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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愿此生不负你-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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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别往前走了——”

    邢子阳阴恻恻的声音灌入耳膜,他停住了脚步。

    没有关闭的机舱门前,邢子阳手里握着的枪抵在连翘的脑袋上。而且,可以看到他敞开的风衣里,整个腰部被绑了一圈儿又一圈的炸弹。

    危险地微眯了眼,邢爷冷声说:“邢子阳,本来你还有条活路的,现在,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连翘虚软的身体,狠狠地挣扎了一下,抖得不像话,“火哥,这狗东西疯了……”

    “连翘,别怕!”

    心爱女人的生命掌控在别人的手里,邢爷的神经绷得极紧,但语气却极淡,视线盯着那支指着她脑袋的手枪,一瞬不瞬。

    连翘心里很激动,可是哽咽了嗓子,“火哥,我没事,咱孩子也没事儿……”。

    “哟,现在还有闲工夫谈情说爱呢?!”邢子阳食指扣在扳机上,死死抵住她的额头,忍俊不禁地狂笑了起来,“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大嫂啊,刚刚给你戴了一顶漂亮的绿帽,她和男人在里面疯狂的做……”

    “闭嘴,你个死変态!”连翘的骂声有气无力,目光切切地望着火哥。

    “哈哈哈……”

    这一刻的邢子阳,无疑是疯狂的。

    迎着风声,邢子阳阴森的笑声在这暗夜的天台上,显得狠戾又疯狂。

    “大哥,你也有今天……也有今天啊……”

    冷笑一声,邢爷望着他,沉声道:“子阳,一直以来你要的人就是我,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邢子阳笑了。

    “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谈条件?”

    夜色之中的对峙,显得极为骇人。

    “废话少说!”邢爷冷冷的眸子利剑似的扫向他:“直接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哈哈,你猜错了,你以为我会让你死是不是?”邢子阳大声笑着,在天台的风声和螺旋的轰鸣声中,他的神情近乎疯狂,“……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我知道,对你来说,最大的痛苦不是你自己受苦,而是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受尽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哈哈,我没说错吧?”

    “无耻!”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来,邢爷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连翘和孩子受苦。

    “哈哈!再见了,我亲爱的大哥!我要带着大嫂逍遥快活去了——”

    邢子阳玩的,其实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胁持连翘的目的,就是逗着邢烈火玩,看他痛苦,看他抓狂,看他无能为力。

    随着他疯狂的叫嚣声,机舱门合上了,直升机缓缓升空。巨大的轰鸣声,如同一阵阵闷雷,压迫着人的神经!

    “操!”

    邢爷脸色一变,几乎未加思索,他飞豹般的速度向着正在离地的直升机狂奔了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想到连翘可能受的折磨,他心里闷痛着,大手陡然握紧。

    凌厉的眸底,一股寒气慢慢蔓延——

    突然,直升机下方的绳索垂了下来。

    心里大喜,他当然知道这是谁在帮他。没再多想,他一跃而起,双手紧紧揪住了绳索上的把手,身体随着直升机腾空而起,半悬在了空中。

    他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只知道他和连翘两个人,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拆散!

    不能!

    他绝不允许。

    所以,不管什么样的阻力,也不能把他俩分开。

    包括死亡。

    ——★——

    直升机上。

    “放开我,你这个死変态!”挺着大肚子的连翘,被邢子阳胁持着,不敢胡乱挣扎,他腰间的炸弹和自个儿脑袋上的手枪太骇人。

    “哈哈,折磨你男人,你不开心了?!哈哈,你俩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邢子阳哈哈大笑,想着刚才那一幕就兴奋得不行。邢烈火一定想不到,当他千辛万苦的拆除了那些炸弹到达了天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

    这一辈子,他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被勒令坐在三米开外的艾擎见状,忍不住凛冽地喝斥一声。

    “邢子阳,她是个孕妇!现在我们人都在你手里,你就不能先放了她?一不小心枪走了火,你哪还有威胁邢烈火的筹码?”

    邢子阳脸上陡然一变:“你闭嘴!我还真没想到,兄弟你原来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幸好我今儿多留了个心眼,妈的,差点儿就让你给蒙了。”

    “你是男人吗?男人之间的事儿,掺和进女人,算什么本事!”

    望着虚弱不堪的连翘,艾擎冷着脸,心里无比刺痛。

    事实上,棋差一着的人,又何止是邢烈火?

    他艾擎不也是同样么?

    昨天接到邢子阳的电话时,为了营救连翘,他按要求弄来了一辆直升机接应他。原本以为取得了他的信任,只要将连翘的人攥在自己手上,等邢烈火将外面的爆炸装置解除,那么他们就等同于架空了邢子阳,他想要兴风作浪也不成。

    谁知——

    这狡猾的混蛋竟然在天台上的杂物间里也安置了监控设备,就在他眼看控制不住出手打晕了连翘那一瞬间,他的目的就被他识破了。

    事实上,连翘不仅是能胁迫邢烈火的筹码,对他艾擎来讲,又何尝不是?

    邢子阳敢用引爆炸药同归于尽来威胁他,他艾擎却不能拿连翘的生命来开玩笑,所以,不得已的他,再次成为了他手里的鱼肉。

    艾擎心里其实相当清楚。

    不管是邢烈火还是他自己,任何一个都半点儿不会害怕邢子阳。

    他们同样忌讳的,同样是连翘的小命。心爱的女人在他手里,他们除了投鼠忌器,什么办法也没有。

    ……

    ……

    直升机在云层穿行着,机舱内的气氛变得愈加紧张。

    除了邢子阳偶尔疯狂叫嚣两句,没有人再说话。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有三架军用直升机,一路追上了这辆直升机。

    不过,还是那句话,投鼠忌器。

    军用直升机只敢不近不远的尾随,却不敢采取任何的行动,连夹击它都不敢,更别提击落它。因为直升机上不仅仅有连翘,还有下面空悬着绳索的邢爷。

    紧张,气氛万分紧张。

    同时,红刺特战队的救援行动全线启动。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眼看直升机就要飞出国境线了。

    直升机的正下方,已经是公海了……

    静坐的艾擎,手心里攥出了冷汗来。

    刚才垂下了绳索,他到底来了还是没有来?

    不管了,时间差不多了,一旦离境,后果不堪设想——

    思忖至此,他突然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直升机驾驶员是NUA的人,自然收到了他的指令。几秒后,原本平稳飞行的直升机激烈的抖动了起来,如同撞进了棉花云里,摇摇欲坠间,越降越低,越降越低。

    “……小A,怎么回事?”艾擎稳了稳身体,故作惊诧地吼了一声。

    “头儿,机械故障!”前方的直升机驾驶员,慌乱的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

    直升机在天上,遇到机械故障,多严重啊!可想而知,这次真的是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机舱内,瞬间滋生了一种接近死亡的静默。

    几秒后,反应过来的邢子阳大吼:“赶紧检查,快!”

    “哪儿那么容易,你以为这是在公路上开汽车呢?”艾擎冷嘲。

    倏地,剧烈摇晃的机舱门‘嘣’了一声打开了,呼呼地风声从外面直灌了进来。

    艾擎眼角的余光,不算太意外地扫到了一双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侧了侧身,顺利地挡住了邢子阳的视线。

    然后,转过头去,对连翘使了个眼色。

    “小骗子,你没事儿吧,胃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就是,就是……好像有点儿晕机……想吐……”望着他深邃的眼睛,连翘突然不顾邢子阳的胁持和他满身的炸弹,捂着嘴干呕了起来,“呕……呕……不行了,我要吐了……”

    事实上,作为训练过的红刺特战队员,她又怎么可能会晕机呢?

    不过,既然艾擎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好吧,她趁人不备,捂嘴的中指伸进了喉咙,然后就真的呕吐了出来。

    而且,那嘴就正对着邢子阳的身上——

    呕!

    呕!

    没有人不烦呕吐的秽物,何况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邢子阳?就在她吐出来的同一时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嫌恶地推开了她的身体少许,恶心地骂道:

    “贱人,吐边儿去。”

    连翘趁机转过身干呕着,视线与艾擎对视。

    艾擎的眼神倏然变冷,时机稍纵即逝,趁着邢子阳注意力转换的空挡,他猛然跃过,朝他扑了过去,高大的身子抱紧他往旁边一拧,右手运足了十成的力道将他拿枪的手腕硬生生地拽紧。

    速度和力道,极快极猛。

    ‘呯’地一声——

    枪响了!

    子弹直直地往上射了出去,两个人的身体扭打在了一块儿,邢子阳疯狂了。

    “……妈的,要死一起死,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顺着绳索爬上来的邢爷,撑起手跃入了机舱。

    连翘一怔。

    “火哥!”

    见到他,她绝望的心境,瞬间照亮。

    哪料到,这时候的飞机,再次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直升驾驶员慌乱的尖叫!

    “啊!不好了,头儿,快跳伞,真的机械故障了——”

    来不及多想,艾擎被邢子阳拉扯着倒在机舱里,高声大喊。

    “邢烈火,快带她走!”

    他和他,两个男人,想法都一样,也都知道彼此的想法,连翘和孩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来不及回答他,转瞬即逝的几秒,邢爷已经捞过了降落伞,手臂使力抱紧了连翘,极快地将降落伞套在了她的身上。

    直升机在急速坠落。

    这儿离海平面距离太短,降落伞究竟能不能打开都成问题,他不能放任连翘一个七个月多的孕妇一个人跳下去。

    狠了狠心,他极快地转头喊了声:

    “兄弟,你小心!”

    然后,他抱紧连翘就跃出了机舱,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在了怀里。

    两个人的身体垂直下落,耳旁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艾擎大声嘶吼。

    “邢烈火,021是卜亚楠。小骗子,以后不许再哭——”

    接着,只听见半空中响过巨大的‘嘣’声,结实的直升机倏地在空中炸开了。

    降落伞也在这时候打开了,他俩的身体刚好落入了海里。

    巨大海水冲击下,水花四贱着击打在身上,连翘咬着唇仰头一望。

    半空中,黑和红交织成了一朵诡异的火光,一簇簇黑色的浓烟,依稀的光线里,似乎还能瞧见飞机残骸迸烈的剪影。

    他们都不知道,邢子阳身上绑的并非普通的炸药,而是经过改良加工的,拥有极其强悍的爆炸能力。炸药爆炸,加上直升机故障,引发机身爆炸。

    “艾擎——艾擎——”

    紧闭着眼睛,她大声嘶叫!

    可是,即便她闭着眼睛,眼前还是放电影一般,不断浮现出来各种各样不同的艾擎。

    初见时阴戾神秘还戴着面具的艾擎。

    再见时化名唐寅邪肆又儒雅的艾擎。

    为了救她被毁了容还笑着说不用戴面具也不会再勾引人了的艾擎。

    和她相伴六年,明明深爱着她却绝口不提爱字的艾擎。

    还有……

    偷偷躲在厨房里为她做饭煲烫的艾擎,将三七扛在肩膀上见人就问‘我闺女漂亮吧’的艾擎,最后,定格在妇幼院的楼顶天台上深深吻她的艾擎……

    怜惜的他,温柔的他,体贴的他,果断的他……

    如今,都再没有了。

    以后这世上,再没有了一个叫艾擎的男人。

    艾擎,爱情!

    “艾擎……火哥,艾擎……没了吗?”

    喃喃着,喃喃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脑子很晕,真的很晕。

    邢爷抿着唇扑腾在海里,将她不断下滑的身体抱得紧紧的,一手保护着她的肚子,一手奋力地划动着水。

    他没有回答。

    嘀——

    远处,传来红刺救援的汽艇,踏浪而来的声音。

    紧拧的眉头微微一松,突然,邢爷瞪大了眼睛,依稀的微光里,可见水面被染上了不同的颜色,触目惊心。而他怀里的女人,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一只手攥紧了他的衣袖,身体越来越软。

    她见红了!

    邢爷心里一痛,铁钳似的手臂托起她的身体。

    “连翘,连翘,你千万要坚持住……”

    浑身湿透了,连翘上下牙关轻敲着,双手圈住火哥的脖子,她的小腹在宫缩似的抽痛。但是,感觉神经好像有些麻木,此痛非彼痛,耳朵的余音,始终是直升机爆炸时巨大的‘嘣’声,如同魔音入耳,不断回旋。

    而她的心,像针扎一般,尖锐的刺痛着。

    在她被黑暗吞噬之前,她把头深深埋在火哥的胸前,她想说什么?

    艾擎,对不起!

    我知道你爱我,但是这辈子我真的没有办法回应。

    对不起!你叫我不要哭,可是我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永别了,我最妖孽最帅气最真诚的朋友。

    但愿在另一个世界,你能找到属于你的爱情。

    ——★——

    医院。

    而且,还是妇幼院。

    世界兜兜转转,从哪儿开始,还得又回到哪儿去。

    这会儿,妇幼院的整个产科乃至整个医院都死气沉沉的。在炸弹的危险警报解除以后,妇幼院又重新恢复了应有的秩序。然而,刚刚发生过的事儿没有人能把它当成不存在,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心有余悸是肯定的。

    这事儿太玄乎!

    谁能想象得到,平日里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会在现实中上演?炸弹啊!那可是炸弹!就在他们的身边竟然被人不知不觉地安上了无数的炸弹,多得如果同时引爆,能让他们都灰飞烟灭。

    一辆一辆的警车和军车,一个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和特种兵们来来去去。

    这阵仗,一辈子,估计就能瞧见这么一回,不过,也将人骇得够呛。

    这个时候,天空刚刚泛着鲤鱼的斑白。

    整个产科里,人心惶惶,闲着的小护士们钻到一堆儿就窃窃私语。

    气氛,又紧张,又低压。

    急救室里,连翘脸上没有了半点儿血色,白炽灯光的照耀下,她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唇色雪白,大腿内侧和裤腿儿,已经被完全被血水染红了。

    她这样子,是要早产了。

    负责她孕检的主治女医生,也就是刘婵的母亲已经被警方带走了。所以,这时候,医院临时安排了刚从国外进修回来的专家吴主任。另外,又从总医院调来了几名有经验的产科专家协产。

    专家们忐忑不安地紧急碰头商量后,很快就作出了决定。

    “产妇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我们建议,立刻进行剖宫手术。”

    紧攥拳头的邢爷,脸色一变:“那就赶紧!”

    吴主任点了点头。

    将连翘推进手术室之前,她套上无菌服,戴着大口罩,又特地转过头来问了一句。

    “还有……万不得已的时候,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不等她说完,邢爷拧着眉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无比凝重。

    “要大人。”

    连翘这时候已经清醒了,虽然她仍旧无力地紧闭着眼睛。

    那是一种意识半迷糊状态,一会儿清醒,一会儿不清醒。

    面前拉下的布帘儿阻碍了她的视线,医生护士人影重重,她似乎看见了,又似乎没有看见。

    不过,她却能感觉到手术室耀眼刺目的光线,能听到医生们在忙碌的准备手术,能感觉到麻醉师在替她麻醉,能感觉到产道消毒,能感觉到在插导尿管……

    可是,心却一直沉着。

    意识,在一个飘荡的境界里。

    这不是她第一次生孩子了。

    只不过三七她是足月生产的,而这个孩子,在连番的遭劫后,注定他要提前来到人世了。

    今天会是她儿子的生日,同时,也是一个为了保护她而死亡的男人的忌日。

    当然,前提条件是,手术顺利,孩子健康。

    这样,才不会变成两个人的忌日。

    生孩子这事儿,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件惶恐忐忑又痛不欲生的折磨。还记得在M国生三七的时候,她也曾经痛得死去活来,最后不得不剖腹。那一次经历分娩痛苦的时候,伴在她身边的人是艾擎。

    同样还是剖宫产,同样使用的半身麻醉。

    因此,当医生锋利的手术刀剖开她的腹部拉扯时,她是没有痛觉的。

    那痛,在心脏上。

    万能的麻醉剂,为什么能麻痹掉身体的疼痛,却没有办法麻痹掉她心脏的悲戚呢?

    她不知道。

    手术室里,除了手术器械的碰撞出来的冰冷声音。

    剩下的,只有寂静和间或的交谈。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的意识再次被黑暗驱赶前,终于听见医生说孩子取出来了,成功剥离。

    但是,她没有听到新生婴儿应该有的那一声嘹亮啼哭。

    心里顿时一沉。

    三七出生时,是哭得很厉害的。

    他们的儿子,为什么没有哭?

    痛得麻木的心脏,再次被狠狠抽痛了——

    她最后听到的声音,很尖锐很刺耳,却不是儿子发出的,而是一个女医生速度极快地在吼。

    “快!准备急救……新生儿……”

    而她,没有选择地陷入了黑暗。

    ……

    ……

    等连翘再次睁开眼睛,是两天后。

    也就是说,她昏迷了一天两夜。陡然睁眼,那白炽灯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觉得脑袋上像是晃过一圈儿又一圈儿的白光。其实,这一天两夜,她虽然始终昏迷着,但半睡半醒里,心里的纠结丝毫未少,就好像做了一场与黑夜搏斗的噩梦。

    昏迷前的一幕一幕,像倒带的慢镜头,切割着她的心脏。

    一个亲密的朋友去了,一个儿子……

    唔,她和火哥的儿子!

    七个多月的早产儿,危险性有多大她知道,不太清晰的视线寻找着她的男人,她现在最想确认的就是孩子好不好。

    “火哥……儿子呢?”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她听起来有些恍惚,但又特别的温暖,“儿子很好,因为他没有足月,还呆在暖箱里……”

    “哦!多重啊?”

    “2100克……”

    轻吁口气,听闻儿子很好,连翘心下放松了不少。清了清嗓子,她声音有些哑,像条缺水的鱼儿似的张了张嘴。邢爷立马会意的替她倒了水来,小心地扶着她的头喝了一点儿。

    舔了舔唇,她望着面前明显憔悴的俊脸,将带着凉意的手伸了出来,握紧了他的。

    “大家都还好吗?”

    抿紧了嘴唇,邢爷喟叹一声,握紧她的手坐在她床沿上,轻声说:“都挺好的,三个老人都刚刚回去,小久和铭诚也刚走。”

    “三七呢?”

    想到女儿,邢爷笑了笑:“她啊,有了弟弟开心得不行,刚跟奶奶回景里去了,来医院就吵着要去看弟弟……”

    “哦,爽妞儿来过么?”

    “昨天来过了,跟卫燎一起来的。”

    “卫舒子也带来了吗?”

    “带来了!”

    “哦!”

    很无趣的话题,又扯回到了最初,似乎没有再问的人,她静默了,心里堵得很厉害。

    望着她明灭的脸色,邢爷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究竟想问什么呢?

    勾了勾唇,他握紧她微凉的手来回摩挲着,微微沉吟片刻,语气不明。

    “我派人去过公海了,打捞到部分飞机的残骸,他的遗体没有打捞到。”

    遗体没有打捞到!

    连翘眼神微涩,被他握紧的那只手,忍不住地微微发抖。

    是死无全尸,是炸成了碎片,还是已经葬身了鱼腹?但凡想到其中的任何一种,她都觉得心抽得疼痛。

    “连翘。”专注地望着她,邢爷蹙着眉头:“不要难过,他自己的选择,不会后悔。”

    心里凉凉的,连翘疲惫的眼睛瞪着天花板,好半晌没有再说话。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每每想到这一点,窒息般的痛苦,就刀片似的戳痛她的心。

    如果,没有打捞到尸体,是证明他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会吗?会有这种可能么?!

    这不是电视连续剧,死而复生的戏码会有那么多吗?

    一时间,气氛凝重。

    良久……

    叹了口气,邢爷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轻描淡写地淡笑。

    “媳妇儿,你再这么痛苦,我可要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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