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顾太太-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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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老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下，没有说话。

　　　　将报告大致翻了一遍，他的面色已经犹如死灰。

　　　　看到他垂下去的手，江槿西赶紧将检查报告拿了起来，她没想到贺老爷子的病不是装出来的，居然是真的病了。

　　　　“贺爷爷……”

　　　　老爷子闭着眼，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你别说了，你妈说得对，以前是我做错了事，我活该。你不认我，也是正常的。”

　　　　“爷爷，您别这么说。”

　　　　江槿西脱口道，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贺老爷子这会儿心里倒有点愧疚了，有孙女就是好啊！瞧瞧，比那些个不省事的儿子、孙子体贴多了！

　　　　他看了眼孟静宁，面色苍白道：“我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秉天，要是你能和他和好，要是你能让西西认他，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孟静宁抿着唇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她看了眼趴在床边的江槿西，垂眸道：“你让我想想吧！”

　　　　贺老爷子眼中一亮：“好好好，孟家丫头，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人。”

　　　　孟静宁心里冷笑，最好的人？

　　　　她这个最好的人当初不知道多被人嫌弃呢！

　　　　“对了，贺爷爷，这是我婆婆让人熬的粥还有鱼汤，您想先吃哪个？”

　　　　贺老爷子隔着被子摸了摸早就瘪了下去的肚子，刚想开口，就见一旁老管家在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

　　　　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老爷子虚弱地摆摆手道：“吃不下啊，现在浑身都难受，什么东西都没胃口。”

　　　　江槿西道：“那怎么行呢？您先吃点吧！”

　　　　贺老爷子推托了一番之后，指着鱼片汤道：“这个看起来倒是有点胃口，你喂我吃一点吧？”

　　　　江槿西听话地将饭盒打了开来。

　　　　老爷子在一边看着，肚子里馋虫都要冒出来了，他最喜欢吃鱼了！

　　　　趁着老爷子吃饭之际，贺北城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孟茵茵见状，赶忙趁着众人不注意也跟了出去。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看他一个人在走廊上站了好久，孟茵茵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北城回头一看，眼中闪过诧异之色，随即微微扯了下唇：“没有，就是觉得医院里气氛太压抑了。”

　　　　当初他父亲因公殉职之后，母亲就是在医院里走的，临走前，还拉着贺秉天拜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个场景，饶是当初贺北城年纪还小，但依然印象深刻。

　　　　他在二十一岁的时候，被检查出有先天性隐形眼疾，必须早做手术，不然将来就会面临着失明的危险。

　　　　手术后恢复的那段时间，他眼睛蒙着纱布，什么都看不见。

　　　　而贺秉天工作也忙，他一个人在江北，他只能每周末瞅着空挡两边飞过来看他。

　　　　他那时候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想他担心，并没有说出自己对医院的排斥。

　　　　他想，要不是遇到了那个比他还要小上六岁的女孩子，他能不能顺顺利利地康复还说不定呢……

　　　　她是趁着平时放学放假的时间过来照顾她住院的父亲的，偶然有一次她推着她父亲去草坪上晒太阳的时候不小心将他撞倒在地，两人因此结识。

　　　　后来的一个多月里她经常趁着她父亲休息的时候溜到他这边来，给他讲笑话陪他解闷。

　　　　二十岁之前的贺北城因为父母早逝以及贺家养子的身份有些自闭，而且也不大喜欢说话交朋友。

　　　　手术恢复的那段时间整个世界对他来说一片黑暗，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但也让他遇到了出父母和养父之外最重要的人。

　　　　他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过抬手抚过她柔顺的长发还有脸庞，从她嘴里知道了她的喜好习惯，还把母亲留下来的链子送给了她。

　　　　他还想着，等他眼睛纱布拆了恢复光明之后，一定要给她一个惊喜。

　　　　只不过却不曾想到，他拆了纱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

　　　　明明前一天他们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她居然都没说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时候他也后悔没有问得更多，想要找人都不知道该从何找起，每次都是她在说他在听……

　　　　他只能在心底把那个女孩叫做“维纳斯”，他心底的维纳斯。

　　　　贺北城找了那个女孩很久，久到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两人之间相处的细节了。

　　　　但他就是不想放弃，那是他心底珍藏着的美好。

　　　　一阵风拂过，将贺北城的思绪陡然拉了回来，看着拿手在他眼前晃个不停的孟茵茵，贺北城往后退了两步：“你放心，我没事的。”

　　　　孟茵茵努努嘴道：“有事也没关系啊！你和我说，我又不会笑话你的。那毕竟是你爷爷，你心里难过是很正常的。不过，怎么讲呢，有时候做人还是得乐观一点，我相信你爷爷的病肯定不是没有办法的。我爸身体也不好，经常就要住院治疗，不过我们家里人心态都好，没有因为这事就整天愁眉苦脸的。”

　　　　贺北城勉强笑了笑：“谢谢你的安慰。对了，你怎么，你头发还有……”

　　　　贺北城抬手指了下她的黑发还有身上的碎花裙，这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孟茵茵的风格。

　　　　他在公司里看到过好几次她跟在裴丽后头了，从来没看过她这样终于有点像个女人的样子……

　　　　孟茵茵眼中一亮：“好看吗？”

　　　　贺北城愣了一瞬，随即心里失笑，点头称赞道：“好看，不过以前也挺好的。女孩子收拾得清清爽爽的让人看着舒服就行了，打扮不打扮什么的并不重要。”

　　　　孟茵茵撇撇嘴咕哝道：“那你的审美还不是直男审美？嘴上说得好听……”

　　　　“你说什么？”贺北城没听清。

　　　　孟茵茵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咱们进去看看贺爷爷怎么样了吧？”

　　　　贺北城微微颔首，两人一前一后回了病房。

　　　　彼时，江槿西刚刚喂贺老爷子喝完了鱼片汤。

　　　　贺老爷子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道：“西西，你能原谅爷爷，爷爷就是死也瞑目了。只要能看着你父母复合，然后你改回姓贺，然后再把宝宝也给改了，爷爷就什么遗憾都没了。”

　　　　“这个……”江槿西想了想，笑着将病床摇低了些，让他躺得舒服点，“爷爷，您的检查报告只是初步的，咱们不要太气馁，不到最后一步都不要说这种丧气话，自己气自己，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可是……”贺老爷子刚想在说点什么，可最后一想欲速则不达，便将嘴闭上了。

　　　　反正只要槿西心软，后面就还有机会的。

　　　　陪着老爷子说了会话，江槿西一行人就先行离开了。

　　　　“西西，你真的准备答应老爷子说的？”车上，孟静宁问她。

　　　　原本她也以为老爷子是装的，可那份报告她也看了，确实不是伪造出来的，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是恶性肿瘤。

　364　纠结（3更）

　　　　江槿西和孟静宁商量了一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临下车的时候她问道：“妈，你是真的准备和爸复合吗？”

　　　　看着女儿眼里暗含期待的目光，孟静宁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妈刚才说考虑一下只是不想气着老爷子让他病情恶化而已，我并不想再和他在一起。”

　　　　江槿西迟疑着问道：“那您对他，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了吗？”

　　　　江槿西觉得，她母亲对父亲应该一直都是有感情的。

　　　　不然在当初那种情况下，贺家不对孟家施以援手，贺老爷子还趁机对她发难，她一个没结婚的女人，如果不是有极大的爱还有责任心，应该不会留下那时还是个胚胎的自己吧？也不会芥蒂都没有地培养着南思彤。

　　　　“她”身上流着贺家的血，如果照着母亲对贺老爷子怨恨的态度，怎么着这些年看到南思彤也会有阴影的。

　　　　还有没有感情？

　　　　江槿西问过这句话之后也在心里问了自己不下百次，可到最后都没能给出一个答案。

　　　　还有没有感情真的不重要了，过尽千帆皆不是。

　　　　回了顾家之后，顾老爷子问起了贺老爷子的病情，怕家里人担心，江槿西并没有说实话，只道：“现在情况是有些眼中，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爷爷、爸妈，你们别担心。”

　　　　没有说贺老爷子的病情，更没有说贺老爷子坚持要让宝宝改姓的事情。

　　　　顾家本来就是子嗣单薄，到了顾湛的时候已经是九代单传，好不容易她一次性有了三胞胎，再加上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了。

　　　　当初让元宵姓南，多多少少还有点因为顾、南两家的交情非比一般的因素在里头。

　　　　江槿西叹了口气，打心眼里，她自己也并不想答应。

　　　　人有亲疏远近，再可怜贺老爷子，她最亲近的人都是顾湛，肯定要第一时间考虑他的感受。

　　　　吃过晚饭后，江槿西就上了楼。

　　　　本来正在书房里心不在焉地复习功课，但不一会儿书房门就被人给推开了，一个小身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直接扑到了江槿西腿上。

　　　　宝宝穿着黑白相间的大熊猫连体睡衣，头上戴着同款帽子，脚下也是同款的拖鞋。

　　　　看着洗得香喷喷的女儿，江槿西瞬间乐了，双手抄着她的胳肢窝将人抱起来坐到了腿上，江槿西轻点了下她的小鼻子：“怎么不乖乖地睡觉啊？洗了澡还跑来跑去的！”

　　　　宝宝脆生生道：“陪麻麻睡！”

　　　　跟着来的阿姨笑道：“小小姐在洗澡的时候就说了今晚要跟您睡，不想一个人睡。”

　　　　江槿西想着顾湛出差还要两天才能回来，便一口道：“好啊，今晚麻麻陪你睡。”

　　　　说着，又问向阿姨：“元宵和汤圆怎么样了？”

　　　　“他们哥俩好着呢，汤圆少爷特别懂事，也不跟元宵少爷抢东西，再在床上玩一会儿就该困了。”

　　　　江槿西听了点点头：“那行，阿姨，你也去休息吧！”

　　　　本来三个人当中元宵是最黏着她的，经常闹着要和他们一起睡。

　　　　顾湛怎么可能让一个小木桩打扰自己的好事，便私下里告诉儿子只要他能一个人睡，以后想要什么玩具就能有什么玩具。

　　　　元宵这个年纪最喜欢玩，一听这话立马就点头了。

　　　　江槿西抱着宝宝放到了床上，看着女儿白嫩嫩的小脸蛋，她抬手轻轻摸了下——

　　　　顾湛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女儿，而顾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听话懂事的汤圆……

　　　　她不能太自私了。

　　　　“麻麻，亲一下！”小胖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样子简直将顾湛模仿得活灵活现的。

　　　　江槿西看着好笑，心里又埋怨了顾湛一句，以后坚决不让他在孩子面前和自己秀恩爱了，看看宝宝将这一套都学来了！

　　　　江槿西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下，宝宝也抱着她的脖子糊了她一脸的口水，母女两个闹了好一会儿，江槿西才把这小磨人精给哄睡着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江槿西坐在床上看了会儿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突然就叹了口气——

　　　　她有点想顾先生了……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江槿西突然就觉得好像有人在自己脸上亲了下。

　　　　她心中一惊，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开着柔和的暖黄色灯光，睁眼之后，入目的就是顾湛那张带着笑意的俊脸。

　　　　“做梦了？”江槿西抬手揉了揉眼睛，看清真的是顾湛之后，这才惊喜道，“真的是你啊？不是说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吗？”

　　　　被媳妇儿主动抱住，顾湛受宠若惊：“原来我不在家的时候，媳妇儿做梦都惦记着我啊！”

　　　　江槿西抿唇笑而不语。

　　　　怕吵醒一旁睡得正香的小丫头，江槿西也不敢太大声说话：“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365　为了你，什么都愿意（1更）

　　　　顾湛挑眉，俯身在她嘴角啄了口，贴着她的唇道：“陪我一起？”

　　　　看着他眼中暧昧的神色，一抹绯色爬上了江槿西的耳根，她笑着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下：“别闹，对了，你昨天不是还打电话说最起码得等到周五才能回来吗？”

　　　　顾湛脸色变了下，很快就恢复如初：“出了点小问题。对了，西西，我在外头可是为你守身如玉，你要不要检查下，嗯？”

　　　　最后一个字他特意提高尾音，听起来格外暧昧。

　　　　江槿西正了正色，也顾不上和他开玩笑了：“那你快去洗澡，一会儿我有事要和你说。”

　　　　“有事？”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顾湛脸色微沉，“很重要的事吗？”

　　　　江槿西点头：“就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顾湛洗了个战斗澡，然后随便套了件浴袍就一边拿毛巾擦着未干的短发一边走了出来。

　　　　江槿西起身，从他手里接过毛巾，帮他擦了起来。

　　　　两人坐在床上，顾湛抬手摸了下女儿睡得正熟的小脸，轻叹道：“真可爱！”

　　　　江槿西扑哧笑了出来：“有你这么自恋的吗？宝宝就是跟你学的，成天都觉得自己漂亮得不行。”

　　　　想了想，她道：“贺爷爷生病了，现在正在医院里住着呢。”

　　　　“生病了？”

　　　　顾湛扭头看向她，眼珠子上下移动打量着她的脸色，总觉得她话只说了一半。

　　　　他这次出差的时间比较长，家里这边的事情确实没来得及顾上。

　　　　“怎么了？很严重吗？”

　　　　江槿西点点头：“医生说是时间不久了。”

　　　　看了眼顾湛，江槿西继续道：“他说希望贺首长能和我妈和好，然后让我改回贺姓。还有……”

　　　　迟疑了下，江槿西道：“他想让宝宝跟我姓。”

　　　　顾湛嘴角笑容倏地凝住，看了眼床上小嘴微张，睡得正舒服的女儿，他转过身背对着江槿西，嗓音有些低哑：“你跟我说这个，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说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江槿西帮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干脆将毛巾放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精光：“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不同了。”顾湛转回身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生硬道，“如果你是问我的意见的话，那我和你说，我不同意。明熹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你爷爷现在说要改姓，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说自己时间不多了，想让孩子跟着他回江北陪他一段时间？但如果是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沉默片刻，顾湛垂了下眸，开口道：“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改姓就改姓吧，不跟我姓难道就不是我女儿了？我也不想为这事就和你闹不愉快。不过有一点，别的主意没得打，孩子只能跟在咱们身边。”

　　　　江槿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突然击中，忍着想要说出真话的冲动，她微仰着脑袋迎着他的视线道：“为了我，这种事情也能退让吗？”

　　　　真的要改，就不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还有爷爷和爸妈，就算他们再喜欢自己，这种事情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到时候顾湛要面对的，就是整个顾家的压力。

　　　　顾湛抬手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蹭了下，轻笑道：“什么都能退让，只要你高兴。你不是总说有了女儿之后，你在我心里就掉到第二位了吗？”

　　　　江槿西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低声嘟囔道：“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也当真了？”

　　　　顾湛扶着她脸颊的手滑到了下巴上，双指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看着她水灵灵的杏眼戏谑道：“当真啊！你在我心里，和女儿没区别，我养了两个小丫头。”

　　　　江槿西的脸红了个彻底，抬手轻锤了他一下，随后没忍住双手箍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到了他的怀里：“我刚刚那是骗你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让你最喜欢的小丫头不跟你姓呢？虽然在咱们看来，姓氏并不是很重要，但老人家那里转不过弯来嘛，我都知道的。所以，你放心吧，我没想过要答应贺爷爷的要求。我之前是这么想的，贺爷爷那边不管能不能治得好，毕竟年纪也大了，我看妈那里似乎有些松动，如果她和爸能和好就再好不过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别的不说，以后在一起也能有个伴。虽然我们做儿女的可以孝敬父母，但总归也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事事都能照顾周全。等他俩和好了，然后我再把姓改回去……”

　　　　其实本来年初的时候刚过完年那会儿她和顾湛商量着要把她户口本上的名字改为“南槿西”，后来是南城安阻止了他们，说是过段时间等到办婚礼的时候再改，现在改了名字，结婚证肯定也要重新打。

　　　　当时还有些不理解，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南叔叔一直都希望她父母能和好，所以当时才制止了他们想要拖延一段时间。

　　　　对于贺老爷子身患不治之症，顾湛不置可否。

　　　　他之前身边可是养了个孟川，真要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就算孟川检查不出来，也早该去医院了吧？还会拖到现在？

　　　　抱着江槿西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下，他道：“过两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他吧？”

　　　　江槿西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会和他吵起来吗？”

　　　　顾湛忍不住笑了：“那可说不定哦，除非……”

　　　　顾湛的目光定在她粉嫩的唇上，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饶是两人已经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了，听到这没羞没臊的话，江槿西还是脸红得就跟着煮熟的虾子一样。

　　　　顾湛见状，直接将人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去客房。”

　　　　次日上午，江槿西和顾湛一起去医院看望贺老爷子。

　　　　两人进来后，老爷子伸长了脖子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要见的几个小人儿，顿时黑着脸老大的不愉快。

　　　　“就你们俩来了？没把汤圆他们带过来给我看看？”

　　　　江槿西将手里的保温盒放下来交给正在照顾老爷子的张嫂，笑道：“小孩子抵抗力差，医院这种地方，不大适合他们来。”

　　　　老爷子听了之后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看了眼江槿西手里提着的保温盒：“这是昨天的那个鱼片汤吗？味道还不错。”

　　　　江槿西有些诧异地和顾湛相互对视一眼，不是说胃口不好吗？

　　　　她道：“昨天医生就说我了，说是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今天就是兰姨熬的小米粥，最养胃了，您现在吃最合适。”

　　　　老爷子哦了一声，意兴阑珊地摆摆手道：“放那吧，我现在吃不下，一会儿再吃。”

　　　　说着，又叹了口气旧事重提道：“只要你爸妈能和好，你能回贺家，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顾湛眼尖地看到了床边柜上洒落的一点菜汤痕迹，又微微眯眼环顾了屋内一圈，这才坐了下来道：“老爷子，你也不必灰心。阿璟认识很多医学界著名的专家，到时候让他帮您介绍一些专门针对您这个病的，肯定会有改善的。”

　　　　老爷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摆摆手道：“再说吧再说吧！现在把你岳父岳母的事情处理好是当务之急。”

　　　　顾湛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心里某个想法却更加坚定了。

　　　　他和江槿西陪着老爷子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告辞了：“老爷子，西西上午十点钟的课，我现在送她去学校，回头再过来看您。”

　　　　老爷子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看两人出了门，贺老爷子这才舒了口气，赶紧招呼着张嫂将刚刚才吃了一口的大骨汤面给他端过来。

　　　　张嫂道：“老爷子，面有些不大热了，我给您热一下再端来。”

　　　　说着，又指了指江槿西送来的粥：“老爷子，这个……”

　　　　贺老爷子微微皱眉，说句实话，女孩儿和男孩儿就是不一样，她们足够细腻，看贺北城就是关心他也最多是每天过来看看问问他的情况陪他说会儿话，哪里还会费心思自己准备早餐晚餐的，去外头买了带来就已经不错了。

　　　　到底是江槿西的一片心意，老爷子虽然不喜欢这东西，但还是道：“端过来吧！我先吃点垫垫肚子。”

　　　　贺老爷子一顿是能吃两大碗饭的主儿，而且喜欢肉食，这两天为了装病确实将他饿得够呛。

　　　　顾湛和江槿西出门后刚走到医院大厅，却不想迎面碰到了一个久违的老熟人。

　　　　江槿西看了眼黎晚左耳上包着的厚厚纱布，差点就没认出人来。

　　　　和前几个月相比，黎晚头上多了不少白发，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活像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

　　　　彼时，黎伟康正办好了出院手续，准备扶着她出去，就见她停住脚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前面某处。

　　　　抬眼看去，他神色微怔——

　　　　孟静宁当年在江北很出名，同辈的一个圈子里的男男女女几乎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那个时候，她美得张扬而又肆意，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她的相貌在一些人心里依旧鲜活。比如，黎家兄妹。

　　　　看到江槿西之后，黎伟康只是稍稍想了下，并知道了对面两人的身份。

　　　　看了眼黎晚，他道：“走吧！”

　　　　黎晚却跟定在了原处一样动都不动，她一双张大的黑眸，像是要将江槿西整个人都吞噬下去一样。

　　　　最后，大约是心底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