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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在呢喃,我向你告白-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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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宅院旁,遮盖漫天的相思树下,车子穿行而过缓缓停下。
欧阳家的房子是标准现代风格,建得中规中矩,不似季家院内,常年花团锦簇,莲池小桥,竹林乔木,构造讲究,季凡森曾戏谑欧阳腾远是个地地道道的资本家,除了会赚钱,生活毫无情趣。每逢玩笑话到了这儿,最后还会补一句,幸亏这小欧阳不像他。
辗转已物是人非,多年未居住,门前早已荒废不堪。
陈嘉棠下了车,走近见那镂空锻铁门开了锁。
竟真猜中了,她回来了。
中房内门大开,客厅朝上,一分为二的楼梯上,落满灰尘,上面有踩过的脚印,一直延到阁楼,那里有个小房间,是存放她早逝母亲遗物的地方,也是她总躲起来哭的地方。
陈嘉棠推开门,空气中荡着陈旧气,房内昏暗,褪了色的桔梗色帘子拉开,槐花树枝桠伸进飘窗,她像幽灵般侧坐在窗台,两只脚一高一低搭着,沉静望着窗外。
“小攸。”他轻声叫她,欧阳妤攸回头笑,“嘉棠哥哥,你又找到我了。”从他进了院子,她就看见了,透过树叶缝隙,看见陈嘉棠找来了,真奇怪,这么多年,好像只有他跟她来过阁楼,欧阳妤攸视线瞟到他手上,打趣道:“你怎么没带吃的来?”
她说的是小点心,小时候每逢她窝在这里哭,他总会带来的,陈嘉棠故作恍然道:“来得太急,忘了。”欧阳妤攸扬嘴笑,“嗯,我也没哭。”
陈嘉棠顿步走来,拐杖头敲打着木地板,发出闷沉的响声:“这里很久没打扫,灰尘多,空气不好,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她说:“我想回来看看。”原来走进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说话间一阵风吹进来,陈嘉棠关上窗,让她下来,欧阳妤攸很听话地回到小床上,因为累,她侧身躺下,小腹已经有了侧坠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老房子里格外静谧,像把时光阻断在外一般。
陈嘉棠坐在床头,仿佛深谙人心的神明,将她看了个透,自顾自说道:“当年季叔叔想在缅甸合股开矿,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跟当地军政要员取得联系,中间牵线的正是殷老。多少年过去了,季叔叔去世,季临川这些年荒废了人脉,自然也断了跟那边的人际联系,现在时局有变,他若想再次跟缅甸当局建立关系,扭转矿场失利的局面,只能依靠殷家的势力。”
“那几年他交往的女人,家境背景大半都跟季家是世交,殷茵当年跟他能在一起,并不是没有道理,甚至早在那时候,季姨就看中了她。”
“现在趁着你和他已经离婚,梵森又有急待解决的问题,自然是要赶快跟殷家联姻,这就是现实。”
“小攸,你听到了吗?”陈嘉棠看过去,她好像睡着了,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她蜷着腿在自己幼时的小床上,呼吸平稳,手臂环在胸前。
……
她做了梦,回到那年,春末夏初,暖风和煦。
槐花已经从枝头纷纷脱离,没有落尽的,色泽像氧化后的苹果,蔫黄一片,等着落地为泥,呵护树根。
新开的木芙蓉在午后是一片娇嫩的粉红色,到了晚上花朵闭合会是深红色,她蹲下用手指摸着花瓣,忽而想起季临川以前跟她讲过两句诗。
晓妆如玉暮如霞,幽姿芙蓉独自芳。
他小时候被季叔叔逼着,练了多少年的毛笔字,不成器,却耳濡目染,学会很多文绉风雅的诗句,经常在她面前拽两句,有时是信手拈来,有时是为了拐着弯得借诗讽她。
梦里那天天气好,趁着有风,她拿出爸爸给她买的风筝玩,技术差,没跑两圈,风筝就挂在门口的决明树上扯不下来了,她不会爬树,只好搬出梯子顺着树枝上去取,结果等她上去,梯子就歪倒落地,她拿了风筝,却站在树枝下不来,阿姨不在,没人管她,急得她直冒汗。
刚巧季临川过来,那天他穿了一件松垮的黑色套头衫,上面印着路易威登家的经典符号,一来扭头见她竟挂在树上,他抄着口袋只顾得仰着头笑。
风一吹,她裙子飞起来,一双腿暴露在他眼里,季临川站在树底下,笑得合不拢嘴。
后来风越来越大,她站在上面摇摇欲坠,他不但不帮忙,一双上挑的眼饶有兴致盯着她的裙底看,她那会儿又羞又恼,愤怒地掰断了一个干树枝,就朝他头上砸。
季临川踩在歪倒的梯子上,抱臂而望,看够了,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小攸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120。他不知道不怪他
陈嘉棠去楼下房间柜子里找了一条薄被,给她盖在身上,只见狭窄小床上,她熟睡的脸庞,嘴角竟漾着笑。
长夜漫漫。
她陷进梦境里。
记忆片段像碎掉的镜面,棱角锋利,一块块铺在她脚下,过去的画面流动着,不断呈现在她眼前。
她看见那年清明,她跟爸爸回国祭祖,从陵园返家后,爸爸出门跟老友聚会,她独自在家里赶画稿,因为那两年拿到不少美国绘画界权威奖项,当时洛杉矶的一家著名画廊邀请她举办个人展。
那几个月她很忙碌,因为以前存留的作品数量不够,回了老宅她在房间支起画架摆上油画框,一管管颜料挤在调色盘上,那个下午,窗外阴沉,像她手上搅浑后的高级灰,她坐了好几个小时毫无灵感,闷闷地走了神,连季临川进来她也没察觉。
身后的围裙带子是活结,一拉就开,感觉前围松了她才回头,望见季临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手夹着两瓶红酒,另一只手是两个高脚杯,说过来找她庆祝,他在北美刚签下一个矿场的开发权,那天的季临川笑得太妖冶,眼尾漫出来的尽是喜悦,她想着大约真是个值钱的大生意。
他开瓶醒了酒,她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画布,索性就扔了笔,跟他席地而坐,听他一顿胡侃,说那地方出产的红宝石有多稀缺多值钱,她边听边靠在床尾笑,抬手举杯说:“恭喜你啊季临川。”
“晚点再恭喜我也不迟。”他瞥着她,诡异地笑,匆匆跟她碰了杯,然后不断给她倒酒,欧阳妤攸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等她看他时出现重影,地上的两瓶已经空了。
酒喝完,她意犹未尽盯着高脚杯看,猝不及防,季临川突然扭头吻了她,手托着她的下颌,用力地亲吻,唇齿纠缠,嘴里交递着葡萄酒的余味。
她忘了换气,头抵着床尾动弹不得,季临川技巧熟练,一呼一吸铺洒在她鼻翼,像夺人精气的妖精,吸得她四肢无力,她手上的玻璃杯缓缓落到地毯上,从生疏到适应,她迷迷糊糊接受了那个漫长的吻。
那是十六岁后他第一次吻她,而那年她已经二十六岁。
季临川松开她后,见她眼神飘忽,还在不自知地舔着通红的嘴唇,他憋着笑,扬起嘴角说:“有个地方你得陪我去。”
去哪儿?
她头昏沉沉的,被他带出了门,她记得开车的是莫莉,季临川在后座搂着她,红酒后劲大,她禁不住靠他怀里打了个盹,转眼就到了民政局。
下了车她脑袋依然是不清楚的,只记得天阴得像要下雨,季临川牵着她到民政局门口,敲痛了她脑门,让她睁开眼,他说:“欧阳妤攸,跟我结婚吧,做我的季太太。”
不是商量,更没有问她好不好?
可不可以?
答不答应?
他倨傲地,蛮横地,低眼恐吓道:“你别忘了,你全身上下有几颗痣我都清楚,我想这辈子除了我,也没人会娶你。”
猖狂的,不羁的,有些荒唐的季临川。
在美国受过教育的女人,自认思想还没迂腐到这种地步,何况这都什么年代了?就因为她的第一次早就给了他,她就嫁不出去了?清醒时她可能会这样辩驳,但那时可能是酒精作祟,她像被催眠了一般,耳边尽是他的诱哄,他说你要嫁给我,你必须跟我结婚,不然老子就闹你一辈子。
欧阳妤攸被他强硬地带进去,迷糊中看见他拿出结婚所需的相关材料,她在他的指引下填了结婚登记申请书,他拿着她的手沾了印泥,按下了红色的手印。
在这个跟现实一致的梦里。
她清楚地看见那个二十六岁的自己,像个小学生似的,笔直地坐在季临川的身旁,她发梢还染着一缕颜料,驼色开衫也是旧衣服,因为喝了酒,脸颊异样的绯红,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跟他拍了一张合影,贴在了红色结婚证上。
钢印砰一声戳在照片上,留下凸凹不平的印迹。
……
梦到这一刻就醒了。
欧阳妤攸忽然睁眼,阁楼里漆黑一片,像被包裹在黑布里,空气不流通,氧气稀薄让她喘不过气,胸腔里又闷又疼,她踉跄下床去开窗,让风进来,槐花树叶细碎的影子落在窗台。
几个小时后,天空泛起鱼肚白。
大亮后,橙黄太阳露出半圆,穿过层层叠云挤出来。
欧阳老宅院子里,荒草叶上,石凳石桌上,皆映着光,一如她梦里一样,芙蓉花摇摆,色泽娇艳。
阁楼上的女人再次回到小床上。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边,穆仑酒庄,梵森季总订婚宴如约进行。
千万朵香槟玫瑰编织的拱形花门,绿油的草坪上,白布长桌酒香四溢,这宴席只对政商界大佬,财团贵胄等发了请柬。无人不知,尚总私人的穆仑酒庄向来不对外开放,今日既参加季殷两家的订婚宴,且能一览酒庄内外的光景,加上殷老在政界,梵森在商界的地位,受邀的宾客自然是一大早就来到酒庄祝贺。
季夫人游刃有余地穿行于内外,招待来往宾客,草坪中央的红木靠椅上,众人围着的便是殷老,他已是白发苍苍,却是精神矍铄,格外健朗,虽膝下有两儿两女,但殷茵双亲已故,她在国外打拼多年,如今看着她落落大方挽着季总,在远处与一群年轻人嬉笑,殷老这一桩心愿也算了了。
订婚宴上数不尽的各色玫瑰,悦上眉梢的小女人,穿着简约红色礼裙,身戴全套的翡翠珠宝,娇嗔地向好友闺蜜介绍季临川。说起他们大学那段恋情,殷茵讲的是绘声绘色,起伏曲折,惹人惊叹却又让人羡慕,毕竟久别重逢的爱情,最终能嫁给自己初恋的女人,可没几个。
玫瑰,珠宝,没有女人不喜欢的,谁有能免俗?
花自然是越多越好,戒指上的宝石越大越欢喜。
可有个女人,偏生不爱他的珠宝,这辈子也没收过他送的花,甚至连像样正经的求婚都没有,还不是稀里糊涂嫁给了他,真傻,又好骗。
眼尾上挑的男人,衣着耀眼地站在人群里,手持红酒杯,漫不经心与旁人的交谈,他手指上的蓝锥石已经消失不见,独留尾指一个猩红的血美人。
……
晚上陈嘉棠睡在楼下客房,他几次上来敲门,她好像还在睡,也就没叫醒她,直到近十一点,他才察觉不对劲,拧开门一看,阁楼不知何时开了窗,薄被下她缩着腿,脸颊很红,陈嘉棠松开拐杖,隔着被子拍她:“小攸,小攸!”
欧阳妤攸低喃应声:“季临川……”
她听见他在叫她,可她挣扎着怎么也睁不开眼,陈嘉棠托起她后背:“醒醒。”虽是三月的天,但凉风吹了半夜,她手心发烫,陈嘉棠掀开被子,脱下外套给她裹上,一声一声直到把她唤醒,见她终于睁开眼,他说:“你发烧了,起来,我们去医院。”
医院?
欧阳妤攸固执地摇头:“不……我不去医院。”季临川告诉过她不要生病,他说不想看见她躺在医院里,她想起他那张冷峻易怒的脸,她怕啊,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恼火,他会怪她没照顾好自己,从前他的话她很少听,可现在,她不想再惹他生气。
她摸了摸头,轻松地说:“我没事,捂一捂就好了。”
小床太窄,陈嘉棠扶她回到二楼那个自己的房间,又找了床厚棉被给她盖上,到处落满灰尘,鸭绒被常年没用,从衣柜里拿出来透着股霉味,陈嘉棠艰难地上楼下楼,去厨房用电磁炉烧了热水,欧阳妤攸捂紧被子,像小时候一样,觉得出一出汗就好了。
她移动着视线,看着自己房间内的摆设,真像梦里一样。
就好像,季临川仍坐在床尾的地毯上,他正姿势洒脱地倒着红酒,丝线般延长落入高脚杯,他转脸跟她碰杯。她说恭喜你啊季临川,他说晚点再恭喜我也不迟。他突然亲吻她,然后趁她喝醉,说有个地方你得陪我去。
欧阳妤攸低垂着眼,始终盯着床尾那块地方看,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为他勇敢过一次又一次,她没经过父亲同意就仓促跟他领了证,她更不曾去追究他怎么会有她的证件材料,当时她借着酒劲就任性的想啊,哪怕他是歪门邪道弄来的,她也不管了,嫁了就嫁了。
谁让他说,不答应就闹她一辈子……
枕头上渐渐晕开泪痕,湿哒的睫毛粘住眼,她将脸埋进被子,想着真快,这一辈子终究还是这样过去了。
楼下厨房。
水壶呼呼作响。
陈嘉棠靠在橱柜边,琢磨半响,最终还是打电话回公司,让助理查找梵森商业贷款的那家银行,找到了魏行长的电话,辗转联系上了欧阳妤攸的姑姑,魏太太。
新年魏家全家去澳洲旅游小住了段日子,这两日刚回来,魏太太刚回医院上班,接到电话,那头自报姓名的男人说:“小攸发烧了,我想她现在怀孕应该不能乱吃药,可她也不肯去医院,您是医生,又是她姑姑,烦劳您来看一眼。”
陈嘉棠想道,也顺便劝劝她,不要再胡思乱想。
魏太太跟医院请了假,紧忙拎着医药箱,路上买了生姜,进门便让陈嘉棠去熬姜汤,她进房间,拿出测温计,给欧阳妤攸试了体温,又用带来的几袋冰块,分别敷在她额颈上,孕妇只能物理退热,她烧得不轻,能不能降下去还不一定。
“姑姑。”
“哎,躺着。”魏太太给她拉紧被沿,想她回这老房子来,自然是想她爸爸了。
魏太太叹了口气,想到这侄女自小没妈,她爸爸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他长年累月在商界打拼,哪有不忙的,外面人不是没劝过他再续弦,多个女人照料也是好的,可他哪肯啊,小攸是他的命啊,那是到死都怕他女儿难受,瞒着又瞒着,生怕她知道。现在这样,她爸爸真是死不瞑目。
魏太太慈目看着欧阳妤攸,语重心长道:“你啊,可不能像你爸爸,他半辈子孤家寡人,一半的心思都在公司上。小攸,你是女人,一个人养孩子不容易,你这是要给自己找苦头吃。哎,要说这季总,他怎么这样狠心……”
欧阳妤攸摇头:“姑姑,不怪他,这孩子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所以怪不了他。
第免费公告
这是一个很心虚的公告。
今天因为证件问题在机场一顿心塞,差点滞留没走掉,还好,还好机场小姐姐人美又亲切,细声劝我别急别急啊,耐心告诉我解决方案,各种折腾,最后关头终于解决登机,然而,落地时间还是延误了……
回到住处的现在,很累很无力,今天是码不出字了,那就写点一直想说的吧。
首先关于更文,我知道网站上有很多每天加更给力,文字又过瘾的大神作者,而我是个想什么都慢的人,写文也慢,蜗牛笨拙型的小透明。起初有很多存稿,但由于情节和节奏慢就全都给废了,所以只好每天现码,因此好多细节没时间反复思考修改,导致自己一度很颓很崩溃,觉得有些对不住追文的你们,毕竟付了费看文,而我没有做到很完美,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关于故事,按自己的初衷,就是想写个青梅竹马,但性格迥异的一对男女,在漫长年月里所经历的事。看到大多人被季公子圈粉,厌弃女主觉得她不知好歹,这个真怪我,站在上帝视角,对男主的心理表达得清楚,却忽略了女主的那部分。
可发展到现在回头去看,其实所有的事女主都是很被动的,被绑架是旁人蓄意伤害,飞机被劫她主动做替身是迫不得已,脱离男主去找陈嘉棠是因为多年的情分在,而对林昇她更没有越矩去纠缠,只有对季临川才有口是心非,谁让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呢,正因为心里有那个人,又爱又恨才有那么多别扭啊。
季公子的个性,作为看客我们喜欢,可身在其中被隐瞒了太多事的女主,真的会很容易被误导伤害,她在感情的表现力上很矛盾,也很吃亏。但请相信她真的是很勇敢的,也很爱很爱男主。至于能不能在一起……我只能说,她最后定能把这一生所有的爱都给他,也会对得起他多年的守护。
文不会太长,二三百章大概是不可能的,还是那句话,不喜欢或者嫌拖的,真的可以换别的看,毕竟看故事有的图一乐,有的为在文字里心有所动,而我尽我所能,仍有缺憾,还请谅解。
感激一直以来的支持,尤其投票评论打赏的小可爱,多谢抬爱,真心实意地感谢!祝你们三月快乐,瘦瘦美美,迎接新一春。
好了,我继续抓狂挠墙了,哎,季公子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121。爸爸愿你平平安安
魏太太深明事理,且小辈的事她一向管得少,只惋惜道:“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缘故。我也知道你那婆婆是个两面三刀的,没孩子的时候抱怨你生不出孩子,现在她儿子有了门当户对的新媳妇,她怕是也不在乎你肚子里这个。”魏太太禁不住脱口道:“你爸爸当年犹豫再三,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把你交给了他,现在……”
欧阳妤攸顿时一愣:“把我交给他?”
怎么会是犹豫再三?
明明是她和季临川私自领证,对爸爸那是先斩后奏。她清楚记得,领完证那天,她回家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后,看着床头的结婚证,有些懊恼,季临川连求婚都省了,像出去喝个下午茶一样随意,就把她骗去结了婚。虽然恶意收购后那两年,她爸爸跟季临川关系有了缓和,但她仍不确定突然登记结婚,爸爸会不会被气晕。
而那天她和季临川并排坐在一起,爸爸只说了一句话:三天内办婚礼。
一切出乎意料。她爸爸知道后竟没有发火,更没有犹豫,而是仓促地让季临川操办婚礼。
只见魏太太闪躲的眼神,显然是一时慌了口,欧阳妤攸猜测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不由地叫了声姑姑,魏太太觉得到了这种地步,兄长也走了,她这婚也离了,也就索性一咬牙告诉了她。
“你爸他是得了病。就在你跟季总结婚前,他在美国查出来的,是骨癌,所以他借着回来祭祖,想把你留在这里,他要一个人回去做治疗。那时美国一家地产公司早就对腾远虎视眈眈,企图进行并购,你爸就一直没敢公开生病的事,怕影响公司人心。”
“他做的治疗全是私下进行,知道的人不多,我去美国见他,他那会状态很差,我跟那个主治医生沟通过,他年纪大本应该做保守治疗,但你爸他坚持做化疗,他心急,明知道疗程副作用太大,他根本承受不住,可他还是坚持选了那种治疗方案。最后那个月,他整个人被病痛折磨得完全变了样,连脾气都差得要死。后来他就不让我再过去,他说谁也不想见。”
“小攸你大概不知道得了那病有多痛苦,他那会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关节肿胀变形,骨头整天整夜的疼,那段时间他连站都站不起来,腿上的皮肤烂成块,化疗后简直人不像人,躺床上一声一声地呻痛,我都快认不出他是谁……所以他才不希望你看到他那个样子。最后化疗没用了,他又选择做高风险的手术,走运的话能治好,不走运……就像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魏太太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看向侄女道:“他不愿你跟在他身边难受,更不让人在他去世后告诉你这件事。你爸他自从知道自己得了病,第一个担心的就是你,他说他没法想象万一他死了,留下你一个人该怎么办,所以他想在身体还硬朗的时候看着你结婚,你爸他想了很久才决定把你托付给季总,他是用整个腾远做了交换,他希望季总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过一辈子。”
平平安安……
无病无灾的过一辈子。
欧阳妤攸紧攥着被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陪伴她长大的爸爸,在她记忆里永远是意气风发的健康模样,她如何去接受她唯一的至亲,最后是被骨痛折磨而死,皮肤溃烂,关节肿胀,人不像人,这些字眼变成的画面,她简直无法想象,她更不能去想……
“小攸。”魏太太把滑落的冰袋毛巾从枕头捡起,重新敷在她额上:“我不该告诉你,你爸爸说得对,这件事你永远不要知道才最好,多一个人伤心有什么用,你爸爸也回不来了。”
欧阳妤攸哽咽着摇头,她想起婚礼后,爸爸一个人回了美国。她最后一次见他,是她和季临川度完蜜月,绕道回洛杉矶看他。秋天有点凉,爸爸带着毛线帽,一件烟灰色开衫,有点驼背在厨房忙忙碌碌,给她煮牛腩面,那时她便察觉到爸爸憔悴了不少,精气神大不如前,她知道公司事务很繁重,而自己又没能替他分担,所以想留在美国陪他一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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