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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玫瑰的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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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月不忍再听下去,换了话题,“你跟陆和渊呢?第一回吵架?”
  “怎么可能?”何绵绵双手环住,扁扁嘴,神色带上不耐烦的郁闷,“可这种问题跟‘今天吃什么’、‘去这家吃还是那家吃’当然都不一样,第一次,碰到底线吧。我没想过,他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我从来没想过他能说出那么狠的话。”
  梁月带上橡胶手套,打开水龙头,将碗筷都冲了一边,一只只码进洗碗机。听着何绵绵发牢骚,确实忍不住笑。
  陆和渊人缘向来不好,是何绵绵看惯了柔软的肚皮,忽视了他对外的尖刺。
  “我一直很羡慕你跟陆和渊。我一直以为,陆和渊大学毕业就会娶你过门。”
  何绵绵沉默半晌,说了句:“本来我们准备明年开春就结婚的,现在看来,可能要缓一缓了。”
  十数年爱情长跑,卡在婚礼前夕,梁月都不能相信,难免压抑自责。梁月当何绵绵和陆和渊的观众当了十几年,竟然下意识地也为陆和渊辩驳起来,可开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对方辩友,我同意你的观点。
  这样的话太难出口。为唾骂自己的人辩驳,这事情只有耶稣做得出。梁月只懂得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梁月低头舔舔嘴唇,手扶着洗碗柜的柜门。“他一直以来,也不过只是对你有好脸色而已,别说是我,就是蒋泊舟,说不定都没见过他笑过几回。”
  “可他也不该那么说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他说得有多难听!”
  何绵绵语气诚挚,满怀愤慨,叫梁月眼睛一瞬红了。
  “绵绵啊,你跟我都十年没见了,我在国外,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你都知道吗?你实在没必要这样维护我。”
  何绵绵一愣,看着梁月把洗碗机关上,脱下橡胶手套来晾在一边。
  “阿月你这是什么话?我和你那么早就认识了,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
  “你认识的我,跟着蒋泊舟去玩的时候,在KTV只吃果盘,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现在我很能喝酒,跟谁都能聊,聊到勾肩搭背都行。你老说蒋泊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几年过得,跟他也没什么区别。我也谈过恋爱,很多次,男人男朋友一个一个地换,有些还是因为生意,断也不会断得干净。”
  梁月将自我剖析,可何绵绵却奋力替她找寻无罪证明。
  何绵绵急急说道:“可你现在说的这个你,不是……”
  “不是十年前的我吗?我说我曾经对尹阙觉得愧疚,是因为十年前我跟尹阙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什么疼了要找个拥抱,想哭要找个肩膀。是从一开始我就是想要蒋泊舟疼,跟我一样疼。是我,要利用尹阙,要把他当刀子使。”
  梁月牙根都在颤抖,“绵绵,我跟蒋泊舟,跟尹阙,不过一丘之貉。”
  这一刻,何绵绵看她梁月,眼睛带着疑问和惊讶,渐渐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梁月受不了那目光,仿佛坐在教堂中央,对着神像忏悔。
  习惯了坚硬的躯壳,却得自己把刺给拔下来,疼得叫人不能忍受。
  手机忽然响了,梁月抬手,手指尖在眼角轻轻一抹,往客厅走去,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是蒋泊舟。
  “东西收拾好了吗?带你去买睡衣,怎么样?”
  梁月不假思索,应了一声好,抄起旁边衣架上的大衣,一面打电话一面朝外走,不扭头往后看一眼。
  电话那头的蒋泊舟顿了顿,抓住她的声音,“你怎么了?谁惹哭你了?”
  梁月走出门,将门关上。
  “刚刚吃火锅来着,太辣了,我做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18章 第18朵玫瑰
  夜半两点。梁月睁开眼。
  眼前还是那盏黑白吊灯,压在胸口一样,叫她喘不过气来。身边,蒋泊舟正在睡梦之中,侧身面对着她,睫毛轻轻颤抖。
  她没起身,偏头去看蒋泊舟。
  蒋泊舟睡着的时候要比他醒着的时候,更叫梁月觉得安心。
  他眼眸深邃,总叫她想起深深不可见光的海底,也像那诱人而危险的沼泽。
  他眼里常带笑,戏谑而得意,叫她痴迷,叫她害怕。
  他呼吸沉稳。她掀被起床。
  楼梯走廊都是声控灯,梁月踩着拖鞋走过,灯光幽幽,立刻追着过来,从二楼到一楼。梁月去翻衣服,莫说烟,连打火机都不在。她的衣服和包里没有,蒋泊舟的衣服更是。她昨晚分明看见蒋泊舟从那里头掏出一个烟盒来。
  烟瘾混着忧愁烦闷涌上来,抓心挠肺,梁月咬着牙,将衣服口袋又翻了一遍。
  没有。
  她只翻出她的手机来,按亮屏幕,上头十几条消息,短信的是尹阙。她指尖点了几下,把他彻底拉黑。还有微信,是何绵绵。
  点开,往上翻,梁月看见“对不起”三个字,便再也不想看,一路拉到最底,最新的一条是一点多,问她在哪儿。梁月将手机屏幕暗灭,却又还是不忍,又点开,回了一句:我在蒋泊舟家,没事,你睡吧。
  何绵绵的消息秒回。消息框一弹出来,梁月就把屏幕按灭。像是烫手的山芋,手机被梁月丢到沙发上,陷进衣服里面。绿色的呼吸灯一闪一闪,要比梁月的呼吸自然得多。
  烦躁更甚,只怕除了烟草无法可解。
  “怎么醒了?”
  梁月猛地转身。
  蒋泊舟站在楼梯上头,灯光幽暗,将他眉弓衬托得更高。他身上穿着睡袍,系带松散,倒不如说是挂在胯上。
  被捉住一样,梁月满身只剩下尴尬,目光从蒋泊舟身上移开,转身继续在包里翻,将东西都翻出来,带着烦闷,丢到一边。
  “找烟?”蒋泊舟问。
  梁月手上动作停下。“你把我烟收了?”
  梁月回头瞪他,满眼写着难以置信。蒋泊舟丝毫不安都没有,走下剩下几层阶梯,趿着拖鞋,踱到玄关处,勾开抽屉,摸出一个烟盒来,又搭上一只打火机。
  梁月伸手去拿,那烟盒却连她的手指尖都没蹭到。蒋泊舟将那烟盒和打火机一收,睡袍口袋深深,将它们齐齐吞下,抽屉空空,连合上都不必。
  “蒋泊舟,你别太过分。”
  蒋泊舟眉眼冷冷,往她走近一步,“饿吗?做点宵夜给你吃?阳春面怎么样?”
  梁月眉心皱成川字,看着他揣着她的烟走向厨房。
  蒋泊舟抬手打开墙上的吊柜,将挂面取出来放在一边,拎起电磁灶上的锅,接了小半锅冷水,将锅放回电磁灶,按亮开关。
  “我不饿。”梁月伸手过来,将刚刚开启的电磁灶按灭。
  蒋泊舟跟她对视一眼,满眼都是看孩子玩闹,又把电磁灶打开。
  “把烟还给我。”
  蒋泊舟不给,她伸手便去探进他睡袍口袋去夺。
  连烟带打火机,手腕都被蒋泊舟捉住。
  “阿月,跟我一块戒烟好不好?”
  梁月眉头皱得更厉害,手指收拢,浑身炸毛一样,只将自己的手握紧拽回来。
  “你要戒你自己戒。”梁月掰开烟盒,捏出一支烟来,叼在唇间,还没点,她斜眼睨了那未开的水,不满且轻蔑,“你要煮,你也自己吃。”
  梁月转身往阳台走,打火机啪嗒作响,阳台门打开,阳台门关上。蒋泊舟隔着玻璃,看见她指尖烟雾笼起来,将她包裹着吞噬。
  手里飞出去的蝴蝶,哪里会回到原来的手心。春秋大梦。蒋泊舟将灶上的水关掉。
  冷风如冷水,当头一泼,最是醒人。
  梁月合眼,扶着栏杆吞吐烟雾。
  两根烟抽完,终于将胸中沉沉乌云吐出,浑身都凉透,手脚像冰。
  一转身,蒋泊舟站在阳台门内,隔着一道玻璃,双手抄在睡袍衣兜,看着她。头发仍是起床时那样乱。
  梁月捏紧手中烟盒,推开阳台门,迈进屋内,反手将阳台门在身后关上。
  蒋泊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跟前,衣兜里的手抽出来,握住她的手。温热贴上冰冷,将烟盒跟打火机从她手中抽开。
  她不再挣扎,也不说话,由得他去。
  “总是夜里睡不着吗?”蒋泊舟把梁月的烟盒打火机揣进衣兜中,“昨天也这样。”
  梁月只觉得自己像个杯子,杯里装着烦躁。刚刚清空,眨眼间又把杯底盖满,眼看着就要往上升,向杯沿爬。
  “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谁?能跟高考一样让你心烦。”
  “你。回国之后看见你,心烦。”
  破罐子破摔,孩子一样。蒋泊舟笑起来,勾着她的手指,领着她往前走了一步。他踢了脚下的拖鞋,踩在沙发前面那张厚厚的毛毯上,屈腿往下蹲,带着梁月也坐下。
  蒋泊舟往后一仰,直接躺在了那厚厚羊毛地毯上,“大”字一样,张开双手双脚,目光仍留在她脸上,深深的眼带着深深的笑意,倒映窗外月光,难得捡拾回一些少年气。
  他的手伸向她的手腕,却没有抓住,只是将她的手掌反转,食指轻轻在她手心勾了两下。
  “来,躺下吧,就像以前一样,跟我聊聊天。”
  梁月愣愣看着他,石像一样,忘了动作。
  以前一样?太久远了,久远到梁月自己都快忘记了,曾经她也有和蒋泊舟交心的时候。
  梁月眨眨眼睛,双腿弯曲,双手枕在脸颊边上,缓缓侧卧在地毯上,躺在蒋泊舟身侧。
  羊毛地毯柔软,还带着白日里阳光照射之后的味道,阳光的香气,混着月夜的柔和。
  听说人会忘记看过的风景,会忘记听见的声音,却唯独不会忘记闻过的气味。
  梁月想起这味道,也在一道阳台前面,窗纱边上,却是在蒋嘉雪家里。她曾躺上去,这样蜷缩着的时候,鼻尖能蹭到地毯上的厚厚羊毛。
  那时的羊毛地毯上,陪着她的,正是蒋泊舟。
  他与她一同躺在地毯上,枕着厚厚羊毛,他也那样对她说,“来,跟我聊聊天吧。”
  梁月轻轻张开口,她都能听见双唇分开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出来,叫周围的空气都凝住。
  想出口的话在胸中翻涌,将她一颗心都隐隐熬煎到焦急。
  蒋泊舟要比她有耐心,侧身过来,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抚上她的手臂,一下一下,隔着丝质睡衣,将他的温暖带到她的身上。
  他的目光像线一样,终于将她的话勾出来。
  “别人对你好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很好很好的时候。你会觉得很难受很自责吗?”
  一出口,梁月便觉后悔。蒋泊舟与她如何相同?从不缺人对他好。心怀有愧这四个字,也许他闻所未闻。叫他怎么与她感同身受?
  她看见蒋泊舟的眉心动了动,那双眼似乎将她洞穿,叫她不适。
  “是因为绵绵是吗?”
  梁月轻轻吞咽,目光落在蒋泊舟的喉结上。
  “谁都会喜欢绵绵,所以绵绵对谁都很好。”心中的愧疚与不安总得平息,她开始自己找原因。“她的世界里面,好像只有美丽的东西,孩子一样,却总辩解说自己不是孩子。”
  蒋泊舟蓦地从胸膛中溢出两声笑,似是忍不住那样,惹得梁月不解。
  “何绵绵对我的刻薄样子,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你真的觉得她对谁都好吗?”
  梁月似是被捉住,愣了半晌,也跟着他笑起来。
  “何绵绵真是。一面骂着陆和渊怎么可以那样狠毒地说我,一面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他们俩还吵架?百年难遇的绝配,何绵绵看不惯你,陆和渊看不惯我。”
  梁月的抽出手来,手指往复地动,指着蒋泊舟,指着自己。
  那手腕被蒋泊舟捉住,轻轻一扯,叫她乖乖趴在他身上。
  他身上睡袍领子松开,她的手撑在他胸膛上,低头看他盛满笑意的眼。
  “她在你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
  梁月把头发拨到一边,眼珠子转了转,似是当真在仔细回忆。
  “她说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浪荡不羁,惹得彭城与定海的少女泫然落泪。”
  梁月先被自己笑倒,蒋泊舟抬起下巴,轻哼一声,乐得配合,“完了,她还真打了我的小报告。”
  “阿月。”
  他唤她的名字。
  “嗯?”
  她乖巧相回应。
  蒋泊舟的手指勾着她脸颊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缠绕,眼睛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月色,清得像泉,柔得似绵。
  他声音沉而缓,睡前故事一样,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绵绵愿意为你辩解,愿意站在你这一边,是因为她能看见你没有看见的东西,你的好。”
  那句话,他说过一遍,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的眼睛,那样说——
  “我们阿月很好的,只是她自己看不见罢了。可是没关系,我看见了。”
  陷阱上头悬挂摇晃的诱饵,便是没有迷惑的草木泥沙,便是她明知那下头是深渊不见底,也将那诱饵一口咬住,再不能回头。
  蒋泊舟指腹温热,贴上梁月的脸颊,轻轻在她下颌骨处摸索。
  她的眼中只有他,她想低头吻他,她也那样做了。
  栗色的卷发垂下去,铺在他颈侧。她的腰被他托起来,膝盖抵在他的身侧,陷进厚厚羊毛里头。
  窗外月夜风急,风声骇人,窗内是每一滴血液都在翻滚奔腾,挣脱惹人发疯的麻痒。
  从胸膛中央开始,到四肢五脏,连月光都被摇晃成水,叫梁月双眼承载不住。若说曾经都不过是情与欲相分离,如同鸡肋一般,唯有此刻,才堪称真正的如愿以偿,让心尖尖都被满足。
  吻得忘情,她将主动权全部攥在手心。
  她热烈,像是揉碎了的玫瑰花瓣,向他袭去。
  美,美得纯熟妖艳,她的主动,她的熟稔,火星一样,将蒋泊舟的欲与怒一起点燃。
  蒋泊舟呼吸急切,却从未乱过节奏,手掐着她的腰翻身,撑着地上毛毯,将梁月一双迷蒙泪眼看得清楚。
  她曾这样看过谁?
  气息交缠间,他看向她,在她迎上来献吻前,先一步伏身,将主动权与掌控权尽数夺回。
  最后梁月整个人水一样软,浑身是汗,连声音都失去。蒋泊舟只笑,将她从羊毛毯上捞起来,将她抱上楼。留下羊毛毯裹着一片狼藉,只等着要被送去干洗。
  外头太阳扯着光,要撕破那沉沉黑夜,但此刻只被蒋泊舟用厚重窗帘彻底隔绝在外头。
  蒋泊舟返身钻入被窝,将那柔软身躯抱住。
  梁月早人事不省,身后床垫下陷,她连眼皮都没抬,身体反应却自然,翻转过来,窝进蒋泊舟的怀抱。他的双臂圈过来,将她的肩膀都藏进羽绒被的保护之中。
  恍惚之中,她似乎还听见蒋泊舟唤她的名字。
  “阿月。”
  她从喉咙发出一声“嗯”,哑哑的,连声调都分不清。
  “不是谁都喜欢何绵绵的。”他说,“我喜欢你。”
  蒋泊舟俯身贴近梁月耳侧,将她耳珠衔住,说:“我只喜欢你。”
  梁月埋在他怀中,呼吸柔缓。抬起脸来看蒋泊舟时,双眼只剩乖巧温顺,迷离得已在梦境边缘徘徊。
  她笑起来,话音轻柔,似是能叫人心化作水——“放你的屁。”


第19章 第19朵玫瑰
  一夜沉浮肆意放纵,梁月自然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肯起来。
  蒋泊舟跟她不一样,早上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起了,蹑手蹑脚去衣帽间换了运动服下楼晨跑,顺手买了早餐回来,洗漱了就去书房开始工作。
  中午蒋泊舟去卧室看了梁月一眼,还是他起床时她睡着的姿势,蜷缩着面对他的位置,婴儿一样,只枕着枕头的一角,把被子抱在怀里。
  蒋泊舟没舍得把她叫醒,转身自己去做了午饭,又回了书房。人在家中坐,微信和电话响个不断,什么“996”,分明是“24/7”全年无休,还不如24小时便利店的员工,好歹还有轮班换岗。
  下午快两点,梁月才打着哈欠出现在书房门口。
  蒋泊舟敲击键盘的手停下,抬眼来看她。
  昨天他给她买的睡衣有好几套,蕾丝花边衬丝绸的也有,无印风家居款的也有,梁月不知怎么,翻出一套粉嫩珊瑚绒的穿上,浑身毛绒绒的,头发也松散披着,揉着眼睛,眯着眼睛瞧他的时候,跟从前十六岁时没有半分区别。
  像是又熬了一晚上做卷子,好容易抓着个周六补觉,人是从床上起来了,可浑身上下都还不愿意醒。
  电脑屏幕上视频会议还在继续,蒋泊舟关了麦,由得那画面继续,站起身,朝梁月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腰,单手替她将脸颊边上的头发往耳后别。
  “吃点东西?午饭我做好了,还在保温。”
  梁月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先去刷个牙。”
  声音带着哑,无处不带着昨日放肆的回忆。
  蒋泊舟喉头滚动,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公司?有个会要开。”
  “我跟蒋家,没有可以合作的地方吧?难不成你要开疆拓土搞文娱了?”
  蒋泊舟白了她一眼:“是GOC和‘空大’。”
  梁月眨眨眼睛,慢慢将意识收拢回来,“GOC?小太子?他又挑什么事了?”
  “不算挑事。GOC那边觉得手游的热度在下降了,‘空大’出了个策划,其中有一环是跟一个网文网站合作,我想让你来负责。”
  梁月算是听懂了大半,“专业对口,可以试试。几点?”
  “三点半。”
  梁月捉住蒋泊舟的手腕,翻过来看了一眼上头的指针,“我去化妆穿衣服,借我辆车,那辆……宾利吧,宾利可爱,借我。”
  “我和你一起过去。先去把饭吃了。”
  梁月一指他的电脑:“你不是还在忙吗?把车借我就行。”
  蒋泊舟恍若未闻,只握着她的手腕重复:“我们一起过去。你先去把午饭吃了。”
  梁月眼珠子一转,眼尾渐渐染上笑,手指爬上他胸膛,“怎么,不放心我跟汪释呆在一块儿?不是三方会谈,还有你们‘空大’的人吗?”
  “我怕庞戈被你勾走。”蒋泊舟笑,下一句意味不清,隐隐含着双关意味:“我好不容易挖回来的人。”
  “谁是你的人?”梁月笑着耸肩,手腕从他的五指间溜走,“给你半个小时,帮我打包午饭,我在路上吃。”
  她转身,指腹贴在唇边,笑向他赏了个轻飘飘的飞吻便走回卧室,他自认命,返身回去将视频会议收尾,下楼打包午餐。
  半个小时梳妆打扮,十六岁的学生妹又变回二十六岁的妖艳白骨精,一面捧着饭盒擓起一勺送入口,一面坐进车里,翻下镜子来检查唇妆。
  蒋泊舟笑觑她细细将唇形保持,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将车子发动,开出小区。
  车下了高架,梁月往车窗外望去,正好能够看见“空大”所在的那栋写字楼,写字楼外头的玻璃幕墙上,“空大”的游戏广告还在不断变化闪动。车再往前开,得进入一段下沉式公路,写字楼在视线里头消失。
  “‘空大’这几年做游戏赚得不少吧?值得你在蒋家和‘空大’之间两头跑。”
  梁月想着刚刚看到的广告,并不是“空大”和GOC之前出的那一款西幻主题的,完完全全的国风网游。她蓦地想起那款“汉唐风云”来。恰逢尹阙回国,好不讽刺。
  “还不算大公司,拉到几笔投资,‘空大’能多租了一层办公楼,其它又拿去开发新的游戏了,半分没剩下。”蒋泊舟偏过头来看她一眼,“我要是只做‘空大’,现在是穷光蛋一个,愁着要不要吃泡面呢,还好投胎投得好,创业有退路。”
  听他胡扯。
  “便是没有蒋家,凭你这皮相,也不会有人要你吃泡面。白。马。会。所。了解一下,你这样的,月入个三五辆游艇不是什么问题。”
  蒋泊舟笑得更加放肆,“这么了解行情,你要不要考虑包一下我?我给你打个折,骨折,八万八怎么样?六万六也行。”
  “要不起。”
  “你的包就不止六万。”
  “A的,撑场面,嘘。”
  车速渐缓,开进写字楼地下的停车场泊好。电梯自停车场往上,一路升上19楼。
  这还是梁月第一回来“空大”。“空大”选址就很不错,彭城西山区不小的交通枢纽,地下两三条地铁线交错,写字楼与商场肩并肩,上楼开门是白领精英,下楼转身就是美食衣包。寸土寸金的地段,又多租了一整层,“空大”之富,可见一斑。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停在19,电梯门缓缓打开。蒋泊舟一手按住开门按钮,一手自然搭在梁月腰间,陪她一同走出去。
  18到20楼都是“空大”租下的,21楼刚刚被收入囊中,还在装修。出了电梯右转,便是一道开放的玻璃门,映入眼首先就是纯白背景墙上殷红的“空大”标志。
  下午三点半,本就是困意微微发酵的时候。前台小姐姐的笑容都略带疲倦。可那一双双眼睛一瞧见蒋泊舟跟梁月,登时便亮了起来。
  齐唰唰,前台传来一声,“蒋总。”
  梁月一个个看过去,打心底里里头觉得养眼,忍不住低声跟蒋泊舟开玩笑,“你们公司福利不错啊,要我是你,我才不回蒋家,啧啧啧,傻。”
  “喜欢?你只要点头,立马给你发工牌上班。”
  一手好太极,只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蒋泊舟带着梁月走近前台,问了一句,“GOC的人来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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