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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喜欢被你浪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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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没回上海好好待过,人来人往的景象有些陌生。
聂非池的车到的是最混乱的南站,鱼龙混杂。江怀雅举目望去,有两鬓斑驳的老伯扯着个蛇皮袋,一个个垃圾筒收塑料瓶。她问了两个人,才找到出站口在哪。
列车到站时分,围栏外面挤满了人。附近宾馆派人举着粗制滥造的广告牌,黑车司机见人就拉,语速快口音重,江怀雅被反复纠缠,在人群里一个劲摆手。
好不容易摆脱控制,江怀雅远远倚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抽出一根烟,却没点燃的*。
小时候交的朋友都不太好,学了一身吃喝嫖赌抽的本事。但她除了在她爸那儿继承了嗜酒基因以外,其他并不热衷。难得买一包烟,往往点一根浅尝辄止。
出站口旅客稀稀拉拉,已经走得差不多。
不能怪江潮坑他。不管他是不是故意设这个局,她都要承认,她没有那么蠢。出门的时候,她就从江潮的态度上看出了几分端倪,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确实有可能是他。是她自己想来的,要不然刚才一定一扭头就上车把江潮拉走了。
她做得出来这种事。
江怀雅很想打自己一顿。但最后打开了微信,问问她那位办事不牢靠的弟弟,聂非池是不是已经联系上他了。信息还没编辑完,手机屏幕浮过一个浅浅的倒影。
她下意识抬头。
他站得半近不远,隔着一块方瓷砖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联系的这段时间,他把头发剪短了,穿着她没见过的衣服,一件薄外套,随意之中又有种常年在外走动的人透出的轻便。3m口罩蒙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人潮汹涌,在他身后迟缓行动,却又那么匆匆。
她的眼眶莫名有些泛酸。
☆、第39章
聂非池摘下口罩,下巴平整,那道伤口已经看不出来了,戴口罩是因为他来的地方被雾霾攻陷。
他远远朝她笑了一下。
江怀雅的眼睛连着心尖都被点亮了一瞬。
然而这短暂的光亮很快被泛上来的理智打磨柔和——
她注意过这趟班次,来自黎乔娜的老家。一个北方的小县城,附近没有机场。于是他车马劳顿,只能到这元旦期间人挤人的站点,和她相逢。
这一刻是沉默的,令人有些不自在。
便利店里的音乐隐隐约约传出来,她居然发起了呆。
聂非池等了一会儿,索性向她走过来,倚靠在同一堵墙上,耐心十足的模样,好像和她在这里耗一个新年也无所谓。
这是他们俩的习惯。
从前她的生活充满祸事,每当需要倾诉的时候,就找一堵墙,罚站一样双手负背贴墙,能说上一两个小时。聂非池听得累,就也靠着墙听。但他听得特别不专心,手里永远有一台nd,无聊的通关游戏一打两个小时,抬表问她:“讲完了?回去吧。”
总是这样,富有耐心,又漫不经心。
江怀雅蓦地回神,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哪儿。
——“哦,江潮在外面。一起过去吧?”
“等会儿。”
他突然转身。
两人本来就是并排靠着,他这么一侧,用身体整个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怀雅抬头,额头只到他下巴。
聂非池仔细地端详她的眼眶,用拇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眼睛怎么红了?”
“可能是真的有兔子基因吧。”
他不作声,配合地弯弯唇角。
江怀雅把手里攥着的那包烟举起来,正色道:“被烟呛到一下。”然后为了不被发现烟盒里一根没少,甩手把一整包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筒。
“那天没去送你,对不起。”
聂非池微微俯身,把手搭在她身后的广告牌上,额头轻轻蹭到她的额头,好像在用亲昵来表达他的歉意。
江怀雅心想他果然是在温柔乡泡了一泡,整个人泡软了不少。她笑笑说:“没事。”
聂非池眼眸清得见底,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拢进这一方清池里:“那为什么又不回我消息?”
江怀雅信口说:“最近忙。”
“忙什么?”
“我有跟青海那边的志愿者队联系,那边事故频发,需要更新一批警示语标牌。其实这种标牌设计也属于ndart范畴,是我的专长。”她说得一本正经,自己都投入进了这套说辞里,“我一直在做这套标牌的设计。毕竟我也算半个受害者,得为后来人做点实事吧。”
接下来的话他都不想问了。
依照往常,他也许会追问,“忙得回消息的空都没有?”。但这种追问总是徒劳的,因为问着内心有答案,听着却不想和盘托出。她很少用心撒谎,一戳即破的谎言只会徒增他们两个之间的尴尬。
如果说他有从之前失败的相处里得出什么经验,那就是这一条了。
学会不再向她索求答案,而是把他的心先放在她手上。
聂非池别开脸,点点头,好像在赞同她的说辞。
江怀雅的手机响了,不用看都知道,是江潮打电话来催了。
她于是歪着头重复一遍:“那我们先去车里?”
聂非池有些出神。她原本对于亲密友人的游戏是极为热衷的,但从出差回去开始就突然人间蒸发。他想不出除了没有去送她以外,还做了什么导致这变化。
江怀雅在他眼前虚晃了一下五指,笑:“想什么呢?”
聂非池用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放手心里摩挲了一下:“我在想,你回来这么久,有没有和我妈见过面?”
江怀雅不自然地把手抽回去,点点头说:“见过好几面。事情我都说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他眼睑忽然下敛。
江怀雅仰起头,调动笑容:“真的不走吗,江潮估计等得要跳车了。”
勉强也算是重逢,不说话显得尴尬。
江怀雅问了许多无关痛痒的问题,譬如雾霾严不严重,车上累不累。聂非池的话忽然少了许多,有问必答,但不会多说一个字。
江怀雅心里觉得怪别扭,到后来干脆装作看风景。
那个捡塑料瓶的老伯还在。
江潮的车已经不在原先的地方,要拐一个弯,走到路对面。
天气真好。
……
这一小段路,她总控制不住偷瞄他的下颌。
那里原本有一道因她而起的伤口,可是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看起来也依然平整光洁。他仿佛拥有异于常人的修复能力,纵使往血肉里割上一刀,也能云淡风轻地愈合。
江怀雅皱着眉,盯着脚下红绿相间的人行道。
聂非池察觉她有意无意瞟来的视线,想说什么,却见她已经埋头没了对话的兴致。
江潮等了半天没见人,倚在车门上透气,看到远远并肩而来的两个人,用力挥舞他仅剩的胳膊:“姐,非池哥!”
两人走近了,江潮甩开车门,潇潇洒洒坐进驾驶座,说:“你俩都坐后面吧,我来开!”
聂非池在车门旁边站定,视线若即若离地落在他手上,心想难怪江怀雅会来。江潮没跟他提过自己现在缺一条胳膊,需要人照顾。他还以为她是主动来接他的。
江潮见他好似心有疑窦,往自己左臂呼了一拳:“放心!不碍事!”
他又看向江怀雅:“你就这么让他开?”
江怀雅:“……”
像被教导主任揪住了把柄。
这感觉很熟悉。他们姐弟从小就心大过宇宙,大多数时候意识不到自己是个神经病。
但聂非池不一样啊。
他明知他俩都是神经病,呵笑一声坐进了副驾驶,好像没把命放心上。
江怀雅心虚,拍拍江潮的肩:“行了,你往后坐,我来开。”
江潮见聂非池都已经落座了,悻悻往后换。
反正怎么着他都是个多余的……
三个人随意吃了顿便餐。姐弟俩都吃过一点,等于是陪聂非池用餐。江潮闲着嘴巴,激动得恨不得把八岁到十八岁的事全回忆一遍,试图勾起他俩的旧日情怀,然而那两人像木头一样,只顾吃饭。
聂非池还好,偶尔会搭几句腔。他姐的碗就像个面具一样,全程罩在她脸上。
不是吃过了吗?!
江潮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
江怀雅吃撑了,回去躺了一下午,积食,晚饭也吃不下。
过了饭店,她主动揽过了帮江潮遛狗的活,牵着老黄出去散步。
老黄尽职地溜了她三条马路。
散步运动很有成效。回到小区里,她胃里空空,在路灯下面坐着歇息。
坐下才发现,这条长椅正对着聂非池家窗户……
他们两家父母由于关系亲密,买的房子就隔几栋。
这不太好。要是被发现了她在这儿,她的形象岂不是跟偷窥狂没差。
江怀雅正这么想着,老黄突然吠了两声,二楼的窗户被应声打开。她吓得又是捂狗嘴,又是把自己拗成一个不容易看清的角度。
等了好一会儿,窗户里伸出一只手,浇了一小杯水在他家院子的绿植上。
……
虚惊一场。
她捏着老黄的两腮,严肃教育了它一顿:“不要乱叫,知道了吗?”
他俩大眼瞪小眼,江怀雅觉得它的眼神非常安静而真诚,慢慢松开了它。
一放手。
老黄:“汪——!”
知道了!
聂非池终于注意到了窗外的动静,换了一杯热咖啡,握着杯耳回到窗边。
一望,那一人一狗不知在玩什么游戏。
江怀雅教训完了狗,一抬头,发现他倚在窗边,静静地望着这里。
聂非池发现她的目光,默默抬起杯子,低头抿了一口。
月色孤峭。
江怀雅连老黄什么时候从她脚边溜走了都没察觉,一低头,地面上只剩几根金色的狗毛。
她在绿化带里东翻西找,没一会儿,手机的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聂非池发来一条消息——
“不上来?”
这邀约也太露骨了。江怀雅在夜风里一个哆嗦,不敢回头,怕他还在背后观望,于是蹲着回了消息:“你疯啦?”
他又问:“你坐在底下干什么?”
江怀雅心道这是她家小区的长椅,公共设施,她还不能坐了?
然而比起回答这个问题,她觉得上一个也不算什么了。
鬼使神差地,她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家有饭吃吗?”
聂非池已经回到了书桌边。
虽然是假期,但年底的报告还没弄好,他一边按几下键盘,一边保持手机通讯。看到这一条,不禁莞尔。
——没吃晚饭?
他把这条打好,又删掉。觉得这是显然的。
——没有热食。
父母都在外出差,他晚上赶工作,在外面吃完了才回的家,仔细想想冰箱里除了寥寥一些原材料,只有三明治之类的半加工冷食。
江怀雅在草丛里蹲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回头。妈的,窗边空空荡荡,他早就不在那儿了。她揉揉双腿起来,长时间的神经麻痹让她早就忘了自己原本蹲下去是为了什么。
只有手里的手机用冰凉的金属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我可以给你做。”他说。
☆、第40章
“我可以给你做。”他说。
江怀雅的心像被蝎尾轻蛰了一下,泛起一片酥‘麻。
她反反复复看着这六个字,忽然失去了能力。
突然有点读不懂他了。
江怀雅迟迟没有回复。聂非池搁下工作,提前下楼去看了眼冰箱。还好,虽然东西不太多,但还有阿姨留下的一小块肉和一些蔬菜,给她做一份简单的宵夜应该够用了。他试了试这些东西的新鲜度,确保都还能吃,才去看她的回复。
江怀雅只给了四个字:“不用了吧……”
一串省略号,欲拒还迎,隔着屏幕也分辨不出她是害羞还是委婉地回绝。
聂非池合上冰箱门,恒温四度的透明灯在他面前熄灭。
她好像特别抗拒跟他独处。
原本以为她拒绝他的感情却还要他的照顾是最过分的事,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她就这么半途而废了,甚至跟他渐行渐远,渐渐变得生分。
换到从前,她想蹭饭的时候大约会直接牵着狗上来敲门。
真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朝秦暮楚。
正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隐约的狗吠。
他留神听,好像还有爪子抓挠大门的声音。
聂非池出去开门,果然跃进来一只老黄。
连狗都比她长情,许久没见他,一见面就撒起了欢。
江怀雅寻寻觅觅,终于在不远处听到了老黄的叫声。好巧不巧,居然就在聂非池家正门的方向。
她硬着头皮绕过去,正看见他穿着单薄的衬衣,身畔蹲着一只通敌的狗。
聂非池安抚着躁动的老黄,说:“它好像有点饿了。”
他们是怎么看出一只动物饿不饿的?江怀雅觉得可能是自己才疏学浅,恍恍惚惚道:“哦,那我得赶紧带它回家。”
聂非池屈膝半蹲着,闻声皱了皱眉,把狗牵了进去:“这里也有。”
“……”
江怀雅直挺挺站在门口,有种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悲怆感。
天子还是一条狗。
她跟进去,一边换拖鞋,一边看他给老黄倒狗粮。那包装跟江潮平时喂的一模一样,估计是他放在这儿的。可见她不在上海的时候,江潮连人带狗来聂家蹭过多少次饭。
这个画面温馨和谐,显得她都有些多余。
江怀雅没事做,溜达着溜达着……就打开了他家冰箱。
聂非池回过头,正瞧见她像条偷鱼的猫似的,往冰箱里左张右望。他于是走过去,帮她扶住冰箱门,说:“东西比较少,回来之后没买过。”
江怀雅猛然听见头顶的声音,吓得一转身,后脑勺不幸磕到冰箱门,被弹进了他怀里。他的衣服很薄,用胸膛感受了下她五官的棱角。江怀雅好像是撞懵了,一时没来得及抬头,耳朵压在他锁骨上,这具身躯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心跳声,全在耳畔。
她心里却满是负罪感。
聂非池问:“家里没开伙?”
她倏地弹开:“我家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人做饭,厨房是摆设。我爸天天带江潮出去鬼混。”
不像他。他父母都是很会生活的人,母亲闲暇时会做手工烘焙,江怀雅至今觉得谢阿姨做的绿茶酥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至于他父亲也是一手好厨艺,只是很少下厨罢了。
如果家庭模式也像房子那样有“样板房”,他家简直可以去做范本。
但她从来没见过聂非池下厨,也觉得这跟他的形象不太相符。
聂非池见她愣着,瞥了眼她的脑袋:“旧伤复发了?”
被他这么一问,江怀雅真觉得有点儿,揉揉后脑勺说:“有点晕。”
聂非池在她的发间顺了两遍,没摸到肿包,才说:“能走路吗?”
“嗯。”
“那过去休息一会儿,我帮你煮宵夜。”他说完,把冰箱门打开,从里面拿蔬菜。
江怀雅将信将疑地让开:“你会做菜?”
他拿着一颗洋葱,眼神像端详一管试剂,左右翻动两下:“学这个又不难。”
原来是学的……她算小白鼠。
江怀雅觉得当小白鼠让她更心安理得,毕竟是冒着生命风险当试验品,才不是恬不知耻地来蹭饭吃。她一边在心里自欺欺人,一边歪在沙发上逗狗。
聂非池进了厨房就没再出来。江怀雅等了十来分钟,觉得一个人的光阴过得太漫长,过去偷瞄两眼。刚走到门口,就被他发现了。
他做菜不爱系围裙,一件干干净净的衬衣,像误入了油烟之地。
“好了。”聂非池回头看她一眼,神情居然有丝赧然。
他关掉火,把碗端上餐桌。冰箱里的材料太少了,做什么都左支右绌,他干脆煮了一碗面,面不多,放了很多浇头。
江怀雅坐在空荡荡的餐桌边,一个人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抬眼瞟他:“你不吃吗?”
“嗯?”
“吃饭这种事不适合一个人做。”江怀雅一本正经地说,“我中午还陪你吃了一顿呢。要不是那样,我晚上才不会吃不下。”
她用筷子戳戳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聂非池倒是真拉开椅子坐下了,只是一直没动静,想必是只做了她这一碗。
“以后陪你吃。”他笑了笑,“只要你想,以后每顿都陪你吃。”
江怀雅抱着碗,怔住了。
直到热气渐渐穿透皮肤,她才惊觉烫手,把碗赶忙搁下。
她两手捏着耳朵吹凉,手上的滚烫却不及心里,怎么也吹不凉。
人一辈子不就是吃饭睡觉。那个每天出现在你餐桌上的人,也是陪伴你一生的人。
蒸汽拂在她脸上,她的心一阵一阵抽紧,低下头吃第一口,竟然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聂非池察言观色,问:“不好吃?”
她赶忙往嘴里又拨了几口。她其实很挑食,这碗面里有很多她平时从来不碰的佐料,可是放在这里却不难忍受,算不上相得益彰,但足够满足她饥饿时的味蕾。
“还好。”江怀雅赶紧卖个乖,牵出一个笑容,“你跟谁学的,你的痴情小学妹吗?”
学妹和师妹是南北方的两种叫法,在江怀雅这里分得很开。每当她喊小师妹的时候,指的一定是小念,如果喊学妹,那就是黎乔娜没差。
她总是四处漂泊,将各地的语词一起划入自己的语言系统里。
聂非池竟也渐渐习惯她这样混乱的代称,心领神会:“你说黎乔娜?”
江怀雅没点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掩藏什么。
“听说你那天帮她修了车。”他把话题不露痕迹地绕开。
“也不是修,就是帮她发动——不要说得我像个修车摊师傅好吗?”
聂非池不理会她的插科打诨:“怎么这么好心?”
江怀雅没个正经:“我一直都很好心。这点举手之劳算什么,我真正好心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
他却诚恳地点头,说:“见识过。”
连差点把自己杀人抛尸的嫌犯都能放过,心好到有点愚善。
江怀雅不在乎他在心里怎么腹诽她,只顾着吃,这点量几口就吃完了,聂非池看见碗底,眼神里淌过一丝笑。
她很少在他脸上看见有关“高兴”的神色,偶然捕捉到,竟觉得连那一丁点欢喜都是温柔的。江怀雅诚惶诚恐,也去盯着碗。
“要不要再弄一点?”
“算了吧,太麻烦了。这样也好,免得吃多了凌晨还得出来遛一次狗,狗可能不太愿意被我遛了。”她一口回绝,又要为自己找借口,望向冰箱,“而且剩下的材料只有洋葱了吧?洋葱实在是太难吃了……”
难以置信她刚刚吃了一碗带洋葱的食物,并且给面子到没有把洋葱片挑出来。
聂非池平静地说:“那以后不放洋葱。”
她又抿着唇,说不出话了。
一晚上情绪隐秘如丝,她自己也千头万绪。
最后告别回家,走到家门口才发现——等等,狗呢?
她居然把睡着的老黄留在了聂非池家,自己回来了。她站在家门前,摸摸肚子,觉得胃是被填满了,七魂六魄好像被抽空了。
江怀雅边摸边笑,笑自己。
她到底在惦记些什么呢?普普通通的一碗面,就让她有所动摇。或者她原本就是这么容易打动,只是她最期盼的人从来没有尝试过,于是她渐渐地成了一个不爱憧憬的人。
不管怎样,反正狗是没了。
江潮明早起来发现狗不在,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甩开杂念,怀揣着这个蔫坏的念头,居然没有折返,进屋直接去睡了。
翌日果然被江潮吵醒。
大清早,江潮把她的门拍得震天响,大喊:“姐,我狗呢?!”
“姐——”
“姐——你把老黄拴哪了?”
最后他猛一踹门:“江!怀!雅!”
罪魁祸首睡眼迷蒙地打开门,说:“不要嚷,会有人给你送来的。”
然后关上门,插上锁,倒头就睡。
江潮在外头气得要拆家。
江怀雅觉得自己坏得透顶。她平生对人宽厚乃至愚善,唯一的爱好就是欺负江潮。不管心里憋着什么闷,只要把江潮点炸,她这儿就阳光灿烂。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
江潮噔噔噔下楼去开门,惊喜:“非池哥?”
老黄从他双腿后抖擞精神,绕出来,眼角耷拉。
“老黄?!”江潮喜不自胜,蹲下去用独臂把亲儿子抱住,像只大金毛似的仰头,“老黄怎么在你那里啊非池哥。”
聂非池答非所问:“你今天有空吗?”
江潮茫然道:“有啊,怎么了?”
*
江怀雅睡到自然醒,下楼一看,家里空无一人,江潮已经被拐走了。
老黄蹲在客厅,默默宣告着把她弟弟拐走的人是谁。
聂非池竟然来过了。
江怀雅若有所思地从冰箱里取了片吐司加热,抹上果酱当早餐。
她边喝水边翻着一本杂志,汲取设计灵感。她之前为志愿者队设计了好几套方案,但都不满意,被自己推翻了。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是她近期最大的工作。
正这时,手机响了。
给她打电话的是方宸,她在纽约合伙创办工作室的伙伴。
方宸习惯于用英文,说话语调总带几分美国人特有的抑扬顿挫,上来就用夸张的语气嫌弃她为什么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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