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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是最美好的时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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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响很久还是没有人接,她奇怪地看了看时间,把手机放到一边。

    很快就有回电,梅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中的欣喜,“宣熙,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小姐她……”

    心下一紧,凌宣熙沉声问道:“我妈怎么了?”

    “小姐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病情恶化,这会儿又在抢救。”

    “什么?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话一说完,凌宣熙就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半个月前,她才从巴黎回来,还待在纪博殊的营队里,手机号码并没有补办。

    “我打过好几通电话给你,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宣熙,你到哪里去了?现在该怎么办?小姐看上去……”梅姨的话再说不下去,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悉心照料母亲十多年,此刻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儿似的,在电话里向她寻求帮助,声音急又低哑。

    “梅姨,你先别着急,要相信医生的技术,我马上就赶过去。”她说完便挂了电话,顺手解开电脑的密码锁,向各个组长邮件通知自己将会离开几日,有事电话联系。然后又给纪博殊发了一条信息,直接拎包出门。

    谁知刚下楼,就遇到前来挖掘新闻的记者们。她们成群结队地拿着话筒,被保安堵在外面。

    “怎么回事?”凌宣熙看着其中一个愁眉苦脸的工作人员问道。

    “Cynthie,她们说,她们说你……”

    工作人员吱吱唔唔地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开口,却有眼尖的记者发现凌宣熙,一推一撞地拿起话筒朝里面大喊:

    “Cynthie,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巴黎结婚,确实有这件事吗?”

    “有人看到你陪富商参加高级宴会,是你的未婚夫在替你拓展人脉吗?”

    “Cynthie,听说你是从订婚宴上逃回北京的,还向富商要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件事呢?”

    “……”

    门外纷纷扰扰的声音越来越远,凌宣熙不再去听,她没有像工作人员担心中那般生气,反而觉得无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Doris让她后悔的戏码。她冷笑一声,问身边的工作人员,“报警没有?”

    “刚刚报了。”

    “等警察把人轰走后打个电话到我办公室,谢谢。”

    

    被记者耽误近一个小时,等凌宣熙赶到医院、通过N军区的例行身份核对时,天色已经暗透,夜静得深沉。整幢大楼亮起参差不齐的白炽灯,忽闪忽闪地,时不时有人影从窗口掠过。

    而母亲的那间,是黑色的,像是屋内的人已经入睡,也似乎屋里根本就没有人。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0193号病房,刚才的着急和担心似乎已在夜风中消失不见。

    好像真的没有人在里面,她握住门把,发现门并没有反锁。

    轻轻地将门开至最大,通过走廊的光线看进屋内,能在木桌上看到积起的尘垢。似乎许久没人在里面住过的样子,她默默地从包里掏出纸巾,轻轻地擦拭。却不小心碰到旁边的花瓶,叮地一声,引来刚路过的护士注意,“谁在里面?”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儿的声音。

    停下手中的动作,凌宣熙往外看去,门外的人站得有一点远,好像有些害怕。她摇摇头,又回头擦拭了下桌角,才往外走去。

    屋内的黑影越离走越近,直到凌宣熙整一个走出门口,护士看清她的脸后还是吓得后退一步,边拍胸脯边责怪道:“你是谁?我们晚上是不能探病的。”

    将手中的纸巾丢到一旁的垃圾筒,凌宣熙笑着说:“我能在这个点进来,说明就是可以探病的人。”她没有理会护士的将信将疑,指了下屋内,“小姑娘,原来住在这个屋里的病人到哪里去了?”

    “我们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信息。”小护士似乎对她的态度不满,并且仍然信不过她,警惕地上下打量。

    凌宣熙无奈一笑,带上门,打算直接去找护士长。回过头,碰巧看到护士长从办公室出来,她笑着点了点头,“你好,许久不见。”

    “确实很久没见过你了,你来看你母亲?”

    “是的,我前几天在国外,刚回来,听说她的病情不好,不知她去了哪里?”

    “凌小姐,我劝你最好能够有心理准备。你母亲的病情不太乐观,十多天前搬到五楼的加护病房。我陪你上去看看吧。”护士长皱着眉,心情也很低落的样子。她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皮肤很白,留着齐肩的直发,孩子今年八岁,有先天性的智力障碍。大概因为这个原因,她对她们母女的情况,总是特别地有感触。凌宣熙记得护士长曾对自己说过,她的孩子长大后,情况大概只会比母亲更糟。

    不再去深思,她上前搭了下护士长的肩膀,笑道:“不要皱眉,女人本来就容易老。”见护士长的表情略微松懈一些,她意味深长地朝身后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状况的小护士,“我自己上去就好,还有,这位护士小姐很尽责,可以考虑给她加些工资。”说完她便笑着走向安全通道,让人听不出话里内容的真假。

    五个转弯,总共一百一十二级台阶,病房在出口处左转第五间。她站到门口的时候,梅姨正背对着门在替母亲擦脸,母亲很不合作的样子,神情怪怪的,皱着眉、眯起眼,像个孩子,身子频频晃动,抗拒又不抗拒的一种感觉。

    八个月前,母亲的头发还是黑黑亮亮的,身材算不上丰腴却也有肉,而现在,她的双鬓间已露出明显的灰白色,身子骨消瘦得宛若只剩一副皮架。惨白如纸的脸上,有着对梅姨伸去的手本能的排斥讨厌,她的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凌宣熙看了很久,才从她的嘴型中读懂那几个字,她说:宣熙,不要怪妈妈。

    宣熙,不要怪妈妈。多么苦涩而又无力的几个字啊。

    肩膀忽然被搭上一只手,细微的惊吓,她转过头看向来人,强忍的泪水顷刻而落。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入来人的怀抱,凌宣熙闷闷地问:“博殊,我妈是不是快死了?”

    “傻瓜,不要担心,会好的。”他顺着她的背,轻轻地,一下接一下,没有给夜晚带来太多声响。

    大概是哭够了,凌宣熙吸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病房,拉起纪博殊的手,说:“走吧。”

    “不进去看看?”

    “不去了,过两天再来。”她的脸上重新浮起笑容,看着他的眼睛比星辰还明亮,“你说的那家鱼香肉丝盖饭在哪里?他们给吃夜宵么?”

    “大晚上的,也不怕对消化不好。”

    “怕什么?”凌宣熙松开纪博殊的手,走下大楼外面的最后一级阶梯,吐吐舌头,将双手束在身后,面朝他倒退着走,“对消化不好,那是姑娘们为了保持身材的借口。我吃不胖,才不怕呢。”

    纪博殊宠溺地摇摇头,不置可否,“慢点走,也不怕摔着。”

    “有纪大营长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笑着笑着,她忽然又沮丧起来,低下头,难掩伤心地说:“博殊,我在巴黎的时候,梦到过类似的场景,就是和你说起天空之城的那次。”她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可是梦里,当我转过身后,你就忽然不见了,那时候,我很害怕。你知道吗,就是那次醒来后,我的眼睛看到的只剩下黑色。我很惶恐却也是庆幸的,因为我怕对你的思念,再也无法在眼神中隐去。”

    停下脚步,她等他走到眼前,伸手轻拂他因为自己而紧皱的眉梢,笑着转移话题,“你一定也不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会爱上一个胖子。”

    “胖子?”纪博殊有些莫名其妙。

    凌宣熙却噗嗤笑了出来,“是啊。”谁让你小时候,是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呢。

 42第四十一章 此去经年

    翌日;凌宣熙和纪博殊吃过早饭后便重新回到医院。她昨晚刚被检查过今天又一模一样地走了一遍程序;而纪博殊从口袋掏出个证件;拿给检查官看了看,便给直接放行。

    待走入楼里后,她撞了撞他的胳膊,颇为好奇地问道:“你刚才拿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军官证。”

    “这么好使?”

    纪博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比你的身份证确实要好使些。”

    努努嘴,凌宣熙不再说话。

    她环着他的胳膊走到病房的时候,凌母似乎在休息,躺在床上,眼睛却是睁着的。梅姨看到凌宣熙;情绪激动地差点落泪;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宣熙……”

    这句叫喊里面包含了太多情感,饶是做足心理准备的凌宣熙,还是忍不住湿了湿眼眶。她吸吸鼻子,收拾起心情,拉着纪博殊介绍,“梅姨,这是博殊,纪博殊。”又看向纪博殊说:“我跟梅姨很亲近,她照顾我妈十多年,比我这个当女儿的花的心思还多呢。”

    “哪里的话。”梅姨随意地打量了下纪博殊,然后笑脸盈盈地看回凌宣熙,“男朋友?”

    凌宣熙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往床上看去,不确定地问道:“刚才我妈是不是说话了?”

    点点头,梅姨的神色低落下来,“小姐从半个月前开始,情绪就变得反复无常,有时候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不睡也不闹,偶尔喃喃自语,都是喊的你的名字。有时候会变得非常激动,我得找人帮忙才能压制住她。”

    昨天晚上,凌宣熙从门口探进屋内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里比原来的病房要多一些固定病人的设备,房门也做得更加牢固,像是监狱里的看管处一样。如果仔细看去,也不难发现凌母放在被子上的双手手腕处又浅浅的红色勒痕。

    她看得心中酸涩,又忍不住责怪那个无情的男人,思绪飘得老远。身边的人揽了揽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不要难过。”

    她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拉起梅姨的手问:“梅姨,我的琴呢?”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等等。”梅姨拍了拍凌宣熙的手背,走出门,又很快拿着大提琴进来。

    “谢谢。”接过手,她取出大提琴,校准下弦音,开始弹奏那首八音盒上的曲子。她的声音随着音乐的开始缓缓道来,像个说书人似的,慢慢地充满着整个房间:

    “母亲,我是宣熙,我来看您了。这些日子,您过得好吗?

    “站在我身后的男人叫做纪博殊,刚向梅姨介绍的时候,您已经听见了吧。您还记得吗?我曾经对您说过,7岁那年,见到过一个很温暖的、会用树叶吹曲子的小哥哥,现在,我找到他了,您会替我感到开心的吧?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亲不在,您把我抱到膝盖上,特别无奈地说:‘宣熙,你长大后一定要擦亮自己的眼睛,不要像妈妈一样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否则这辈子啊,注定孤苦终老。’您说完后又自我嘲笑着说我还小听不懂,可我不懂却记住了您的话,我想告诉您,博殊他是一个好男人,对我很好,所以您请放心,我会过得很幸福。”她闭着眼睛,泪水不断地落下,往事如电影一般在脑海里一个接着一个闪现,那些为数不多却被她小心珍藏的故事,刺得心脏隐隐犯疼。

    纪博殊走得更近了些,让凌宣熙靠在自己的怀里,她闭着眼睛没有发现,他却看到凌母缓缓地阖上眼帘,眼角滑落两行清泪。想来,这个女人还是有意识清醒的时刻吧,只不过有时候,想起还不如忘却来得痛快。

    梅姨的泪也没忍住掉落下来,她看着眼前的一对母女,一个宁愿放弃俗世记忆十多年,一个明明就还是个该让人保护的女孩儿却让自己一点一点地变成无坚不摧,她心中忿恨却也只好无奈地责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面对这么好的妻子和女儿,不但不管不顾多年,还要实施暴力手段。”她咬着牙诅咒,“这种人就该被雷劈死。”

    继续拨动几下琴弦,收尾,凌宣熙拿出绒布擦拭了下大提琴,放进盒子,然后笑着看向梅姨,“梅姨,都忘了吧,不要再去想他。我和母亲,我们大抵是在还上辈子欠下的债孽。”

    她的语气温柔,嘴角挂着微笑,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明明只有二十七岁的年纪,从她的眼里却仿佛能够看尽前世今生的沧桑。

    后来,凌宣熙和纪博殊离开的当晚,凌母在医院里安静地停止了呼吸,不悲不喜。凌宣熙接到电话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匆匆地跑到医院,见到凌母身上已经覆着白被,情绪激动地问梅姨为何不让医生抢救母亲。

    梅姨似乎在瞬间苍老好几年,她的眼中没有泪,只是低不可见地说:“半个多月前,小姐身体内的器官开始逐渐衰竭,我联系不上你,便打电话给凌司令,他来过医院看小姐,然后吩咐下来,让小姐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天,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活。他说那些难以忍受的治疗,还是罢了吧。”

    那些难以忍受的治疗,还是罢了吧。

    连连倒退几步,她的脑中回旋着刚听到的话,两眼放空地看着母亲失去温度的脸,觉得这场噩梦实在逼真。可这不是梦啊,她忽然清醒过来,心中的委屈一瞬爆发,冲上前不停地晃着凌母的身体,质问道:“你不是总说对不起我吗?你不是总说要补偿我吗?你不是总说下辈子大概无缘再做母女,所以这辈子要好好还清欠我的债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够不声不响地就离开我……”

    一下跌坐在地上,凌宣熙哭得嗓子疼哑,她渐渐地不再撕心裂肺。很多事,她以前不信,而现在却切身体会到只有在失去的刹那,才会明白什么叫做舍不得放不下和忘不掉。原来她一直都爱着自己的母亲,只是从未承认过。

    离开医院后,凌宣熙又开始很少吃喝,好不容易养胖的身体日渐消瘦下去,纪博殊请了几天假陪在她的身边,天天逼着她吃饭喝水。

    她白天忙着准备葬礼的事情,晚上还不肯停下来休息,变得十分主动地要与纪博殊发生关系,每一次都几近疯狂。他本不想见到她这样,最终仍是无奈地引导她发泄。

    葬礼那天,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纸花,站在门口迎接前来的宾客。她向他们一一鞠躬问好,就连凌家的长辈出现,神色都没有改变分毫。

    前几日的激动已经不见,这一刻,她像是一个成熟明事的长者一般,面无表情地,只是感谢。纪博殊在身边看着她的改变,只感无能为力。他的母亲也来参加了葬礼,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两家的长辈见面。

    葬礼临近结束时,谭司匆匆而至。他简短的行礼祭拜后,将凌宣熙拉到了一旁的小包间。他看着她憔悴的脸,心里五味杂陈,想要责怪她不好好对待自己,又觉得在这样的日子里实在难以开口。

    终是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佯怒道:“那个总是开心微笑的小宣熙怎么不见了?”

    凌宣熙的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她抬起头看着谭司,想要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一句话哽在喉头,泪水哗啦啦地直落。

    将她揽到怀里,轻轻地抚了抚背脊,又马上松开。谭司叹了口气,“宣熙,刚过来的时候,我遇到了凌司令,他看上去比以前老了许多,你还在怪他强硬地撮合你父母的婚姻吗?”

    伸手擦掉泪水,凌宣熙摇头,“我早就不怪了,我哪有资格怪他,只是以前任性地选择离开,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她有些自嘲地说:“外公应该很生我的气才对,有这么个不孝顺的外孙女,真是他的倒霉。”

    谭司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你遇到的事情虽然多,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太过坎坷的遭遇,到底是谁在背后替你铺路?”他搭着她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你刚到法国的第一个冬天,遇到同性恋的欺负被抓进警局,她们仗着人多,谎称是你要抢她们的钱,还拿小刀划伤她们。”

    她接下他的话,“后来是我当时的导师把我赎出的警局。”

    他却笑着摇头,“你刚到那里,语言生涩,成绩一般,除去有些天赋以外什么都没有,你的导师怎么会想要给自己惹事。”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似乎想到些什么。

    “凌司令知道消息的时候,你已经在那里关了24个小时,听说精神有些问题。他一想到你小时候因为父母的事而接受精神治疗的过去,恨不得马上飞去法国,担心往事重演。可又知你心性高傲,只好转而打电话给法国那边的朋友,让他们联系你的导师。你要知道,其中有一个同性恋身上确实有着刀伤,而你因为天气太冷戴着手套,所以没有指纹在上面也很正常。这种情况下,一旦被起诉,你就是蓄意伤人,会被立刻遣送回国,并且受到司法的制裁。

    “凌司令比谁都清楚Bruis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他知道很多事不去经历,你便不会成长。你还记得离开凌家的那天,你对他说过什么吗?”

    “我不要你们的帮助施舍,我会让自己强大起来……”说到这里,再难继续,心中的自责感几乎要将凌宣熙淹没,她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自己是一个如此不孝的人。

    “凌司令知道你被Bruis带去法国,被他囚禁起来,也知道你们会在11月19号的时候订婚。11月19号,这是凌司令给纪博殊的最后期限,如果那之前,他不能把你带离巴黎,那么凌司令便会让人带你离开。

    “宣熙,这是凌司令对你们的考验,从你离开凌家后的点点滴滴,他都知道。唯一没有及时掌控的,就是姜盛的事情。他因此自责地一天没有说话。

    “宣熙,还记得你小时候总是拉着凌司令的手让他不要去部队,多陪你一会儿么?你问他打仗会死人是不是,其实凌司令提前队伍,也有一半是出于你的原因。

    “宣熙,岁月不饶人,一个转身,或许就是一辈子再不相见。”谭司说完后便欲离去,他背对着她说:“我还要赶去总部,明天汇报完工作就回巴黎。”

    他刚跨出一步,凌宣熙便拉住了他的手臂,像是鼓起勇气前来承认错误似的,低着头问,“阿司,你还在气我当年的不告而别么?”

    谭司一愣,回过身,揉了揉凌宣熙的头发,“傻丫头,你在我们四个之中,永远都是最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要不是小佟和冬晔在古巴做科研调查走不开,他们一定会来参加阿姨的葬礼的。”

    “阿司。”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终是看着他浅浅一笑,“你要保重,回国的时候,记得要联系我。”

    “好。”谭司笑着应承,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顿,然后大步离开,神色已不若来时那般压抑严肃,嘴角微微勾起。

    阿司,对不起。

    阿司,少掉九年的生日礼物记得补上。

    她欠了他九年的道歉,以及这九年里应得的生日礼物。

    收起情绪,凌宣熙从另一扇门走回内堂。除了来帮忙的人以外,其他的宾客都已回去。她知道有几个人会来得晚一些,却没料到会在大堂看到喻宸和叶茹二人。

    喻宸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些,皮肤更黑却是健康的,她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以前在队里时那样排斥,现在的她,流露出的是同情、惋惜,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情绪在里面。她接过帮忙的人递上的香,朝着黑白相片鞠躬三次。

    叶茹站在喻宸的后面,眼里的情绪比喻宸更加复杂几分,她似乎想对自己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轻轻地一摇头,回过头祭拜,而后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看着这个妇人渐远的背影,凌宣熙忽然觉得她这些年其实也过得很不容易。她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爱的男人回到她身边,女儿又得了那样的病;好不容易女儿的病得以救治,爱上的男人,爱的却是自己。

    如此想来,这还真当是两辈人的纠葛和孽缘。

    “在想什么?”纪博殊顺着凌宣熙的目光看向外面,空空如也的水泥地,除了花圈和花篮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宣铭,叶茹与我母亲,大概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只可惜,上天和她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让其中一人注定在这辈子活得没名没分,而另一个,爱得连命都赔了去。”说话声音淡淡的,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她看向纪博殊,眼神有些恍惚,“博殊,你说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爱情啊?”他托起下巴想了想,“爱情大概就是,即使你刚吃过大蒜,我想吻你便会直接吻下去。”

    凌宣熙打了一下纪博殊的胳膊,有点哭笑不得,“你认真点儿。”

    他笑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爱情就是像信仰一样的一种存在,它能够给你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你那青梅竹马的喻妹妹是因为忽然看清楚你有多爱我,才知难而退?”她睨起眼睛看向他,却被他一指弹额,“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装着你呀。”她甜甜一笑,重新看回凌母的黑白相片,“博殊,你说对母亲而言,这算不算是最好的结局?”

    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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