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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燎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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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钱对于沈铎来说就是沧海一粟,指甲缝里弹下来的一点渣渣。但是对于任勤勤来说,可是一笔难得的巨款。她将来如果日子混不走,兑换了这根金条,都还能省吃节用过两年呢。
  沈铎这个人呀……
  任勤勤想了好一会儿,饶是以自己充沛的词汇量,都找不出一个能概括他的词,只得一笑。
  *
  之后一连两日都过得风平浪静的。
  任勤勤陪着母亲和弟弟,由惠姨领着到处转了转。
  她们去橡胶园里看工人取橡胶,又去果园里摘果子。
  沈家真是顶级豪门,家里竟然还有一个小动物园,除了孔雀、梅花鹿和猴子等常见动物,居然还养了两头白色的大象,是他们的镇宅之宝!
  白象十分金贵,仅供游客拍照,轻易不让人摸。任勤勤是贵客,才有幸跟着饲养员靠近,拿蜜瓜喂白象。
  “这是一对母子。”惠姨说,“小象和小铎是同一年生的呢。”
  小白象十分温顺,用大鼻子轻蹭任勤勤的肩膀。
  沈宅后山的海湾沙滩细软,海水剔透。任勤勤换了泳衣下海玩,捡了些海螺做纪念。
  晚霞将傍晚天空的薄云染得瑰丽奇幻,凉爽的风在海湾里涌动。任勤勤的脸颊和胳膊都晒出一层蜜色,肌肤光得水都挂不住。
  沈家还养了马。任勤勤这两天时常看到年轻人在小道上策马奔驰,意气风发,十分羡慕。惠姨便鼓励任勤勤也试试。
  任勤勤不会骑,只得由教练牵着马,慢悠悠地走了几圈过瘾,臀也颠得有些疼。
  “看别人骑着好潇洒,自己坐上去了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什么都不能看表象呀。”任勤勤笑,“不过这马真漂亮呀,肌肤像缎子一样。”
  惠姨略有不屑,说:“这些马品种都一般,也养得不好。气候的原因,马都有点水土不服。小铎喜欢马,家里也养了好几匹,都是赛级的宝马,全都拿过奖。说起来,你都还没去过家里的马场吧?等回国了,有空带你去玩玩。骑马很容易的,多学两次就会了。”
  有钱人家的管家,眼界都比普通人高出不止一个境界。学骑马说得和学骑单车一样轻松。
  晚上,王英和女儿独处纳凉的时候也不禁感叹:“沈家真是家大业大。我原以为宜园就已足够阔气了,没想到外面还有这么多。”
  “妈。”任勤勤说,“再多也不全是弟弟的,更不是我们的。”
  “我知道。”王英说,“我一直把这儿当五星级酒店住着呢。”
  这可和任勤勤想到一处去了。母女俩直笑。
  到了第三日,众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程。
  其实沈铎这几天,除了年三十外都没有休息。他每天的时间分为四个时段,分别处理全球各个时区汇总过来的工作。开视频会议,批阅文件,说是放假,但是和上班时一样忙。
  总裁可以霸道可以挥金如土,可总裁在人后也都累得像条狗。
  这日晚饭后,沈铎刚和墨西哥那边的分公司开完视频会,一位老管事上门来请。
  “七少,四太老爷知道您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去了,想请您去祠堂说说话。”
  “我还说一会儿亲自去向老叔公辞行呢,倒让长辈先来请我了。”沈铎叮嘱小杨他们继续收拾东西,跟着老管事出了小楼。
  一出门,就见任勤勤迎面走来。
  “巧了。”任勤勤笑道,“惠姨让我来找沈先生一起去向长辈辞行。就是弟弟突然有点发烧,又哭又闹的,我妈走不开,就派我做个代表。”
  “那就一路吧。”沈铎说。
  老管事有些欲言又止,多看了任勤勤两眼。
  “您请。”任勤勤客气地谦让。
  “任小姐先请。”老管事退让了一步,让任勤勤跟在沈铎身后上了来接他们的电动车。
  *
  阴天欲雨,祠堂里十分冷清,只点着两盏孤灯。盆里种的小榕树在风中摇头晃脑。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站在后进大堂里,背对着大门,望着佛龛上的神主牌出神。
  沈铎在头顶阵阵闷雷声中快步穿过前庭,朝老人道:“叔公,我们来向您辞行了。”
  老叔公转过身来,一张苍老的面孔布满沟壑,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
  任勤勤乖巧地站在沈铎身后,朝老人鞠躬:“这些日子多谢阿公关照。我们不懂事,给您添了许多麻烦。我们明天就回国了,还请阿公多多保重身体。”
  老叔公淡然一笑:“年轻的鹰儿总是要离巢的。我们这些守巢的老人,也不过图孩子们平平安安,将这个家族继续兴旺地延续下去罢了。”
  沈铎扶着老人从正堂里出来,走进了东边的厢房里。
  厢房里亮着灯,茶水都已准备好了。老叔公朝隔壁的椅子指了指,沈铎便坐下。
  任勤勤见状,十分识趣地说:“那,你们两位慢慢说话,我就不打搅了。”
  老叔公很满意地点头:“小姑娘是聪明有福的面相,将来一定会有大造化的。”
  任勤勤笑盈盈地道了声谢,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头顶又是一声闷雷炸响,劲风吹入祠堂,在前庭里呼啸回旋。任勤勤快步朝大门走去,刚刚迈过门槛,就听一片唰唰声从天而降。
  雨落下来了。
  任勤勤冒雨勉强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撤回了屋檐下。
  附近不见半个人影,先前领他们来的管事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任勤勤只好耐心等沈铎出来,和他一路回去。
  堂屋里,老叔公提着紫砂壶倒茶,感叹着:“你爸就是个不恋家的,年纪轻轻就从这里走出去,到老了还把那头当家,死了也不肯回来。”
  沈铎笑:“爸也是葬在爷爷奶奶身边的,儿女跟父母在一起嘛。”
  “是啊。”老叔公感叹,“来,尝尝这茶。茶园里新送上来的。”
  那茶确实口齿留香,沈铎多喝了两口,说:“家中有人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却不将家族的长远利益放在心上。我不得不出手,要折损一些人的面子了。”
  叔公给沈铎添茶,苦笑道:“生意上的事,我是不懂的。只是你现在这么不留余地,就不仅仅是让家人脸上无光这么简单了。凡事呀,都要给人留条后路。”
  “我留了的,叔公。”沈铎冷声道,“大伯他们如今还能在外面逍遥自在,正是因为我放了他们一马。我和很多人的看法不同,我觉得集体的利益至高无上,任何个人都不可超越,包括我自己。很可惜,很多人并不认同我这个想法。这个家,看起来和乐融融,其实早就不在一条船上了。”
  头顶的雷声越来越近,风从敞开的门灌入堂屋里,吹得吊灯直摇晃。
  一老一少两张面孔上的阴影都在摇摆着,越发显得脸色阴晴不定。
  老叔公摇头:“你还是太年轻,做事太极端。你对家族的理解不对呀。家族求的是什么,你还不懂。”
  沈铎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带了点疲倦:“那还请叔公指教。”
  老叔公又给他添了点茶,说:“比起富贵,家族首要的,还是稳定呀。沈家就是一艘大船,海那么辽阔,如果航行方向都错了,走下去只会葬身海底。”
  沈铎轻晃了一下头:“爸的计划和决策是对的,我会向诸位长辈证明这一点。”
  “通过在公司里铲除异己吗?”叔公语气变得严厉。
  “您还是觉得我这么做是出自私人目的?”沈铎反问,“叔公,你……”
  沈铎的话说了一半,突然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目光凝成一根针。
  茶杯被猛地掀翻在地,沈铎拍案而起。天晕地旋袭来,哪怕扶着桌子,还是跌跪在了地上。
  “叔公!”
  这一声大喝饱含着震怒,和遭遇亲人背叛的痛楚。


第28章 
  “别怕,不伤身的。”老叔公拄着拐杖微颤颤地站起来。
  “我这也是为你好呀,小铎。你还是太轻狂,做事太不讲情面,不适合这个位子。你这样退场,对大家都好……”
  沈铎强撑着晕眩,猛地抬起头,一双眼里闪着灼热的白焰,如亮出了利齿的豹子。
  “想把我从董事主席上弄下来,用得着给我下药?看来你们得到的支持并不多,手里没几票,才被逼得使阴招吧?”
  老叔公被年轻人那炽热耀眼的目光一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阿公,不用和这小子废话了。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沈大伯阴沉着脸从屋外走进来。他带来的人一拥而上,一条麻绳左三圈右三圈,将沈铎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只缠丝兔。(注)
  屋外传来两声惊慌的尖叫。片刻后,一个壮年男子拖着正在不停挣扎的任勤勤冒雨走了进来。
  “这个细妹真是鬼精得很。老七一砸了杯子,她就拔腿往外跑。好在给我追上去抓……”
  任勤勤猛地抬腿屈膝,重重踢中了男人。男人的眼珠都要瞪脱眶,弯腰抱住肚子嚯嚯地喘气。
  沈家大堂兄喝了一声,扑过去将任勤勤拽住,铁扇似的手掌高高扬起来。
  任勤勤扯开嗓子尖叫。
  “你做什么?”老叔公跺着拐杖喝道,“她就是个小孩子!我们沈家是正经生意人,不是黑社会!”
  大堂兄沈钦一脸晦气,将任勤勤推给手下:“捆好了!娘的。说好只收拾老七的,怎么还多了这么一个麻烦?”
  他鼻孔里喷着气,弯腰将沈铎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
  沈铎低垂着头,仿佛已失去了意识,头发下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不要动粗!”老叔公道貌岸然地讲着大道理,“那是你兄弟!他不仁,但是我们不能不义。”
  沈钦得了沈大伯一个眼色,朝老人挤了个别扭的笑脸出来:“叔公放心啦,吓唬一下而已。”
  “阿公辛苦了。我送您回去。”沈大伯扶着老人朝外走,不忘叮嘱了长子一句,“老七的人都处理好了吗?”
  “除了这个细妹,其他的都在屋里,我的人在外面看着的。”沈钦说,“老七带来的助理也被控制住了。女人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等明天发现不对劲,老七早就被送过去关起来了。那娘儿俩没了老七这个靠山,还不是只有听我们的安排?”
  沈大伯点了点头:“动作利索点,不要节外生枝。”
  沈钦的手下正拿一根绳子捆任勤勤。
  小姑娘哭哭啼啼扭来扭去,嘤嘤哼哼个没完:“好疼啊,小哥哥你要勒死我了。呜呜呜,人家都透不过气来了……”
  王英那一招“琼瑶哭”,任勤勤只得了四分真传,但胜在年轻,妙龄少女梨花带雨,很有说服力。
  那小伙子被她嘤嘤得心慌意乱,一时忘了自己弟兄才中了这小姑娘的断子绝孙腿,手不禁放轻了两分。
  捆完了,任勤勤被丢在角落里。
  等送走了沈大伯和老叔公,沈钦将手一挥:“都出去。我和老七有话要谈。”
  一个沈家弟子不放心:“大哥,大伯让你不要耽搁,尽快把人押上船送走。”
  “现在风这么大,出海喂鱼吗?”沈钦骂他,“都去外面守着!”
  等闲杂人员散尽,大门一关,沈钦像一头恶犬盯着肉兔子似的,注视着瘫靠在椅子边的堂弟,一脸横肉的脸上露出狰狞笑意。
  他抬起腿,一脚就将沈铎踹翻过去。
  “你行呀,老七。我看你现在还怎么横?”
  沈铎并没昏迷,可药物让他晕沉乏力,肩膀上挨了一脚,倒在地上半晌没法动弹。
  “什么狂人?你就一条疯起来见人就咬的疯狗!”沈钦红着眼骂道,“你们父子俩还真把‘鲲鹏’当作自己一房的产业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家业是祖宗传下来的,我爸才是长子,这一切本来都全该是我们这房的!二叔当年夺了我爸的位子,我们现在夺回来,这叫物归原主!”
  沈铎半阖着眼,俊脸苍白而漠然,仿佛已放弃了挣扎。
  任勤勤也不嘤嘤了,安静如鸡地缩在一旁。
  暴雨冲刷着屋顶,雷声时远时近,老天爷正在敲锣打鼓,拼命地为这一幕狗血剧渲染气氛。
  “没有我们父子卖命,鲲鹏能有今天?贪污?我们明明拿的都是应得的那一份!”沈钦怒火上头,一掌打翻了桌上的茶壶,茶水泼了沈铎一头一脸,打湿了他的白衬衫。
  “你这狗杂种的过河拆桥,占便宜了还不卖给乖,提着刀子就朝老子的后脑勺砍,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你继续狂呀?你再狂还不是被我们一杯茶就药倒了!”
  沈铎的眼皮终于动了动:“你们折腾了半天,也只使得出给人下药的把戏了。沈家的长子长孙,也就这么点脑子!”
  沈钦抓着沈铎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满嘴獠牙眼看着随时要咬破沈铎的喉咙。
  沈铎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同对方形成鲜明对比,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想要做什么,只管说就是。这里就我们两个,过场那么多做给谁看?”
  沈钦冷笑道:“想知道我们怎么处置你?放心,你要我们的命,我们却会给你一条活路。你不是狂名在外,很爽吗?我就让你爽个够!”
  任勤勤自角落里悄悄抬头,望了过来。
  读条结束了,终于要放大招了?
  “我们一根寒毛都不动你的,就是请你换个地方住。”沈钦笑得十分诡谲,“南岛有一家精神疗养院,沈家是大股东,环境又好,不会亏待了你。‘‘鲲鹏实业’的新老总因为身体状态无法继续担任董事长一职,隐退疗养’——你觉得这个安排爽不爽?”
  沈铎慢悠悠地说:“你们说我有病,我就真有病了?”
  “你没病,但是我们有药呀。一针下去,要你多疯,你就能多疯!”沈钦发出反派标准的桀桀笑声,“而且,光是我们说不算,要是连你亲妈都这么说呢?”
  沈铎的眼皮终于狠狠地抽了一下。
  “你没结婚,最近的亲属就你妈和你姐了。你要是患了精神类疾病,她们俩就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妈要说你有病,那你就是真的有病。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想出这个办法对付你?”
  “因为你们已经黔驴技穷了。”沈铎冷声说。
  沈钦将他狠狠掼在地上:“因为连你亲妈都恶心你,沈铎。你害了自己的叔伯还不算,连自己舅舅也要往死里整。真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生!二婶也觉得不能放任你继续发疯下去,不然你会拖着所有人往海里沉!”
  低沉的讥笑声自沈铎胸膛深处发出:“你们贪污受贿,和蒋家里应外合挖空公司的时候,也没把我当亲人。我为什么要和贼做亲戚?”
  沈钦被触动了痛处,破口大骂:“你小小年纪就能弄死你妹妹,你才不是个东西!二婶早就恨死你了,只恨不能让你给她小女儿偿命!”
  沈铎的脸沉在了阴影里,闭上了眼,不再出声。
  沈钦见自己一剑刺出了血,更加得意,俯身凑过去:“你也不要怪我们绝情。只有把你摁死了,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你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你……”
  话音刚落,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一个青年挟风带雨地闯了进来。
  众人:“……”
  “大少,出事了!”可惜,来人是个小马仔。
  沈钦松了半口气,骂道:“手断了不会敲门吗?出了什么事?”
  马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道:“老七的那个助理居然偷偷报了警,说我们这儿有人闯入,劫持了老七。现在警员上门了。银叔不知情,又找不到七少,还真的请他们进来了。”
  沈钦用当地语破口大骂:“我去处理这个事。你们把人守好了!等我的通知,情况不对就提前把人送走。”
  大门一锁,屋内就剩两个五花大绑的人大眼对小眼。
  敌人离去,沈铎脸上终于透出几分颓意,眉头皱出深如刀刻的痕迹,很为当下这情形发愁。
  任勤勤率先动了起来。
  她在地上打了个滚,站了起来。然后肩膀一缩,两个胳膊夹紧,施展了一个自己研发的“缩骨大法”,捆身上的绳子就随着扭动滑落在地了。
  沈铎:“……”
  显然,那位负责捆她的小子未免太不走心了点。
  “呼!”任勤勤抹了一把汗,摸到沈铎身边,压低声音道,“刚才吓死我了。他扯着你衣服说要让你爽个够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非礼你呢。”
  沈铎深吸了一口气,使出毕身功力才没有骂出口。
  *
  任勤勤活了十八年,怎么都没想过会亲身经历眼下这种电视剧桥段。
  明明事情进展到她在屋檐下躲雨的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
  屋檐离厢房也就十来米远,雨夜中屋内的灯光几乎是天地间唯一的光源。所以当那声杯子落地声传来的时候,任勤勤回头一眼就望见沈铎跌倒在地上。
  沈钦的人也高估了任勤勤。她最初压根儿没往下药这种八点档剧情的方向想,只以为沈铎突发了疾病。所以她拔腿就跑,并不是逃走,而是想去找人帮忙。
  但是沈钦的人早就埋伏在暗处,一见任勤勤跑了,从路边树阴里冲出来,将她抓了个措手不及。
  任勤勤吓个半死,同时也惊觉事情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
  “你还好吧?”任勤勤把沈铎扶起来靠墙坐着,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拍拍的好,觉得他无一处不狼狈,都没法下手。
  沈铎的白衬衫上当胸一个大鞋印,又被泼了半身茶,头发湿答答地贴在额头上,鼻尖还挂着水珠,肤色惨白,五官反而更显俊美。又兼他神情有些萎靡,眼角还隐隐带着点红,真一副刚被豪强□□过的小可怜模样。
  “你不怕?”沈铎瞥了任勤勤一眼。
  “有什么好怕的?”任勤勤嗤笑。
  她撒谎。
  任勤勤又不是什么常在江湖飘的女侠,一开头的时候也怕得要命。她可是目击证人,是案件里第二该死的人呀!
  可随着沈钦如同演莎翁剧似的疯狂独白渐入佳境,又和沈铎针锋相对起来,小姑娘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过去了。
  她越听越有滋味,对豪门八卦的好奇迅速战胜了恐惧。
  沈铎都死不了,她也就不用担心被灭口了。于是等人走了后,任勤勤的手脚已不再发软,并且还有能力展开营救行动。
  “你现在帮不了我的,还是自己先逃吧。”沈铎沉声道,“小杨肯定已经联系了国内的人了。你逃出去后,想办法联系韩律师,让他……妈的任勤勤,你在干吗?赶快把那玩意儿给我放下!你活腻了吗?”
  “你声音小点,想被外面的人听到呀。”任勤勤举着手机,对准沈铎左一张右一张地摁着快门,“我这是在取证。电视里的刑侦人员在现场都这么干的。哎别乱动,看镜头。”
  “取什么证?老子还活着,不是死尸!”
  任勤勤摄影完毕,欣赏着手机里的相片。
  沈二爷衣衫凌乱五花大绑,俊脸带着恼羞的薄红,水灵灵的眼睛里闪着光,这秀色吃不完还可以打包走。
  “不错,挺上相的。”任勤勤满意地把手机揣回牛仔裤的后袋里,然后掏出了另外一个法宝,“来,让本宫给你松松绑。”
  此法宝乃是一个小小的指甲钳。
  “就这个?”沈铎嘴角抽搐。
  “你不会指望我用嘴去啃绳子吧?来来,抓紧时间。你兄弟随时都会回来。”
  “所以我让你先走……”
  “你说话不过脑子呢?”任勤勤捋了一条主绳开始咔嚓剪起来,“我是会隐身呀,还是会飞呀?外面雨那么大,还有一群男人把守着,你要我一个女孩儿往哪里逃?”
  沈铎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屋子里除了外面传来的雨声,只有指甲钳的咔嚓声。
  任勤勤埋头苦干,秀丽的面孔浮着一层细汗。
  她有个习惯估计自己都没注意过,就是专注的时候嘴唇会张开,侧面看着好像在微微嘟着嘴儿,颇有点萌萌哒。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沈铎忽然出声。
  任勤勤百忙之中抬头瞥了他一眼,不大明白。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呀。”任勤勤不禁哂笑,“你没唬我。你们这桌菜还真是中看不中吃。看着山珍海味的,都掺着玻璃渣子呢。吃到一半,居然还会掀桌动刀子,把自家人做成一盘菜。真是富贵无边,杀机无限。”
  说完了还啧啧两声,以表示这剧情的复杂和狗血程度已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任勤勤以前只在法制节目里看到过类似的案件,都是夫妻的一方为了离婚或者吞财产,不惜把对方给坑进了精神病院。没想豪门也用这个法子争产。
  看来招不在新,好用则灵。
  听沈大那口气,那间精神病院由他们一手遮天。这里又是异国,沈铎要是被送进去了,这剧情走向就得朝《飞越疯人院》发展了。
  “富贵无边,杀机无限……”沈铎呢喃着,无声地笑了,“你就不问我弄死我妹妹的事?”
  剪子咔嚓一声,绳子断了。沈铎的上半身恢复了自由。
  任勤勤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沈铎,继续剪他腿上的绳子。
  “你要想说就说,反正我哪儿也去不了,只有听着。你要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想打听别人的隐私。”
  雷声渐远,轰鸣的暴雨依旧笼罩大地。
  就在任勤勤以为沈铎不会开口的时候,忽而听到了他低沉喑哑的声音。
  “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妈和我后爸生的小妹,是被我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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