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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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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工作似乎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姜湖问:“要怎么睡?”
室内只有一张既窄又短的床,床上的薄被看着也少,两个人怎么睡?
姜湖视线围着室内绕了一圈,定在床上,瞿蔺自然看得到。
瞿蔺给出安排:“你睡床。”
姜湖也这么想,她对这个答案满意,她客气问:“也好,你睡哪儿?”
瞿蔺抱起床上的一床薄被,听到问题他扫了姜湖一眼。
姜湖话里透着丝谦让,但她脸上没有,不算诚恳。
瞿蔺笑了下,他本就没抱她谦让的指望。
他答案还是一样:“睡床。”
他没好好说,是刻意这么说,可能是太闲的慌。
瞿蔺这么分析自己。
简单解释一句床上和床下便可,他硬是搞得复杂。
猜不出姜湖接下来的反应,瞿蔺抱被站着没动,等她的后续。
室内只有一张短且窄的床,是一张没错,姜湖再度确认了一次。
在这么小个空间内,她眼花不了。
姜湖快速挪到床边,坐上去。
瞿蔺站在床尾,她坐在床头。
姜湖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床身板儿不大,我们这么大的人,欺负它不合适。”
两个人都压上去有些重,所以她先坐着占着地儿,还是只压她一个人上去比较合适。
她动作快得抢地盘般。
瞿蔺笑,没管她,没再扯。
***
两分钟后,瞿蔺收拾出他的铺位,姜湖才懂他的都睡床是什么意思。
一副床板,姜湖睡的是床上,瞿蔺睡的是床底。
床板太短,姜湖蜷着身体,她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瞿蔺的窝。
置身床底的瞿蔺身高颀长,他的身躯自然不能全被床板挡住,这床的尺寸显然与他不和。
如果他睡,得使劲蜷身躯。
借着烛光,姜湖往下瞄,她看到了床板前后露出的瞿蔺的头,和瞿蔺的小腿,脚踝。
烛光贴着地面,能让她视物,但不会扰她睡眠,躺上去她才知道,瞿蔺安烛台的地方刚刚好。
***
瞿蔺身下是硬纸壳,再上面是薄被。
他侧躺,睡意酝酿了一刻钟,听到的呼吸声很均匀,他决定吹蜡烛。
瞿蔺身体刚动,却听到他以为睡了的姜湖问:“床为什么小?”
有句话能还给她了,瞿蔺说:“人穷。”
姜湖:“……”
姜湖没吱声,兀自眨了下眼,觉得这俩字听着耳熟。
她翻了下身,视线往下看。
瞿蔺的身体似乎挪移过位置,姜湖视线投下去,此刻能看到他的全身。
当然不是全貌,只是没被窄床板遮挡的露出来的那几厘米。
瞿蔺似乎不怕冷,他上衣外套自从脱给她便没再上身。
此刻里面的毛衣也脱了,包着他上半身的,是条背心。
姜湖看下去,看到了他肩膀后没被背心包裹的一处褶皱。
是伤疤,像是烧伤。
姜湖瞳孔紧缩,看了又看。
那疤不新鲜,按时间推,可能是他在国内留的。
第17章 栖息地
第十七章:(二更)心跳
有烧伤。
是个电工。
姜湖微一琢磨;在脑海里将这两个信息关联了一遍;但没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
他像是一本翻不完的书。
当她以为他是女人的时候;读后发现他是男人;当她翻了更多页,以为他是硬汉的时候,读完发现他满身软肋;当她以为守墓是他最后的标签时;她又瞄到了一个新的提要——烧伤。
姜湖不清楚她到底对他有什么感觉,但她很清楚一件事;她在好奇。
她对他好奇。
换句话说,他对她有吸引力。
**
姜湖问完那句话后,又翻了个身,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瞿蔺等了五分钟;她仍旧安安静静的。
瞿蔺这才按原定计划办,将蜡烛吹熄。
昏黄的光没了,窗外呼啸的风却正劲。
瞿蔺枕着手臂躺着,眼仍旧睁着。
他已经有很久没回这里睡过,去约旦之后只回来过一次。
墓地没长草,木制墓碑也都完好,没丢也没倒。
他回来;也没什么东西是需要他打理的。
只房间里的物件落了层灰;他挨着擦了一遍。
原来这里很热闹的时候,唐见善和傅砚笙那些人还会不时来溜达一圈,逗逗狗,也摸摸猫。
解放后这座城市里的人少得可怜,原本离开的、远走的回归了一些,但整座城市还是像座死城,很少有人敢来,也很少会有人路过。
早些日子瞿蔺回来时,睁眼闭眼都是这里的人和动物全都活着时的场景。
“丫身为个男人,感性的像个姑娘,不像样儿。”
唐见善经常这么骂,瞿蔺听着一般不出声反驳,因为他也觉得不怎么像样儿。
这是一向没原则的老唐在他面前最为硬气的时候。
更早前远在国内时,在出事的3号核反应堆外围,在目送最后那支“敢死队”进入高危辐射区时,瞿蔺从同事莫石南嘴里也听过类似的话。
瞿蔺和莫石南都知道他们目送离开的那些人不可能完好地回来。
谁也没说遗憾,脸上都没有闪过伤感。
当时那是最无用的东西。
瞿蔺没外露过那些情绪。
但他隐忍着,自认心大的莫石南已经劝到这地步,全如“知心大姐”般。
就如同老唐,闲着了偶尔也会安慰他两句。
瞿蔺是为了一个新开始,一个新环境来的,没想到最后又陷入一个新的泥潭之中。
这附近的几栋建筑物爆炸的时候,他亲手埋得那些逝去的生命很多并非当场毙命。但在物资人力短缺,且整座城市被炮火瞬间封堵的当时,伤后能得到及时救治的机会渺茫,所以他们才都没了生机。
这是让瞿蔺觉得最难以接受的地方。
明明有机会活下来,却只能眼睁睁死。
**
两人各怀心思,都还没睡着。
在这满耳风声中,突然有敲门声响。
咚咚咚,先是门响,而后是嗙嗙嗙,窗户也随即被人敲响。
这扇门从战后就再没有人敲过,这片区域夜里断电,也很少有人会在夜间活动。
瞿蔺随即从床底爬起来,直起身。
他站直后看床上的姜湖,姜湖一样警觉,已经坐起身。
瞿蔺对着她摇头,姜湖明白他的意思,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出声。
不会是抢劫,那样没必要敲门敲窗。
会是什么?
瞿蔺想到了在离开勒革的路上他们遭遇的那次蓄意撞车。
瞿蔺无法确定来的是什么,但他确定的是,他不能冒险。
瞿蔺弯下身,未发一词。
听着那规律的敲击声,瞿蔺的手探到床铺上,径直摸到姜湖臀后。
他一把捞起坐在床上的姜湖,快速把姜湖托到他背上。
他决定背着她。
被挪移了地方的姜湖差点儿惊呼出口,瞿蔺的动作她全无防备。
形势不明,但姜湖明白她该配合瞿蔺的一切行动。
姜湖配合着将手臂勾在瞿蔺颈上,瞿蔺一只手反背着托住姜湖的臀,姜湖的腿盘在他大腿上。
姜湖勾在瞿蔺颈上的手,刚好能摸到瞿蔺的脉搏。
那里跳得稳健有力,安抚了姜湖的些微紧张情绪。
瞿蔺的背凉,姜湖贴上去之后,热源不断往他后背涌。
他背着姜湖,贴墙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有石块儿砸向玻璃,哐啷一声之后是细碎的玻璃坠地的声音。
这是个来者不善的信号。
但就在瞿蔺的手摸向置于墙内的置物格里的刀时,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个男童的声音。
姜湖听不懂。
瞿蔺听明白了,男童说的是:“妈妈,这家也没人,敲下一个门吧。”
***
听到这句话,瞿蔺随即对背上的姜湖说:“你下来。”
姜湖明白,这是无事的信号。
瞿蔺捞起姜湖时,姜湖没穿鞋,此刻她说:“没鞋,麻烦你再背我几步。”
她说这话时,唇近乎贴着瞿蔺的耳朵,她细腻的声音滑进瞿蔺的左耳,带起一阵酥麻。
瞿蔺绷唇调整,而后回她:“姜小姐,我不聋。”
他随即松了托在姜湖臀上的手,姜湖差点儿从他背上掉下去。
姜湖没空理这个“姜小姐”。
她也没掉下去,她在下滑那刻勒紧瞿蔺的脖颈,盘在他身上的腿也往上蹭了下。
在姜湖用力的一瞬间,瞿蔺近乎呼吸一滞。
他不是很刻意地想让她从他背上掉下去,在她贴着他的耳说话之后;但她挺刻意地在勒他,在察觉他要让她掉下去之后。
瞿蔺思索了一秒,最终本着性本善,没扔她,没报复,只在原地站着。
在暗夜里,在这无光的房间内,瞿蔺就这么不太协调地背着个没穿鞋的女人,毫无心理负担的开了门。
**
门开后,出现在瞿蔺身前的是一个清瘦的女人,和一个半高的男孩。
光线暗,瞿蔺从两人身上扫过,两人均是赤手空拳,什么都没带。
身上的衣服看着也单薄。
瞿蔺看着低头的男孩,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已经不抱希望的女人见有人开门,很激动地将手搭在儿子的肩头上,将男孩往前推了推。
姜湖听不懂女人的长篇大论,瞿蔺站着没动,姜湖将头搁置到他肩上,这才看到被女人推出来的男孩。
在看清男孩脸的那刻,姜湖在心里骂了声操。
心里骂,她嘴上也下意识地骂了出来。
仇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瞿蔺正听女人陈述她带着儿子从外地赶来,要前往战火纷飞的卜勒和被困在那里的丈夫汇合。她们一家被战争分离好几年了。
她说她们饿了一路夜里才到伽米,想要寻找些水和食物。
整片地区都断电,这里也没人活动,她们只能这样找像是有人居住的房屋挨户敲门寻求帮助。
瞿蔺的这间房在街道头上,成了她们最初的求助对象之一。
瞿蔺正听女人说着,突然耳畔挤进一声骂。
是中国话。
瞿蔺眉心一皱,随即姜湖勾在他脖颈的手臂松了,贴在他背上的热源也没有了。
姜湖从他背上滑下去,她推他到一旁,突然伸手揪住那个垂头的男孩。
男孩在被揪的那刻,原本低垂的脑袋忽得抬起,在看到姜湖脸的那刻,他双手推撕开姜湖揪他的手,撒蹄子般跑远。
瞿蔺听到男孩跑前吼:“妈妈,有混蛋!”
姜湖见状直追。
瞿蔺原地抓了她后背一把,但姜湖速度过快,他抓了空。
不用姜湖说,瞿蔺此刻也反应过来,适才站在女人身前,低垂着头颅满是乖巧安静状的男孩,就是此前试图明抢姜湖吊坠的那一个。
这该死的巧合。
***
街道中间的道路并不干净,姜湖赤足踩上去,脚底触感尖锐,肉疼。
但她得抓住那个小混球,那个此前她咬牙想贩卖掉的小偷。
不,他明抢,应该算是强盗。
男孩跑得很快,姜湖也不慢,但她跑了没多久,眼见男孩就在眼前了,却突然被从身后跟上来的瞿蔺拦了下来。
瞿蔺说:“站这儿别动。”
他挡在她身前。
姜湖眼底正喷火,想绕过他,瞿蔺没让,她挪他跟着挪。
姜湖眼底的火快要烧到他身上了。
瞿蔺没和她耗,很快跑远,追着男孩去了。
姜湖没再硬跟,虽然不爽,但她确如瞿蔺所言停了下来。
男孩跑得是直线,瞿蔺腿长步大,很快,瞿蔺将人给逮住。
瞿蔺扒了男孩外套,将男孩的双手手腕反捆在身后,推着他往回走。
姜湖还站在适才被他拦下的地方等他,在月色下死盯着男孩。
如果她穿了鞋,瞿蔺不会拦她。
相处这段时间,他大概能摸清姜湖的脾性,人如果是她亲手抓到,她会更舒坦些。
但她没穿鞋,继续让她跑,留下的是脚伤。
所以瞿蔺最终追过来把她拦了下来。
经过姜湖时,瞿蔺往前推了男孩一把,而后他站到姜湖身前,也没问,伸手打横一抱,把姜湖横抱了起来。
姜湖注意力在被逮到的强盗身上,没排斥瞿蔺的动作。
瞿蔺抱着她,赶着捆着手的男孩往回走,一路跟男孩说着什么。
姜湖听不懂。
瞿蔺一直说,男孩间或回复他,姜湖没忍住好奇心,在快回到男孩母亲正手足无措站着的房门前时问:“和他扯什么?”
瞿蔺说:“没什么。”
就是吓唬人,让这小孩老实点儿,过会儿她还解恨些。
姜湖又想起来男孩跑前也扔了句话,于是又问:“他跑的时候说什么?”
瞿蔺回忆了一下,男孩说有混蛋。
她听了得炸。
瞿蔺没说实话,又从记忆里翻了一句姜湖说过的话给她:“说你漂亮。”
在她们去夜店取酒的时候,朋友和他聊几句,姜湖当时听到了,她听不懂,但她曾自言自语:“她说我漂亮。”
姜湖听后,下意识咬了下唇。
真理是如此,但他觉得瞿蔺是个骗子。
眼前这个小强盗,不可能那么说。
回到房外,瞿蔺没有理会男孩母亲的问询和质疑,以及请求。
他空出一只手肘,捣开适才被砸碎的窗户。
窗台上没有碎玻璃,算好。
瞿蔺将横抱的姜湖放上窗台:“坐会儿。”
姜湖脚底都是硌进去的沙石,有的甚至还刮出血。
她坐着,没擅动,咬牙琢磨该怎么收拾那个小强盗。
瞿蔺随后开了房门,把男孩扔进去,拎着姜湖的鞋出来,随后又把门关上,挂好门闩。
而后他回到搁置姜湖的这个窗台前,掀开衣角,用力在他身着的那件白背心上撕扯开一道口,撕了条白布出来。
他将白布一分为二。
似是有感应,姜湖即刻往回收脚。
她脚刚要动,瞿蔺俯下身。
瞿蔺蹲在姜湖身前,小心握住她被路上碎石刮的最严重的右脚。
在他的手握上去的那刻,姜湖心一跳。
第18章 栖息地
第十八章:g(一)
瞿蔺手纹粗糙;此前姜湖便留意过。
单看他手,她能从中看出沧桑的意味。
这手远不及他的面庞耀眼;不及他脸庞那般年轻。
让她想起粗犷的西北和辽阔的中原。
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瞿蔺的手扣在姜湖的脚面上,他温凉的手温裹着姜湖的肌肤;在这个冬末的夜里让人生出一种熨帖感。
虽不温暖;但胜在舒服。
姜湖没再动;没再度收脚。
她从来不是个扭捏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咬他。
只是姜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瞿蔺一句;女人身体的某些部位如果碰了,很容易碰出事儿。
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女人,正看着他们;嘴里仍旧在说着什么。
但没人理会她。
月色不亮,视线偏暗,瞿蔺瞥了眼被他握在手中的姜湖的脚。
上面沾染的沙石和血需要清洗。
瞿蔺再度站起身:“在这儿坐稳;等会儿。”
姜湖一直坐得挺稳,此刻才伸张她的主意。
她淡声说:“别麻烦,不碍事。”
姜湖随即将手撑在窗台上,是要往下跳的意思。
瞿蔺抢先伸手摁住她的肩;他音色变了些;极低:“不想明天残废,就听我的。”
自然是没做残疾的打算,姜湖仍旧坐着,她听话,不再试图让脚落地。
但真没那么矫情,她赤足去追那个男孩,也不全是一时冲动。
姜湖在那一刹那有过思考,是觉得可行才动身。
**
姜行初入部队时,第一次休假回来,带着满脚被磨破的血泡。
姜行脚底红肿溃烂掉,那个才叫疼。
她这个同姜行比,屁都不算。
***
姜湖见瞿蔺走向那扇被他关阖了的门。
瞿蔺的手刚要拉门,围观了他们许久的那位母亲伸手拽住瞿蔺的胳膊。
瞿蔺停下脚步,他垂眸望过去,看向这个陌生的异国妇女。
女人脸上写着欲言又止,以及坚决。
瞿蔺没动声色。
眼前这个女人不傻,多少了解儿子的作为。
适才那一番追逐,她已经猜到是她们不小心碰到了有怨在前的人。
但她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同这对狭路相逢的男女硬拼。
所以她选择求情。
瞿蔺没有理会的那些来自女人的长篇口述中,大部分是对儿子所作所为的辩解。
讲她们生活的苦,说她们一路遇到的难。
女人说了不少,用的形容词也多。
可她说完后,瞿蔺始终对此置若罔闻,一直没什么反应。
女人不确定瞿蔺此时拉开门会做什么。
她的儿子还被瞿蔺关在里面,她担心他进门是要收拾她的孩子。
女人脸上写着焦灼,此时再度同瞿蔺声明:“先生,他还是个孩子。”
这是句很俗的话,但不是免死金牌。
瞿蔺闻言抽回手臂,凉笑了下,第一次给出回应:“抱歉。我们也只是普通人,并没有举牌写:可抢,大度,不计较。”
甚至眼前这位成人是否存在教唆的可能,也无法被排斥。
这世界不可能将所有的资源一一平分给人类,生活总有好坏之差。
日子不好过就抢,都这么做,这社会还谈什么秩序?
有苦衷就该被原谅?这恐怕是做了错事的人对社会最大的误会。
瞿蔺话落,女人没再吭声。
瞿蔺随后进了门,男孩站在墙角警惕地看着他。
瞿蔺没看男孩,他从地面的另一角拿起一个金属罐。
然后他走到床边,将之前吹熄的那根蜡烛点亮。
最后瞿蔺再度回到室外,站到姜湖身前。
蜡烛光圈不大,姜湖又背着光,她眼前的视野还是晦暗的。
瞿蔺取的是更早前囤积在这里的酒,他开了瓶盖,再度弯下腰。
姜湖看着他被烛光扫到的侧脸,问:“和她聊了什么?”
瞿蔺照实说:“他儿子。”
姜湖冷哼一声,问:“求情了?”
瞿蔺说:“人之常情。”为人母,替子求情。
他一只手握着姜湖的脚,微用力调整它的角度,方便冲洗。
姜湖听了他上一句话,又问:“求得你动了恻隐之心?”
瞿蔺没回答,他开始用淡酒冲洗姜湖的创口。
酒和伤口相遇,刺激之下伤口痛感明显,姜湖忍不住咬了下牙。
她脚也一颤。
她一颤,瞿蔺动作一顿。
这颤完了,瞿蔺说:“忍不住就别忍。”
此前处理她颈上的伤口,他就告诉过她,可以叫。
姜湖还是没叫,她忍得住。
她看着瞿蔺:“这账该我算,你别管。”
瞿蔺将此前从背心上扯下的其中一个布条用酒精洇湿,又擦了姜湖伤口一遍。
而后他把另一个布条撕成两段,扎在姜湖脚底。
用于处理外伤的其他药品还在车里,瞿蔺还没去拿。
姜湖又想往下跳,这次瞿蔺没拦。
但他在姜湖从窗台跳下来后,扣住了她的手臂。
瞿蔺说:“问过了,不懂英语。”在把男孩往回赶的那段路上,除了吓唬男孩,他也探过对方的底。
中文和法语更不必谈,男孩皆不懂。
他嘱咐:“只动手,别动口。”动口是白费力。
姜湖脚步一顿,意外于他话里的这个“动手”。
被他扣住手臂的那一刻,姜湖以为他会劝她,算了吧,别跟个孩子计较。
幸好他没有。
不然,他们这条道可能就没有下一站了。
姜湖听完往室内走,她刚迈了一步,又被瞿蔺勾住手臂挡了一下。
瞿蔺把她拎回他身前,让姜湖的脚落在他的鞋面上。
姜湖被他这一拎,整个身躯几乎全贴在他的身上。
离得近,她似乎能听到他胸腔内跃动的那颗心。
瞿蔺脸色如常:“进去后动作轻点儿,别掀了我的房子。”
姜湖横他一眼:“我有数。”
她想他还是有恻隐心在。
瞿蔺仍旧在补充:“小心床边的蜡烛,也别弄起火。这里缺水,不好灭。”
姜湖还没动,瞿蔺又再度打横托起她:“抱你过去,也别让我刚才那番清洗白费。”
姜湖:“……”
姜湖没反抗,她毕竟没鞋。
***
真进了门,姜湖坐在床上看着站在墙角的男孩,被瞿蔺那么一打岔,她此刻手也不想动了。
她摸了脖颈处的伤口一把,那里已经不疼了。
原本她不介意在对方身上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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