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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空间]脱轨-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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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终于没有去死,像只跳蚤一样上蹿下跳地活了下来。
  “蒋老师,你是想一直在那跪着,还是自己走下来?”江晓媛把声音放得更轻缓,“工作室的装修方案我已经基本做出来了,可是你才是大股东,它需要你来最后敲定,很多事我做不了主,能麻烦你从楼梯上走下来,出来管一管正事吗?”
  江晓媛:“是你自己说这个工作室无论如何都要成功的,你打算食言而肥?”
  她每一句话落地,蒋博茫然的目光就会聚拢一点,像是有人把他的魂魄一点一点地塞回行尸走肉的肉体里。
  江晓媛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里静默了几秒,蒋博却忽然动了。
  他缓缓地拉下了帽檐,迈开腿,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你站住!”范女士瞳孔皱缩,猝然尖声咆哮,“蒋博,我是为了谁?谁把你从孤儿院领出来的?谁给你吃了第一口热饭?谁给你的名字、身份、地位?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都是假的吗?是不是你自己说的‘一辈子也不离开我’?你要忘恩负义吗?”
  她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整个人面容扭曲,江晓媛替她精雕细琢过的五官已经移了位,她好像个画皮女,即将撩起面皮,露出满口里出外进的大獠牙。
  江晓媛对她的爆发和歇斯底里喜闻乐见——因为像她们这种人,都只有处于完全劣势的情况下才会露出自己狰狞的一面,好比打游戏里遇见的boss,只剩一层血皮的时候才暴走。
  同时,她也不免有些胆战心惊,因为担心此人暴走后有过激行为。
  江晓媛知道自己是个纯种的嘴炮,只能文斗,武斗只有扑街的份,她瞥了一眼无风自己也要摇晃摇晃的蒋博,心里忧虑地说:“万一动手,这货可能指望不上吧?”
  江晓媛本来准备好了在范女士开始歇斯底里的时候再来火上浇油,这一犹豫,错过了时机,可是蒋博却忽然开了口。
  他垂落的目光望向地面,认认真真地走着楼梯,头也不回地轻声说:“我将来会给你养老的。”
  蒋博在这间房子里,像一个法术被封印的幽魂,一直都默不作声,看着他可怕的养母和已然颇有泼妇风采的江晓媛明争暗斗,此时他突然出声,另外两个人却一时安静了下来。
  江晓媛皱了皱眉——怪不得,当初她那么蹩脚,什么都不会,常识也没有,蒋博竟然还肯每月自己掏腰包补贴工资,给了她一个月的试用期,蒋太后张牙舞爪之下,说不定本质是个圣母白莲花。
  范女士却在短暂的震惊后缓了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挽回败局。
  范女士:“你认识的那些人,你的几个大客户,还不都是我介绍的?现在你从学校里辞职自己开工作室,需要依仗的是谁?你自己要想清楚。没有我,那些虾米小鱼的小客户能养活得起你的工作室?你不要太天真了。”
  蒋博在楼梯上微微停留了片刻,他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木质的把手,江晓媛距离他约莫有三步远,她在他那瘦削而棱角分明的脸上看见了浮雕一样的神色——十分痛苦,十分冰冷,冰冷到近乎恶毒,恶毒里还透着悲壮。
  像个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咬对方一口的蛇类。
  他不轻不重地开了口:“妈妈,你不知道,我和你说得那些人早就很少联系了,最近一段时间发展的业务基本都在外地……之所以把工作室设在这里,是因为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一些信息,说市政马上要拨一块地来做影视基地,地已经整理好了,马上就动工,也就这两三年的事,想近水楼台而已。”
  江晓媛:“……”
  这个连她也不知道。
  蒋博:“我并不是靠你活着的。”
  范女士瞠目结舌,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反击,她站在楼上,一时竟显得苍老柔弱了。良久,她嘴唇微动:“是我培养出了你。”
  蒋博似悲似喜地看了她一眼:“是你毁了我,妈,我只是从灰烬里摸出了一条路。”
  说完,他从楼梯上走下来,弯腰拎起江晓媛的工具箱,轻声说:“走……走吧。”
  他吐出“走”字时,声音似有撕裂,好像从这个地方名正言顺的走出去依然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好像一个笃信宗教的人突然做出了渎神的事——尽管事已至此,他依然战战兢兢、难以置信。
  范女士忽然三步并两步地追下来:“站住,你不能走!我是你的合法监护人!你根本不算个完整的人,你没有权利……”
  江晓媛:“您这车轱辘话还有完没完了?”
  几乎是与她同时开口,范女士吼出了最后一句:“你根本不算个完整的男人!”
  两个人的话音纠缠在一起,江晓媛脑子里“嗡”的一声,蓦地扭过头去,看见蒋博的脸上血色退潮似的一去不返,他整个人好像被人凌空捅了个对穿,一瞬间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就在这时,江晓媛的电话响了。
  江晓媛愣了一下,发现来电显示是祁连,她回过神接起来。
  祁连:“你怎么还没出来?”
  江晓媛愣愣地反问:“你怎么还没走?”
  祁连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静静地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江晓媛被方才范女士那一嗓子吼得别住筋的脑子这才渐渐转动了起来,她扭头看了范女士一眼,对电话说:“有个人不让我们走,声称她有监护权,你说她这是开玩笑吗?”
  祁连:“嗯,你说得对——你现在把电话给她。”
  江晓媛愣了愣,出于对祁连某种无来由的信任,她回身把电话递给了范女士:“找你的。”
  范女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电话,用十万分鄙夷的目光看着江晓媛那杂牌智能机。
  智能机虽然出身不高,身价也十分低贱,但品行低调内敛,竟不漏音,江晓媛只听见范女士语气不好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对他们两人的对话就再无头绪了。
  这一通电话,范女士加上开头的招呼,只问了三句,第二句是“你到底是谁”,第三句是“你们都会后悔的”。
  不知道祁连说了些什么,反正范女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乃至于到最后近乎青面獠牙,刚刚做好的指甲恶狠狠地掐进手机的机身里,在塑料壳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刻痕。
  江晓媛默默地想,完蛋,自己那省吃俭用买下来的小手机恐怕要性命不保。
  然而居然没有,一分钟之后,范女士走到江晓媛面前,恶狠狠地将那手机砸进了她怀里,咆哮一声:“滚!”
  随后她一把抄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蒋博脚下,溅出来的水打湿了他的裤脚。
  范女士:“滚!你会后悔的!走出这个门你就会后悔的,你信不信?”
  江晓媛再不迟疑,一把拉住蒋博的胳膊,感觉他就像个轻飘飘的旗杆,毫无重量,一拉就跟着她走了。
  大约是别墅的装修问题,一楼客厅的采光很差,乍一走到外面,阳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江晓媛伸手遮挡了一下,拽着蒋博一路飞快地往回跑,看见祁连的车还默默地等在路口。
  蒋博这才挣开江晓媛的手——江晓媛早就发现了,只要是非工作状态,蒋太后非常讨厌和人有身体接触,男的女的都不行,一直以为是他有洁癖,到现在看来,可能是心理因素的缘由多一些。
  “谁的车?”蒋博疲倦地问。
  “未来投资人的。”江晓媛大言不惭地回答,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方才的种种话题,“你打算去工作室看看吗?”
  “今天不了,我累了,想休息。”蒋博说着,把工具箱塞给江晓媛,对车窗里露出半张脸的祁连点点头。
  江晓媛:“可是……”
  她没有“可是”出来,蒋博已经转过身,双手插兜,孑然一身地往别墅区外走去,他身上有一种微妙的、不死也不活的气息,三伏天毒辣的日光下也照不出他一点热气,就像他自己形容的那样——他是从灰烬里走出来的人。
  他自己也成了灰烬捏出的人。
  江晓媛刚要追过去:“哎……”
  祁连忽然插话说:“晓媛上车吧。”
  蒋博的背影很快转了个弯,看不见了,江晓媛只好讪讪地爬上祁连的车,抓心挠肝地想着那老妖婆当着她的面说过的话。
  “苍天,”她万分尴尬地想,“我不会因为知道得太多被灭口吧?以后可怎么面对蒋老师?”
  更让她纠结的是,直到这时,她也没想起自家工作室最后定的那个名字到底是个啥,这样没有辨识度,以后可怎么做宇宙第一?
  江晓媛反复抓了几次安全带的边,问起连:“注册了营业执照的话,名字还能改吗?”
  “能,备案就行。”祁连说,“你要改成什么?”
  “美绝人寰”四个字在江晓媛舌尖上溜了一圈,最后关头堪堪忍住了,好歹保住了她在祁连面前正常人类的形象,她干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将这全新的霸气构想吞回肚子里,独自回味去了。


☆、第50章

  “对了;”江晓媛问,“你刚才和那老妖精说什么了?”
  祁连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弯起来,似乎是带了一点笑意:“你猜。”
  江晓媛天马行空地说:“难道她有违法犯罪的证据掌握在你手里了?”
  祁连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苍蝇叮不了没缝的蛋,她都裂得开片了,怨不得别人抓她小辫子——说实话;蒋博真要跟她较真,早把她告上法庭了;可惜;他自己大概还不愿意。”
  非但不愿意,他刚才还说过要给她养老呢。
  江晓媛默然无语片刻。
  可是也没办法;人又不是书;说翻脸就翻脸;蒋博能迈出这一步;已经是出人意料的勇敢了,不能再强求太多。
  江晓媛在相对宽敞的副驾驶伸了伸腿;忽然有点感慨:“其实这么一想;一个人生下来没有病、智力正常四肢健全,和一部分人比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要是能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跟着正常的父母平安长大,不管家里穷富,从小到大没受过虐待,没出过事故……就又比另外的一部分人幸运了。”
  当她茫然无措地刚刚降临这个世界,因为没有学历,甚至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时,江晓媛以为“学历”才是面向这个社会的敲门砖,是人生的基石,有了它不显得有多厉害,没有了才知道寸步难行。
  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学历”这玩意压根不算什么基石,顶多是锦上添的无关紧要的小花边。
  身心与人格的健全才是那块基石。
  不过江晓媛稍微一转念,念及蒋博那灰烬里重生一样的背影,忽然又觉得其实“健全”也不能算是最下层的基石。
  在人群中,造化之功的美貌与绝顶的聪明是万万人里不一定有一个的,这是最顶端的人物,下一层,是有优越的自身条件和富裕家庭的人,数量也不算很多,再下一层,是正常的普通人,然后是那些各自捧着一本难念的经的普通人,再下一层,则是连“普通”也无缘享有的人,从这个层次往下还能下到无穷无尽的地方,谁也说不好这世界的下限在哪里。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身处挣扎不脱的泥沼里,但是认真找一找,七步之内总能找到一个更惨的,哪怕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起码他还活着。
  生命本身才是那块奇迹般的基石。
  “我想起来了,”江晓媛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对祁连说,“上次工作室备案的那个芳菲什么什么的名字实在太没有辨识度了,不利于我公司未来发展。”
  祁连:“所以改成什么?”
  江晓媛:“改成‘涅槃’。”
  这词在这种情况下,又应景又内涵丰富,祁连的眉尖轻轻地挑了一下。
  就听江晓媛继续说:“旨在让那些爹妈没给生好的人也能通过人工手段回炉重造,把造型变成一种魔法,让天下丑鬼全都涅槃重生!”
  祁连:“……”
  这到底是打广告还是找揍呢?
  “对了,”江晓媛想起了什么,有点愧疚地说,“好不容易周末可以休息,老麻烦你开车送我,是不是挺耽误你正经事的?”
  祁连:“不会,权当休息,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心情好。”
  江晓媛:“……”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感觉这话仿佛听起来有别的意思,偏偏祁连的态度无比自然……又不大像有什么别的意思。
  祁连这个人有时候有话不说话,十分模棱两可,弄得江晓媛总在“自己想多了”“没想多”两极间来回徘徊,心如乒乓球。
  祁连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兀自说:“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要是我是你,也许真没有你混得好。”
  江晓媛打了个哈哈,因为感觉这只是句客气的恭维。
  她不爱打听别人的事,不了解祁连的来龙去脉,仅就她所接触的表层来看,她有种祁连无所不能的错觉。
  他应该比她大几岁,可是江晓媛觉得自己再老几岁,也不见得有那种强大得游刃有余的气场——光是不管跟什么人都能说上话这一点,她就做不到,不然在陈老板的美发会所里也不会把人缘混成那副德行。
  江晓媛:“没有,我差得远……其实刚才跟那个范什么的说话,我现在背后的冷汗都还没干……每次碰到这些比我年长,或者看起来比我气场强的人,我其实心里特别紧张。”
  甚至一开始她没有意识到蒋博是个怂货的时候,和蒋老师汇报工作时手心都会出汗。
  祁连:“正常,人都怕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熟了就好了。”
  道理是没错的——比如江晓媛在熟了以后,对蒋太后就再没有一点畏惧之情了。
  江晓媛:“可我不可能在刚见面的时候,就看透那些比我年长、比我有阅历、比我权力大城府深的人啊。”
  祁连:“所以你的反应是正常的,大家都一样,不用太在意。”
  江晓媛脱口说:“我看你就没有。”
  祁连没有立刻回答,他侧对着江晓媛,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路面,除了这份专注的眼神,看不出他脸上流露出一丁点的喜怒哀乐。
  就在她觉得他不打算回答的时候,祁连说:“因为我了解。”
  江晓媛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会了解,但是有一瞬间,她莫名地有种感觉,知道祁连不太想说,于是识趣地闭了嘴。
  第二天早晨,江晓媛拎着一打煎饼,准时到工作室查看装修进度,意外地发现蒋太后居然也在。
  蒋博额头上的伤已经把纱布拆了,只能看见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血印,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就给遮住了,人依然是那副鬼样子,外人看不出有什么分别来。
  他拿着一块手绢捂着鼻子,正在跟装修队的师父说什么。
  江晓媛一进门,手中杂粮煎饼霸道的气味一下充斥到整个屋里,将装修材料的味道都打败了,并透过脆弱的手帕,不依不饶地钻入了蒋博的鼻子中。
  被惊动的蒋太后回头看了江晓媛一眼,双目像是要化成两把鄙夷的小钢锥,戳入江晓媛手中的煎饼上。
  江晓媛没搭理他,心说:“这白眼狼,这么快就忘了救命之恩了么?”
  工程队的师傅们却乐呵呵地迎了上来,熟稔地从她手里拿走早饭。
  江晓媛:“蒋老师,吃吗?”
  蒋博把他苍白柔弱的脖子往后一仰,仿佛江晓媛手里递出的不是一块质朴的煎饼,而是一颗手榴弹。
  他用两根高贵的手指头将那玩意从江晓媛手中夺下来,顺手塞给旁边的工人师傅,开了尊口:“像你这种身高体重的女孩子,一天的基础代谢才能用完一块半煎饼的热量,你就吃吧,胖死你。”
  江晓媛皮笑肉不笑地说:“老板,拉磨的驴靠基础代谢是活不下去的。”
  她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自嘲情操,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比作一头驴?蒋博有些难以理解,他撇过头咳嗽了两声:“走,跟我出去。”
  江晓媛敏锐地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要请客”三个字,二话没有,高高兴兴地就跟着走了。
  两人十分有默契,刚开始,谁也没有提头天晚上在别墅区发生的事,都在努力淡忘——有时候知道了别人的黑历史也是一种负担,反正江晓媛眼下是恨不能失忆忘干净。
  蒋博偶尔会搭配一些假名牌糊弄别人,但不太肯降低自己的实际生活质量,把江晓媛带到了附近一家五星酒店的餐厅里。
  江晓媛手上还残留着煎饼的余香,已经毫无障碍地将陪伴了她多日的“老情人”丢在了一边,不客气地点起了西式早茶。
  点完她将菜单往旁边一搭,打发了服务员,从脖颈子到脚脖子,扭着标注的几道弯,用名媛淑女的坐姿笑不露齿地问:“蒋老师,您说事。”
  蒋博:“……”
  他觉得对面那女的笑得有点只黄鼠狼。
  蒋博清了清嗓子:“关于工作室……”
  “哦,”江晓媛立刻展开汇报,“基本准备得差不多了,我那天换一个名字,改成‘涅槃工作室’,是不是比较有文艺范?”
  蒋博摆摆手,干咳了一声:“叫什么倒不重要。”
  江晓媛正襟危坐地准备聆听大老板关于未来事业经营的战略性意见。
  结果大老板说:“我那天说的话都是扯淡的,以后工作室怎么经营,还得好好规划一下。”
  江晓媛心生不祥的预感:“……哪句是扯淡的?”
  蒋博:“哪句都是,从所谓的‘影视基地’到‘自己的客户资源’,实话告诉你,‘影视基地’的鬼话是我编的,至于资源……我现在手里的客户资源,基本上还是和……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完全脱开的话,可能就不剩什么了。”
  江晓媛:“……”
  蒋博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低头看着自己干净圆滑的指甲,他有些艰难地开口说:“我如果早有那样的准备,就不会……”
  服务员跑来上菜,蒋博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压了压自己的下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不过江晓媛已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蒋博如果有那样的心——他就不会一开始万念俱灰地对江晓媛说自己要走。
  不会从学校辞职。
  也不会窝窝囊囊地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等他穷大方傻大胆的助理去拯救。
  江晓媛愣了片刻:“那封邀请函也是……”
  “哦,那倒不是,是有一次一个朋友接了个影视活,临时去不了让我顶了一下,偶然在那边认识的。”蒋博说,“算不上什么交情,可能给认识的都发了一份,也就客气客气。”
  江晓媛肝颤地问:“那请问你是怎么决定要自己开工作室的呢?”
  蒋博揉了揉眉心:“你当时……拿着那张邀请函追出来,跟我说自己的心血只有自己知道,回去以后她又不断地逼我,两边的原因都有吧。”
  江晓媛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敢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我现在就用餐刀捅死你。”
  “那倒也不完全是,”蒋博顿了一下,“学校那边……校长夫人是她的熟人,现在既然跟她翻了脸,那边我可能以后也待不下去了,只有自己单干。”
  怪不得他当时说请个助理就请个助理,闹了半天是关系户!
  她还以为是蒋老师业务特别精通的缘故,果然是太天真了。
  江晓媛感觉自己的胃口都被这个噩耗伤害了,他们征服亚洲的路途还没起航,先自行摔了个大马趴。
  她叹了口气:“还有什么困难,你一并说了吧。”
  蒋博:“这些年我大部分的财产都是她把着的,给你的那张卡是我为数不多的私房钱,工作室前期筹备都可能有点紧吧……回头你把装修的造价预算让我看一下,装修费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搞不好不够。”
  江晓媛:“……”
  蒋博在她要杀人一样的目光下,好像一瞬间又披上了他那怯懦的壳子,他微微避开了江晓媛的眼神:“对不起,我事先没有准备好,要是你想去别的地方,我还可以想办法托我的几个朋友帮你推荐一下……”
  江晓媛“啪”一声把手里的餐刀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穷成这样,你还要来吃这个!”
  蒋博:“……”
  江晓媛:“服务员,后面没上的不用上了,退掉吧,我们赶时间!”
  这混账败家玩意儿!
  别人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江晓媛发现落到她自己头上,总是“柳暗花明好像又一村,过去一看,还他妈是山穷水复”!
  日子没法过了。


☆、第51章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
  江晓媛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蒋博拎到了路边一家“便民”早餐店:“两碗馄饨。”
  蒋博这个少爷看了一眼黄橙色的塑料碗,发话说:“我要吃干的,我不想用他们的碗喝汤。”
  江晓媛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自作主张说:“一碗馄饨;给他拿两个烧饼。”
  服务员打着哈欠溜达过来,半死不活地说:“肉烧饼一块二一个,椒盐烧饼八毛;要什么的?”
  江晓媛不假思索:“椒盐!”
  蒋博:“……”
  这翻天覆地的造反行径让蒋老师猝不及防;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蒋博沉静地思考了片刻:“江晓媛,你翻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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