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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爱笑-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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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你最近老翻出来,这消息有什么不对吗?”
他这时才把水拧开,沉默地皱眉,好像自己也拿不准似的思索良久。
“嗯……我只是觉得,还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手机里有玩具厂和白湖公园周围的详细情况,他们是负责把守公园的,望出去一片萧索,大门紧挨着公路,连车都很少经过。
而玩具厂就更荒凉了,坐落在临近郊区的位置,四面是广阔的平地。
对方便问:“什么地方不合理啊?”
赵凯在耳机中听到,不以为意地嚷嚷:“他是对我有意见。”
“换成是他的人传回的线索,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林现无声地一笑,朝身边的同事隐晦地摇摇头,于是用手摁住了话筒。
“两个藏匿点都很荒凉,确实符合交易时常选的地点特征,但是怪就怪在,它太荒凉了——”他指着地图四周,“拿玩具厂来说,方圆一公里左右基本没有建筑物,也没有树木遮挡,如果一旦出现意外,路线几乎暴露在警方的视线范围,撤退都成问题,这并不方便他们收尾。”
刑警若有所思地颔首。
“另外是白湖公园。”
“到公园有条必经之路是这个隧道。”林现点了点屏幕,“鸿州北区的人都知道,隧道口常年是交警查酒驾的热门之选,他们的运毒路线不至于那么冒险。”
后者继续点头,点了一会儿,又赶紧摇摇头,“也不能这样想。”
“你看,玩具厂虽然宽广不利于掩藏,可视线开阔啊,一旦有外人进入立刻就能发现,对于警方而言布控的难度系数更高。
“再有就是公园,隧道口经常有交警查酒驾这是没错,不过除此之外几乎是一路畅通,沿途连监控都没几个,亡命之徒嘛,适当的冒冒险无可厚非。”
林现听他说完后难得地缄默下来,握着手机抿住唇,半晌才笑:“你的分析也有道理。”
“办案嘛,什么情况都得考虑到,你有那些担心也很正常。”刑警看他轻轻打了个呵欠,于是开口劝道,“林队睡会儿吧?有事我叫你。”
林现揉着酸涩的眼睛,大概也是真累了,冲他感谢地一颔首,就靠在车座上闭目浅眠。
夜晚的公园异常安静,湍急的北风在车窗外叫嚣。
冬天冷得寸草不生,连遛弯的大爷们也不愿意光临这么一个鬼地方。
林现出差以来睡眠都浅,时常惊醒,或许是由于环境舒适的缘故,这一闭眼居然睡熟了。
梦里面很恍惚,偶尔从耳边冒出几句同事开玩笑的话,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忽然听见赵凯尖锐拔高的声音——
“什么?!”
他眼睛猛地就睁开了。
赵凯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人在鸿州分局里,和卧底对接的民警刚刚进来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们提前交易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方说:“一个小时之前。”
“‘壹号’传回的消息,大行动之前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收缴了,他是借口出来上厕所,通过监控做的口型。”
赵凯抄起对讲机说了几句“各小组注意”,随后又紧盯着视频里的监控,匪夷所思道:“不对,这附近没人啊?”
“应该是……地点变了。”
他的牙在嘴里磨了两边,可能骂了两声什么。
林现立刻清醒起来,隔着耳机问道:“跟踪监视钱元江的人呢?”
那边回答他:“一直在。”
“他们十点钟进了一家KTV,现在还没见人出来。”
林现连忙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过。
他当即意识到,不是人没出来,是早已经从别的地方离开了。
赵凯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摔了或是拍坏了什么,话筒里咚的一声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走进监控室,拿着一部屏幕明显碎得四分五裂的苹果手机。
“赵队,捡到‘壹号’的手机了!”
他才喷完人的脸登时展露光彩,“在哪里捡到的?”
“‘壹号’最后出现在监控里的那个小花坛下面。”那人点出什么,将主屏对着他,“我们在记事本中发现他留下了一个地址——”
赵凯的视线扫过去,荧光映在他的瞳孔里。
“接货地点在西区双桥路36号。”
“西区?”在场有人吃惊道,“这也太远了,不管是从玩具厂还是白湖公园赶过去至少也都要两个小时。”
“来不及了,打电话联系特警支援吧。”
“附近的交巡警呢?”
赵凯脸色沉得厉害,他一言不发地拍桌而起,一边往外走,一边举着对讲机:“二组和三组注意,现在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往西区双桥路36号,一组和四组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黄队和鸿州分局指挥中心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调西区最近的增援。”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似乎听到车子急速驶出去的声音,轮胎滚动出令人牙酸的惊叫。
林现将油门踩到了最底,一路风驰电掣地带起灰尘。
西区在鸿州还没彻底开发的地带,双桥路沿途满是闲置的商铺和大楼。
位于其中的36号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物,修得明亮整齐,但大门一直紧闭,从窗看进去,里面堆满了装修后的垃圾和废弃的板材。
楼里没开灯。
一辆大货车正停在门口,却陆陆续续有人卸货,上下进出。
阴暗不明的大办公室中黑压压地站着两帮人,各自泾渭分明。
坐在桌后面的是个瘦到有些病态的青年男子,他手指慢条斯理的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外壳,不时皱眉咳嗽。
车后的纸箱装着一盒一盒市场上最新热卖的小猪佩奇毛绒玩具,卸货的人拆开包装,手法熟练的用刀子划开公仔的后背,取出一小袋白色的东西。
正对面的一行人神情冷漠地注视着他们验货,有几个甚至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情,一直在抓耳挠腮地翻白眼。
钱元江就在这群人当中,叼着烟不紧不慢地吸。
打头的是他们大哥,比起对面年轻的张老板,袁老大看上去苍老多了。
他五十出头,半年前才动完肿瘤手术,手底下的人都在传他要洗手不干了,要不是小弟们不安分,他大概还不会那么快再干一票。
白货倒进瓶子里的动静很清脆,滴滴答答,像有无数弹珠在盘子里跳动。
张老板似笑非笑地靠在椅子上,满场就他一个是坐着的,显得十分高贵特别。
对方可能是不想跟病痨鬼计较,一个一个神情不屑。
“现在很少有面对面收货交易了。”他两手交叠在胸前,仰头望过去,言语很有几分挑衅打趣的意思,“袁老大是上次那一单吃了亏,所以才这么谨慎吗?”
后者似乎很疲惫地样子,嗓音显得有气无力,“干我们这一行,向来是做熟不做生。”
“看在王哥的面子上,我跟你合作一次,希望咱们以后还有机会坐在一起谈生意。”
张老板散漫地拍了拍手,像是对他这番言论表示赞同。
“好说,袁哥有诚意,我们小一辈的也不会没点表示。”
底下有人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货验完了,没有问题。”
跟在袁老大旁边的人不爽很久了,抬头骂骂咧咧:“现在货交齐了,该汇款了吧?”
他见怪不怪地眯眼笑:“不要着急。”
“袁老大算是老江湖了,怎么手下的人一个个都跟愣头青似的,那么不懂规矩。”
懂规矩的袁老大不想跟他逼逼,入乡随俗地面无表情,“不知道张老板还有什么意见?”
“意见不敢当,只小小的跟袁老大提一件事情。”
他倾身挨在桌边,把手肘搭在上面,“既然是王哥让你跟我交易,那他难道没告诉你……如今洋城和鸿州这片区走货的生意,是谁垄断的?”
袁老大一直无精打采的眼皮至此终于睁开了。
尽管一句话没讲,对方却毫不介意地自问自答:“您可能得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生意伙伴了。比如,我。”
他瞳孔里透出一股锐利:“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张老板居然还冲他抛了个不要脸的媚眼,“您当然不知道,您不是养病去了吗?”
说着抬手打了个响指。
四下里响起一片整齐的机械声,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中间。
在惊慌失措的叫骂中,他笑了笑:“一路走好。”
“砰”的一声。
远在古镇的艾笑正在路边的小吃摊等烧烤,湖边上空突然接连放起了烟花,没睡的人咋咋呼呼地喧哗起来,睡着的人都趴在窗前骂娘。
谭悦把碗一推,也不喊饿了,撒腿就往外跑,艾笑则最快时间掏出了手机。
“呜哇——”白琰举着串儿手搭凉棚地看热闹,“还好没睡,不然炸都能给炸起来。”
“咔擦”。
艾笑对着绚烂的夜空照了一张五彩斑斓的画面,被美颜相机虚化成了漫天的碎钻。
鸣笛的警车几乎是从远处一路偏移过来的。
林现猛打方向盘,尖锐的刹车声刺破夜空,轮胎在地面划了条清晰的圆弧。
他刚拉开门,耳边就听到两道突兀的枪响,这附近实在太静了,响声扩散到远处竟荡起了回音。
林现当即一凛,把目光跑向身后气喘吁吁的赵凯,眼神里带着疑问:“我们的人?”
他摸着耳机摇头,“两组人都没来,特警还在北环立交的。”
“那这是?”
赵凯思索了两秒,笃定道:“黑吃黑!”
他的尾音还没落,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巨响盖过了浩然正气的警笛,只见前方的三层小楼亮起刺目的白光,爆炸的玻璃碎片跟着火焰一齐冲了窗。
林现和随之而来的警察们立即抬起胳膊挡住头脸。
滚滚浓烟伴随着难闻的气味争相恐后的上升,眨眼便照亮了半边天空。
他拨开满身的碎渣子,再度与赵凯对视。
后者呸呸两口吐出嘴里的土,尴尬的解释:“黑吃黑吃黑……”
寒冷的冬天北风肆虐,大楼里又充满了干燥的板材和各种不明化学物品,火势一瞬间就暴涨到难以估计的地步。
现在不管是谁吃谁,场面都已无法控制了。
林现定定的注视着燃烧着的建筑物,明亮的火光在他眼中跳跃,像是蔓延进去的熊熊烈焰。
他担心钱元江的死活。
而赵凯也在一旁揪心他的线人。
如果这场火救不了,那埋藏了六年的真相也会跟着大火一并化成灰烬。
这是最后的希望,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喂,喂?119吗?我们是110,鸿州分局的……”
消防队也不知道多久能赶到,后来的刑警们打开了消防栓,全都在四面八方想尽办法地救火。
忽然间赵凯耳边传出一声惊呼。
他一通电话还没打完,转身时正看见林现冲进大楼,刚才站着的地面散落着好几只空的矿泉水瓶。
“卧槽!”
他一时间忘了还在跟局领导汇报,当场喷了句粗。
“愣着干什么,把人拦着啊你们!——”
可惜林现跑得太快了,赵凯赶上去时,火舌已经卷到了跟前,他只好狼狈的往后退。
火是从二楼烧起来的。
楼梯处浓烟密布,旁边的扶手此刻被烤得发烫,掌心一放上去就会掉下一大块皮。
林现用湿巾捂着口鼻,弯腰跑到台阶的尽头,房间的门正紧闭着,他尝试着隔了层衣袖拧开把手——
突然涌入的氧气和热流冲击在一起,形成了又一次小型的爆炸,翻涌的热浪险些将他掀翻在地。
林现后退时匆忙抓住了身侧的栏杆,被上面烧红的钢铁顷刻烫出一股热气。
他忍不住皱起五官,却也来不及去看手掌的伤,只用胳膊挥了挥眼前的浓烟迈入满是狼藉的现场。
火实在是太大了,四起的油烟几乎熏得人睁不开眼,单薄的湿纸巾早已积了一层厚厚的黑灰,林现站在那间凌乱的办公室中朝周围环顾。
桌椅倒在地上,角落里隐隐约约有横七竖八的人影,他拨开烟跑上前去看,这些不知是买方还是卖方的人周身有明显的枪伤创口,流出来的血被光照得发亮,生死不明。
林现一张脸一张脸的往前扫。
高矮胖瘦,或老或少。
然而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
那一瞬,他的心几乎凉到了冰峰之下,大脑空白一片。
林现顺着血迹朝室内一路找去,走得越深他整个身体越冷,然而头却热得冒汗,凑成了冰火两重天。
他不停地设想着钱元江已经死亡的可能性,又不停的想着他死后要怎么对证当初那场意外的真相,思绪一团乱麻。
猛然间转过拐角时,地面上一个光头赫然映入眼帘。
林现诧异地一愣,随之袭来一股喜出望外。
他立马跑上前,在钱元江的身边粗略地检查伤口,他还有呼吸,没见到哪里流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中毒昏迷。
林现尝试着把人扶到背上,但钱元江着实太重了,他原本的体重就不轻,加上失去意识,整个人死沉死沉的。
火场的环境已经恶劣到了极致,没走几步,林现就感觉到体力不支,汗如雨下。
过于频繁的呼吸会使肺部充满了浓烟,他不得不先将人放下来,在周围找寻可以接力的工具,企图用别的方式把钱元江带走。
正好,不远处的储物柜中放着一盘绳子,也许是绑货物用的,林现绕过沿途的桌椅凳子,头顶的天花板不断有火星掉落,他躲了又躲,蹲下身推动被烧得变形的柜子。
窗外,民警们正举着车载灭火器努力控制火势。
人声与燃烧声交织在一起。
林现拉了几下推不开柜门,随手捡了块砖头打算敲碎玻璃。
忽然间,火苗上扬,在地面投下一道身影,影子中的人高高举起一张矮板凳,死命的往下砸去——
后背的剧痛猝不及防地袭来,他眼前冒起了金星,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林现捂着脖颈转头。
身后的钱元江不知是什么时候苏醒的,涨红脸喘着粗气,显然也不见得十分有力气,两腿一直打颤。
这一击其实早就是强弩之末,但他或许是认出了林现的身份,拼着老命奋力反抗,硬撑着提起一口气又要砸下去。
林现腾出一只手抵挡。
椅子的一角和他的胳膊砰然相撞,钝痛立刻从骨头深处袭来。
他反手抓住,和对方狠狠地较劲,青筋鼓涨之下,嘴角的肌肉不住的在抖动。
钱元江眼看打不死他,自己也确实是精疲力竭了,干脆放开椅子腿,一瘸一拐地往安全出口跑去。
林现突然撤去的力惯性使然地往后趔趄,随即便挣扎着想要追。
然而刚直起身,他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火光变得朦胧而扭曲,胸腔似乎呛了一口烟,忽然难受起来。
那一下砸到了后颈的脊椎,一股气堵在血肉里,险些让他没缓过气。
林现弯腰撑着膝盖定了一会儿神,才又踢开脚下的杂物往前追。
钱元江跑得慌不择路,本来是想找安全出口,兜兜转转,竟走到了死胡同。
通往楼上的员工通道不知道被谁关了,他忍着滚烫的高温拧转把手,门摇得哐当作响,就是打不开,显然是让火烧得变了形。
正在这时,枪响擦着热浪划过,身边几厘米的地方亮起火星,子弹近在咫尺地弹开了。
刚才上家反水开枪的情景骤然浮现在脑海里,他吓得几乎跳起来,吱哇乱叫。
一道被火光照得扭曲朦胧的人影投在身边。
对面的枪口好像还有未散去的白烟,幽深得像个无底洞。
“外面全都是警察。”林现勉强扶着墙,“你跑不了了。”
钱元江声嘶力竭地冲他喊道:“你不也是警察吗?!”
“这栋楼里还有那么多人,全都逃三楼去了,为什么就盯着我一个人抓?”
他的声音冷漠中带着平淡,“你见过警察抓人还要分对象的吗?”
“整栋楼已经被包围了,就算你上到楼顶,最后也还是逃不掉。”
林现将枪往前送了送,“要么被烧死,要么跟我下去,你自己选吧。”
大火闷出的热流不知把哪里引爆了,远处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钱元江打了个哆嗦,脸上挂满了烟熏后流下的眼泪,他往前面望去。
短短二十分钟,这层楼的火膨胀到连窗户都看不见了,隐隐有消防车的声音从远处而来。
现在不管是安全通道还是员工通道都已经被阻断,他想不出这个年轻的警官能有什么办法带自己平安出去。
钱元江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动摇的表情。
还没等他往前走,林现的眼神忽然间变了,下一秒,钱元江只觉得有人摁着他的头将他推倒在地。
带着热度和烟熏的地板扑到他脸上。
“轰”的一声。
背后那道木质的门倒塌了。
*
凌晨两点整。
艾笑用毛巾擦头发的时候,听到了山林里像是从天边传来的,缥缈悠远的钟声。
作为旅游胜地的古镇正亮着人间祥和的灯光,一路朝佛寺的方向延伸。
她从窗边探出头,高高的寺庙零落地闪着几点星火。
而街上早就空寂了。
她于是就对着沉沉的钟声许了一个心愿。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总有一处是地方是没有月光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有修改,建议重看。
(不过那么久了,估计大家重看了也忘了是什么了……还是全文重看吧【顶锅盖】)
第64章
如果用公交车程来形容一个人的一生,那前面的站台大概都是不受欢迎的。
车子一路行驶,中途就陆陆续续有人到站。
有的人的目的地很短,一两站路便下了车,有的人却很长,一直等满车乘客都走光,他也还在原地坐着。
普通人的一辈子七八十个寒暑,对于亿万年自转的地球而言,正好比一趟公交车,短短一小时就行至尽头。
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看二三十,总觉得像是有一生那么长了,仿佛往后的时间还有很多,多到用不完,生老病死每一样都离自己十万八千里之远。
艾笑在二十岁之前也是那样想的。
十年似乎是人生命中的坎。
每翻过去一个,世界就会变一个模样,生活用风刀和霜剑把刚走向社会的青年一步一步,雕刻成一个合格的成年人。
她站在医院大厅时,悲伤还未抵达内心,依旧感到一切仓皇得有些不真实。
大概是林现以往总表现得过于可靠,过于游刃有余,这么久以来,从没见他出什么事,艾笑也就将这种意外的可能性抛到了九霄云外。
舒适的日子过久了,就忘记那些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也终有一天会永远的离开。
艾笑感觉不出自己有没有掉眼泪。
手机短信里还躺着鸿州医院的病房号,夜晚十一点,她在空荡的一楼茫然四顾,光可鉴人的地板把她彷徨的背影投映得格外清晰。
这一刻,居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其实距离林现住进重症监护室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她是在那件事之后的第六天才得到的消息。
刑警队对外隐瞒得很好。
因此最危险的那几日,她一如既往地上下班,一如既往地养猫发朋友圈。
然而据赵凯讲,这是林现自己的意思。
从救护车上被推进手术室的过程中,他尚存一点意识,就同身边的人虚弱却又细致地交代接下来的事。
他说起工作交接,说起父母,说起朋友,甚至说起家里的猫……却到最后才提艾笑。
林现很平静地告诉赵凯,暂时不要让她知道这边的状况,等自己身体好一点了,会去跟她讲明。
——“她胆子小,平时不敢进医院的。”
这的确是一个好意见,毕竟让亲属两地来回跑也麻烦。
但是没办法。
手术之后,赵凯实在是觉得,他瞒不了那么久。
因为林现一直没醒过来。
当天凌晨,他们跟着消防队跑上二楼时,只发现满地生死不明的毒贩成员,好几个已经烧了大半身了,飘出一股焦糊的恶臭。
林现被找到的时候正压在一张燃烧着的门板下,情况显然很糟糕,而钱元江却由他好好的保护着,毫发无损。
两个人都因吸进太多浓烟而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他的后背烧伤严重,几乎三分之二的部位需要植皮,加上脊椎的重击,八个小时的手术结束,直接被推进了ICU。
“医生说术后恢复很顺利,现在关键就看这半个月。”赵凯在病房门口,若有似无地往里瞥了一眼,对她解释,“只要十五天里不出意外,剩下的便是回家慢慢调养了,反正大病一场,总要花时间补回来,这个不要紧。
“可如果有点什么……”
事到如今赵凯也不委婉,可能是真正把她当成林现的亲人,认真道:“就很难说了。”
艾笑过后才理解到他的意思,怔了一下,点点头。
“他现在总不清醒,还不算脱离危险。你来了也好,多个人照看早一天恢复,他应该也挺想见到你的。”
就在送林现上救护车的同时,楼顶那群被熏得灰头土脸的制毒和走私团伙也一并押进了警车。
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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