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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愿此生不负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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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的睡去,又迷迷糊糊的醒来。

    她不知道啥时候了,也没有睁开眼睛,意识朦胧间,只觉得喉咙干哑得快冲火儿了,痒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儿,然后条件反射地便伸出双臂地摸索旁边的位置,轻唤了一声。

    “火哥……”

    没有人回答,四周很安静。

    心里猛地一窒,她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卧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安静得没有半点儿声响,而那个男人却不在……

    赶紧开灯,看了看时间,她下床,吸着拖鞋走出了卧室。

    夜晚的景里,走廊上只留着微弱的几套壁灯,整个主别墅楼陷在一片宁谧之中。书房没有他,客厅没有他,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哪里都没有火哥的影子。

    于是,在这个没有他的奢华天地里,世界一片冰冷。

    可是,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以前他不管有多忙都不会这样的,要是有什么事担搁了也会提前给她来个电话。

    他,生气了么?

    气自己不理解他?应该是吧,要不然也不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松软地将自己搁在沙发上,她十指插入了头发里,发丝在指间流泄的感觉,让她想到了那个男人在寂静的夜里安抚她入眠时,也常做这个动作,他的手指很硬朗,骨节很分明,掌手带着薄茧,右手第二根指关节尤甚。那个常年扣动板机的指头,曾经无数次探索过她的身体。

    越想,心里越窒。

    反复抓着自己的头发磨蹭着,她无奈地耷着脑袋,心里像缺失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有些惶恐不安。

    这种感觉,甚至亲眼见到易绍天劈腿时还要难过,难道那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已经有那么重要了么?

    不!不行!

    她很矛盾。

    过往的经历告诉她一个道理,在她的生命里,越是美好越是喜欢越是在意的东西,越是不要轻易去触碰,因为它太过脆弱,手指要是稍稍重一点,它就碎了——

    亲情,爱情,都一样!

    上天一定是知道的,凡是她喜欢的,凡是她觉得重要的,都会一一失去,再也找不回来。

    爸爸如此,妈妈如此,易绍天如此。

    而火哥,她不能丢……

    沉重的脚步从东走到西,从楼上走到楼下,她的脑袋像要炸掉一样,最后还是回了卧室,就那么傻傻地坐在床头上蜷缩着身体,一个人的影子,看上去伶仃而孤寂。

    想不明白为什么,过去的若干年她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今儿晚上怎么就觉得过不下去了呢?

    心里不断挣扎着,两种思想激烈的交战着……

    终于,她还是起来换好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就冲下了楼。

    ——

    玛沙蒂拉一路飞驰着,她没有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径直就将车开到了红刺总部。

    也许,只是直觉。

    警通大队就驻扎在红刺总部,在训练场往北的地方,有一个微斜的小山坡,那儿是整个红刺总部地势最高的地儿,站在山坡顶能将整个训练场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以前火哥没事儿的时候总拿着望远镜站在上面看士兵们出操。

    今天晚上,她心里强烈的感觉到,他也许会在这儿。

    不管在不在,碰碰运气吧,如果在就顺从自己的心,如果不在就打倒回府。

    冷风微拂着她的长发,她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缓缓地爬上了那个满是柏树的小山坡。

    天儿已经全黑了,远远地,她看见了他。

    心里一喜,不知道是为了看见他的喜悦,还是跟自己内心较劲胜利的喜悦。

    她果然没有猜错,那个高大的身体迎风而坐,脊背挺得笔直地坐在那个老地方,只不过,他手里拿的不是军用望远镜,而是一只明明灭灭的香烟,烟头上的点点萤火在黑暗里格外显目。

    他在难过。

    在她的眼里,邢烈火同志是战无不胜的,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击垮,甚至她都很少看到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站成那种比谁都骄傲的桀骜姿态,冷着脸凉着视线望向任何人。

    可是,此刻,他在想什么?

    静静地站立在原地,连翘没有走过去,就那么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听着山坡上树木被风吹得沙沙直响的声音。

    心,很萧瑟!

    “过来!”

    邢烈火没有回头,但却像长有后眼似的,沉沉地说了一声。

    心里一酸,她慢慢地走了过去。

    这一声儿‘过来’,她听过无数遍了,他命令时说过来,他生气时说过来,他高兴时也说过来,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重地说过来。

    走近了,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如蚊子般小声问。

    “你怎么知道是我?”

    邢烈火没有看她,夜色里也辩不出他的情绪,眼睛一直望着山坡下的训练场,淡淡地说。

    “我会听你的脚步声。”

    连翘心里一震,一听这句话,那颗紧缠着心的外壳瞬间就被挑了开来,在来的路上被武装得滴水不露的情绪竟再次崩塌。

    他说,我会听你的脚步声!

    试问,这世间,有多少人能辨别得出她的脚步声?

    抿着唇,她鼻尖酸了,眼眶刹时潮湿。

    缓缓蹲身,她坐到他的身边儿,伸出双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将脑袋偏过去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同他一起望着山坡下的训练场,好半晌才调整好情绪,用那软腻腻的声音说着:

    “火哥,我来了。”

    火哥,我来了。

    短短五个字,却将中国语言博大精深的浓缩在了里面。

    好一会儿,邢烈火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将右手上的香烟换到了左手,然后再用右手揽住了身体微微泛凉的小女人,缓缓低下头用他那带着凉意的脸庞贴在她的脸上,蹭了又蹭,许久都未曾开口。

    表情,还是硬的,但,心却是软的。

    最后,他沙哑着嗓子,有些干涩地发出声儿来。

    “你咋来了?”

    侧过脸看着他,连翘不知道要说什么,平日里的能言善道在此刻完全没有作用,因为,虽然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声音里那层淡淡的沉痛。

    哎!白日的刚硬哪去了?

    又何必憋屈自己啊?

    闷头想了半天,她鬼使神差般未经大脑就冒出了一句傻话。

    “我困了,找你回去睡觉。”

    不过,此言一出,邢烈火身子略微一震,那搂着他的手臂徒然收紧,“傻妮儿——”

    喉间梗了梗,大手紧了又紧,叹口气,他索性将她抱了过来,坐到自己腿上,将脑袋扣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继续说。

    “石头是我在XX侦察连亲自挑选的兵,在一长排的士兵里,他就那么盯着我的黑色贝雷帽,看着我带着红刺特战队的臂章,那眼睛里的渴望感动了我,所以,只用了一眼,我就选上了他。”

    “嗯。”

    轻轻答着她,连翘没有插嘴,她感受得到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或者说是在呜咽,而他这个人无论什么事儿都往心里憋。其实,他太需要倾诉了。

    她决定做一只垃圾桶。

    可是,她竖着耳朵半天,却再没有听到他的下一句。

    他没有再说,她便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此时此刻,山坡上寂静无声。

    可是,如果仔细聆听,还能听到那军号的嘹亮声,军靴的踩踏声,还有那嬉笑怒骂时那一句句部队里老爷们儿常用的粗言秽语。

    “妈嘞个逼的,操伱大爷的,狗R的。”

    战友见面老三句,句句都是问候语。

    可是,它绝对不是粗俗,而是浓缩后的战友情,兄弟义。

    也许,也是俗的,可是在这尘世之中,吃着五谷杂粮的,谁又不是俗人?哪怕脸上抹得再光鲜,不也耐不出肚子里那点儿废料么?

    山坡上的风大,过了良久,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听着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唱着悲伤的哀歌。

    对生命,对情义,对偶然,对意外,都在深深地思索!

    夜深了,山坡上吹过来的风有些猛了,吹得她双眼有些刺痛似的,睁不开眼睛,紧紧地回抱住全身硬绷的男人,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他的怀里。

    这儿,永远是那么的暖。

    ……

    ★

    出了红刺总部,在回景里的路上,一直是连翘开的车,而火锅同志还是享受着领导该有的特权,坐在她的身边儿,微阖着眼晴靠在椅背上。

    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

    一到家,邢烈火脱下军帽,一边解着外套的钮扣,一边转过来头问她,“吃东西没有?”

    回来她就睡觉了,还真没吃东西。

    于是摇了摇头,她目光切切地回视着他。

    “你也没吃吧?”

    “嗯。”

    肚子适时的咕噜了一声儿,她有些不好意思。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横了她一眼,一把抱起她放到沙发上坐好,邢烈火说,“你也累了,你休息一会……”

    说完,他转过身就想往厨房去。

    “火哥——”不等他走开,连翘干脆地拽住他的胳膊,“我是女人。”

    她第一次吃到火哥做的食物是两只煎荷包蛋,煎得很好,所以她知道他竟是一个会下厨的。老实说,她当时那诧异的感觉,甚至比别人告诉她中了500万大奖更难以置信。

    怎么也无法将他的人生经历和厨房联系起来,君子远疱厨,不都是这些大男人最为推崇的么?

    而火哥,是大男人中的大男人,身上有着许多传统大男人的通病,怎么他还会做饭?

    望着这个固执的小丫头,邢爷有些无奈了。

    原本是不舍得她辛苦的想表现一下,他这个小媳妇儿,是个不喜欢疱厨的女子,可是她这会儿拧上了,依她那个性格,认定的事又怎么能说服呢?

    实在拿她没法儿,偏又治不了她,除了依她还能如何?

    顺势做在沙发上,睨着他轻声说:“素面吧。”

    呃……

    面,尤其是素面,是连翘最不喜欢吃的。

    但是,今儿她没有拒绝,这种时候吃素面好,嘴里答应着,她换了衣服系上围裙就进了厨房。

    一碗素面,加几根儿青菜,实在用不了多长时间,更不需要什么技术,可是在做的时候,连翘竟在无意中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碗素面,那个早晨,还有他抱着她意味不明的那句——连翘,不要离开我。

    火哥是爱吃肉的男人,这点儿勿庸置疑,而每每他要吃素面的时候,似乎都是心情比较沉重。

    同此推理,那天那碗素面又是为了什么?

    摇了摇头,她想不透。

    很快,她就将煮熟的面条打捞了起来,放在碗里热气腾腾地就端上了餐桌。

    诺大的餐桌,精致华贵,可是却只放着两碗素面,两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素面,看上去特别的不协调。

    “吃吧。”

    “嗯。”

    今儿的气氛有些沉闷,可是……

    即便连翘再有心,在她一口一口地吃着这碗素面时,那味道确实还是入不得口。

    最终,简单地扒拉了几口,她放下碗看他。

    眉头一蹙,看着她挑来挑去吃了老半天吃得还剩下大半碗的面条,邢烈火沉了嗓子。

    “吃饱了?”

    “嗯,饱了,好饱。”看着他的脸,连翘点了点头,在他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又勉强地摇了摇头,然后再次拿着筷子又接着吃了起来,那脸却憋得比苦瓜还苦。

    一把抽过她的碗,邢烈火两个碗一叠就往厨房走。

    “不喜欢吃,干嘛要勉强自己?”

    对着他的背影,连翘冲口而出。

    “因为我要跟你同甘共苦。”

    脚步一顿,还拿着碗的邢烈火猛然一转头,那深邃的眼线儿就直视了过来。

    相顾而视,静默了几秒。

    连翘脸红透了,觉得说这话太不合时宜,太肉麻了,太不要脸了,随即为了挽救形象勾了勾唇。

    “我们不是战友么?同甘共苦应该的。”

    话刚说完,男人便旋风般刮了过来,放下碗一把搂住她的腰,搂得密不透风的贴住自己,平日声线儿里那股子冷冽半丝儿都没了,衔着她的唇。

    “火哥……”双手攀爬上他的脖子,连翘跳起来夹在他的腰上,嘴唇腻着他的唇回应着他的吻。吻着,吻着,带着沉重的心疼,带着心灵缺失的需索,一直吻着。

    一吻方毕,邢烈火凑过头去咬了下她的鼻尖。

    “小祖宗,你这是要我的命!”

    乖顺地偎依在他的怀中,连翘也不辩解,就那么靠着他。

    喟叹一声儿,邢烈火将她放到坐椅上,拍了拍她的脸,平淡的语气里却带着无法隐藏的怜惜。

    “乖,等着我。”

    闹腾了半晌,最后,还是邢爷下厨亲自动手给她弄了点儿吃的,喂饱了她的肚子,才抱着她上楼休息。

    静静地俯在他怀里,在楼道里氤氲的灯光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

    ★

    翌日。

    红刺总部多功能大厅里,座无虚席,灯火通明。

    今儿是红刺特战队的演习总结表彰会。

    此时,主丶席台上,邢烈火坐在中间,左边就座的是红刺特战队的政委,右边就座的有两名来自部里的同志。

    而主丶席台的下面,靠前面坐着的全是清一色的干部,从尉官到校官,等级不一,后面的士官和士兵整整坐了一个礼堂,各种不同的肩章在灯光下闪耀着军人的荣誉,而他们就是今天会议的主角。

    演习完了,该记功的要记功,该授奖的要授奖。

    当然,该处分的还是要处分。

    部里领导在台上将能想到的赞美之词都用上了,对他们这次演习所取得的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赞扬,可是听着这些表扬,整个会议室寂静得没有半点儿声音,也没有一个人露出笑容,与部里领导脸上的热情洋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终于,等一个个冗长的例行发言结束后,他清了清嗓子,起身站直了身体,用严肃地声音宣布着:

    “昨天上头正式签署命令,给在此次演习中为救战友而献出宝贵生命的石家伟同志记一等功;给在此次演习中表现优异成绩突出的红刺特战队记集体三等功一次……”

    话毕,他顿了顿言语,目光在全场扫视了一圈,然后再次沉重地宣布。

    “另外,经专家组调查认为,对于石家伟同志的牺牲,警通大队大队长卫燎同志负有主要责任,给予记大过一次,责令其停职反省,并作出书面检查,三天后呈送调查处,待研究后再决定职务和去留问题,现在暂时由副大队长暂代大队长一职。”

    闻言,举座大惊。

    石头的一等功自然是当之无愧。

    实则上,在和平年代,要想立一等功可不容易,一般情况下只有两种人才有资格获得,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残废。

    而对于卫燎的处分会如此之重,倒是大家之前都没有想到的,虽然有些战士对他有怨言,可是真没有人愿意他停职反省和记大过。

    尤其是记大过,看着和口头警告之类的没啥区别,可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却比停职反省更为严重,那将是要永远记入档案的政治污点,伴随终身影响仕途。

    一时间,场下面面相觑,不管多少怨,兄弟毕竟还是兄弟,没有人愿意他受到这样的处罚。

    看了看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卫燎,沉默了半晌的邢烈火突然高声开口。

    “我不同意。”

    “哦?”部里领导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冷着脸的邢烈火。

    猛地站起身,邢烈火冷冷地扫视着全场,最后目光落在卫燎木讷得没有半丝表情的脸上——

    “红刺特战队组建后,时任警通大队大队长的卫燎同志,在无数次重大行动中,以作战勇猛,敢打敢拼不要命而闻名于全军,多次带领部队反突击,端毒窝,击毙毒枭,无一错漏,更在与境外恐怖组织NUA的长期对抗中取得过不少的功绩,为红刺特战大队今天的辉煌成绩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一席话将卫燎的过往做了详细的总结,然后他气势十足的望了那个人一眼,又转回头来望着台下,提高了声音。

    “同志们,这是一个缺少英雄的时代,我不敢说卫燎是一个英雄,但作为一名指挥人员,卫燎同志是合格的,谢谢!我的话讲完了。”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语言四座。

    可是,这是已经研究后做出来的决定,按道理说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可是,偏偏就重要了。

    两个部里代表对视了一眼,过了好半晌才说。

    “那回去再研究一下。”

    哪知道,这时候,坐在前排有气无力的卫燎突然站起身来。

    “报告——”

    “说!”

    微垂着眼睑,他没看老大那盛怒的脸色,坚定地说:“我个人完全支持组织做出的处罚决定。”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邢烈火冷着脸没再讲话。

    倔吧,倔吧!

    ——

    会议结束后,卫燎没跟任何人一起,而是再次将自己关进了禁闭室。

    那么多年的兄弟,邢烈火当然熟知他的脾气,别看他平日里嬉皮笑脸似乎一切都无所谓,可那牛脾气倔得,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儿,哪说九头牛,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对于石头这件事儿,他那脑子一时半会儿的又哪里能够转得过来?

    人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欠人情债。

    而且,还是一辈子都无法再还的人命债。

    让他关吧,让他好好地想想也好。

    不过,替他感到不值当的当然不仅仅只有邢烈火一人,实际上他的处罚结果一下来,整个警通大队,乃至整个红刺特战队都沸腾了,纷纷替他抱不平,卫大队长过往的英雄事迹谁又不知道呢?

    不管这件事儿上他有什么责任,石头毕竟已经去了,作为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没有一个人愿意看着他这样颓废等死的模样儿。

    入夜了,起风了。

    二愣子呆呆地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听到上铺和旁边的兄弟都在唉声叹气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那天在殡仪馆一时冲动骂了,打了,恼了,但并不代表他心里就不尊敬这位大队长。

    摸黑来到禁闭室,他挠着脑袋愣了半天没进去。

    因为这是他的自罚,禁闭室没有人守卫,连门儿都没有关严实。

    推开门,看到坐在床上发愣的卫燎,二愣子想了半天,才说,“卫队,我那天儿脑子长泡了,态度不好,来给你认个错儿。”

    勉强地咧了咧嘴,卫燎摆了摆手说:“兄弟,你没错儿,你打得好,我确实是个混蛋。”

    二愣子听他说这话,突然就红了眼:“卫队,这事儿吧其实你也没错儿,那是意外,谁都知道那是意外,你也不想的,石头他,石头他要知道,也不乐意看到你这样……”

    脸色有些憔悴,卫燎握紧拳头,然后又松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兄弟,我们不仅是男人,还是军人,错了就得承担,没什么可说的,我活该的。”

    “军人也是人。”

    卫燎眼眶有些发红,索性闭了眼睛,“军人不同于人,先是军,然后才是人,军是什么?国家机器,死的,军令如山,就不该带私人感情。”

    “卫队,我读的书不多,懂不了那么多弯弯道理,也没那么高的觉悟,实话说吧,咱就不乐意自个儿兄弟受委屈,刚才兄弟们都说了,你要不做大队长了,咱警通大队全体复员,你看着办吧!”

    说着这番话,二愣子冲他敬了个礼就出去了。

    ——

    时间一眨眼,就是一周后。

    这日上午,舒爽来找连翘的时候,她正在机要处整理着演习的资料,编译汇总装档,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没有人来接,舒爽进不了总部的大院儿。所以,接到门口警卫室来的电话后,连翘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好些天没有见到爽妞儿,她心里其实挺担心的,这跑得太急,停下脚步时气喘得直捂胸口,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连子,我有事儿找你帮忙……”舒爽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低沉,那受伤的嘴巴和牙龈也没有好利索,脸色纸片儿似的苍白着。

    看着她这副样子,连翘心里也有些发沉,狐疑地望着她,猜不透这妞儿要干嘛。

    “走吧,边走边说。”

    可是直到连翘将她带到接待室,她都一声不吭。

    倒了杯水塞到她手里,连翘小声问:“咋了?有事就说,支吾可不是你的性格。”

    望着她,舒爽迟疑了片刻,才从随知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往她跟前儿推了推,说道:“我们报社有一笔特殊基金,是专为伤疾军人募集的,对于这次的事儿,我们社长为了表示歉意,愿意从中拨出一笔款子,作为特殊抚恤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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