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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喜欢被你浪费-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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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非池垂眸看了眼,撩起一个袖管,撑开来,向她一挑眸。她配合地抬手,伸进袖子里,另一边重复完,她也终于笑出了声。聂非池帮她扣了粒扣子,终于在她明显的揶揄目光里站不下去,松手:“自己扣。”
“送佛送到西。”
“真把自己当金佛了。”他嗤笑一声,象征性扣了几颗就罢手。
江怀雅看着他收拾屋子的忙碌身影:“你别老这样。你这么多年孤家寡人是有原因的你知道吗?宠着点姑娘又不会掉块肉。”
聂非池整理完,抽出串车钥匙,撇撇嘴角:“我对穿衣服兴趣不大。”
江怀雅吃了这个瘪,心有不甘,出门的时候又把外套扣子解开了。
北方的冬晨,再爱美的姑娘也很少敢这么穿。她这样一是为了臭美,二是为了气人。
聂非池陪她吃了顿早饭,和她一起坐在露台喝咖啡。二楼的露台迎风,上午顾客稀少,只有江怀雅露着雪白的脖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忍了她一上午,到了她和谢芷默约定的时间,送她去酒店。
江怀雅昂着脖子就打算下车。
聂非池把人抓回来,脸色阴沉地帮她系好围巾,手指停顿了一秒,挪到衣扣上。他面无表情地一个个系下去,寒声说:“作的你。”
江怀雅恬不知耻:“那你不要惯。”
“你就这么进去,我待会儿能被我妈唠叨一个小时。”
江怀雅没有羞耻心,只知道咯咯笑。
聂非池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放任她在天边飞,也有这一部分原因。他自小已经对她足够冷淡了,但她还是敢把他当仆人使,百折不挠。她还有脸嫌弃她爸是老公主,其实她才是真霸王,只有她爸这样毫无原则的男人能忍得了她。
娶这种女人无异于往家里搬一尊菩萨。
他还是不太喜欢见他妈,把江怀雅留在餐厅里等着,自己出去打电话。
江怀雅当然知道这是他的借口,然而无能为力,等谢芷默进来发现只有她一个,又开始数落他。那些话都老生常谈,无非说他不懂礼数,不尊敬长辈等等。凭江怀雅的卖乖能力,给他打个圆场不在话下,但怕突然改口风显得怪异,忍着一直没说话。
谢芷默终于停下了,往她领口看了眼,江怀雅下意识回缩,不动声色地拢了拢围巾,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谢芷默一眼就能看出她心虚。
她微笑:“围巾不摘吗?”
江怀雅硬着头皮取下来,发现对面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变化,才知道自己进了套,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热流。
谢芷默却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听说你老师的遗作展,邀请了你当揭幕嘉宾。”
李祺生前名义上是她的导师,这件事很多人都知晓。谢芷默的语调依然温柔,好似随口一提,然而江怀雅太熟悉她这位干妈严肃时的眼神了。
“嗯。”她低敛眼睫,几乎能感觉到脸上滚烫的红云渐渐凉却。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你老师把所有作品都赠予了你。”
谈话像一条河流,水势缓慢却不由她引导。江怀雅的心慢慢揪紧,谢阿姨给她留了最大的面子,但她显然知道李祺的财产都在她手上,并且很可能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她到底是聂非池的亲生母亲。无论与她有多么亲如母女,在某些事情上,亲疏之别还是会摆在眼前。想也不用想她会站在哪一方。
江怀雅艰难地在心里打腹稿,刚抬头吐出个“我”字,突然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聂非池。
他站在他母亲身后,眉头紧锁,喊了声:“妈。”
谢芷默慢慢回头,却等不到他的下文,气氛霎时僵硬起来。江怀雅笑着化解尴尬:“你电话打完了?”
谁知他生硬地命令:“你出来。”
江怀雅一愣,很快随口编造:“怎么了,那边要我听电话吗?”然后放下腿上的外衣,向谢芷默道个歉,跟在他身后出去。
走廊和室内一个温度,但却显得冷清不少。
聂非池斜倚上墙,打量她的脸:“你紧张什么。”
她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出了一手虚汗:“我怕你妈误会。”
“误会什么?”他笑。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颗脑袋:“我打算接受邀请。”
聂非池果然不说话了。
江怀雅紧接着说:“你不要误会。”
聂非池深深呼吸,调整了片刻,平静地问:“你一会儿怕我妈误会,一会儿怕我误会。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去?”
以什么身份去呢,一个普通弟子?
江怀雅知道这不可能,流言蜚语容许不了她一厢情愿的米分饰太平。然而如果连为他的作品站台都做不到,未免太辜负李祺对她的厚恩了。
“有没有想过媒体会把你报道成什么样?”
传媒是热衷八卦的。艺术圈的洛丽塔,一个很好的谈资。
江怀雅好似无所谓地笑笑,抬头看他:“你别说,虽然你和你妈关系不好,但是你们说话的路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毕竟是亲生的。”
他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不要东拉西扯。”
“没有。”她赧然低了下头,脚尖挫了挫地,“我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从来不撒谎,所以也不会为自己开脱。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聂非池沉下脸,说:“先进去吧。”
他这个样子,她反而有点紧张,眼巴巴地望着他:“你不要生气。”
聂非池荒谬地笑:“你怕我生气么?”
江怀雅盯着他的眼睛,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无赖又卖乖,这就是江怀雅。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甚至是厌恶她的。然而他只是重复了一遍“先进去”,然后回到了席间。
谢芷默心照不宣地没再重提话茬,好似这就是一顿再普通不过的践行饭。
吃到最后,江怀雅搁下餐具,擦了擦嘴唇:“我去一趟洗手间。”然后看着他俩的眼色,独自逃开了。
只剩母子二人,不约而同地放下刀叉,不需要言语,彼此的态度都摆在脸上。
聂非池皱眉,语气并不好:“你不要质问她。”
“我听到的消息都是真的?”
“就当都是真的。”他面色不善,“要质问也是我质问。”
谢芷默不怒反笑:“你问过吗?”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妈妈不管你跟小兔子两个人在玩什么,在我眼里你们要么没瓜葛,要么就结婚,不然我以后没法见她父母。明白我意思吗?”谢芷默的语气依然温和,然而却透出一股疲态,不解道,“我以为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明明是知根知底的两个人,亲密无隙的时候彼此都是一张白纸,到底是从哪蹉跎出了一身往事。
聂非池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江怀雅在这时候回来了,三个人稀松平常的寒暄几句,谢芷默不用他们送,自己坐主办单位的车去机场。
江怀雅杵在寒风里,目送那辆车远去。
天色阴暗,道路灰蒙蒙一片,汽车扬起的烟尘久久难散。
不知站了多久,四肢僵冷,江怀雅指尖小心地戳了戳他手背,等他理会她。
聂非池反手握住她的手,凝望她的眼眸:“兔子。”
“嗯。”
“其他事都可以惯着你,但是这事不行。”
她抿紧了唇。
他把她的手放在胸前,却是一个随时可以松开的姿势,从眼神到语气都毫无温度:“你自己选。现在跟我走,就不要去揭幕式。”
☆、第23章
“没有解释的机会吗?”江怀雅歪着头寻求和解。
聂非池挪走视线:“我不想听解释。”
江怀雅怔了好一阵子,竟然笑了声。
“聂非池,我们居然做到了。”她说。
他眼里满布阴翳:“做到什么?”
“互相猜忌,互相怨恨。”江怀雅在心里默数,然后停顿了一下,“而且我还真的有点欲罢不能。”
这是严格意义上她给他的第一句告白,居然是“有点欲罢不能”。
不久之前,她还在云淡风轻地说,“谈恋爱不是要互相猜忌,互相怨恨,又互相欲罢不能才有意思吗?”现在她云淡风轻不起来了,因为身处其中的人说不出有意思这三个字。
江怀雅看着自己手指泛红的关节,尝试着慢慢、慢慢地抽手,想从他掌心的包裹里退出来,但又有所不甘。她感受到他的手没有半点回握的力道,不敢再动了。
阴天,灰的天际灰的马路,她站在正中央,红了眼眶。
江怀雅狠狠把手指扣进他指缝里,语气像匪徒:“凭什么让我选?揭幕式我会去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手我也不会放,有本事你就甩开。”
她握着他的手返身就走,但他纹丝不动,反作用力把她拽了回去。
江怀雅双目通红,但她一直忍耐,告诉自己只是寒风吹的。
聂非池眸色阴晴不定:“你去哪?”
她脱口而出:“回家。”
聂非池把她送到她的公寓。
江潮和高中同学打球刚回来,转着颗黑色篮球路过他们的车,认出了车牌号码。他敲敲副驾驶的车窗,惊喜地喊:“姐、非池哥!”
话音刚落,车门被猛地打开,扇他一脸,篮球在他脸上砸出一个圆形黑印。
x她全家啊……
江怀雅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
江潮目送她,郁闷至极。靠,她全家特么还包括他。
他摸着鼻骨问聂非池:“这是怎么了啊?”
驾驶座上的人没出声,甚至没回头。
情况一看便知——吵架了。
江潮窜上楼,江怀雅正在收拾屋子。她请了个钟点工每天来打扫,屋子里压根没东西可收拾,但她就是一会儿开冰箱,一会儿关冰箱,给自己找事做。
见江潮回来,江怀雅给他递个杯子,怂恿他陪她喝酒。
江潮看了眼酒杯:“我酒精过敏,你忘了吗?”
江怀雅手顿住,暴躁地嫌弃人:“你怎么什么都过敏?金贵死你算了。”
“……你冲我撒什么气呢。”江潮把酒倒掉,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说真的,你自己瞧瞧你这脾气,换谁谁敢要。”
“反正你操不着这个心。”
他姐瞪他一眼,把两杯冰啤一饮而尽,甩上门去睡。
呼呼大睡到黄昏,房间里不用拉窗帘就是黑的。
江怀雅起来,发现江潮直挺挺站在她床头,吓得往里床缩了一下:“你干嘛?”
“我特么是你弟,还能干嘛?喊你起来吃晚饭。”
哦,不是来揍她的。
按亮手机,居然已经七点了,她却没一点食欲,摸着胃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江潮冷笑:“你登仙啦?”
“真不饿。”
她蔫蔫的,教人不大放心。
江潮动了恻隐之心,口音囫囵:“我跟你说,我过两天可就回上海了啊,在这没人照顾你,你好自为之。”
她鄙夷地斜眉:“你早该回去了。”
江潮眉头皱起来:“你能别这么横么?平时最多也就欺负欺负我吧,反正我又没法跟你断绝姐弟关系。谈恋爱的时候不能这么玩儿。”
“你又知道了?”
江潮:“比你强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怀雅一下一下按着自己的手机,从短信界面退出去,又点进通话记录——空空如也。聂非池果然不是会主动联系她的类型。
她边按边嗤笑:“我这不叫谈恋爱,叫上当受骗。”
“谁骗谁?”
江怀雅抱着棉被,对着墙自言自语:“一开始看着大度,什么都说不在乎,结果呢,一上手就计较这计较那。他喜欢纯白小绵羊,上哪找不着,硬把菩萨请回家,又嫌菩萨香火呛。”
江潮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他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江怀雅气若游丝,懊悔难当,“是我自己蠢,蠢到真觉得人家大度。”
以江潮的脑子,这会儿已经当机了,想半天没明白怎么回事,指指楼下:“我反正不懂你们在闹什么别扭。非池哥这会儿人估计还在楼下呢,你自己下去说吧。”
江怀雅闻声一愣,呆呆地下床穿拖鞋,挨去窗台。
楼层太高,什么也看不清,杂花生树横枝桠,视线越过无数障碍,隐约看见一辆车孤零零地停在楼下。
江潮用胳膊肘推推她,媚眼如丝:“怎么样,感动吧?”
感动个鬼。
江怀雅斜睨他一眼:“晚饭吃什么?”
“泡面。”
江怀雅想揍人,“泡面你都敢叫我吃饭?”
江潮梗着脖子:“那我又不会做饭,你喊会做的上来啊。”
还真不是她不想喊人。
但凡江潮做了什么像样的东西,她都可以忸忸怩怩地下去,关心他饿不饿,喊他上来一起吃个晚饭。可是现在让她怎么说?来一起吃罐泡面?
江怀雅对现实感到了些微绝望,出去把江潮的面全扔了,打电话到附近的粤菜馆。江潮得意洋洋,指着面说:“多浪费啊。就你娇气。”
“你不娇气?”江怀雅无言地看着中二弟弟,“我不信我不喊外卖你就真吃这个。论娇气我排第二你排第一,泡这些纯粹气我。”
江潮被戳穿了也不害臊,远远冲她喊:“那非池哥呢?你真不管人家啊?”
“不管!”
再精致的食物,外送到家就不是那个味道。
江怀雅心绪不宁,戳了几筷子就没动。江潮生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胃口也不多好。满满一桌子蒸屉摆在那里,从热到凉,成为一片废墟。
江潮瘫在沙发上,脚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羊毛地毯。
这块地毯还是他陪她选的。
江怀雅心揪在一起,移开目光。
她去卧室拿手机,表情像个顽固的园丁,明知道石头种子不会开花,但还是忍不住想去浇浇水。
刚拿起来,手机突然一震,吓了她一跳。
聂非池的消息。
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手指刮着屏幕,迟迟不敢点下去。
实话说,如果他现在想要决裂,她未必比他好受。他实在是个很可恨的人,明知自己那么容易令人心动,却还是有意将她勾入圈套里,甚至不给她厘清感情的时间。
手指一颤,不小心点到了信息。
一行白字映入眼帘——
“我妥协,可以了吗?”
寥寥七个字,语气是他一贯的温和,却字字砸在她的心上。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比他的冷言冷语更令人无法接受。
冬夜的九点,连大风都平静了。
小区里无人行走,路灯依然没有修好,她冲进一片黑暗世界,然后顿住了脚步。
聂非池就靠在车边,轻轻朝她笑了一下。
江怀雅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连靠近他的步子都难以迈出。
这算什么呢?好像她丝毫不占理,却占尽便宜。他用他的纵容,他的迁就,血淋淋地告诉她,江怀雅,你真的是个恶人。
然而事情本不是这样。全世界没有人相信,她对他的心赤忱一片。她那些独自鲜活又独自黯淡的岁月,没有人替她见证。而如今她反复挣扎又辗转难安的心动,也没有人能够验明。
这不是她想要的和解。
可他还微微躬着身,在隆冬凛冽的夜风里等着她靠近。
江怀雅低着头,慢吞吞挪到聂非池跟前。
沉默无话。
他突然说:“抱我一下。”
江怀雅的第一反应是左顾右盼。
他低低地唤她:“兔子。”
江怀雅认命地心想,都算了吧。她的脸贴上他的衣襟,才察觉他身上有多么冷,触感如细冰。她努力地拥紧一些,想分他一点体温。
怀抱好像终于被填满了,不再透风,也不再泛冷。
树叶都停止了颤动,挂在灰枯的枝头,不再摇摇欲坠。
聂非池心满意足地享用她的愧疚,依恋,和一点点不甘。他告诉自己,都算了吧。他一针一脚拆掉长久以来缝在心上的底线,为的不就是她给的这么片刻。
☆、第24章
江怀雅到底还是紧张他的,在怀抱里没蹭多久,就想起他还没吃晚饭,赶紧把他拉去了附近广场。商场里的餐厅都已经接近打烊的点,他们做了最后一对食客。
这顿饭比往常更沉默。
有时候和好并不代表和解,只是因为不愿失去彼此的珍重,盖过了事件本身的刺痛。
潦草往胃里填了些东西,他们携手坐在广场的长椅上。
夜已深,有几个轮滑少年围着广场中央的雕塑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环行。他们互相都有许多话要讲,然而在这个夜晚,却迟迟没有人开口。
突然之间,对面大厦的灯光全暗。再亮起来的时候,汇成了一个粉色的爱心。
旁边一栋楼也在这时候打出了一个女生的英文名,紧跟一句iloveu。
不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一群年轻人迅速汇聚到一起,围观一场精心谋划的求婚,连轮滑少年都频频回头,向热闹的方向滑去。
广场成了一片空地,只有他们两个还坐在原地,远离热闹,看上去漠不关心。
江怀雅仰着脸,巨大的爱心将她的脸颊映成粉红色,讷讷地说,“好怀念啊。”
他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你和洪彻他们还有联系吗?”
“没了。”江怀雅神色不见变化,“高中毕业之后好多人就没见过了。真狼心狗肺啊,当年为了帮洪彻告白,还差点吃了张违纪单呢。”
洪彻比他们大一级,是他们高中国际部的学长。江怀雅那时总喜欢和他们混在一块儿,生活多姿多彩。有一次洪彻看中一个高一小学妹,想出了个浮夸的告白法子——把师大附女生宿舍楼的灯光拼成一个爱心。
在娱乐匮乏的校园时光里,这个提议大胆而振奋人心。
江怀雅第一个表示赞成,给洪彻画了设计图。落实到每个点,需要一间间宿舍去通知——当天晚上开灯,或者不要开灯。跑腿的任务分配给了她和另外几个女生,江怀雅负责承包高二年级的宿舍。
这个方案中间也有过波折——师大附毕竟是重点高中,虽然校风开放,但早恋还是不能放上台面的,一旦被抓到,取消所有推免资格。承包高一年级宿舍的那个小学妹平时和他们玩得开,然而临到阵前,突然胆怯,怕事不去了。江怀雅只好临时揽下对方的活,一间间宿舍去敲门,总算没破坏学长的表白计划。
那天她一直忙到快十点,才去见聂非池。
他等在楼下,把一份答题纸递给她,狐疑,“你在宿舍做什么,满头大汗的?”
“我跑上跑下七层楼,一间间宿舍敲门。你不懂。”她气喘吁吁地接过答题纸。好不容易讨要来的标准答案,然而她毫无抄的*,拉着他去小树林。
那个地方很幽静,四下无人,外面看不见里面,然而里面的视野却很好。
江怀雅掐着表,临近十点的时候,她指着漆黑一片的宿舍楼,倒数——五、四、三、二、一。
亮起一个完整的爱心。
效果远没有此时此刻商厦上的粉红色爱心好。
素不相识的同学们本着纯真的成全,纷纷按下开关,白色的灯光像有血肉,零零散散从黑暗里涌现,汇聚成一颗完整的爱心。
很笨拙,但已是足够美妙的景色。
聂非池看着她灿烂的笑靥,听得见胸腔深处怦然作响。
此前她不过是个麻烦的邻家妹妹,不学无术,嚣张跋扈。他习惯了周末回家会看见她,年夜饭和她一起吃,每年开学报到两家都是一起。他生性冷感,从未对她有过超越亲友的心思。然而在那一分那一秒,她热汗淋漓却激动不已的模样,像一株鲜红的火种,跃进了他的心。
他按捺下那一瞬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以及几分紧张与赧然,眼睫微垂,有些犹疑:“你……干什么?”
她咔咔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雀跃地朝他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今天晚上校内网上这张照片肯定会转疯。”
聂非池听见自己的声音僵了一瞬:“怎么回事?”
她累得瘫坐在一块勤学奋进的石碑上:“喏,就是洪彻啊,他要跟高一三班的那个小美女表白,想出这个法子。”她指着已经渐渐有些残破,但依稀能看出形状的爱心,自豪地眯着眼,“这颗心有一大半都是我帮忙拼的!”
江怀雅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用答题纸扇着风,抱住旁边一棵树:“累死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聂非池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她看着他的影子一晃而过,一言不发地走出树林,哎了好几声也没叫住人。好歹是黑灯瞎火,蚊虫遍出的树林子,他就算出于礼节,也应该陪她回宿舍吧?
但聂非池本来对她热衷于参与八卦事件有所微词,这次大约也觉得她特地将他拉来围观很无聊。江怀雅这样猜测着,加之早就习惯他的不留情面,居然没有计较。
她在石碑上歇了一会儿,被蚊子咬了五个包,就偃旗息鼓地回宿舍睡了。
兜兜转转,同样的景色这辈子居然还能和她共赏第二次。
许多自作多情的误会都已亡佚在时光里。
聂非池自嘲地笑了笑,说:“你怕违纪单?”
“怕啊。”江怀雅说,“当时年级组长被气得课都不上了,把我们几个主谋叫去办公室里训。我心想完了,档案上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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