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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喜欢被你浪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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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艺术家。”
    江怀雅还红着一双兔子眼呢,扶住自己的胸口:“打住。你再说下去,我可能要跳楼了。”
    也就赵侃侃这个缺心眼的敢这么抖落她的辛酸事。
    幸好,心眼这东西你缺我缺大家缺。江怀雅埋头喝了两口白粥,觉得就凭舌尖上这股甜味,她能原谅赵侃侃一辈子。
    真的,要不是这碗粥,她不一定能走得出来。清晨迷迷糊糊睡着那会儿,她做了许多噩梦,那会儿她真觉得人生太苦了。
    她去博物馆摔那罐子的时候,正处在人生最低谷。那段时间,姜溯因为在驻唱的酒吧寻衅滋事,被校方勒令辍学,她父母的婚姻也陷入危机,每天都在争吵。那几乎是她人生最失落无助的一年,后来又面临博物馆的巨额赔偿和恼人的风言风语,是李祺身为当事人,原谅她,宽慰她,给了她黑暗中的一缕慰藉。
    所以她第一次知道李祺患有重度抑郁症的时候,是不相信的。
    他是那样一个温暖宽厚的人,会对她说:“怀雅,这是我的作品,我见证它被创造的过程,你见证它被毁灭的过程。它很完整。”
    毕竟是国际知名的艺术家,说起话来也很艺术。她听不懂太多漂亮话,只是觉得,他实在是很善良。
    只是后来连那么善良的人也离开她了。
    梦里一大片的血迹。他用了川端康成和海明威的自杀方式,短暂而惨烈。
    不过是几小时前的事,那时心头苦涩到以为在噩梦里醒不来。然而清醒之后,一碗甜粥就又能让她恢复嬉笑的能力。
    也许人生就是在不停的苦尽甘来中循环,终至教会人苦中作乐。
    所以,感谢这碗粥。
    赵侃侃料不到她对着一碗粥都能感慨出一篇作文,还以为她在仔细思索她方才的提议,等了一会儿之后说:“怎么样,想好了没。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
    江怀雅倏地回神:“你说什么?”
    “聂非池啊——你倒追史也是够丰富的了,就不能挑个正经人追吗?”
    “怎么还提这梗呢。”从小到大她都被问几万遍了,江怀雅意兴阑珊,摆摆手,“不追。追不到。真的,姜溯和李祺还理我一下呢,你见过聂非池理我吗?”
    见过啊。他天天都在理你呢——
    赵侃侃没能开口。因为大门开了,聂非池走了进来。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赵侃侃闻不出来,可是江怀雅很警觉,循着味道看了他一眼。聂非池避开她的目光,自顾自在餐桌上拆两盒药片。
    然后去倒了一杯水。
    最后,他坐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地把水杯递给她。
    江怀雅惑然不解:“你怎么了?”
    “没事。”他剥开锡纸,放一粒药在手心,面无表情地命令,“吃了。”
    赵侃侃正在收碗,在一旁帮衬:“兔子,你刚刚吐成那样,还是吃点药的好。”
    江怀雅还是没动。
    聂非池视线掠过那只被收走的空碗,料想她胃还算舒服,于是把药丸塞回锡纸里,自讨没趣地撇开脸:“算了。”
    这模样太吓人了。
    “我吃还不行吗?”江怀雅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劈手夺过来,就水一口吞,吞完苦得皱着脸跑去厨房,“侃侃,你粥还有剩下的吗?苦死我了……”
    这情形令人始料未及。
    聂非池却好似早就料到会这样,从容地走到落地窗前,拿出一盒烟。抬眸,瞥见赵侃侃还在。出于素养问题,他还是把烟盒收了起来。
    赵侃侃过意不去,说:“你可以抽的……”
    “没事。”
    赵侃侃故作轻松道:“想不到你还抽烟啊。”
    从前那么三好学生的一个人,如今看起来也光风霁月,居然也有不良嗜好。
    他说:“平时不抽。”
    只是之前太压抑了。
    原来真有人能把她逼到换一座城市疗伤。曾经他怀有侥幸,觉得也许她真像表面上那样洒脱,然而昨晚之后,这种侥幸也被打破。她对那个艺术家是真的,不是像对姜溯那样,只是小女孩小打小闹的追逐游戏。她是真的考虑过,要和那个人共度一生。
    而她却能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对客厅里的两人说:“侃侃,要不要送你回家?”
    赵侃侃当然从善如流。他俩的氛围有些剑拔弩张,她逃离还来不及。
    把她送回去之后,又只剩下两个人沉默以对。
    江怀雅在车上乖乖玩了好一会儿手机,感觉到他今天心情有点不太好,特地字斟句酌,小心发问:“你上次是不是说,今天要陪我去看家具的?”
    “嗯。”
    她卖笑似的:“那我们去吧?”
    聂非池不动声色道:“换到下周日。”
    她错愕:“为什么?”
    “你今天不用休息?”
    “也是哦……”她想了想,又不甘心地试探,“你只有周日有空?”
    他终于意识到她的反常,回头问:“你要做什么?”
    江怀雅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说:“刚陈杞发消息过来,约我下礼拜天一起打球。”
    她上学时候进过网球队,来了北京之后却还没迈过步子,还真挺心动的。毕竟总闷在房间里,她来这儿的周折也就枉费了。
    聂非池一言不发,等了一盏红灯。
    看得出来他有点不高兴。
    江怀雅亡羊补牢:“没关系的,不用你换行程。我想你要是太忙的话,我就改天一个人去逛。”
    漫长的红灯在静寂里被很快消磨。
    车流启动时,他突然往反方向拐。
    江怀雅失声喊他:“方向反了,应该从刚才那左拐的。”
    他却只顾着看交通状况,眼底薄薄一层愠色:“看你精神挺好,今天陪你去逛。”

  ☆、第11章

多亏聂非池的高效,江怀雅在三天后就搬进了新居。赵侃侃喊了一群新同事来暖房,气氛虽热闹,但却没有几日前那场聚会那样亲密无间,始终隔着成人世界的疏离与礼貌。一群人在她的客厅待到八点,人就散光了,连赵侃侃都急着回去赶一份稿子。
    江怀雅盘坐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从一个定点伸手去够散落的彩带。
    突然有点想联系聂非池。
    刚打开通讯列表,陈杞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把周日的时间和场地告诉她,并告诉她不用带拍子。他买了一副她最青睐的运动品牌的球拍送她,体贴周到,滴水不漏。
    江怀雅只剩下唯唯诺诺说好的份。
    进入周中,气候干旱的北京居然一连下了几天秋雨。气温骤降,办公室被感冒病毒攻陷,好几个同事接连请假。江怀雅上班的时候还收到了小师弟放她桌上的板蓝根冲剂。
    她努力回忆小师弟的名字,听赵侃侃提起过,好像姓顾。真暖心哎,明明跟她弟弟差不多年纪,然而江潮只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紧张兮兮地把他的狗抱走。
    家庭地位还不及一条狗——这就是江怀雅。
    还别说,她其实挺想念江潮的。
    事实证明,人都是经不起想的。
    周日,秋雨初歇。江怀雅晨起推开窗瞧了眼半湿的地,对陈杞的网球之约产生了一丝摇摆。正这时,聂非池的短信进来了——“有时间吗?”
    这简直是压垮天平的最后一个筹码。她很快告诉陈杞自己有点低烧,在对方“好好注意身体”的叮嘱之下,全副武装出门,直奔药店。
    发烧的不是她,是聂非池。
    印象里他好像没怎么生过病,更加不可能在生病的时候找上她。江怀雅觉得他可能是在给她一个报答他的机会,于是严阵以待,拎了两大袋子东西上门。
    结果开门的居然不是聂非池。
    江潮顶着两个黑眼圈,黑色针织衫的衣领上还沾着几根狗毛,神色复杂地盯着门外的女人。江怀雅穿着厚实的毛呢大衣,系一条围脖,一身清秋的凉气,脸颊还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
    姐弟相逢,大家都觉得在做梦。
    直到一声中气十足的狗叫声惊醒了他们。一只饥饿的金毛直扑江怀雅,还像小时候一样往她身上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条七十斤的胖狗了。
    江怀雅生无可恋地被狗*舔了几圈,大喊:“江潮——你丫再不把你的狗拿开,信不信我今晚把它炖了。”
    “我弄不开啊!你手上什么东西,它看起来很想吃的样子。”
    “鸡汤啊卧槽——”
    “你好端端的买什么鸡汤啊卧槽——”江潮加入人汪搏斗,死按住前爪疯狂抓地的大狗:“愣着干嘛,还不快进去!”
    哦!江怀雅拎着两袋东西迅速闪进厨房。
    藏好食物,她才敢隙开一条门缝:“我能出来了不?”
    江潮没回答她。
    她身子往前探,看见一身居家服的聂非池拿来了狗粮,正在叮叮当当往食盆里倒。金毛激动地绕着他的腿转圈,爪子在地板上划来划去。江潮在一边指挥:“多倒点儿。我开过来一整天都没给它吃东西,饿得它疯起来连我都吃。”
    可不是么。呵呵,她这个弟弟从小连仙人掌都能养死。这狗在他的悉心照料下能活这么久全靠天赋异禀。
    动物袭击警报解除,江怀雅出去把自己的外套围脖卸下,扯掉江潮衣领上两根狗毛:“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你知道北京现在多少度吗,穿这个衣服过来是找死?”
    江潮摊开手:“我哪知道?上海二十八度,我加件外套已经很负责任了好吗。”
    跟智障弟弟没什么好聊的。江怀雅把人推开,走到聂非池跟前,踮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的,冰冰凉的手指搁上去,好像摸到个暖气片,好像还……挺舒服的。
    聂非池用一种“你在我额头上干什么”的表情看着她。
    江怀雅这才收回手,对着江潮那一脸好像懂了什么的震惊之色,强自镇定道:“看什么看,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这顿饭吃得人屏息凝神。
    他俩其实是前后脚到的,互相摸不清状况。江怀雅也是坐定了才想起,江潮很早之前说这个月会来北京一趟。只是这丫行事如风,来的时候居然不打一声招呼。江潮就更闹不明白了,说好的去非洲大草原开热气球呢,他姐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横跨两个大洋出现在非池哥家里?
    而且还……一副很有奸‘情的样子。
    “你先说。”
    “你先说。”
    他俩同时开口。
    江潮拍桌:“我有什么好说的?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你俩自己交代吧,什么情况?”
    聂非池默然拿起勺子,战火硝烟之中岿然不动,稳稳当当盛满一碗鸡汤。
    江怀雅觉得他太不够意思了,明明是他喊她过来的,结果居然一声不吭,不禁瞟过去一眼。聂非池可能是病得不轻,接到讯号理解错了暗示,想了想,把端回来的那碗鸡汤重新拿起,放到她面前,自己再去盛一碗。
    ——谁要喝鸡汤啊!
    江怀雅绝望地扶住额头。
    江潮看着那碗满满当当的汤,二十年来未曾启蒙过的灵智突然进行了过分开发,觉得自己好像全懂了。他吃惊地瞪着他姐:“姐——你和那个叫方……方什么来着的艺术家,分手了?”
    李祺这个名字能记成姓方,江潮的智商可以说是没救了。
    他们那能算分手吗?
    江怀雅撒了太多年的谎,自己也记不清许多细节了。只知道她给家里的惯用托辞,是她正在和一个大学同学恋爱。所以刚决定回国的时候,谢阿姨也以为她是小年轻之间分手受挫,来北京是为了疗伤。
    她有说过同学是个艺术家?
    江怀雅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也被江潮拉低了,囫囵地点头了事,希望他适可而止,不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谁知他文章的主题根本不是这个。
    江潮等到她这一记点头,松了口气。吓死他了,还以为她脚踏两条船呢,这让他以后怎么有脸见谢阿姨。他给自己顺顺气,劫后余生一般:“那敢情好。我也觉得艺术家都不太靠谱。你是不知道,一个成功的女作家平均要离两次婚,男的就更不行了,非但喜欢找外遇,而且找完还觉得人生空虚,动不动跳楼卧轨什么的。多吓人啊。”
    最后他搭着聂非池的肩,总结道:“还是非池哥这样的靠谱!”
    江怀雅听完他前面那通震撼人心的发言,已经完全接收不到他最后那句话的含义。她只是听到某些词,忽然变得很沉默,用脚尖逗已经吃饱了懒得动的狗。
    聂非池适时地打破安静,问江潮:“来的路上吃过东西吗?”
    “吃过啊。”
    江潮漫不经心跟他一问一答,专心和江怀雅抢着逗狗。他扔了根骨头下去给它玩,主人姿态尽显:“一边玩去老黄,不要睬这个女人。”
    他还记着当年的仇呢。这狗刚抱回来的时候,江怀雅说它丑,他俩还为此打了一架。最后江潮扬言这辈子都不让江怀雅碰他的狗。
    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谁稀罕?!
    结果九年过去,小黄变成大黄,又荣升老黄。他们早就长大了,却还是一见面就抬杠。
    江怀雅嗤道:“你能不能有点创意。再过几年你打算怎么办,喊它老老黄?”
    再过几年,狗的寿命也就没了。
    这是个不能提的话题。江潮的脸一下黑了。
    又是聂非池出声解围:“你晚上打算住哪里?”
    江潮从小在聂家寄宿惯了,打心眼里把聂非池当亲哥,宾至如归地过去往沙发上一陷:“住你这儿啊。非池哥,你不至于赶我走吧?”
    他是不至于,但江怀雅不乐意了。他们家好不容易走了她这个米虫,又来了个吸血鬼江潮,江家人脸皮再厚也撑不住这样。
    “你跟我回我那儿。”她凛声,拿出长姐的威严。
    江潮莫名其妙:“你不住这儿吗?”
    “……”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
    聂非池不动声色地帮她回答:“她之前住。”
    “哦——你们俩都这么多年了,还搞这套呢。”江潮扯着嘴角,一副不相信他姐这么矜持的表情,吊儿郎当地对着江怀雅,“你哪来的钱啊。爸说你失踪失到连□□都换了,给你打钱都找不着人。”
    “你管我哪来的钱。”江怀雅把人拽起来,“跟我走。”
    江潮赖沙发上嚷嚷:“我不走。我爱住哪住哪。我从昨天夜里开车到现在呢,属于疲劳驾驶,你让我歇会儿成么?还是不是亲兄弟了……”
    江怀雅跟这个赖皮精交涉半天未果,无可奈何地扭头喊:“聂非池——”
    他看着他俩,淡淡开口:“你让江潮先在这睡会儿,晚上跟你过去。”
    江怀雅觉得这个方案可行,转回来看江潮。
    “成。”
    江潮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第12章

江怀雅有一肚子话想问聂非池。
    他却在她和江潮交战的间隙里,收拾好了一切,已经在往卧室走。病中的背影显得清瘦,令她质问的气焰骤矮一截。
    江怀雅阖上卧室门,背靠着门看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他的卧室,没有她想象中的一丝不苟。只是陈设非常少,再怎么摆都显得空空荡荡。她想起谢阿姨说他其实不怎么着家,心底的怒气几乎一扫而空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她抿了抿唇,指着坐在床沿等她发话的聂非池,说:“你先躺下去吧。躺着讲话就行。”
    聂非池慢慢挪进毯子,只盖到腰,靠坐在床头:“要说什么?”
    “你……药吃了吗?”
    “嗯。”
    好了,可以开始了。
    江怀雅:“你是故意让我来见江潮的?”
    “算是吧。”
    “为什么?”
    “见了也不会怎么样。”聂非池翕了翕唇,“江潮不会想那么多。”
    他想得还不够多么?
    江怀雅面露愠色:“他是不会想太深,可是他嘴巴大啊,没几天我妈就会发现我一直在骗她。”
    “她发现了会怎么样?”
    会……
    最可怕的就是这个——其实也不会怎么样。
    她顿时泄气了。
    这么多年以来的欺瞒,其实更多时候是一种执迷不悟。她有时候也怀疑自己,如果她真的那么爱李祺,对他们俩的未来有信心,为什么一开始不敢光明正大呢?反而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勇气走到阳光下。
    亲人们的知情,到底会对她造成什么呢?
    聂非池安静地看着她,除了微微泛紫的嘴唇,几乎看不出他的虚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自己知道吗?”
    她想说不知道。
    可是,“知道啊。”她几乎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寻找一个墙角望着,“我就是想要从自己的履历上抹掉这一笔,就是想要找一个崭新的人,安定下来,并且希望我所有的家人都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待这个人。行了吗?”
    一段沉默。
    他轻轻喊:“兔子。”
    “嗯……”她应得有点不甘愿。
    “你小时候总嫌弃你爸给你取这个小名,说他臆想你是他的小兔子乖乖。”聂非池顿了一下,笑,“没想到你心里其实这么喜欢这个角色。”
    入戏到想把荒诞不经的过去抹干净,保持长辈眼里那个单纯活泼的乖兔子形象。她内心深处其实向往那个虚假的江怀雅。
    被戳破心事的人龇牙咧嘴:“我就是这么幼稚,可以了吗?”
    她霍地转身,手已经碰上了门锁。
    “然后呢?”聂非池喊住她,平静地说,“找一个他们看得上的人结婚,得到他们一无所知的祝福。然后你就开心了?”
    他把许多想法说得太直接,太世俗。
    可她知道他说的没有错。
    其实也不一定要结婚。这些她都没有想好。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开始新的生活,回到一个正常的二十五岁女孩的生活轨迹上来。从前那些离经叛道的种种,她并没有后悔,只是已经很厌倦了。
    很厌倦很厌倦了。
    他却还在追问:“陈杞合适吗?”
    话题怎么扯到这里来了。
    江怀雅终于意识到这场质询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反客为主,倒出了她心底许多算不上磊落的想法。可是她并不以此为愧,依旧满不在乎:“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就一起打个球而已……”
    “你以前不会的。”
    她拒绝人的方式一向利落得出奇。
    从前他时常在放学后陪她练球,在学校里一个几近废弃的小网球场。有一次陈杞路过看见了,傍晚集训的时候问他能不能一起加入。三个人当然没法打,于是他主动退出,对江怀雅说换个人陪她练。她气得把拍子扔给他,说不练了。
    后来真的没有再练。哪怕是临近比赛的时候,陪她练习的人也换成了赵侃侃。
    对话的氛围太沉重,令人不适。江怀雅把门锁放开,一下过去坐到他床沿,在他额头揉了两下:“你怎么回事,脑子烧坏了吗,今天突然问这么多话?”
    他微微侧头挪开:“你别揉。我头晕。”
    她趁机扯走话题,凝视他的眼睛:“要是没有江潮,你会让我过来吗?”
    他想了想,嘴角牵起一丝淡笑:“可能不会吧。”
    “我要上手了!”江怀雅张牙舞爪假装要继续揉,“聂非池,把我骗过来到底有什么好处?看我妈把我臭骂一顿很有趣,还是看我爸断我生活费很有意思?”
    怎么可能。
    她爸一年扬言断她几十次生活费,哪次是真的断了的?
    聂非池撑着浑浑噩噩的脑子回想了下,还真的有一次差点没给。
    那次她爸妈吵得很凶,她爸跑来在她面前抽了一根烟,问她:“小兔子,说实话,我和你妈离婚了你跟谁?”
    十六岁的江怀雅掰着手指头,冷静地分析:“那肯定是我妈啊!我妈那样的找后爸门槛肯定很严,相比之下你找来的后妈质量可能就很堪忧了。”
    江淮易沉下脸宣布:“江怀雅,你这个月生活费没有了。”
    她还以为她爸这次会跟从前千万次一样,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那个月她真的没收到生活费,哭着去他家蹭了三天饭。第三天,他终于忍无可忍,把自己的生活费给她打了过去。
    过了两天,她在食堂逮住正在吃青菜的他,并激动地说:“聂非池!我觉得我爸妈的婚姻危机可能解除了。你看——我爸非但没克扣我的零花钱,还给我多打了一倍!看来他心情好得很吶!……好了你别啃这玩意儿了,走,我请你吃饭啊。”
    他就不该相信江淮易舍得断他宝贝女儿的生活费。
    有时候他会问自己她到底哪里特殊。
    结论是一点都不特殊。只是因为她身上每一段乏善可陈的过往,每一处细微琐碎的过去,他都熟悉,甚至比她自己更熟悉。这些无聊乏味的记忆组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在每一句日常对话里见缝插针地提醒他,要忘记这个人,近乎等于忘记他自己。
    毕竟还在发烧,他的声音渐渐显得疲倦:“你现在还需要你爸给你生活费?”
    “需要啊。我现在手头的钱全都是不义之财,我都不敢花。”
    “陈杞合适吗?”
    “……”
    江怀雅头疼欲裂。这个人明明已经侧着身,耷拉眼皮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知道哪来的执著,兜兜转转还是这一句,问得她猝不及防。
    聂非池撑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
    她举手投降,老实回答:“不知道。虽然是老同学,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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