的昏迷,让她整个人都游离在一种如梦似幻的环境里。这个梦境很美也让她感觉很舒服,因为她在梦中几次睁开眼睛看到了沈御风,对于她而言,这大概就是天堂该有的样子。
他还是那样英俊,看她张开眼睛,就会对她笑,那种样子非常温柔,看得她都痴迷起来。梦境纷乱,但都是她曾经奢望的与他相关的日常生活,他会坐在沙发上陪她聊天,漂亮的手指拂过她的发丝,勾起嘴角笑起来,这是细密而长久的陪伴,一切都很完美。唯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小,内容好像也模糊不清,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不能要求更多,即使如此她也很受用。她就是这样傻傻的,觉得只要看到他开口的样子,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不会觉得无趣。后来她觉得累了,他就把她抱起来,动作很轻。他抱起她时,她心里还暗自懊恼,自己会不会重得像小猪一样,累到他?她尝试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去看他的眼睛,可当他把她放在床上,要抽出手臂时,她又舍不得他走,伸出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去……
夕溪就这么病着,因为没有意识不能进食,所以主治医生只能给她输营养液维持生命。她的手小而软,血管很细,护士很次都需要找好久才能将针头插入血管,她被折磨了几次,手背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沈御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走出机场,听闻报告之后就直接驱车前往那家医院,由于走得太急,他身后的车队一时之间都没有跟上来。还是沈忠接通了电话请示他:“沈先生,车队……”
“让他们回去。”沈御风想都没想地说,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不耐烦,沈忠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放在身侧的手都紧紧地攥着,脸上似乎有微薄的怒意。
本来沈忠还想提醒沈御风,是不是需要通过电话解释一下他们忽然改变行程的原因,因为沈御风的下一步安排是要回到沈家同各位叔叔伯伯会面。然而看现在的情形,似乎没那种必要了。
沈忠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自家先生如此模样,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他,那就是慌张。在沈忠的印象里,沈御风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同。天性使然再加上特殊的生长背景,他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冷静自持,甚至当年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都表现得十分沉着。但今日,从江城到医院的这一路上,沈御风却开口催促了沈忠数次,好像他开车开得很慢似的。但事实上沈忠已经将车速提到最快了。
奇怪的是,沈忠觉得,这时的沈御风,才有了真真正正作为一个常人该有的样子。
而夕溪小姐是他能够正常表现喜怒哀乐的诱因。
一路上沈御风都只盯着窗外不说一句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脸色也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如阴云密布的天空。
感觉时间从未如此漫长,冷静如沈御风,第一次觉得受折磨。那种感受就像是有人用螺丝刀一点一点地旋转着插入他的心,脑海里不断闪现的画面,层层叠叠都是他所能够想到的最坏的情形。他坐在车子里,盯着路边疾速逝去的风景,心里却排山倒海全是夕溪的影子。其实当初她答应结婚后,他曾表明她不必再为生计奔波,而母亲廖淑仪则摆明了告诉她不能再出去工作。少有的,夕溪对他们的“提议”置若罔闻,她就是那个样子,别人的话听是听,却照旧我行我素。在他的印象中,她曾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一个人,却在事业上有种异乎寻常的坚持,而他觉得这种执着甚至已经超越她对于他的感情。他一向不会重复自己的观点,但婚前几次看她在片场辛苦的样子,还有她参加真人秀,被 导演组耍得团团转,她都毫不介意,那些劝她放弃的话几乎已经到了嘴边。她似乎也有所察觉,每到这个时候都会用那种无助的眼神望着他。正是那种近乎于祈求的眼神,让他竟然软弱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妥协了,在她柔软的坚持下妥协了。这些年过去,他一直都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干涉她的事,也阻止家人对她的控制,却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傻到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沈御风想到这里,心里的小火苗“蹭”的一声冒上来,不由自主地把右手握成拳,重重地捶在车窗的窗框上。他的力气很大,车窗猛地震动,在前面开车的沈忠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样子也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神色。
很快,沈御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失控,他闭了闭眼睛,打开车窗,任冷风灌入,希望借由这股冰冷让自己的情绪得到平复。
沈家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为一个过度庞大的家族。家族内部的每一个分支,每一个派系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古树盘根错节、难以理清。正因为生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他在幼年就经历了太多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事,作为沈家嫡子及唯一的继承人,想要在那座九十九间半屋子的大宅里存活下来,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经过几个世纪积淀下来的财富,巨大的利益,无上的权力,这些统统都可以成为人们不择手段、玩弄亲情的理由。所谓的钟鼎世间,看似锦衣玉食,实则每走一步都暗藏杀机。然而也正因为他是那个一路从刀山火海走过来的人,他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别人看得都要透,也都要淡。一直以为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得到一种平衡,既不想得利于谁,更不想亏欠于谁。也正因为如此,他成长过程中逐渐表现出对任何人都冷漠疏离的物质,到最后甚至连父亲都对他这种冷淡颇有微词。他原以为在自己漫长的人生中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却偏偏遇到了她。他也曾试图控制他们之间的距离,可她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当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控时,她似乎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
她总是可以轻易牵动起他内心太多的情绪。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可以扇起太平洋的风一样。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要用理智来抑制这种感情,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冷静地理解和分析。
她还好吗?都伤在哪里了?是什么原因造成吊着她的威亚脱离了轨道?是意外,还是另有原因?
这些问题他每想一次,心上就像是多了一个洞。
“先生,到了。”四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沈忠在医院门口停下车说话时竟然莫名地喘气。当他准备下车为沈御风打开车门时,沈御风的长腿已然跨出车外。
因为坐了太久,沈御风关上身后的车门站定,在正午的阳光下竟然感到有微微的眩晕。有种奇怪的感情从心脏出发涌向全身,最后将他紧紧包裹,让他连呼吸都不顺畅。
恐惧,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直面这种陌生的情绪,他尝试着又走了两步,脚下忽然一飘,立时站住。沈忠也紧跟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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