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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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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瞿蔺熟,他写的,一条不太像样儿的墓志铭。
“2017年,此人在勒革遇到个女人;
被她干了;
随后她就此失踪,蒸发不见;
长眠于此的人此生尚有遗憾,还没对她表白。”
莫石南斜看他,眼含嗤笑,甚至带点儿讥讽。
瞿蔺看那字,自己倒能忍住了,此刻虽也觉得当时荒唐,但面色上没什么起伏。
莫石南说:“我也算是跟着你长了回见识。”
瞿蔺单掌扣住那上面的字,问:“你出来后从魏总那儿要出来的?”
莫石南回:“你就庆幸吧,魏总从不乱拆东西,他要是也看了,你脸还要不要了?刚换班那会儿,你不是嘱咐我在魏总那儿给我留了东西吗,语气跟遗言差不多,我特么能不好奇吗?我给你裱了,方便你保存,方便你丢人丢一辈子。”
瞿蔺微勾了下唇。
丢人没什么,他皮厚。
留这条,一方面是那一场相遇,他还在犹豫伸出去的手是继续往前伸还是回缩时就被迫分道了,什么都没落下。挨了那一掌后,生了挺多心有不甘,这世上还没几人知道这喜欢。
问到最后莫石南才扯出正题:“这人谁啊?”
瞿蔺正经说:“一个女人。”
另一方面,当初瞿蔺留这东西,有个原因也是怕万一他挂了,一向看得开但其实心无比细的莫石南掉金豆。
莫石南若看到这几行字,多半这金豆就不掉了即刻就得乐,还得吐槽他,所以他这般用词。
莫石南:“我正经跟你说话呢?”
瞿蔺也挺正经,淡声回他:“等我找到了再告诉你。”
莫石南问:“丢了?”
瞿蔺说:“我先岔了道,她走是正常的。”
莫石南不想继续跟他扯这听不太明白的东西,只问重点:“要是找到了呢?”
瞿蔺说:“没什么。要是找到了,可能她看我在喜欢她,也会顺便来喜欢喜欢我。”
莫石南:“……”
**
可世界之大,要找个人不容易;中国之大,要找一个人也难。
可他和姜湖,并非全无联系。
通讯断了数日,等瞿蔺国内的核事故告一段落,傅砚笙那边的联络也通了。
姜湖是回了国,这是个好消息。
她是平安的。
瞿蔺没多从傅砚笙那边打探,姜湖的住所和在国内的消息,傅砚笙也要联系他在国内的老师才知晓。
好在姜湖是半个公共人物,虽然如今已退出了公众视野。
瞿蔺联系了多年前尚在校园时参加世界脑力锦标赛时结识的朋友向恒,对方是位骇客高手,要检索定位一个人的信息并不难。
甚至,瞿蔺还得了她的江湖在招外教老师的消息。
既然是阿拉伯语,想必是她自用。
于是阔别多日,他带着一条狗,登门。
把狗留在外面看街,瞿蔺自己先进了门,要是他碰了壁,再让狗去碰瓷。
第35章 栖息地
第三十五章:两条摇尾巴的犬
江湖内;姜湖在看到瞿蔺那张久违了的脸之后,脚步定了一瞬。
室外气温日渐攀升;姜湖从未想过会这样猝不及防地和他重逢,就如同她不会去想象四月飘雪。
姜湖笔直站着。
勒革、伽米、贝松……在那一座座城中发生过的事情走马灯般在姜湖脑海中闪回,最后停在瞿蔺走时那辆在雨幕中渐行渐远的车上。
那是次不欢而散,姜湖记得清清楚楚。
她留下了她不喜欢的冲动;一个巴掌。
她没能真得拿起,也没完全放下。
她是个不想给自己留遗憾的人,他没解释便走;但她走人时,仍留了一串国内的号码,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尊严的底线当前,那是姜湖能做的所有。
粗算两个月了;没有任何动静。
按国际惯例,要么是人死了,要么是没戏。
瞿蔺更是留下了她极为不喜的欲言又止,话不说清。
这是人这种生物身上姜湖极为不喜的一面。
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可通融。
**
此刻江湖很静,整条太乙巷也都是安安静静的。
姜湖能感觉到不远处那个从天而降般的男人在看着她。
她倒也没转身;没回避;只自然地将视线定焦在前方的落地窗上,继续往前走。
惊讶,有。
意外,也有。
甚至有隐约的师出无名的激动?
……
但她藏得好,丁点儿没露。
这是个意外的巧合,还是“处心积虑”?
在勒革,他说他是北方人,而此地是南方。
姜湖心内腾起许多疑问,但她一言未发,就如同两人从不相识。
就好像她真的只是身为老板,正面对一个她从未谋面过的求职者。
**
听到瞿蔺那句“最后一个”,朱古后知后觉地瞥瞿蔺一眼,觉得眼前这个求职者未免过于自信。
而后朱古马上向姜湖澄清:“后面还约了两个。”
姜湖轻嗯了一声,随手从朱古手中扯过朱古拿着的那几张简历。
都是前来应征的人主动留下的,摆在最上面的那张,白纸黑字写明求职者的信息:姓瞿名蔺。
姜湖在看表格时,瞿蔺的视线一直搁置在姜湖身上。
他觉得,回到自己地盘上的姜湖,比她在安提克时沉稳了很多,那些生动的情绪都被收了起来。
许久不见,他送上门来硬生生地制造这么一次重逢,姜湖挺冷淡,瞿蔺感觉到了。
这一如他所想。
冷淡也好,她若不冷淡而是热心迎客的话,反而更让人忧心。
*
朱古此时说:“瞿先生,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如果录用,我会通知你,如果不见通知,那很抱歉,这次就合作不成了。”
朱古的话瞿蔺听到了,但他没动,仍望着姜湖,等她说话。
朱古蹙眉不知该不该更强硬一些替姜湖赶人。
每隔上几天,他总能逮到个爱看老板脸的男人,都特么肤浅!
表格姜湖很快便扫完了。
这张履历,瞿蔺写得挺细,从小学开始写起,写了他整个学生生涯,未及写到工作,已是写满了这一整张a4纸。
一般人求职没有这样儿的。
这倒像是他刻意在交代他的生平。
朱古刚要再度赶人,突然姜湖看着那张表格问:“姓什么?”
瞿蔺见姜湖将那张a4纸对折,她将他的简历捏在手里。
朱古眼含诧异,姓什么纸上白纸黑字写着,姜湖明明刚看过。
瞿蔺也有些不解,但仍望着姜湖,回:“瞿。”
姜湖又问,这次微抬眸看着他:“年龄?”
都是纸上有的信息,但瞿蔺仍旧配合:“过几天,满29岁。”
姜湖点了点头:“好年纪。”原来不知道的,这会儿知道的倒是很清楚了。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朱古此时插嘴,靠近姜湖小声问:“老板,你看上这个了?”怎么净问人家些没什么价值的已经一目了然的问题。
姜湖回朱古,但她没压低声音:“不是。”
然后姜湖吩咐:“你继续面。”
瞿蔺也听到了她的答案。
姜湖话落似是转身要走,瞿蔺在她即将转身的那刻追问:“姜小姐觉得我哪里不合适?”
朱古心答:您简历太闪,我们只是要个兼职,一个踏实做事的学生就够了,老板才不会解释。
但姜湖答了,她利落说:“老。”
朱古:“……”
瞿蔺:“……”
朱古这才明白姜湖刻意再问一遍年龄的原因,原来是意图在这儿堵人。明明不老,是老板看这人不顺眼找这么个借口?
姜湖转身走了几步,将她刚刚对折过的那张简历扔到她路过的其中一个垃圾桶里。
瞿蔺拧眉。
眼前这山,堵人堵得挺直接的,不好翻。
姜湖步伐没有犹豫,她重新上了楼。
朱古得出结论:看来是真得看这位瞿先生不顺眼。
姜湖一走,朱古又打圆场:“瞿先生,我们要找的是兼职,按小时计费,的确不适合您,我老板是这么个意思。她说话有时候喜欢直接一点,但人是好人,真的。”
瞿蔺嗯了声。
不管是不是好人,这么久不见,他都有点儿想念。
瞿蔺看了眼酒吧落地窗外。
那里有正把前爪搭在沿街的盆栽上,踮着脚往里瞅的他的柴犬。
柴犬巴巴地看着瞿蔺,瞿蔺回视柴犬,他笑了下,手掌朝下压了压,让柴犬的爪子别搭在盆栽上。
等柴犬四条腿都落了地,瞿蔺问朱古:“你们酒吧几点开始营业?”
朱古下意识回:“七点。”
现在刚下午两点半,距七点还早。
瞿蔺于是告辞,走去外面牵他的柴犬。
人出马试探碰了壁,他对狗可能也不能抱太大的指望。
瞿蔺刚出门,柴犬扑过来,用两条狗腿抱住他的腿,抱得死死的。
瞿蔺摸它脑袋,他最中意的就是此犬的这点儿爱好。
它爱抱住人的腿,抱住不让走。
**
二楼,姜湖没再回她适才待得那间包房,而是进了监控室。
眼前的屏幕上,投放一楼大厅影像的那个画面里,有朱古也有瞿蔺。
监控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瞿蔺没在画面里停留多久,很快便走了。
姜湖手在监控室的键盘上摁了几下,把瞿蔺进门后到他离开时的画面都调了出来,开始回放。
瞿蔺刚进门时,正对摄像头,画面里有一个他的正面全身影像。
姜湖摁了暂停。
她眯眼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个人看。
她没有瞿蔺照片,一张都没有。
但那脸原来什么样儿,她倒也没那么快忘光。
瞿蔺发比过去短了,人也瘦了。
脸苍白不少,眸更加深邃了点儿,他静静地专注地看着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多想。
世界之大,姜湖不信有瞿蔺意外砸到她地盘儿上的这种巧合。
可是瞿先生,既然你特意冲着我来了,是不是该主动开口说点儿什么?
**
下午三点,姜湖推开江湖的门,准备去医院。
门刚推开,姜湖便见酒吧对面,一人一犬站在那里。
姜湖的视线没停留,人和犬也没喊住她,仍旧没对她说什么。
姜湖顺着太乙巷往外走。
瞿蔺手里牵着柴犬的牵引绳。
他已经在外面同柴犬聊了几十分钟,譬如抱人的动作要快准狠,这才等到姜湖从酒吧里出来。
姜湖走得不慢,走在前面。
但瞿蔺腿长,柴犬的腿虽比人短,但它不懒,能跑,他们一人一犬,很快就要赶超姜湖。
距姜湖很近了,彼此的脚步声听得清楚,瞿蔺适时止了步。
他松了手中的牵引绳,挥手示意柴犬往前跑。
柴犬倒是挺机灵,的确忽得蹿到姜湖身前。
姜湖垂眸冷视它一眼,柴犬乖乖站着不动了。
柴犬不再动,姜湖便绕过它往前走。
瞿蔺看柴犬,柴犬无辜地回看他。
怂狗。
眼看姜湖走远,瞿蔺招呼它:“过来。”
怂狗摇着尾巴回到他身边。
瞿蔺蹲下/身,轻揪它耳朵,恨铁不成钢。
怂狗,长了四条腿,还怕两条腿的人。
身后一人一狗没紧跟上来,姜湖也没立刻出巷口,她推开巷口的一家宠物店的门。
都在一条街上做生意,虽不经常互相光顾,但店主们互相之间都有点儿交情。
姜湖乍进宠物店的门,没急着和招呼她的店主走周打招呼。
她看着店内的一面落地镜,镜子里有她身后不远处,再度跟上来,站在店外太乙巷里的一人一犬。
走周问她:“你看什么呢?”
姜湖没答,只问:“一般狗都怕什么?”
走周:“这还不简单,小狗怕大狗,大狗怕疯狗。”
姜湖又扫了眼落地镜,镜子里那条柴犬……应该还算是小狗。
姜湖说:“借我条狗,通人性好管束的。”
走周问:“你要用来干吗?小姜,这玩意儿一般没有人外借的,咬了人算谁的?咬了狗都麻烦。”
姜湖看她。
走周随即说:“你也就是碰上我,能进马戏团当驯兽师的我,我的狗都是乖宝宝。你到底想用来干吗?”
用来吓唬怂狗,治怂人。
**
片刻后,走周把她自养的黑牧从后院牵出来,她和黑牧刚出宠物店的门,不远处那条柴犬就往瞿蔺身后躲。
瞿蔺紧了紧牵着柴犬的绳子。
柴犬碰瓷不成,姜湖适才进店,恐无好事,但瞿蔺只是猜测。
可随即,瞿蔺的猜测成了真。
走周吹了个口哨,黑牧狂汪了几声,小柴犬被吓忽得挣脱瞿蔺手上的牵引绳,狂向远处深巷内奔。
办完了坏事儿,黑牧则乖巧地站在原地看着主人。
瞿蔺看了仍在宠物店内的姜湖一眼,她满脸平静。
瞿蔺转身去追小柴犬。
转身那刻他浅笑了下。
他这是被赶,顺带拖累了他的狗?
这柴犬命不太好,瞿蔺想。
见店外的人和狗都跑远,走周回头,隔着玻璃问姜湖:“什么仇?你损不损?”
姜湖:“没仇。”
走周又问:“这人谁?长得合我胃口,没仇介绍给我也行。”
姜湖抬眸,接下来这句话说得极为郑重:“甩过我的人。”
她当时问过,他喜欢女人怎么向他表达好感,那是表白。而后他走了。
在她的认知里,那是甩。
走周:“……”那别介绍了,她不搞事儿。
尤其不和姜湖这种坏姑娘掺和到一起搞事儿。
第36章 栖息地
第三十六章:废人
瞿蔺跟上柴犬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蹿到巷中的一座雕像后面藏身。
小短腿挺溜,跑得快。
它藏身的这雕像离江湖都远了不少。
柴犬那双眼睛;像被水润过;它认真望着瞿蔺的时候;除了无辜;让人瞧不出别的东西来。
瞿蔺想教育它;见它委屈;终是没忍心下手。
一条犬;即便它拖了后腿;那也不该是犬的错;而是人的错。
瞿蔺蹲下/身,手背蹭了柴犬脑袋一把,而后重新勾起垂在地面上的那根牵引绳,领着柴犬往前走。
柴犬这次往前走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还怂?
瞿蔺笑了下,干脆蹲下/身;抱起它走。
等他们一人一犬重新走回宠物店,店里哪里还有姜湖的影子;她已经消失。
甩掉他们;这不正是她的目的?
他们初战失利。
再往前走;不知道该往哪儿跟,没了方向。
瞿蔺微垂眸,射进太乙巷的斜阳打在他后背,在他身前拉出一道细长寂寥的影子。
还坐在店里的走周往外瞟了眼,看到略带惆怅的一人一犬。
她本想再度出门跟瞿蔺聊上几句,为他未来可预见的凄苦的人生指点迷津。
但是见瞿蔺抱着的那犬望着她店门都有些哆嗦,走周最终决定远离八卦,不问闲事。
***
距离晚七点还早,瞿蔺没搁太乙巷干站着,带着狗出了巷口乘车,回到参加脑力锦标赛时结识的朋友宿阳家中。宿阳恰好是金陵人。(给这位朋友改了个名)
在他走回姜湖身边前,这是能无限期收留他的人。
**
宿阳开门后,瞿蔺先赶柴犬进去。
木门吱哇一声,荡了下,柴犬也没急,绕瞿蔺脚边转。
宿阳望着眼前柴犬套磁的拍马屁样儿,问:“这小崽子出了趟门犯什么事儿了?”
瞿蔺继续推着柴犬进门,同时顺手把门关好:“见了条黑牧,胆儿破了。”
宿阳笑:“它还不到一岁,胆儿还没长全,你不能对它要求太高,该怂就得怂。”
室内还有未散的烟味儿,近处的桌面上散着些紫色火柴梗。
宿阳放人和狗进来,随即去开窗通风散烟味儿。
他向瞿蔺解释:“我受邀参加的那个真人秀,过几天就要开录了。你刚走我就收到第一场的考题,得准备准备。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一用就犯困。”
所以抽上几根烟提神。
两人是学生时代在脑力记忆赛上认识的,宿阳善记抽象图形,国内有电视台开始策划科学类真人秀之后,便四处网罗他们这些记忆达人。
瞿蔺问他:“分给你什么主题?”
宿阳回:“小打小闹的,第一场抽到了记二维码。”
是宿阳擅长的领域,瞿蔺不担心他的发挥。
宿阳随后问:“编导四处搜罗选手,要不要一起组队玩玩?”
瞿蔺利落地摇头,先宿阳一步到沙发上坐好:“你上,我算了。没这打算。”更没那精力。
开了窗,外面时轻时重的风声传进来,近处的树梢被吹得乱颤。
见室内一些轻物件也被吹动,宿阳又把大开的窗又收了一点儿。
瞿蔺和柴犬都挺安静,宿阳又打听:“见到没,目前什么情况?”
回想适才那出黑牧吓柴犬,瞿蔺说:“不多不少,说上了三句话。”
宿阳压不住好奇心:“说了什么?”
瞿蔺横一眼过去。
宿阳急忙解释:“我这是关心你,我跟你讲换别人老子绝逼问都不会问。”
瞿蔺哼笑了下,侧脸和室外风过后重新寂静下来的树一般安宁,还是没理他。
同姜湖的对话,都挺无关痛痒,没什么可与别人说的。
不确定她现在的想法,瞿蔺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做了些无用的试探。
他做事,还是会束手束脚,自从两年前初次近身接触核之后。
这是他如今最大的短板。将来早走一步,现在可能就是在害她。
但密切接触有过了,再放过她,也不合适。
他挺好的,她错过很不合适。
****
坐了两分钟,瞿蔺交代:“我睡会儿,晚上出去。”
宿阳皱眉:“从你昨天过来,除了刚刚出门那几个小时,你全在睡。哥们儿,你就这么累?”
瞿蔺摁了下眉心,松口:“算累。”
宿阳:“……”
竟然真说累。
宿阳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幽深的瞳孔闪了几下,还是决定喊住他:“瞿蔺。”
瞿蔺慢慢回头。
宿阳叹了口气:“看到姜湖的名字之后,我就一直想问你,你知道陈觉非这个人吗?”
瞿蔺不知,未曾留意过他人姓名。
宿阳也看出来了,他说:“你跟我来,看个东西。”
宿阳说得郑重,瞿蔺便没拒绝,宿阳将人引进书房。
书房内台式电脑开着,有轻微的嗡声从运转的器械中发出来。
轻薄的纱帘闭合,室内光线晦暗,蒙了层灰雾般。
电脑屏保闪着荧光,人眼初看不适应,一时间刺目。
宿阳戳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看看吧,这个人你应该要对他有点儿了解。”
瞿蔺坐过去,宿阳打开的,是一张长图,比例放大到100%后,能看到里面有人像,有文字。
图文最上方,是张老照片,从布景上能看出拍摄了有些年月了。
老照片上,是姜湖和一个男人。
照片上男人的白衬衫袖口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是个很自律的人。
两人都在笑,靠得近,各带一把吉他。
酒窝的深浅和抱吉他的姿势是一样的,也默契。
瞿蔺没往下滑鼠标,没去看那些文字,那都不重要。
早些年的姜湖和他想象中略有不同,原来更早几年,她身上挂着更鲜明的生人勿近标签,哪怕笑的时候。
宿阳见瞿蔺不动,简单口述:“一个乐队的,是带她入圈的人,早年他们乐队的作品,词曲大多是他俩合作,姜湖写词。革命情谊加少女时期的崇——”
话到这份儿上了,宿阳的意思瞿蔺明白,瞿蔺打断他:“宿阳。”
宿阳停下来,看她。
瞿蔺话则简单:“他没戏。”不用说下去。
宿阳:“……”
瞿蔺没向宿阳解释,如果这个男人有戏,那么现在他不会在这里。
是当初出现在后视镜里目送他走远的姜湖,给了他跋山涉水前来的勇气。
他已不是莽撞少年,没把握的仗,断不会移师千里孤军上阵打。
照片里的人,不是敌手。
她的过去,他略有兴趣,她过去里的别人,他无心旁听。
**
姜湖午后到医院的时候,姜行刚结束今日的复健。
进展很慢,他靠自己的力量仍旧无法长时间直立行走。
他着急,姜湖数日前已经看到了他的急切和因有心无力而生的挫败感。
一母同胞,这些事纵然她有心,也无法替代,她只能旁观。
姜湖一直等到护工将姜行推回来,等他换掉汗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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