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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乌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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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控制地向后转头,傲然耸立过的白色建筑如抽去一块的积木,在眼前急速垮塌,翻起滚滚浓白的烟雾。
她亲眼见到,有人被巨石砸中,鲜血直流。
惊恐叫人头皮发麻,只是一瞬的驻步,挡住了向前的人流,苏童被人推挤放倒,摔倒在地。
手撑在地上,被橡胶鞋底踏到。
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张瘦削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扯住她的胳膊,他的阿语混杂方言,晦涩难懂,苏童还是听清了他说得是:“快起来,你必须快起来!”
偷她包的孩子救了她,他说自己叫拉比阿,这是寓意春天的好名字。
苏童手掌青紫,虎口的位置撕裂了一块,淌着殷红的鲜血。
拉比阿说:“我带你去我家吧,我们有药。”
苏童对那地方还有些心有余悸,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要先去找顾川,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找,而通往宾馆的路在轰炸中被毁,回去的话,她需要绕过很长的一条街区。
拉比阿说:“走吧,现在外面很危险。”
苏童思索再三,只好点了点头,说:“好吧。”
“我家离这儿很近了。”
“这我比谁都清楚。”
“……”
没有电,拉比阿的家像一个黑漆漆的洞,苏童没进门,坐在门槛外。
他给她拿了一点米分末状的东西,涂在她的伤口上,□□的肉被渍得有些痛,她锁着眉,问:“拉比阿,你确定这不是盐吧?”
男孩不懂她苦中作乐的幽默,狠狠瞪了她一眼。
苏童觉得他有趣,问:“为什么要帮我?”
拉比阿在她身边坐下,想了想,说:“你没有告诉警察。”
她想他的意思是,她没有因为偷包的事情而报警。
“谢谢。”苏童看着他,伸出另一只手,表示善意:“在我们中国,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
刚刚还将白眼翻得炉火纯青的拉比阿这时候忽然无比的腼腆,伸出手来的时候又想和她握手,又不敢,最后抓了抓头发。
苏童主动去牵他,看着他嘿嘿笑起来,拉比阿忍不住,也露出了门牙。
苏童等轰炸结束,街上的局势好了一些的时候立刻选择离开。
拉比阿指着她直摇头,说:“你这样不行。”
苏童不太明白,他在自己头上比划着:“头巾,头巾你有吗?”
苏童想了想,从包里拿出顾川给她买的那一条。
拉比阿摘了她的头盔,又教她脱下记者背心。
他将头巾包裹在她的头上,扎得很紧,一直包住口鼻。
拉比阿说:“在我们这儿,头巾比这些有用。”
苏童不理解:“为什么?”
拉比阿直耸肩:“他们爱抓记者,做人质。”他又做出他那个经典的“杀”的动作,手在脖子上一割:“他们喜欢受人瞩目。”
苏童这时候才明白顾川执意给她买头巾的缘故。
往回赶的路上,总觉得四周都是眼睛,谁都想抓她,于是边走边害怕。
枪炮声又像刀般,一下下凿在心脏上。
就是这么一路赶回来,像个孩子似的,巴巴地还想要等着他们表扬,却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论资排辈要不得啊,瞧她出来这几天,都被嫌弃成什么样了。
门被敲了一敲。
苏童以为是詹妮回来了,想也没想就将门打开了,却不料是个比她高太多的人。
酒店缺电,一整个过道只亮一盏小白灯,及到她这一处早已暗得只能伸手区分五指。
屋内也只开着盏小台灯,可无论光线有多弱,只要这个人过来了,走近了,站到她身前,闻着他的气味,辨别他呼吸的节奏……她也能认出来他。
空气被挤压压缩,汇到鼻腔进入肺里的时候,让她有细微的窒息感,她不自觉地靠上门边,借力让自己站稳。
苏童:“你怎么来了?”
顾川往房间里探进头来看了看:“你室友不在?”
苏童:“还没回来……你有什么事吗?”
顾川走进一步,台灯的光线得已打到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眼珠凹陷,眼底青灰,他因长时间没睡而疲惫不堪。
他忽然倾到她眼前,说:“我有事啊。”
她仰头不解地看他,愈加放大的五官之后,他热切的唇印了过来。
☆、Chapter 36
苏童刚刚洗过澡,冷水的,水压又低,冰冷的液体慢着性子地落到她身上,接近零度的天气里,她觉得这和凌迟相比大概也差不了太多。
她头发尚湿,裹着厚实的浴袍仍旧冻得瑟瑟发抖,可也不知为什么,就在门开之后,顾川毫无迟疑地抱住她的时候,她忽然就暖和了起来。
更别提他身上炽热的温度渗透进来后,那股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将她熏得面红耳赤。
顾川两手捧住她湿漉漉的头,胳膊将她木愣愣的身子缠得死死,一人压,一人退,他们踉踉跄跄地走进门。
顾川将门踢了起来。
他随即背身将之牢牢上锁。
如果说之前几次的吻像是一场仲夏夜之梦里泛着米分色泡沫的小小插曲,是轻缓温柔带给人愉悦心情的餐后甜点,那这一次的热切掠夺就带着一点硝烟弥漫里两军对战的冷冽感觉。
连他身上的气味都带着烟土和火药的味道。
他像是等候千年却不可得,一着遇见便倾其所有,吻上来的时候带着冲动和急切……于是当回神的女人试图挣开这份强加的热情,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再又加重了一分。
他在她唇外肆掠,摧毁她仅有的一点神智,在她因呼痛而唇齿微张的关头,他毫无迟疑地将舌头直捣而入,缠着她的舌头,搅得她涎液直流。
他的手扯着头发,促使她被迫地仰头。他身体强压而下,他们折成一道绷紧的满弓,还是严、丝合缝地紧紧贴着。
力量悬殊的男人和女人,无畏的挣扎之后,她只有木愣愣地受着,就这么直挺挺地忍着,他却又饶过她的舌头,放过她的唇,来紧紧地和她拥抱。
这一夜的风仍旧刮得起劲。
冲上窗户的时候带着呼啸的声音,没掩好的一角吹起了浅黄色的窗帘,鼓起很大很大的一个包,突地破了瘪了下去,没多久又冲了回来。
寂静夜里,偶尔一两声枪响,紧接着有犬吠。
顾川紧紧抱着她,力气大地快将她肋骨压断。苏童徒劳无功地用手拍了拍他背,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松开。”
他像是没有听见,许久,他说:“苏童,我很早就回来了。”
他嗓子仍旧哑着,比先前还要严重,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说话之前吸好大的一口气,做准备,却还是冲不破,只发出撕裂的气声。
苏童的一颗心忽然无法抑制地软下来,他离开的时候,她说过,顾川,我要你早点回来……他一点都没忘记。
他忽然将她放开了,两只手去捧她的脸,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线,他仿佛从未看过她一般地仔细打量,随视线一同落下的是他带着湿意的温柔的吻。
他几乎是带着虔诚地来吻她的头发,额角,五官和下颔,贴着颈线细密地吻到她耳后,含上她柔软的耳珠时,他说:“对不起。”
她颤抖着手按到他坚硬的脊背上,问:“对不起什么?”
他动作一顿,定了几秒,方才说:“我以后再也不把你一个人留下来。”
他炽热的呼吸打在她最敏感的地方,她侧头去挤开他的脸,他逆着那方向转过脸来,冰冷的鼻尖相靠,他们唇与唇相对。
“后悔了吗?”
“后悔。”
“你一直在找我?”
“对。”
“在新闻中心?”
“对。”
“如果找不到我,一直找不到我,怎么办?”
他忽地蹙紧了眉,不让她说似的堵上她的唇。
高度紧张的昼夜之后,情绪和身体都紧绷到了极点。
若不是这提心吊胆的一整天虚耗了太多的力气,苏童也不会这样快地在这男人面前节节败退,缴枪投降。
她浑身酸痛,大脑迟缓,余下的一点力气在刚刚恰巧用完,只凭下意识驱动的时候,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只剩下了迎合。
顾川掐着她丰满的臀,将她柔弱无骨的身体紧紧压向自己。他高得太多,那鼓胀的东西可怕地抵在腰上,哪怕隔着厚实的衣服,仍旧有一股炽热烫得她忍不住一激。
苏童被放倒在散着自己东西的床上,只是顷刻间的分离,他很快覆身紧贴而下,温热的手将她腰间的带子一扯,她不、着丝缕的身体被剥出来,白花花的一片刺得他眯起眼睛。
突然有刷卡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门把手被人一扭——
***
詹妮扭了两下把手,开不下门,又刷了几次卡,仍旧不行。
她敲着门,问:“sue,你在里面吗?”
没过多久,有人将门开了下来,苏童穿着浴袍冲她笑了笑:“嗨,詹妮。”
詹妮狐疑着:“以为是门坏了,还想下去找前台呢,没想到是你在里头,做什么坏事呢,还把门给锁了。”
苏童讪讪:“谁做坏事了。”
詹妮一耸肩,直笑:“谁知道呢,黑灯瞎火的。嘿,你都洗过澡了,真好,这一天可真把人吓死了,你没事吧,后来你跑去哪儿了?”
屋子里黑,詹妮起初没瞧见里头还有一个人,将包往自己床上一扔,舒展双臂伸懒腰的时候才看到顾川。
詹妮将手猛地一收:“呀!”
苏童已经跟在后头忙不迭地开口介绍:“詹妮,这是我领导,顾川,你们之前见过的。我们,我们……刚刚在谈工作。”
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苏童管不了那许多,见詹妮借着光,眯起眼睛将顾川打量了一遍,说:“是的,是的,其实,sue,我不仅这几天见过顾记者,我还一早就认识他。”
她热情地去和顾川握手,说:“你好,顾记者,我叫詹妮,我看过许多你对我们国家高层的采访,你英文真的很好,人又睿智健谈,我喜欢你总能一针见血地吃透问题,把那群政客问得措手不及。更难能可贵的是,像你这样优秀的记者,还是一个帅哥,老天真的太不公平了。”
顾川态度坦然,说:“过奖了,谢谢你。”
苏童在一边打趣:“怎么听都有点脑残米分的感觉。”
詹妮乐得咯咯直笑:“sue,崇拜这样的男人可不丢脸。”
苏童小心瞥了顾川一眼,说:“你说得对,我也一直都很崇拜他。”
詹妮很是欣慰地拍拍她肩膀:“同道中人!”
苏童又向顾川解释:“今天多亏了詹妮,是她特地找我让我快跑。”
詹妮不以为意:“都是同仁,这点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顾川这时候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我要很认真地谢谢你。”
詹妮刻意地退了一步,看看苏童,又看看顾川,脸上一片狡黠的笑容:“这件事sue谢我是应该的,顾先生,你为什么也要谢我?”
苏童灰着脸:“詹妮。”
顾川没回避这明显的打趣,说:“谢你自然有谢你的原因。”
“说说看呢。”
“有两点。”
“噢,还条分缕析。”
顾川一本正经:“第一是因为苏童是我们队里的一员,我身为队长,对她的安全负有责任。”
詹妮忍笑:“那第二点呢?”
顾川看着苏童:“第二点是因为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詹妮向他竖起大拇指:“顾记者,你非常的坦诚。不过麻烦你注意,sue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友情提醒,你的竞争对手至少有一个。”
苏童脸彻底黑了:“詹妮。”
明摆着是玩笑,又听到顾川一本正经地说:“我一定注意。”
詹妮说:“你们再谈会工作吧,我出去吃点夜宵。”
这鬼地方能有什么东西可吃?詹妮急于脱身,给这对人制造机会的借口太烂,苏童硬着头皮跟过去,轻声说:“詹妮,他马上就走了。”
詹妮扭头朝她眨眼睛:“谈吧,谈吧,我一定晚点儿回来。”她顺手将门带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苏童走过去将门敞开,回来的时候,拿手捂着额头直叹气。
隐在黑暗里的男人忽然问:“你手怎么了?”
大概是刚刚太着急,推他的时候把挣开了结痂的伤口,虎口处又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苏童看了一眼,说:“没事。”
顾川:“怎么弄的?”
苏童说:“真的没事,跑得时候摔了一跤,大概那时候弄到的。”
顾川在房里找到医药箱,她要接过去自己动手,他没让,拿酒精给她消毒,又涂了点药,再拿纱布缠上几圈。
他动作细致,异常认真,苏童瞥到他指尖淤青,好几个甲盖都裂了开来,于是问:“你手又是怎么了?”
他将纱布用胶布固定好,把手收回来,也说:“没事。”
苏童想到何正义之前说了半句就被他打断的话,大抵能猜出这样的伤是怎么个来历,不勉强,问:“你们今天拍到什么了?”
顾川:“白磷弹燃过后的地区,又顺便去了一趟周边救治的医院,回来的时候恰好遇上轰炸,我拍下了整个过程。没想到好几个国外媒体都喜欢这几段素材,纷纷要求转录,打咱们社的标志。”
苏童:“真了不起。”
顾川:“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轰炸吗?”
苏童没抢话。
“新闻中心。”他看着她:“我当时在大约四公里外的位置,起初没能认出来,等认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炮弹落下来。我一动不动,坚持把它拍了下来。”
不是惊慌失措,不是喊人施救,只是一动不动,把它拍了下来。
哪怕知道自己的同事,爱人,就在里面,还是一动不动,将它拍了下来。
两个人许久都没说话,最后还是苏童先开的口,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幸好那时候我已经逃出来了。”
没有话题,两个人都沉默下去,黑漆漆的屋子更显得死寂。
苏童先开了口:“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了。”
顾川静静看她,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苏童挪开脸,将之打断了,说:“今晚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顾川很快离开。
临出门之前还是没忍住那句话,轻声说:“苏童,咱们重新开始吧。”
苏童看着他背影,觉得心里真的挺乱的。
☆、Chapter 37
凌晨时分,苏童被密集的枪炮声吵醒,临床维持着昨晚的样子,詹妮一夜未归。
她动作很快地穿衣服,爬起来,站去窗边将窗帘掀开一个角。
隔着一个街区的距离,已是浓烟滚滚,穿着制服的军人坐在车上荷枪实弹。更远处,屋顶被削去一排,到处是断壁残垣。
局势恶化得比想象中要快。
苏童连忙洗漱,收拾完自己就往顾川那一层跑,没直接去他房间,看到戴晓吾和何正义的房门开着,就敲门走了进去。
戴晓吾见到苏童,好奇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苏童实话实说:“外面实在太乱了,我心里挺慌的。”
何正义刮过胡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拿块毛巾敷着下巴镇定皮肤,见到她,客套地寒暄:“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苏童和他打招呼,说:“休息得……额,挺好的。”
戴晓吾插嘴道:“你心真大,刚刚才说外头乱,又是炮声又是枪声的,能睡得好?反正我一宿没怎么闭眼,我听隔壁顾队也够呛,大晚上睡不着出去了,老晚才回来,早上又开门走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溜了。”
话音刚落,顾川恰好走进来,问:“背后说我什么呢,我去哪儿溜了?”
他还是昨晚的那几件衣服,被烟熏得底色发灰的白衬衫,打领带,羊绒衫外头加了个皮夹克。就这么在外面转了圈回来,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气,头发上还凝着水珠。
戴晓吾立马蔫了,给他让位置,说:“顾队,来,坐这儿暖暖。”
顾川正瞥到房里站在一边的苏童,问:“昨晚睡得还好吗?”
苏童回望他一眼,没吱声,戴晓吾帮忙回答了:“刚刚才问过这问题,小苏说她睡得挺好的。”
顾川点头:“那就好。”
“顾队,你呢,睡得怎么样?”
苏童心里不想理会,耳朵自己竖得直直的。
顾川说:“我也挺好的。”
“哦,看来你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我看何哥也睡得挺不错,合着就我一个睡得不太好。”戴晓吾仔细盯了会顾川:“不对啊,顾队,我看你黑眼圈挺重,人也比昨天看起来憔悴。”
戴晓吾又去打量苏童:“小苏也是啊,脸色怎么这么差,下巴上冒痘了都,你就承认被吓得睡不着呗,大家伙又不会笑话你。”
顾川凉凉地笑:“你观察能力挺不错的嘛。”
戴晓吾还以为是夸奖,乐得直挑唇角:“就只有咱们何哥最神清气爽。”
何正义通达人情,只消旁人一个表情就知进退,本不想掺和进来。无奈戴晓吾那人是真傻,这房间里的尴尬气味都快把房顶掀了,他居然还能乐呵呵地和人说话。
他将人分开,说:“小苏,你去喊简梧吧,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几个一道去吃早饭,过会儿说不定还有新闻要上。”
苏童答应着往外走,还没走出门,顾川手机响了。
他声音很沉,说:“社长……”
苏童已经走出去,在简桐的房门外敲了敲。
早饭比前几日更差,今天只有三个又小又黑的面包,以及一杯凉水。
戴晓吾很不满意,说:“早知道给你们煮方便面了,就这玩意儿,居然要三十美金,他们这是明抢。”
何正义问:“什么时候这么抠门起来了?”
戴晓吾说:“不是抠门,我问过了,这儿的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才不过是二十美金,人能吃得起这么贵的早饭吗?再怎么区别待遇,也不该哄抬物价到这地步,他们明显是宰我们这些外来人。”
何正义一点不惊讶,说:“不然呢,你有本事找个吃的又好又便宜的地方给我们住?”
戴晓吾被噎住了,说:“我也想啊,可这儿是政府定点的呀。”
何正义咬了口那看起来就惊悚的面包:“还不是嘛,你找不着合适的下家,又没地方肯给我们住,不宰你宰谁。慢慢忍吧小伙子,等回去了,有你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
戴晓吾直叹气:“我也就是说说,家里当然好了,我现在成天就想着我妈给我做的饺子过呢。”
一直在旁听着没插话的顾川这时候说:“不用光想了,马上就能吃到了。”
大家都朝他望过去,有人倒吸口冷气。
隐隐都有些明白,就等着他解开谜题。
顾川果然说:“刚刚是社长的电话,要我们立刻回国。”
***
大家面面相觑。
戴晓吾很是沮丧:“顾队,我刚刚那就是随便说说的,饺子什么时候不能吃啊,只要不埋进土里,往后几十年都能吃得上。但咱们这出来一次不容易,之前陶队出事已经够曲折了,你可千万别吓我啊!”
何正义将手里的面包放进碟里,按上桌子,很焦急地问:“老顾,这到底这么一回事?”
顾川说:“你们自己也看到了,市里现在的情况很糟,而且局势恶化得非常快。社里已经接到消息,两派武装很快就会发生正面冲突,各种势力斗争下,这儿会有很长时间的硬仗要打。”
戴晓吾很不服气,抓着杯子想喝水,又咽不下似地搁下来,说:“这才刚来几天啊就走,前几天咱们发到国内的消息都播了,我看国内的反响挺大的,大家都感慨咱们的记者又一次跑到新闻的最前沿了。现在一有点风吹草动,又要撤退了,这不是打击人的积极性吗……你们,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简梧两手抱在胸前,倚在座位上,说:“有什么好说的,说破了嘴皮子又怎么样,能轮得到咱们议论吗。社里或许能松动,但我告诉你,这事儿绝不单是社里的意思,上面各方给着压力呢,轻易改变不了。”
她翻个白眼小声嘀咕:“回就回去,才好呢,早就不想呆这鬼地方了,打来起我就不愿意。”
没等来盟友,反来个唱反调的,戴晓吾急得直拍桌子:“何哥,何哥,你说几句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们要是执意不走,谁也没法子将我们拉走是不是?我知道上面有压力,不就是怕咱们出事,他们位子坐不安稳吗,可只要咱们小心谨慎,最后能全身而退,不就好了?”
何正义长长吐出口气,尽管心里有一万个赞同,却始终没有回应。
他是真真切切经历过这事的,当年他们也是报着和戴晓吾一样的想法,一方面出于对简桐团队深入腹地的不服气,一方面仗着他们经验丰富,以为一定可以胜利凯旋,于是编造各种理由争取时间,折回战区。
只是现实永远比想象中来得残酷得多,那一次的铤而走险损失重大,以至于社里再肯派人员出来已足足过去了十二年,而吃一堑长一智,今时今日对他们的限制只会更大。
何正义看向顾川,带着隐约的一点期待:“老顾,你是怎么回答的?”
顾川正从裤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说:“能怎么回答?当然是同意了,一会儿就走,车我都让哈迪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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