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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身自爱_未再-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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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洁花了些精力来适应身边多个男人的生活,摸索了几天,发现于直有些地方同她很像:他们都对房间布置没有什么急迫的需求,没有立即添置软装把房间装饰得更舒适温馨;他们对房屋空间的使用非常有限,两人都没有太多的物品可以塞满每个收纳空间。
    一开始他们只是冷漠的使用者。这是一种身体对生活的自然反应,自然到高洁以为会保持这个状态,就像她以往每一次搬迁一样。
    不过她还是花了很多时间在厨房,这是她借着厨房里的德国进口灶具性能很好,还自带烘烤功能的理由,有意识地在花心思。
    她每日从常德公寓下班,途径久光百货,就顺手从超市买好食材带回去。她的厨艺是一件秘密武器,周一拉手擀牛肉面,周二烤秘制牛仔骨,周三炒牛肉河粉,周四做蚵仔煎,周五炖莼菜子排汤。吃得于直大呼意外。
    她待于直的细心让她没两天就发现于直对食物并不挑剔,就是特别爱吃牛肉,于是用了些心思在牛肉上,翻着花样做给于直吃。
    她吸引了他的胃,当然还连同他的欲望。
    他们晚上在落地窗下的榻榻米上做爱,就着月光。于直说这样能让他想起阿里山,高洁被于直胸前的猎犬所迷乱,他在她的身上起伏时,她几乎疑惑同样的月光不再冷。
    事后,他去洗澡她做夜宵。他到底是上海胃口,晚上总要吃一碗虾皮鲜肉小馄饨当夜宵。
    高洁发现于直有夜宵习惯是源于同居的头几天,于直半夜醒来嚷饿,摇醒她拖她一起开车去了霍山路。那条路有夜排档,卖的是号称“四大金刚”的上海点心,应该万籁俱寂的深更半夜,那边点心摊位前排队的人乌泱泱的多。
    高洁跟着于直排队时忍不住笑,“真是的,大半夜不叫外卖,跑来这里巴巴的排队买烧饼馄饨。”
    她看到摊位前的老板一副输了钱的面孔,训斥着排队排得挡住他视线的顾客们,“让开让开,木牢牢站在这里当桩子啊?挡着我看炉子了!”居然没有一个顾客反驳他的凶狠,反真的不约而同让了让路。
    高洁不禁说:“这样凶悍的老板,还有这么多人送上门给他做生意。”
    于直弹她额头,“这里热闹得很。”
    也的确是热闹得很。黑夜里的人声鼎沸,才是真正的人间热闹,可以驱散黑暗,可以驱散寒冷,教人生出别样的世俗快乐。
    高洁和于直排队排足半个小时才轮到摊位前,于直一气买了六个甜大饼,两碗小馄饨。老板一边往饼炉里拍饼,一边收钱的油腻的手刚将零钱递给于直时,被于直捏牢了手腕。
    于直讲:“老板,次次这么找零,做人不地道啊!”
    路灯昏昏的光,炉内烈烈的火,都照出于直脸上没有作假的冷笑,他冷笑时也会勾着唇角,就是眼底的冷意和戾气一点点渗出来,让这把冷笑骇人极了。
    他是当真在发脾气。
    老板同于直对视了不过几秒钟,他的凶狠就被于直的冷笑压了下去,手又挣不开于直的钳制,只得先避开他的目光,用另一只手又抓了三枚硬币扔过来,嘟哝:“不就是少找三块钱嘛!”
    于直才甩开他的手,“三块钱是小事情,就是叫你长点记性,不是每个人都会被你这点把戏唬住,也不是没有人会找你算算这笔小账。”
    高洁拿了烧饼默默走开,她坐在路边油腻肮脏的折叠桌前咬了一口烧饼就饱了。两碗小馄饨全让于直一人吃完。
    她借口有点困先回到车里头等他,在回程路上,她对于直说:“我以后给你做夜宵吧?”
    于直转过头来温柔地笑,“行啊。”
    高洁是特地从网上下了菜谱学了怎么做小馄饨,她上手很快,做了两三回,于直就夸她做得比霍山路夜排档的小馄饨还要好。
    一碗小馄饨做好端上餐桌。高洁看到了于直放在玄关的手机一直响,手机屏幕上“高潓”的名字闪烁,顺手摁了“拒绝”后就关了机。
    高潓给他打过很多电话,被她顺手“拒绝”过很多次。其他的“拒绝”应该是于直去完成的。
    她最近也用代理上台湾的一些八卦名媛的网站和论坛,偶尔看到一两个新闻和帖子,说道高海女儿状态憔悴,疑似失恋。高洁看着各路新闻中高潓的近照,神态黯然,人也消瘦。台湾媒体和八卦群众一贯妒人得势踩人沉,大把网友回复幸灾乐祸和大陆通力合作的电影人卖女儿没卖成,丢了体面。
    高洁看完帖子就把浏览器的历史记录删除,蹑手蹑脚上床睡觉。
    如果不在床上做爱,那么她还有一个习惯同于直一模式样,他们一定是各自占据床的一边,各自盖各自的被子入睡。并非楚河汉界,互不侵犯,而是一人独眠的习惯养成多年。
    但是在一张床上一觉睡醒总会走样。清晨醒来时,两人躯体常常不由自主交缠在一起。她可能在他热烘烘的怀抱中醒来,也可能因为抱着他的后背被他压到自己手臂酸痛而醒。醒来刹那因为拥抱的温暖会让高洁小小失态,她情不自禁亲吻到于直的嘴唇上,去唤醒他。如果于直由此起了兴致,她也不会去扫他的性,配合着他将这段温暖的时间再延长一点儿。
    走样的不止这一桩。也不过一阵子,房间冷漠的使用者开始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房子这个道具开始变得不太像道具,这些都是高洁无意识的。
    譬如她偶尔路过襄阳路的花店,看到橱窗里的红掌艳得可爱,突然就想,电视柜后面的墙壁太素白,摆一盆在电视柜上衬衬颜色可好看?隔着橱窗忖一忖,就走进去付了钱。把花抱回去,于直正好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懒人沙发垫。沙发垫上居然是八卦的图案,人靠在上面就会陷进半个身体。他把沙发垫丢到榻榻米上,把高洁半个身体压进去。陷进“八卦阵”的高洁“咯咯”笑起来,哈他的痒来反抗。
    他们在衣柜里的衣服也越来越多,于直不断添加新的衣服进来,西服衬衫、T恤夹克、毛衣棉服、各种长裤马甲。高洁怀疑他把他在家中全部的衣物都拿了过来。
    于直也给高洁买了很多衣服。高洁自小时时会换地方住,为方便搬迁,留备的衣服并不多,总是几款穿旧再买新款。于直一会儿嫌弃她内衣太素,一会儿又对她的衬衣西裤和穿在身上看不出曲线的麻布长裙有意见。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拉进百货公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选了一堆衣服。外衣多半是剪裁贴身的半身裙,职业的、休闲的、少女型、成熟型,款式各不相同,颜色却以纯白居多。给她选的内衣色彩却丰富得很,神秘黑、诱惑紫、清纯粉、情调蓝,经由他一件件过手买单。
    他还顺手拿起穿在身上一定胜过没有穿的情趣内衣,当着售货员的面丢到她怀里,说:“柜子里那些老土的可以更新换代了。”
    售货员促狭地笑,把高洁羞愧至死。
    这样三两次,衣柜就渐渐满了。高洁早起翻衣柜,平生头一回患上选择综合症。
    他们也正经约会,每个周末都有安排。
    于直驱车带她去太湖的蟹庄吃大闸蟹。蟹塘中央有草棚顶的玻璃屋,玻璃屋在湖光中就像是琉璃屋,仿佛就浮在湖面上,那样不真实。远处的山峦似青黛,近处的湖中有碧波,秋风畅畅吹来,于直把高洁被风吹起的刘海捋到她耳后。
    他们坐在琉璃屋内看蟹农现场下塘捕捞,在屋外的炉灶上用紫苏叶和矿泉水将蟹煮熟。
    一只只橙亮橙亮的大闸蟹堆成黄金小山一样被送到桌上。高洁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大闸蟹,跟着于直学着怎么剥壳去腮。她的手指因学画而敏捷,学习东西又从来专注,三周的蟹吃下来,很快出师并且青出于蓝,她的剥壳本领已成一绝,能食完蟹肉而留完整蟹壳。
    于直用上海话笑她,“吃力不吃力?”
    她不解沪语,问:“什么?”
    于直亲她耳垂,“做什么都这么要强,让不让别人有活路了?”
    高洁心一颤,把手里的蟹肉完完整整剥出来,再一口口喂到了于直口中。他的舌头舔到她的手指,顺势将她手指上的蟹黄舔干净。
    琉璃屋外的阳光折到高洁的面孔上,她的每个毛细孔都被照得滚烫。
    过了吃蟹的季节后,于直就带她去桃江路的弄堂咖啡馆里喝下午茶。
    咖啡馆是顶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开的,开在三十年代建成的西班牙花园洋房里头,花园里有一棵两米高的白玉兰。咖啡馆里的咖啡豆是哥伦比亚进口的,咖啡师是从日本请来的,摆设的新民窑陶器是从景德镇三宝村的窑里一制成就运来的。洋房里头养了六七只猫咪,全部都是苏格兰折耳猫,蹲在放着各色丝面山水湘绣的软垫的大靠背沙发上。
    咖啡馆对上高洁这种艺术生胃口。她一进去就被吸引了。跳过去坐在大靠背沙发上,从沙发后面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这个时代的无知与傲慢》来看。
    于直呢?抱过一只纯白的猫咪在腿上,喝着咖啡,搔着猫咪的胖脖子,猫咪时不时蹭蹭于直的腿。高洁看一阵书,就会把脑袋搁置到于直的肩膀上。忽而于直手一动,原来那白猫咪被同伴吸引,挠了一下于直的手,嗖地跳下去,弃掉他这个应该招待的客人。
    于直的面孔板了板,高洁甚为好笑。她放下了手中的书,伸过双手板过于直的脸,动作很自然地就做出来,她翘起自己的下巴蹭蹭于直的下巴,“这么小气?和一只猫生气?”
    于直握住她的手,压到沙发上,一本正经又好像不太正经,“我就是这么小气,被挠一下都不行。”
    高洁很意外,被压痛,抽回手,想应对。
    于直反而笑了,人歪倒下来,脑袋就枕在高洁的膝盖上,将腿搁到沙发柄上,仰着脸瞅着高洁,说:“你也小气,一下就生气了。我们两个脾气都不好。”
    设计师老板刚刚磨好一勺咖啡豆,浓郁的香气在室内蔓延。他朝着于直和高洁笑了笑。
    于直总是有本事弄得高洁在公共场合羞急起来。可是她把头一转,后面沙发上的一对情侣正吻得难分难舍。再转头回来,于直已经闭上眼睛。
    她对他的睡颜很熟悉,他睡觉时好看的唇会微微地翘,小孩子一样。她就不打搅了,重新拾回书,继续看下去。
    现磨咖啡香浓,手工陶器温润。高洁在香浓和温润中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思考片刻。她有一刻想到司澄,关于司澄的一些记忆已经遥远,她想起来的是,她明明是因为和司澄在一起可以平静而天真,闲散而忘忧。可是为什么如今的她带着重重心事,却能和于直的相处中,认真体会着世俗的宁谧?
    高洁失神地看着天井中一株两米高的白木兰一半绿色一半枯黄,叶子随风潇潇落下,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这一年春节里,高洁跟着于直又参加了莫北的婚礼,婚礼上依然有于直那一大家子人,他依然没有正式地将她介绍过去,高洁也并不在意。穆子昀没有在婚宴上同她打招呼,反而于老太太远远地朝她点了点头。她也向老人家点头致意。
    莫北的婚礼没有正式的仪式,更像是一场饭局,这不是最奇异的,最奇异得是新郎和新娘八岁大的儿子被领着介绍给亲朋好友。
    高洁好奇地问于直:“是莫北的亲生儿子?这么大了?他几岁生的孩子?他们再婚?”
    于直笑得挺得意,“别问这么多了。要是没我的话,未必有这孩子。”
    高洁就问他:“何解?”
    于直说:“人生总得经历些意外。”他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我遇见你,就像你遇见我,这些都是意外,但是人生因此有了更多选择。是不是,高洁?”
    高洁倚在他的肩头。
    他问她,“这些世俗的快乐让你开心吗?”
    高洁说:“很开心。”
    接下来就是等待她需要的结果了。
    她的“很开心”是有期限的。可是于直带给她的这许多世俗热闹教她如此流连。
   
    洁身自爱(28)

    高洁和梅先生就合作的品牌做了很多讨论后,终于确定下来。她建议品牌命名为“清净的慧眼”,梅先生起先认为太文艺了,但最后还是同意了高洁的建议。
    高洁做的宣传计划也逐步成形。她希望去参加美国的珠宝设计大赛,给品牌累积一些资本。梅先生大力赞同,并托了上海珠宝协会的关系给她做推荐。
    于老太太再来常德公寓时,这间房间门前已挂上“清净的慧眼”的招牌。
    高洁泡了单枞招待老太太。老太太坐在壁炉前的木椅上,将重新装修过的房间赞了一番。
    为了更好地展示样品,高洁将房间复古成三十年代老上海公寓楼常用的装修。乳白色的天花板,与墙壁接连处装饰了宽大的顶角线,墙壁上围上颜色很深的护壁板,地板上铺上暗红做旧的老地毯。桌椅、沙发、茶几和橱柜的脚都是木头的,雕成莲花的样子。茶几、橱柜的面是用玻璃的,下凹的槽里放着打样的水沫玉饰品。临窗的地方摆了佛瓮,供一尊玉观音,观音座下,是高洁亲自设计制作的玉莲花,玉莲花上供着一枝香。
    老太太对着观音先祷祝一番,才坐下接了高洁递过来的茶。
    她问:“正式开张了吗?”
    高洁恭敬地回答:“还没有,我正在把设计的作品一件件打样。我们准备主力打网络销售,会用一些网络营销的方式做这个牌子。”
    老太太俯过身,看旁边八仙桌面下展示的作品,赞许,“很有想法。珠宝行业这些年势头很好,新的方式适合你们年轻人。”她抬头望住高洁,望到高洁实在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在和我们家于直谈恋爱?”
    高洁没有立刻点头,但是把头抬了起来。
    老太太说:“于直是第一次把他身边的女孩子介绍给我。”
    高洁捏着衣角,无以应对,有些愧,有些难。
    老太太说:“于直的妈妈去得很早,他这个人从小性子就不定,家里真的没人能管住他,好在这几年是真开始认真做事了。你和他,好好的过。”她低头指着桌面下头一枚设计成刀币模样的水沫玉挂件,“性格都不要太锐利,太锐利会伤人伤己,而且可能得不偿失。你们年轻人都太有自己的想法了,有很多的欲望,但是所有的想法和欲望在现实面前都不及好好的踏实生活。”
    高洁在期期艾艾中开的口,“我和于直——现在关系是很好,我也希望他好的。”
    老太太笑了,“那就好。”她重新坐正,“于直前一阵和另一个台湾姑娘闹了点绯闻,年轻人在感情上没定性,很正常,他在两姐妹里头最后挑中哪个是他的心放在哪个身上。我老太婆只愿他在感情上定下来以后,心态成长得更成熟。”
    高洁起身为老人换茶时,差点跌翻茶杯。
    她调查别人,别人也会调查她,但是调查得了背景,洞察不了内心。她镇定下来,安稳地将茶换好,口气沉着而诚恳,“是的,那是我的异母妹妹。和她一起喜欢上于直,是家里最烦恼的事情,但是感情是最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于奶奶,对不起。”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你自己家里的事情,相信你能处理好。能设计出这样作品的孩子,会有一颗灵巧的心。有空陪我多看看画展。”
    面对疼爱孙儿的老人家,高洁无言以对,面对有长辈疼爱的于直,她更加羡慕嫉妒。但是这些情绪于她都是杂念。她的正念是,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她,时机差不多了,她可以再试一个她所揣测的,可以产生直接作用的方式了。
    高洁从关止和莫北婚礼照片里找了几张自己和于直极为亲密的合照,她将照片电子版用匿名邮箱发给当初给她名片的那位主编邮箱内,在邮件里写道“高海长女已与原高海次女男友佳期将近,频频参加其家族私人社交圈聚会,举止亲密”。隔了两天,她用代理也在台湾的论坛发布了同样的内容。
    一场八卦风波即将在对岸展开,她会在那个圆满的家庭掀起波澜,也许高潓承受不了,那么吴晓慈则更加承受不了。
    但她先等到的是一个想也想不到的意外——于直居然向她求婚了,就在和他发小的聚会上。
    关止和妻子蓝宁,莫北和妻子莫向晚在婚后举办了一个Party,于直带着她去了。Party在徐斯家族开的高级会所中。
    友朋间吃喝玩笑,酒后正酣时,于直突然指着关止和莫北两夫妻,对高洁说:“你瞧他们俩婚后越过越滋润,不如咱们也结婚吧?”
    除了高洁,其余众人也都一时怔住。唯一独身与会的徐斯笑道:“这么草率的求婚你都做得出来?”
    蓝宁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是她头一个反应过来说:“恭喜你们。”
    莫北和关止互相看对方一眼,再一齐看向于直。
    于直拿下巴抬着指着他们,“嗨嗨,你们俩那是什么反应?”
    关止说:“这个求婚有点儿——简朴啊!”被他妻子戳了戳腰眼,好像暗示他不要这时候泼凉水。
    莫北只是问:“你们都商量好了啊?”
    高洁望望于直,“我也很意外。”
    于直从兜里拿出一只红丝绒戒指盒,打开,里头是一枚以水沫玉装饰犬眼,以缟玛瑙点缀犬鼻、以钻石铺镶出的斑斓犬身的猎犬形状戒指。
    徐斯说:“哟,你们家族徽戒指都做好了,速度够快的。”
    于直将戒指拿出来,托起高洁的手,戴到她手上,再在她手上一吻。
    莫向晚善意地领头鼓了掌。朋友们都鼓了掌。
    这个求婚,她避无可避。
    回程路上,她问于直,“怎么这么突然?”
    于直一手开车,一手握她的手,摩挲着她手指上的戒指,“既然离不开你的菜也离不开你的身体,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把你娶回家?”
    他们的车驶在车河里,高洁在车河中,借来往车灯两旁霓虹好好地看着于直。
    他的侧脸坚毅,目光锐利,鼻形俊挺。这是他的一个侧面。她认识的他,勇敢也多情、温柔也霸道,当然也风流,他有一段时间是脚踩了她们高家异母姐妹两条船,最后如高洁所愿选了她这一只。
    这就是全部的他吗?
    亚马逊热带雨林里生死相随的经历,让高洁铭心刻骨,所以她对于直的欺骗才让她更加愧疚。
    现在,她的所作所为的因,正在陆续结着结果:将在台湾掀起波澜,会让高潓痛苦,吴晓慈痛心,高海无可奈何。一切即将收尾时,面对最后的那个果。她茫然了。以后呢?她在这一阵子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以后呢?怎么办?不知道。
    她的茫然,是她在发动这一场动机时并未预料到的。事情已向超越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发展。
    高洁最近开始左右摇摆,是将欺骗继续当做真实,继续享受于直羽翼下的安闲生活还有他的多情温柔?还是结束这一场荒唐的脱轨的报复,将所有棋子摆在它原有应该在的位置上?
    前者让她自厌,那是她最不屑的因走向最不屑的果,最后变成自己最不屑的人。
    后者让她害怕,那将使她被打回原形,继续这一世无依而不定的漂泊。
    她背负太重,已经无力厘清紊乱思路。
    这一晚高洁和于直回到他们临时的家没有往常那样耳鬓厮磨,而是各自洗漱安眠。高洁临睡前将于直的求婚戒指拔下,放入红丝绒盒中。
   
    洁身自爱(29)

    风暴来之前都是平静的,但是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第一滴雨。高洁在安静地等待着“风暴”,她没有想到第一滴雨居然会是穆子昀。
    穆子昀在她上班的时间,将她约去金茂大厦喝下午茶。她有一阵子没同高洁联系了,高洁收拾了包后,匆匆赴约。
    餐厅在八十七层高楼,高洁一踏进去,从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随随便便就能俯瞰这座城市的百态千姿,万千气象。
    穆子昀在临窗视野最好的位置等候多时,桌上摆了英式下午茶的三层银盘,三色马卡龙、鱼子酱三明治、红酒苹果挞鲜嫩可口地摆在上头,一个都未动过。她的样子很是神清气爽。
    高洁落座下来,穆子昀问她:“要茶还是咖啡?”
    高洁说:“红茶。”
    穆子昀指着落地窗外的城市,“从这里看出去是不是感觉自己站在整个城市之上?”
    高洁问:“表姨,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穆子昀转回头正视高洁,面露微笑,“洁洁,你是个聪明人。”
    高洁愣了愣,不语,静待下文。
    穆子昀的微笑还是带着男童气,大方可爱,是超越年龄的可爱。她说:“高潓和于直分手以后,自杀了一次,吃了安眠药,一般吃安眠药的多半死不成,也就是作一作,表个为爱痴狂的姿态。在台湾,名媛交富豪男友,面子重于一切,没有落个名分就被甩了,是奇耻大辱。高潓自杀的新闻被高海压下去了。”
    高洁扭头看着脚底下的城市,这个城市的空气不太好,PM2。5时常爆表,从这样高的高度望下去,整个城市是先被一团淡淡的污浊的薄雾笼着,很容易将地上风景看走眼。
    穆子昀没有等她开口,继而问道:“你是不是在等那边的人先找你?猜测他们也许会求你高抬贵手,或者网开一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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