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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身自爱_未再-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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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外走近嘈杂的人声,推门进来的美国导演好笑地在门前刹住脚步,“打搅你们了吗?”
高洁脸上一热,身体暖回来,意识跟着回炉。她挣扎着从于直的怀抱中离开。
于直放开高洁,站起来走出门外,招呼他的伙伴们进来。他的伙伴们都被雨淋湿了,白洗了一顿澡,只能到储藏室内又清理一遍身体。不过他们完成了于直交代的任务,带回来两只鸟作为晚餐。
于直告诉他的伙伴们,“刚才有一只过路的美洲虎。”
“天哪!”
“又命大了一次,上帝保佑我们。”
“哈哈值得庆贺,今晚大喝一通。”
不同肤色的人种共同鼓掌庆祝死里逃生。
巴西向导拿出威士忌,高洁说:“我也要。”
巴西向导存心说:“我们只有四个杯子。”
于直说:“我的给她。”
她朝他笑,他也朝她笑。
共历生死,更添亲厚,其他已经不重要。
加拿大摄影说:“下了雨,晚上气温很低,我们只有四条毯子。”
于直凑到高洁耳边,“和我盖一条你介意吗?”
高洁也同他耳语,“你什么都不会做对吗?”
“那太考验我的定力了。”
“我想,你肯定不会当众表演的。”
他又用手指点她额头。
看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好像已经开始了一段罗曼史,浪漫的美洲人都乐见其成。加拿大摄影将自己离高洁最近的那只吊床拆下来,留出给于直和高洁共寝的床位。
热带雨林骤冷的夜晚,有了威士忌,有了毯子,有了于直的身体,就没有那么冷。
毯子不够大,盖两个人稍微局促,破灭高洁想要保持距离的念头。
于直在睡前说:“好好睡着别动,别乱卷毯子。”
这样他们两人身体几乎毫无罅隙。
高洁一动都不动,肩膀的伤势到了夜里有点疼。黑暗里,于直的手从另一边伸过来,按在她的伤势处,劲道恰好地捏按下去。
第一下,差一点疼得她尖叫;第二下,她的肌肉开始松弛;第三下,疼痛感像是开始被驱逐了;再后来,高洁舒服得差点呻吟。
她小声地问:“你是服役的时候学的吗?”
他小声地答:“是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怕死。如果那只老虎没有走怎么办?你当时在想什么?”她问。
“如果我被老虎撕了,至少能保证它一定会吃饱,你可以活下来给我收尸。”
“于直,谢谢你。”她说,由衷地。
“那么亲亲我。”
“不行,你知道我的肩膀动不了。”
于直在黑暗里半撑起身体,外面暴雨已停,虫鸣正欢,月光明亮,投进一线清光。他看到了清光下高洁的脸。
高洁知道窗外的月光正照在自己的脸上,清凉的月光也化解不了脸上的烧红。于直的眼睛在月光下同样清凉,温柔地看着她。
她把眼睛闭上。
一阵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又一阵后,于直好像又翻身躺了回去。
她把眼睛睁开。
她听见他挺遗憾地说:“为了保持我的人性,就不占你便宜了。”
洁身自爱(13)
亚马逊热带雨林在暴雨后的清晨,恢复了原始的燥动和热闹,展现生命的勃勃生机。
高洁在清晨被巨大的猿叫闹醒,对早已起床忙碌起航的男人们道早安。
于直靠在门前,好笑地看着睡得一脸迷糊笑得没有心肺的高洁。
他问:“吼猿都没能吓到你?”
高洁说:“我的魂已经飞回来了,再也不会飞走,现在什么都吓不倒我!”
于直抱胸,“随遇而安是个好习惯。”
高洁靠自己一臂力量站立起来,于直并不过来帮忙。她靠在窗口,天空中一轮红日覆射大地,郁郁葱葱的地上生物欣欣向上。
又迎来新的一天。
濒临绝境才知生存之可贵。她还活着。一切都好。
早餐是咖啡和方便面,中西文化结合得天衣无缝。
巴西向导说:“我们已经出了河湾,前面的河道没有涨潮,情况比较乐观。”
高洁问:“我们能不能提早走出这里呢?”
于直回答:“可能,运气好的话,顺风顺水,不再遇到暴雨,那就用不着七天。”
他起身走进驾驶室,换下那里的美国导演。
美国导演坐到于直的位置上,高洁的目光跟着于直进了驾驶室。
他稳稳地站在驾驶盘前,戴上了一副墨镜,头发束在脑后,有力的臂膀转动着面前的驾驶盘,河面微风贯进驾驶室,拂动他额前一缕黑发。他全神贯注驾驶,心无旁骛。
“于这样的男人永远都不缺女性的欣赏。”加拿大摄影说。
美国导演笑着对高洁说:“聪明的姑娘不会让自己陷入太深。”
高洁说:“他应该去做模特而不是在这里拍纪录片,不是吗?”她笑着逐一与面前的三位美洲人友好地交换目光,“难道没有姑娘告诉你们,你们都很帅吗?”
加拿大摄影师竖起大拇指,“这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高洁和男人们一起笑起来。
傍晚靠岸休整时,她拿着于直的杯子喝着威士忌,建议男人们在陆地上挖一个三十厘米的小深坑,将打猎来的鸟肉和鸟蛋用树叶包裹好了深埋进去,然后盖好沙子和泥土,在上头设火堆。
“这样有烟熏风味。” 她说。
负责实干的于直忍不住抱怨:“要求还真多。”
美国导演说:“原来你也学了些野外生存的办法。”
她靠在船舷上,面向徐徐清风,“我来巴西之前想过一百种在热带雨林迷失的可能,我要做好准备啊!”
给土堆打上火的于直笑她:“是是,她还会用枪。”
美国导演问她:“你为什么来巴西?为了采钻石?”
高洁立刻否认,“不,我不喜欢钻石。我只是来工作。”
加拿大摄影师耸肩膀,“你的生活太乏味了。只是为了工作而工作多没意思?学学我们。让工作为了我们自己而存在。我们遇到过暴风雨、遇到过毒蛇、遇到过凶恶的土著、还遇到过美洲虎,可是我们有可爱的工作,生活是不是很美好?”
加拿大摄影师和美国导演手挽手,哼起活跃的音乐,跳起了活跃的拉丁舞。
高洁想,我怎么学得会你们呢?简单的快乐。可是我要学会你们,能让自己享受这样简单的快乐,体会生命的美好。
那边食物烹熟,于直和巴西向导熄灭火堆,扒出食物。于直借住隔热手套,撕开肉食,洒上调味粉,装了一份放入碗中,走上船放到盘腿坐在甲板上的高洁跟前。
“今晚还要帮你按摩吗?”
高洁接过他递来的叉子,“不需要了。”
于直问她:“回去后,你还会留在巴西吗?”
高洁叉起一块鸟肉放入口中,食物的香气是充满着世俗的诱惑的,她说:“我应该会很快离开巴西。”
于直又问:“准备去哪儿呢?”
高洁摇头,“我要好好想想,我还不知道。”她又叉起一块鸟肉,把嘴塞得鼓鼓囊囊。
于直看着她把一大碗鸟肉全部吃下去,拿出纸巾递给她自己清理。
生命充满着意外,意外改变着心境。予人诸多无奈,也予人无限生机。
高洁从生死线上几轮回转后,现在坐在甲板上仰望迎向太阳自由飞翔的飞鸟,模模糊糊想着无脚的候鸟终需要落脚的目标滩涂。
她闭上了眼睛,想要厘清一些纷乱的思绪。
忽然,本同她一样坐着的于直猛地站起来,她亦跟着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岸上的三位同伴迅速站成一列戒备。
在他们对面不远处的矮树丛中,猫着十来个裸着上身,仅着丁字裤,但是身后武装着弓箭的印第安人。他们不知在那里静立了多久,现在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们,棕漆漆的涂上彩色油彩的面上看不出表情是狰狞还是友好。
高洁勉强自己站起来,尽量不颤抖。她是带着点儿前一日遭遇印第安人袭击的心悸的。
美国导演在不久之前告诉她,他们在河流上救下她时,还想救下河里的另一个受难者,但是捞起他时发现他已经心脏中箭绝气多时。
这是与高洁擦肩而过的死亡,她没想到这么快又面临同样的危险。
于直的手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地说:“状况真多,不要害怕。”
他的手劲有力,握紧她时给予她无限生的暗示。她答:“我不害怕。”
这么一想,心内稍稍安定,至少目前,她有同伴,可以并肩而立,并不孤单。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印第安人中有个发色灰白、个子较高,脸上油彩颜色同其他人不一样的长者用土著语同其他印第安人讲了一句话。
巴西向导听到了,连忙高声用同样的土著语同印第安人对话。他们你来我往互相讲了几句后,巴西向导面色凝重地告诉他的同伴们坏消息,“他们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一族印第安人,不会乱杀人。但是,他们希望我们提供帮助。”
于直警觉地问:“什么帮助?”
巴西向导表情无奈,“他们想要和当地州政府谈判,要钻石矿业公司退出这里的雨林。他们认为外国人能帮助他们。”
船上船下的同伴们面面相觑,都心知不妙。
于直冷笑,“到底是绑架还是帮助?”
巴西向导一脸苦瓜相,“于,你是认真要我说出这个后果吗?你不怕吓到女孩吗?”
于直望高洁一眼,“她没那么胆小。”
巴西向导指着印第安人背上的弓箭,“看到了吗?”他顿一顿,十分谨慎地,“他们背上的箭,那箭尖上有氰化物,中一箭肯定毙命。”
于直低低地骂了一声“shirt”。
巴西向导说:“他们说了,只要州政府肯和他们谈谈,他们就放我们走。”
高洁舔一舔唇,唇肉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但她已不像之前两次那样容易极端恐惧,她做好了面对神秘原始雨林中任何变故的准备。她握住于直的臂,“我们去。不能死扛在这儿,没有意义,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于直抓下高洁的手,而后十指交缠地握住,他们并肩走下船,和同伴们汇合。印第安人分成两批,一批领路,一批垫后,押着他们四人走向丛林另一边。
印第安人的部落并不太远,就在丛林近水源处一大片平原处安扎。那是一些圆形的茅草建筑,只有十几座,簇在一处,用围篱整个地圈起来,形成一个原始的堡垒。
巴西向导说:“看起来这个部落的人口不多,不用害怕,可能还有其他的外国人。”
他们被领入茅草建筑群中最大的一座中,里头圆心的位置摆着一座高高的神坛,有一位持着神杖的花白头发的老印第安人正闭目在念着什么,他的脚下已经跪坐着三个反手被绑的以色列人,他们听见人声,纷纷抬起头望来人。
高洁认出了他们,正是她同历生死线的以色列主管和同事们。
她的同事们也认出她,彼此惊呼一声,脸上都有生离死别后再度重逢的狂喜之色。但是很快地,他们意识到现下一刻并未脱离险境,俱都无奈的相对着耸一下肩膀,继续垂头丧气。
于直低声问:“是熟人?”
高洁将手放在心口,心感安慰,“是同事。他们没事,这真是太棒了。”
于直笑:“你变得乐观了。”
高洁回应他一脸苦笑。
他们俩被身后的印第安人推了一把,巴西向导说:“他们要绑我们的手。”
于直对巴西向导:“告诉他们,这女孩儿受伤了,不能被绑着。”
巴西向导向印第安人解释,请求他们通融,老印第安人张开了眼睛,看看高洁,向他的族人点点头。
高洁成为唯一的一个没有被反绑双手的人质。但是她的脚踝被捆住,系了条绳子,绳子另一端绑在于直背在身后的双手上。
一共八个人质,被这个拒绝原始丛林被现代工业冒犯,但严守族规,不轻易采取血战力敌方式的印第安部落绑架。他们希望通过相对柔和的手段向当地州政府提出他们的诉求。他们对外声称有八个人质在手中,除了一个巴西人,其余都是外国人。他们希望冒犯他们部落周围的热带雨林的矿业公司退出此地。
印第安部落中熟悉巴西当地州政府官员行事的族人出面与官员谈判。谈判进行了一整天,矿业公司的财主们不情愿放弃到手的财富,向政府施压,使得谈判有些僵持不下。
这一切被绑架的人质并没有被告知。
八个人质一直被困在供奉神坛的圆顶茅草屋中,但是没有被为难。他们可以上厕所,印第安人还提供了新鲜的鱼和水果给他们食用。
花白头发的老印第安人戴着高高的色彩艳丽的鹰羽翎冠,一直神色凝重地念着咒语。
高洁昏昏欲睡,干脆蜷在地上,给自己找了一个很舒适的角度。
于直看到卧倒在自己面前的高洁,睡得像母体子宫内的婴儿,好笑地说:“现在心这么宽了?”
高洁忽然发问:“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射杀那只美洲虎?”
于直答:“美洲虎的数量很少,而且这里的法律不允许射杀食肉类猛兽,更何况它并没有攻击我们。”
高洁抬眼看着始终祈祷着的老印第安人。她说:“我在想,我们出现在这里,是不是真的打搅了这里?他们为了守护好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惜冒险,不惜牺牲,不惜算计,不惜犯错。可是这都是为了自己的最该守护的东西,这有什么错呢?他们知道该怎么做,达成什么样的目标,他们就去做了。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
于直笑着问她,“难道你不再怕死了吗?”
高洁轻轻摇摇头,闭上眼睛,“怕的,我怕我没找到我自己就死了。”
她听见于直说:“你别这样睡,地上很凉,你的手臂撑不住。”
可是她眼皮太重了,身体太重了,她负担不了,所以清醒不了。
高洁沉沉睡过去,梦里划着一叶扁舟,行过一处又一处川流,寻找不知在何处的终点。天苍苍而野茫茫,太阳和月亮始终都不给予她明确的方向。渐渐地,她的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她奋力地往前,想要以速度战胜疼痛,可是实在太痛了。
洁身自爱(14)
周围有些吵嚷的人声让高洁悠悠醒转过来。
老印第安人正和其他印第安人谈论着什么,他们的表情十分焦急。她茫然地直起身子。
巴西向导正在小声向同伴们翻译着印第安人的交谈,“他们的一个妇女在生孩子,已经生了一天了,孩子还不出来。他们这里的几个德高望重的医生都出去和政府谈判了。他们很着急,妇女流了很多血。”
于直沉思着,高洁看到他的眼神闪了一闪,他对美国导演说:“嗨!你在芝加哥做实习医生替人接生的流程还记得吗?你的手术包还在我们船上,我记得里面应该有针筒、普鲁卡因、皮针和缝线吧?”
美国导演低吼:“你想干什么?我至少转行有六年了!我都做了你三年的学弟!而且印第安人讨厌白人接生!嘿,你读过海明威的故事吗?你知道白人给印第安人接生的后果吗?”
于直对着他的同伴笃定地笑了笑,“你可以指导我来干,就像上一回你在悬崖上指导我给Tom处理骨折那样。我是黄种人,他们对我不会太避讳。”
美国导演低咒:“你是疯了吧!”
加拿大人想了片刻,投了于直一票,“这是个好主意,我们可以和他们谈判了。”
美国导演被同伴说服,不再反对。
于直对巴西向导说:“你告诉他们我们中有医生可以帮助他们。”
巴西向导犹豫了片刻,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地翻译给印第安人。印第安人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讲了两句话。
巴西向导说:“他们不相信白人。”
于直说:“你和他们说,我是医生。我来自东方的中国人。”
巴西向导如实翻译,老印第安人严厉地望住于直,于直朝他礼貌地颔首微笑。他对着于直讲了两句话。
巴西向导说:“他问你有什么条件。”
于直说:“只要孩子平安出生,就放了这里的人。”
印第安人说“不能放了所有的人”。
于直指着自己和美国导演,“那么我们留下,放了其他人。”
巴西向导、以色列人、加拿大摄影和高洁都不可置信地望住于直。美国导演表情痛苦地划着十字架,口中念道“上帝保佑他这个疯子”。于直只是闲闲地坐着冲大家微笑。
印第安人们聚首讨论一阵,然后老印第安人对着于直点了点头。
他和美国导演随即被印第安人带走,加拿大摄影继续着美国导演的动作划着十字架,念祷。
高洁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受伤的肩膀。
她来到巴西,孤雏飘零,别无目的,不知前路,更不知己需,只因拉住她的那一条线已断。她往哪里飘,终又落向何方都不会有人怜惜,有人呼应。可是偏偏,几次险些坠毁,都被及时挽救,被予以一线生机。
那就是一条光明线,一次一次给予她勇气。
她坐在圆顶屋下,看着祈祷的老印第安人,有一刻是觉得自己也被祈祷了。
于直同美国导演走的那一阵,印第安人给人质们送来一餐饭,人质们味同嚼蜡,匆匆吃完。
以色列人对彼此说:“生命虽然无常,可是我们接受了这样大的恩惠。”
加拿大摄影师说:“他总是出着危险的主意,干着危险的事。这个真正的男子汉。哦!他总是会胜利的。”
外面的天又黑了下来,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大地。这一夜雨林中的黑夜湿气很重,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艰难,连虫鸣都稀稀寥寥直至寂寂无声,仿佛被沉滞的空气压迫了。
忽而一阵儿啼划破重重湿气,撕开幢幢黑幕,夜虫被惊醒,振动音翅,加入合奏。
总是会胜利的男子汉,在印第安人的簇拥下,怀里抱着初生的婴儿走近神坛。神坛上的老印第安人疾疾迎下,迎接新生生命。
于直走到高洁身边,高洁看到了他怀抱中的那一个小小的、努力伸动的身体,还未从鸿蒙中睁开眼睛,但已能使柔弱的四肢有力地张展着。
也许生命的本能就是如此,只需一线生机,就能蓬勃生长。
平生头一回看到生命诞生的高洁,不能不想起在她手里消逝的那一条小小生命,心里隐秘的痛稍稍触动了一点点,愈合了一点点。
她望着于直,他的眼睛笑意吟吟,他用只有高洁听得懂的普通话说:“你又没事了。”
她用普通话问:“你怎么办?你们怎么办?只有你和导演留下来了。”
于直的表情平静笃定,一笑如常,“讲究信用的印第安部落留下了一个美国人和一个中国人,这不是一件坏事,当然狡诈的我们利用了他们的淳朴和讲信用的天性。不过,为了活命,我们得相信中国大使馆和美国大使馆。我叫于直,上海人,美国人叫Abbott Jones,芝加哥人。记住。”
他越过高洁,将孩子递给老印第安人。
巴西向导对印第安人说:“如我们约定的——”
老印第安人打断了他,“送其他人出去。”
于直同美国导演被印第安人挡在神坛下方,高洁同其他人被推了出去。她回头望一眼于直,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们萍水相逢一场的最后场面,但是她蓦地突生冲动,拨开拦住她的印第安人,用她目前可用的最快速度跑到于直面前。
她问他:“那晚你揍了印度人以后,为什么冒犯我?”
于直正在诧异她的回奔,更加诧异她的问题。他勾起他好看的唇角,说:“我喝多了,犯了糊涂,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儿很值得亲一下。当然我不是个好人,也许能占到更大的便宜,这我并不介意。”
“好。”高洁抿一抿唇,唇内的伤口已近痊愈,她已经没有任何阻碍。
她踮起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她的唇对住于直好看唇贴了上去。她大胆地伸出了舌头,探寻着这好看嘴唇的轮廓,回应着这份热情的回馈,给予着她内心至大的感激。
而于直毫不迟疑,更不意外,在她踮起脚那一瞬间,就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他迎接着她慷慨的馈赠,专心致志地吸吮着这曼妙的感激。
他们鼻尖贴着鼻尖,舌尖纠缠舌尖,呼吸连接呼吸,摩擦到形同一体。
洁身自爱(15)
印第安人将被释放的人质分成两路送出雨林营寨,高洁和巴西向导及加拿大摄影被分在一路,他们被送回他们来时的驳船处。印第安人同巴西向导沟通了几句后,便即离开。
巴西向导对加拿大摄影说:“他们指了一条能更快抵达最近的小镇的路,一天就能到。”
高洁说:“我们要快点,要快点通知中美大使馆。”
如于直所料,讲信用的印第安人指引他们的道路十分可靠。一天后,他们的船驶入小镇港口。
高洁和加拿大摄影在一家杂货店借了电话,分别给中美大使馆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而诚恳的声音,他听完高洁的诉求后,说:“我们会尽快调查的,您现在在哪里?是否需要帮助?”
高洁迟疑着说:“我是台湾人。”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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