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夫不如近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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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
　　　　莫云哲也不卖关子，“你老婆这一年十分地努力，在医院里面已经建立起了很好的口碑，很多孕妇产检点名就要找她，不会去找其他的专家什么的。”
　　　　裴锦川一愣。
　　　　这些，他从未听她提过。
　　　　莫云哲压低声音，“我说，人家的梦想再小，你也不能扼杀，不然就会跟那压不住的弹簧一样，压久了，直接弹起来你就招架不住了！”
　　　　裴锦川眉目皱得很紧。
　　　　“我了解女人，你听我的没错！”，莫云哲又劝，“大禹治水，讲究疏通，你懂不懂？这就是女人的心理！”
　　　　裴锦川：“……你是研究女人身体的，怎么又开始研究起女人的心理了？”
　　　　莫云哲一愣，摸着鼻子又是吊儿郎当一笑，“我追求德艺双馨嘛！”
　　　　裴锦川：“……”
　　　　“我得去一趟卫生局，你赶紧进去找她吧！记住我说的话啊！哥们不会害你！”
　　　　莫云哲说话之间已经走远。
　　　　裴锦川站在原地，想了想他说的话——
　　　　疏通？
　　　　或许，有点道理，值得一试。
　　　　。……
　　　　到秦汐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裴锦川终于相信了刚才莫云哲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门口还有十多个孕妇排着队，拿着秦汐的号在等着，个个表情平静而放松，那是对秦汐完全的信赖。
　　　　医生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看到了秦汐正在耐心地给一个孕妇听着胎心，模样认真而专注，侧面被夕阳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竟是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韵味和柔美。
　　　　心口有点说不出的柔软，说不定，他坚持的原则可以暂时延后一些，他觉得自己需要拿出更多的耐心来，说服她。
　　　　里面的孕妇很快检查完毕，裴锦川推门就要进去。
　　　　可后面却有人拉了他一把，那孕妇挺起高高的肚子，像个将军一样不满地看着他，“不准插队，要去挂号！”
　　　　裴锦川：“……”
　　　　“就是，别插队！”，后面的孕妇也开始抗议，“长得帅了不起啊！看秦医生的都要排队的！你老婆就比我们更金贵吗？”
　　　　裴锦川眉心跳了跳，他想说你们心心念念的秦医生就是我老婆。
　　　　可到底，从小到大的涵养让他还是不能和这些孕妇起争执。
　　　　安静地走到队伍的末端，他将双手插进口袋里，沉默地排着队。
　　　　脸上没有任何地不耐。
　　　　前面的孕妇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挂号了吗？没挂号是会被赶出去的，前面有小护士收挂号单的！”
　　　　“……”
　　　　“你去挂个妇科号来吧！”
　　　　裴锦川嘴角抽了抽。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要见自己老婆一面，居然还能这么难。
　　　　她从来都是在家乖乖等他的，可现在，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而他，很明显地不喜欢这种改变。
　　　　莫云哲不在，没有人可以帮他，裴锦川只能老实地走到挂号窗口，在收银员诧异的目光下，很镇定地挂了一个妇科号。
　　　　幸好，他是最后一个‘病人’。
　　　　秦汐看到他放在面前那张挂号单的时候，差点就笑出声来。
　　　　却还是拼命忍住笑意，绷着脸看着他。
　　　　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她，现在还是闹别扭阶段，不可以在他面前笑出声来。
　　　　裴锦川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汐已经拿起病历本和笔，“末次月经什么时候？最近哪里不舒服？”
　　　　裴锦川：“……”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在整他！
　　　　秦汐却严肃得很，“请配合我的工作。”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诊室内安静得有点不像话。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像是两只掐架了又不服输的企鹅，谁也不肯让谁一步。
　　　　最后，却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裴锦川无奈地，悠长地叹息了一声，“裴太太，看在我挂了妇科，又排了队的份上，晚上，可以让我请你吃饭，我们把延迟了一个星期的结婚纪念日补回来可以吗？”
　　　　他开始诱敌深入，争取一举拿下。
　　　　秦汐仍旧是憋着笑。
　　　　在他没有答应她不辞职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不过……补过结婚纪念日……这个诱惑，真的好大好大……
　　　　她有点动摇了。
　　　　“裴太太，好不好？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泰国菜……”，他看到她动摇，立马乘胜追击。
　　　　秦汐扁了扁嘴，没有说话。
　　　　裴锦川使出杀手锏，“这几天很热，也不知道在阳台上的小汐和小川被晒到了没有？我们吃完饭回家去看看？”
　　　　没有裴太太的家里，他连去阳台的想法都没有。
　　　　秦汐动摇，“泰国菜，可以考虑一下。”
　　　　至于要不要和解，一会儿看心情再说。
　　　　裴锦川立即起身，将她面前的病历本合上，“走吧。”
　　　　他温和地对她伸手，想要牵住她。
　　　　秦汐笑了笑，将手放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走吧。”
　　　　裴锦川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并肩走出医院，开车一前一后到了裴锦川说的那家餐厅。
　　　　泰式餐厅装修得很精致，里面有袅袅的檀木香气萦绕而来，让人放松。
　　　　裴锦川绅士地帮秦汐拉开椅子，服务生体贴地送上菜单。
　　　　可还没点好菜，餐厅门口就传来一声惊呼——
　　　　“秦汐！你也在这里！”
　　　　秦汐一怔，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孟静，以及，她身边的麦薇。
　　　　裴锦川眉头轻轻一拧，孟静已经带着麦薇朝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介意拼桌吗？”
　　　　很介意，能说吗？
　　　　他还没来得及说结婚纪念日的事，孟静已经拉开座椅，“麦律师，您请坐！”
　　　　态度客气得让秦汐都觉得诧异。
　　　　麦薇对着秦汐轻笑，“那就打扰了。”
　　　　孟静很热络，“这是秦汐，那天你也见过的。这是她丈夫裴锦川，这是麦薇，我的律师。”
　　　　这几天麦薇发了律师函给林宇，居然就让他乖乖把钱送回来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孟静高兴之余也不忘记请麦薇吃饭，没想到在这家餐厅居然能碰到秦汐和裴锦川。
　　　　裴锦川眉心拧得更紧，想要抗议，可秦汐已经快一步握住了他的手，“不介意，一起吃吧。”
　　　　孟静好不容易这么高兴，秦汐当然不能让她失望。
　　　　看向裴锦川的眼神里已经带了一点点小小的请求，看得他心中一软，“孟小姐，麦小姐。”
　　　　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在老婆面前承认自己的前女友，他也只当是不认识麦薇了。
　　　　麦薇心口紧了紧，泛出一丝微苦，却也颔首，“秦小姐，裴先生。”
　　　　餐厅里人声鼎沸，气氛很好。
　　　　所以，尴尬也很快被冲散。
　　　　孟静一直在活络气氛，一顿饭吃到中间，除去麦薇一人，其他人都很欣喜。
　　　　她看着裴锦川不断地给秦汐夹菜，剥虾，还看到他温和地提醒她吃慢点。
　　　　这一切，是他以前都给自己做过的。
　　　　可现在，他却当着她的面，对另外一个女人这般地温柔，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于给她。
　　　　“麦律师，”孟静举杯，“我敬您一杯。谢谢您帮我这么大的忙，让我不至于人财两空。”
　　　　麦薇笑了笑，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慢用。”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失落的神色，即便是裴锦川，也不可以。
　　　　孟静看着她走远，才收回视线，“麦律师真的很厉害，我觉得她——”
　　　　“孟小姐，还有什么需要点的菜吗？”，裴锦川温和地打断她，“你是秦汐的朋友，所以不必客气。”
　　　　麦薇的话题就此打住。
　　　　孟静想了想，“暂时没有了，我去买单吧！”
　　　　起身就要往前台走，裴锦川比她更快，想要拦住她。
　　　　他没有让老婆闺蜜买单的习惯。
　　　　孟静却很坚持，她推让了几下，竟是没注意到将面前的水杯打翻了。
　　　　水顺着裴锦川的裤腿流了下去，打湿了一大片。
　　　　他蹙眉。
　　　　孟静尴尬地道着歉，秦汐连忙抽出纸巾递给他，“老公，你去洗手间整理一下，我去外面的男装店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西裤。”
　　　　裴锦川别无选择。
　　　　出了餐厅门，孟静才憋着快哭了，“秦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秦汐点了点头，“别说了，赶紧去买裤子。”
　　　　孟静本来生性就是大大咧咧的，这种意外谁也不想的。
　　　　裴锦川有轻微的洁癖，现在当务之急是去买好裤子送回来。餐厅有点僻静，离主街好几百米的距离，秦汐和孟静买好西裤匆匆往回走。
　　　　可座位上，居然还是没人。
　　　　“裴锦川会不会在洗手间等你？”，孟静建议道。
　　　　“那我送过去，你在这里等我。”
　　　　提着西裤往洗手间方向走，可是刚刚走到门口，她的脚步便顿住了。
　　　　怔怔地，看着前方那一对男女——
　　　　裴锦川靠在墙壁上，麦薇离他不过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她的手，甚至还放在他的心口之上！
　　　　心，猛地一缩。
　　　　手一松，手中的袋子也掉在了地板上，发出砰地一声。
　　　　
　　　　第68章　你，爱过她吗？！
　　　　
　　　　裴锦川从洗手间里勉强将裤子弄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口的麦薇。
　　　　她斜倚在墙壁之上，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疏淡地看了她一眼，打算绕过她。
　　　　可她却一个反手扣住她的手臂。“锦川，我有些头晕，陪我站一会儿。”
　　　　她的酒量不佳，他一直知道。
　　　　可此刻，此时，此地，还有此情，此景，都不是他应该作陪的时候。
　　　　裴锦川将手臂抽出来，“你换了新助理了？我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锦川——”，麦薇轻晃。“就一分钟，好吗？”
　　　　一分钟。
　　　　六十秒的魔咒。
　　　　她以前常常这样撒娇。
　　　　送她回宿舍楼下的时候，她会说，锦川，再陪我一分钟，让我晚上的梦里有你；催促她赶紧从宿舍出来，两个人好去图书馆里面占位置的时候，她也会说，锦川，再等我一分钟，六十秒就好……
　　　　牵手的时候，她会多要一分钟；
　　　　拥抱的时候，她会多要一分钟；
　　　　接吻的时候，她会多要一分钟……
　　　　回忆里那个撒娇的女子在面前逐渐变得鲜活，裴锦川一怔，忘记了要推开她的手。
　　　　麦薇已经抚上他的领带。“这么简单的领带结，不是你的风格。”
　　　　十七岁，在麦当劳，她也这么对他说——
　　　　这么简单的领带结，配不上你。
　　　　那时候他穿着麦当劳的员工制服，她却不依不饶地将他的领带拆开，重新打成了一个繁复而又优雅的温莎结。
　　　　她说，你是王子，所以，你要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这样你才不会忘记你自己本来的模样。
　　　　记忆如潮，将他和她都湮没，海浪轻轻地拍打在心口，没有惊涛拍岸，却也足以让他失神了那么一秒。
　　　　就是这一秒，身后突地传来砰地一声——
　　　　秦汐呆呆地看着他们，“你，你们……”
　　　　裴锦川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到秦汐的时候，他的心口莫名地有点慌。
　　　　这种情绪让他很不喜欢，所以他旋身。大步走向秦汐，“我们回家。”
　　　　牵着她的手，就往门外走。
　　　　秦汐怔怔地，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里千头万绪。全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他们那么亲密，甚至差点额头抵着额头了，裴锦川的眼神很暗，而麦薇的眼里，却全是浓浓地，藏也藏不住的情愫！
　　　　两个人，明明就是认识的，可刚才在席间，却又假装不认识，这才是最可怕地方！
　　　　秦汐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们认识！”
　　　　“回家再解释，好吗？”
　　　　秦汐勉强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心正在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麦薇……
　　　　蔷薇花……
　　　　他最喜欢的蔷薇花……
　　　　她多傻啊，多笨啊，她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以前的那段婚姻是迫于无奈，而他也和自己一样，没有过任何的历史啊！
　　　　她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在傻傻地帮麦薇倒酒，谢谢她帮助了自己的好友！
　　　　她真的是太笨，太笨了！
　　　　当时，麦薇的心里一定在笑她吧！
　　　　还有裴锦川，是不是也把她当成笨蛋？！
　　　　心里的不确定突然被无限地放大，她好慌，好慌，也突然不想再面对他。
　　　　转身就朝门外跑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
　　　　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了下来，这一年来的委屈如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小姐，去哪儿？”
　　　　泪眼朦胧看着后视镜里那辆已经追出来的黑色卡宴，她竟是不知道自己此刻要去哪里？！
　　　　去外婆那里，会让老人家担心。
　　　　可是回家？
　　　　她现在暂时不想面对他。
　　　　那个女人，居然拆开了她系给他的领带结！
　　　　她算什么？！
　　　　而自己，又算什么？！
　　　　犹豫之间，出租车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卡宴一个横甩，直接将出租车堵住，“秦汐，你给我下来！”
　　　　动不动就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这算什么？！
　　　　出租车门被裴锦川拉开，丢了一张钱给司机，然后将她拉下来，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车里，“秦汐！”
　　　　“放开我！我不想看见你！”
　　　　她接近失控。
　　　　领带啊，那是领带啊！那个女人想要做什么？！她想将他系住人不放，还是套住他的心不放？！还是想要将自己取而代之？！
　　　　可怕的猜想一波一波如同鬼魅一样钻进脑海，快要将秦汐逼疯！
　　　　而且她刚刚，终于，终于闻到了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Floris的whiterose！就是他身上前几天残留下来的那种味道！
　　　　他们，到底背着自己做过什么？！
　　　　“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完！”，他有些抓狂地吼出一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地失控，连脖子上都已经被她抓出了好几条痕迹！
　　　　她真的是，很好！很好！
　　　　对他的信任，就这么一点吗？！
　　　　裴锦川一拳捶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一声巨大的喇叭声，“秦汐！”
　　　　秦汐一怔，被他此刻的怒气冲击到，有些傻傻地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泪痕。
　　　　这模样，让他的心口微微涩了一下，抬手，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封住她的唇——
　　　　“唔——”，她无法抗争，只能奋力挣扎。
　　　　不服，再吻！
　　　　胸腔的空气被他一点一点地抽离开来，他强势而霸道地吻开她的唇，撬开她的牙关，让她连思考都没有力气……
　　　　他不担心她会咬着自己，因为她根本就舍不得对他太凶！
　　　　这是她的软肋！
　　　　秦汐嘴巴微微一张，已经任由他的舌尖扫荡进了自己的唇腔。
　　　　就是这样的，就是！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永远没有办法在他面前强硬太久，他的温柔，永远是她的毒药！
　　　　只要一点点那样的毒药，她就可以缴械投降，再也没有还击之力！
　　　　秦汐，你太可悲了！
　　　　她就这么软在座椅上，任由他攻城略地，将她扣在他自己的怀里，用舌尖一点一点地撩拨她，用手慢慢抚摸过她的全身，想要拂去她的愤怒和颤抖。
　　　　还有，无尽的迷茫。
　　　　座位被放倒，他已经压住了她——
　　　　本来就已经两三天没有品尝她的滋味，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可，手刚刚抚住她的拉链，就已经被她摁住。
　　　　裴锦川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秦汐望进他的眼睛，“裴锦川，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他不喜欢这样的质问，若是换了别人，肯定此刻他会扭头就走。
　　　　可是，她是他的妻子。
　　　　在教堂对神父说下我愿意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义务回答她这样的问题。
　　　　虽然这会让他不舒服，可是，他还是轻轻开口，“她是我上大学时候的女朋友。”
　　　　是了！
　　　　是她！
　　　　秦汐闭上眼睛，脑中不断地回想起在教堂婚礼的时候，听到的那段话——
　　　　那两位富太太说，他在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位爱得死去活来的女朋友，叫薇薇。
　　　　是麦薇吧！
　　　　一定是了！
　　　　可是，她明白，也清楚，那是他的历史，历史不可以改变，她也不可能去参与。
　　　　所以她可以不在乎以前，但是，有一个问题，她却很在意——
　　　　“裴锦川，你爱过她吗？”
　　　　她在意的，是这个！
　　　　裴锦川一怔，月光透过车窗，将他琥珀色的眸子照得微微失了神。
　　　　车厢内，只有彼此的呼吸。
　　　　几秒之后，他轻轻地将她抱紧，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秦汐，现在你是我的妻子，再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过去已经是过去，他不想让过去成为现在时，更不想让过去影响到他现在的婚姻生活！
　　　　麦薇的能力的确毋庸置疑，可他现在欣赏的，也仅仅只是她的能力而已！
　　　　秦汐怔住。
　　　　眼泪，再度从眼角滑落。
　　　　她将下颌贴在他的心口处，却觉得，他离自己是这样远，这样远……
　　　　明明可以有很多种答案，而他，却选择了让她最最失望的一种……
　　　　裴锦川很快放开她，“她现在只是我的律师而已，我和她没有任何过多的接触。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别多想，我带你去外面玩几天，塞班岛，好不好？你前段时间说想去的。”
　　　　秦汐无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真的，很累。
　　　　可是，他却不知道，她累在什么地方。
　　　　或许，她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我想去医院，可以吗？”，她轻轻出声。
　　　　不想回家。
　　　　至少，此刻不想。
　　　　裴锦川听得额头上青筋微跳，“不回家去医院做什么？”
　　　　“上个晚班。”
　　　　她很硬气，因为，她不能哭。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更不会认输。
　　　　他很不悦，很不悦。
　　　　他也知道，她在要什么。
　　　　可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给得起她要的感情——
　　　　她二十二岁的年纪，他却已经三十三岁。
　　　　十岁的年轮带来的不仅仅是思维方式上的差异，还有可能是心境上的大不相同。
　　　　他心里千帆过尽，已经不相信那些虚无的东西。
　　　　他可以宠她，却，无法回应她同样炙热的情感。
　　　　那样的感情，他真的无法和她一样在短时间之内就升华成爱。
　　　　他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很舒心，很随意，很温暖，很有家的感觉。
　　　　可是，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天地倒悬……，那样的感觉，对他来说，真的已经非常遥远的事了。
　　　　他的心，早已不会失常，只会平稳安宁地跳动着。状场名亡。
　　　　秦汐见他不说话，想要自己推开车门打车，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我送你去。”
　　　　他语气很温和，怒意已经被完全地掩盖住。
　　　　莫云哲说得对，他不能将她压得太紧，要适当给她一些放松。
　　　　或许等她想清楚了，一切便不会再那么难解了。
　　　　秦汐微微怔了怔，没有再说话。
　　　　一路沉默，车子很快停到了莫氏医院的大门口，裴锦川下车帮她解开安全带，将她送到医院大门口，然后温和地抱了抱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哪怕你半夜想回家了，也打电话给我。”
　　　　秦汐默了默，鼻头酸酸地，“那你照顾一下小川和小汐。”
　　　　他拧紧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明早，我叫Tony来接你。我们去度假，什么都不好想。今晚好好工作，加油——”
　　　　秦汐心口有点闷，还没来得及贪恋他怀抱里的温暖，裴锦川就已经放开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胃不好，晚上再热也别贪凉吹冷风，用休息室的毛巾盖一下肚子。”
　　　　说完不等她回答，他已经转身，离开。
　　　　秦汐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在医院门口消失，努力克制住自己奔上去的冲动，手也一点一点地收紧——
　　　　他很宠她，也很关心她。
　　　　这一年来总是这样。
　　　　心口有点软化，可是眼角却隐隐有点润了——
　　　　如果这样的宠，都到不了爱的话，那么，裴先生，你的爱，是不是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星辉？
　　　　“站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一道温浓的声音打断秦汐的思绪。
　　　　她快速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纪医生。”
　　　　“我记得今天没有你的晚班？”，纪北辰将手机打开，又确认了一次工作流程。
　　　　“反正在家无事，不如来帮忙，”秦汐勉强扯出一个笑，“不要和我客气，纪医生。”
　　　　“我不和你客气，可是，你怎么回事？”，他盯着她。
　　　　“啊？”
　　　　秦汐还没反应过来，纪北辰已经伸手，从她的眼角处轻轻地擦去了一滴泪光。
　　　　他的动作很轻，他的指腹很暖，他的目光很柔。
　　　　秦汐望向他的眼睛，心口竟是猛地紧了一下。
　　　　这……太不应该。
　　　　她赶紧抬手，胡乱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没什么事，刚才在外面热了这一脸汗。晚上有什么工作空缺出来吗？我去顶上！”
　　　　纪北辰摇头，“你可以去新生儿科，陪一下那些早产的孩子们。相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做这样的事会有奇效。”
　　　　秦汐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