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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糖-乐木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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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你应该清楚,唐惜,我想过,让你回去是错误的,不能解决和绍宗的问题,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程绍祖没有停顿地自顾说出决定,他只是通知唐惜,“这周末我回去,你和我回来。”

 第十八天

    “你是不是担心你父母看到我不舒服?因为我和孔绍宗的事情?我可以向他们解释,为了你可以讨好他们。””唐惜静了静后说,“你是不是想一直瞒着他们,我们的事情?”

    “唐惜,你不要胡搅蛮缠。”程绍祖头疼不已,他预感到在讨论的问题开始走偏,从是否应该回双城和是否应该继续呆在双城,变成感情问题对峙。

    果然,唐惜的下一句就是,“你是不是打算和我玩一段时间,就分开?”

    那边程绍祖没有回答,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心烦。

    唐惜继续追问,“告诉我实话。”

    “不是。”程绍祖的确很心烦,他像不知不觉中被人牵着鼻子一步步在往前走,一回头竟然走出去老远,远离了他原本的规划,他试图让一切回归本位,却出现偏颇,不受控制,“你呢,真的是为了我接近他们?”

    “真的。”唐惜高高兴兴地再次说了谎话。

    程绍祖叹口气,距离远又不能把唐惜怎么样,他只得再次叮嘱她,“周五下班我回双城,你把住的地址发给我。在我回去前,不要再去我家。”

    “好。”唐惜满口答应,面上却是漫不经心的,甚至用嘴型和四十在讨论最后一包薯片到底在谁的包里。

    “唐惜……”该说的事情说完,那边的程绍祖却迟迟不挂电话,反而沉声叫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有力,通过听筒传达到贴着手机的唐惜耳中,震麻了她的耳朵,心轻轻地颤了颤,呼吸变得克制起来,“怎么了?”

    “你回去第一天,不习惯,有点想你。”程绍祖鲜少这样直接诉说对一个人的思念,说完明知道她看不到,他俊朗的脸上还是红了红,慌张着要说些其他的话赶走不自然,“这一天我都在想,让你回双城,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我在双城,等你。”唐惜匆匆地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抬手摸刚接完电话的那边脸,滚烫发烧。她突然害怕坦诚、直抒胸臆不再自控的程绍祖,害怕他说出更多让她意料之外的话。

    唐惜选择程绍祖,除了因为他是孔文莲与程青山的儿子,更接近风暴中心外,还因为他独立自主又有能力,是她复仇路上的最大障碍,所以她选择最先解决这个麻烦,保证以后的路走得更加顺畅,可她没想到程绍祖会真的爱上她,这是始料未及的,惊喜又意外。

    听到他说想她,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逃避,不敢直视,是因为愧疚吗?

    唐惜的确答应程绍祖不去程家找他父母,可没说不能去找孔家的人啊。

    四十咬着吸管,眼睛通过透明玻璃窗看向外面,“那老太太很特别吗?你已经看了半天。”

    “她是程绍祖的太姥姥,孔文莲的奶奶。”

    “她旁边有保姆跟着。”四十提醒。

    唐惜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她,四十瞬间懂了,放开手里抱着的柚子茶,恨恨地说,“吃人嘴短,我讨厌柚子茶。”

    经过一天的观察唐惜了解到,孔老太太会在上午十点从孔家来新新时代广场,十一点返回孔家,身边只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做保姆,并不是孔家的老佣人五婶。负责接送的是位年轻人,把老太太送到地方,一直坐在车里等着。

    对了,之所以选择新新时代广场,因为这是在孔家地皮上建着的大型商场。

    第二天,老太太仍旧在同一时间,由保姆陪着出门,直接到新新时代广场遛弯兼晒太阳。孔家老太太年龄将近九十,拄着拐杖的手干瘦带着老年斑,脸上却带着自满自足的笑容,和善地看着远处颤颤巍巍学走路的孩子。

    老太太并不是孔胜邦的亲娘,也就是说,她不是孔文莲的亲奶奶。是把孔盛邦养育成人又成家立业的,所以尽管不是血缘亲,在家里是十分受人敬仰的。

    唐惜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戴着鸭舌帽和围巾遮住半张脸,她拿出手机看时间。

    果然十几分钟后,陪在老太太旁边的中年妇女,接了一通电话后脸色变得着急起来,双手互搓着往边上走几步又走回来,坐立不安的样子。

    老太太没有抬头去看她,话却说,“你有事情就去办吧,我这里用不上你。”

    中年妇女得了老太太的应允,她双手合十对老人家作揖,感激地说,“刚才是儿子打电话,说孙子不见了,我心里着急。”

    “小事情,何必行这么大的礼。”老太太抬起另外一只手挥了挥,“赶快去吧,孩子的事情更要紧。”

    “谢谢您,您真是活菩萨。”中年妇女再三致谢,脚步匆匆地往马路边上走。

    老太太自己坐了会估计是觉得腿麻,一手撑着拐杖,另外一只手扶着椅子艰难地站起来。她生在二十年代,就算现在生活好,还是习惯穿上宽下窄的裹腿裤子,一双小脚上穿着的是黑色圆口手工棉鞋,慢慢地挪移着,沿着广场旁边的绿化地边缘走。

    “噗噗”一个两岁多点的孩子,回着头看身后追着的妈妈,兴奋地迈着小腿奔跑。咚一声撞在老太太的腿上,孩子不大本没有什么冲击力,可老太太年龄大又腿脚不好,被撞得后退了几步。

    唐惜原本打算过来和老太太说话,注意到那个只顾奔跑着的孩子,知道不好,见老太太要倒下去,她赶快冲几步跑过去,垫在老人后面搀扶住她。

    孩子的妈妈吓得变了脸色,抱着孩子只知道道歉,“对不起,没伤着吧。”

    唐惜正要开口指责那不负责的妈妈几句,老太太用苍老的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晃了晃,她张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巴,慈祥地说,“不碍事,没撞着,别吓着孩子。”年轻妈妈重复地说着感谢,唯恐被追究责任似的,抱着孩子赶快跑开了。

    老太太被搀扶着坐在凳子上,她叹口气,“老了不中用,一点力气都没有,谢谢你。”

    “您身体正好,是一时不防备被撞着了。”

    “还好你及时扶住我,不然这把老骨头不知道又给人家添什么麻烦。”老太太转头看旁边坐着的年轻姑娘,戴着帽子,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犹豫豫地问,“你是唐唐?”只有老太太与众不同,叫她唐唐。

    “您眼神真好,一下子就认出我了。”老太太和和气气的,唐惜就拉不下脸,温温柔柔地笑。

    “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多,我记得你是我们家绍宗的小女朋友,来过家里的。”老太太人老却不糊涂,记性还挺好,她紧紧地握住唐惜的手,和善地问,“绍宗呢?回来没有?”

    唐惜微微弯着腰,给老太太揉腿,“我一个人回来的。”

    “你回来怎么没去家里?现在住在哪里?”

    “在一家酒店里住着,过几天等程绍祖回来,打算再去家里看望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唐惜提了程绍祖,老太太却像没听到一样,笑眯眯的好脾气模样。

    唐惜一时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是没听到,还是装作糊涂,她张口要再说。老太太却先开口,“你去文莲家了没有?”

    “去了。”

    “他们为难你没有?”

    唐惜更加吃不准这老太太什么意思,“没有,他们对我很好。”

    “青山人文气是慢性子,不是刻薄刁难的人,文莲是我看着长大和出嫁成家的,她人不坏就是话说得不好听,她若说了什么,你别记在心上。”

    唐惜没有回答,她肯定要把那些话记在心上的。

    老太太眼睛浑浊定定地看着唐惜,看她只是低着头,她似乎轻叹了口气,“你一个女孩子住在酒店不安全,和我住进家里吧。”

    “没有提前通知舅妈他们,可以吗?”住进孔家,本就是唐惜今天的目的,只是没想到这样顺利便完成,而且是老太太主动提出来的。

    老太太摇头,她抓住唐惜的手晃了晃,安慰她,“他们整天忙着工作不着家,你住进来刚好能陪着我说说话,我让你住进来,他们不敢不同意。”

    “好。”唐惜见老太太这样说了,不再口是心非地拒绝,爽快应下,“我去酒店收拾行李。”

    唐惜刚站起来离开,保姆就回来了,她警惕地看着唐惜离开的背影,“这是谁啊,我看到和您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一个旧相识。”老太太在保姆的搀扶下,站起来她这次走得稳当一些,“她一个人这些年不容易,让小杨去接接她,送回家里,别让人为难她。”

    保姆吃惊,“她要住进家里?”那天唐惜去孔家,这位保姆恰好有事请假并没有见到唐惜。

    “我们欠她们母女太多,能还就还一点吧。”老太太低声模糊地说,都说人老了会老糊涂,可有些人,却是越活越清醒,看得透许多眼神极好年轻人看不透的事情。

    欠了就要还,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德。

 第十九天

    唐惜绕过几棵树和几块绿草地,走得远一些。

    四十正坐在地上没心没肺地笑,脚旁坐着个奶娃娃,待唐惜走近,她才问,“事情办好了吗?”

    唐惜点了点头,皱眉看着地上的孩子,“你怎么没把孩子还回去?”

    “嘿嘿,这孩子虽小却喜欢我,他妈妈说谢谢我帮忙把孩子找回来,就答应再借我玩一会。”四十把小孩子推来推去的玩,脸上是天真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做错事的愧疚感。

    愧疚感,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难得的高尚品质。

    唐惜远远看到眼熟的车子停在马路边上,正对着她站的位置,里面坐着的正是老太太的司机。唐惜往前一步挡着四十,低头快速地说,“我去酒店取行李,你早些回去,我们电话联系。”

    “好呀,门卡在我口袋里。”

    唐惜已经往毫无屏障的阳光下走,“我行李在另外一个酒店。”

    四十嘟嘟囔囔,“难怪早上出门带了行李,原来是搬去另外一家,真是心眼多。”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来帮唐惜完成事情的。唐惜越是聪明越是行动快,她们就能早些回去。

    唐惜坐在后座上,打量着开车的年轻人,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精短乌黑的发,干干净净的面孔瘦高的身材,冬天里一身单薄的黑色西装在身上,显得清俊硬朗。

    这样的颜值,只是给老太太开车,有些可惜了,唐惜下结论。

    唐惜指挥着司机把车子开进小巷子,又七拐八拐的,终于停在一家门口放着破旧灯箱,上面写着“顺发旅馆”字眼的小酒店面前。

    “跟我来吧。”唐惜打开车门下来,对站在原地不动的年轻人说。

    屋子条件不好,站在屋里能听到外面呼啸着的寒风,脆弱的玻璃吱吱呀呀地响,似乎有随时掉下来的可能性。唐惜的行李只有一个,竖立着放在墙角里,她拿过来递到年轻人手里,呼着热气说,“麻烦你了。”

    年轻人个子高又准备弯腰接过唐惜的行李箱,唐惜抬头冲他说话,口气刚好喷在他脸上,很突然又自然的巧合。年轻人却动作一顿,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瘦长的脸上红了红,看也不看唐惜,提着行李箱先下楼去了。

    唐惜看着那人的背影,抿着嘴笑了笑。

    年轻人开车又快又稳,车子顺顺当当地停在孔家的大院子里,动作麻利地把箱子拿出来,礼貌又生疏地说,“请进去吧。”

    “羊仔。”

    年轻人纠正,“我叫杨仁子。”

    唐惜点着自己的脸颊,她哈哈笑,“我以为认错人了。”

    “不要期望我会帮你。”杨仁子冷冷清清地说,他撇开头不去看眼前女人瞬间冷下去的表情,冷静地自述,“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的帮助”。

    哦,原来他把那口热气当成是勾;引的手段了,嗤嗤笑,为这人的自以为是,她只是恰好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要确认一位旧相识。

    “我不用你帮忙做任何事情,你只要把今晚上看到的告诉别人就行。”唐惜说完朝着光亮的屋子处走过去,像扑向火时的飞蛾一样坚决。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住进来,会有很多麻烦,而且他们永远不可能接受你。”杨仁子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喊着问。

    “是老太太让我住进来的,不是我要住进来的,向别人描述时,别忘记这一点。”

    “谁会问?要向谁描述?”

    “不知道。”唐惜站在台阶上,身披光亮,回头看那个站在黑暗里的人,嘲讽一笑,尽是鄙夷,“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我想做女主人你只配做吓人。”

    杨仁子站着没动,定定地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她走进那扇昂贵的门,走进辉煌的大堂,心里的那点期待的热火,也散了。

    杨仁子无父无母,跟着爱赌又酗酒的大伯过生活,没少被别的孩子欺负。那时唐惜比他还要矮一些,她拎着石块追着那些个孩子打,直把人打得跪下求饶才肯罢休。为此,唐惜被好几个家长堵在学校骂过,不能走正门她就翻墙绕远路回家。杨仁子唯唯诺诺地感谢她,却保持着距离,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帮过他,不想在别人看来,他和唐惜是一路人,他们一样可怜。

    唐惜骑在矮墙上写作业,她咬着铅笔把作业一丝不苟地折叠好放在破旧的书包里,“我只帮你这一次,不想再被欺负,你就要学会反手,不要奢望他们会良心发现。”

    “他们会更严重的打我。”小小的杨仁子说。

    唐惜站在矮墙上,以至于杨仁子要仰头看她,小小的女孩子却有无穷的力量,“那又怎么样,别人打我一次,我就要见一次打他一次,打到他不敢欺负我为止。”

    这才是唐惜,欺负她的人很多,她欺负的人也很多。

    起码在杨仁子的记忆里,唐惜是张狂的,在他们年龄段的孩子里十分有威望,是不敢轻易招惹的对象。以至于唐惜带着叶静秋离开双城很长时间,这群孩子才从唐惜已经离开的事实中醒过来,仍旧缩手缩脚放不开。

    她走得不光彩,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真的像她口中说的,攀附上程绍祖,做有钱人家的儿媳妇?

    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是唐惜改变了,还是只是他记忆中的唐惜没变。

    这座院子坐北朝南,虽然和程家一样是两层小洋楼,可还保留着从祖辈留下来的木门瓦房,重新装修过古色古香。孔胜邦从父辈受了影响,认为木是根本,家里要有木才能兴旺。

    行李箱放在沙发旁,五婶满心疑惑还是给唐惜端了热茶。

    上次来,众人夹道欢迎、握着手嘘寒问暖,这次来,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唐惜反而更自在,她真是穷日子过惯了,享不起福。

    赵访梅是孔绍宗的母亲,她穿着昂贵的貂皮大衣,喜滋滋地从门外进来,进门就问老太太回来没有,五婶说已经回来了。赵访梅赶快把身上的大衣卸下来,嘱咐五婶收好,“赶快帮我放起来,别被老太太看到,看到又该生气了。”

    “好的。”五婶看赵访梅只顾着要出客厅,她赶快叫住,“家里来了客人。”

    “谁啊!”赵访梅四十多岁的年龄,一张脸上涂着粉仍旧遮不住的暗黄脸色,她往这边走几步,看到坐在纯黑色真皮沙发里的人,吃惊地问,“唐惜?你什么时候来双城的。”

    “舅妈。”唐惜站起来问好,“来了两天了。”

    “绍宗呢?怎么没听绍宗说要回来。”赵访梅边说边往这边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终于想到疑惑地问唐惜,“你怎么叫我舅妈?”

    “唐唐。”老太太换了套黑色金丝绒面的棉花棉衣,头发稀疏挽成发髻,从老房子里走出来,笑呵呵地说,“我算着时间,小杨应该把你接来了。”

    “让您费心了。”唐惜走过来搀扶住老太太,两个人并排往正厅走。

    赵访梅的脸色变了变,她眼睛看着唐惜,话却是问老太太,“奶奶,她是您接过来的?”

    “对啊,你们都忙,我就找个人陪着我。”老太太拉着唐惜坐下,话对赵访梅说,“盛邦和文霖快回来了吧,你看看饭做好没有,他们忙了一天,别让他们饿着肚子。”

    赵访梅知道老太太在故意岔开话不让她问唐惜,只是这莫名其妙的,老太太怎么像是护着那个唐惜。满心疑惑往厨房走去,心里嘀咕:这不是儿子的女朋友吗,怎么叫自己舅妈,而且叫老太太太姥姥,叫太姥姥的只有一个人……

    五点多时间,孔胜邦和孔文霖父子两个一起从外面回来,他们边走边说话,早有眼力见的佣人在门口迎接着,接过包和衣物。

    孔胜邦将近八十的年龄,头发已经稀疏,肚腩还不算大,天蓝色的衬衣枣红色的领带,看起来却是六七十岁的外貌,并未见明显的老态。走在旁边的孔文霖今年是五十岁的整年龄,头发也不算茂盛,和普通成功商人没什么大的区别,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领带,和孔胜邦长得极像,尤其是耷拉着的虚肿眼袋。

    都是外甥似舅,不知道程绍祖到这个年龄,会不会也头发稀疏。唐惜忍不住想,想了觉得现在的精短乌黑短发的程绍祖,秃顶了的模样挺喜感。

    “差不多可以吃饭了。”赵访梅抖着手上的水珠,从厨房里出来。

    孔文霖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脚随着孔胜邦往客厅里走,迈过门槛,看到坐在偏厅里的人。他肿胀的眼睛突然瞪大,像是见到鬼了般惊恐的表情。

    唐惜站起来,笑吟吟地叫,“舅舅。”又叫另外一个僵硬着表情的人,“外公。”

    孔胜邦倒是没有说什么,淡淡地看了她两眼出门去给老太太问好去了。孔文霖却没自家老爹的好风度,他一双精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唐惜,阴婺地瞪着她,寒着声音带着颤抖,表示情绪的激动,“你怎么在这里?”上次把唐惜赶走,又把孔绍宗关了几天,以为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没想到今天又出现在家里,这让孔文霖稳重的表情出现裂纹。

    厌恶、惊慌,还有害怕。这是通过孔文霖的表情,唐惜看出来的情绪。

    唐惜觉得自己真是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可是怎么办呢,她很享受别人看到她时的害怕表情,这让她神清气爽。唐惜心情极好地回答,“太姥姥请我住进家里,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实在抱歉。”

    正说着太姥姥,已经在孔胜邦的搀扶下走过来,和和气气地说,“人都回来了,吃饭吧。”

    太姥姥坐在桌子的顶端主位置,这是孔家多年的习惯,左手边是孔胜邦,右边是孔文霖夫妇,唐惜是客人理应坐在最后。可落座时,太姥姥却让唐惜坐在旁边,也就是孔文霖的位置。

    赵访梅不甘不愿地挪位置,张口要抱怨,被孔文霖拦住,嘀嘀咕咕道,“奶奶为什么护着她。”

    太姥姥不管财不管事,却是家里最有权威的,这是信奉“仁义礼智信”为家训的孔家的家规,所以唐惜住进来,就算其他人诸多不愿,还是不会违背老人家的话。

    而唐惜很喜欢,这些人讨厌她,又不得不忍耐着的无可奈何表情。

 第二十天

    吃过饭,赵访梅不愿呆在屋里,孔胜邦和孔文霖去了房间,唐惜猜测,他们要说的话题应该是关于她的。无外乎,她怎么回来了?有什么目的?怎么把她赶走?

    “太姥姥呢?”唐惜左右无聊,这才发现太姥姥已经不在厅里。

    “天寒,她老人家在佛堂。”五婶答。

    在老太太房间的右边是没有住人的,通过关着的门窗看到里面亮着的昏暗灯泡。唐惜轻轻推开门,木板门吱呀往两边去,老太太年龄大却板板整整地跪在地上的蒲团上,手里握着串佛珠,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

    唐惜知道打扰了老人家要退出来,太姥姥却叫住她,“唐唐,你过来。”

    唐惜走过去立在旁边,太姥姥轻轻地拍了拍另外一张蒲团,示意唐惜跪下来。

    唐惜站着没有动,“我不信这个。”

    老太太继续跪着,她轻轻地叹口气,“你们年轻人总说不信鬼神信自己,那么因果福报呢?相信吗?”

    唐惜看了看太姥姥发白的头发,她屈膝跪在蒲团上,腰板挺直,一丝不苟的样子。如果能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她什么都信。

    太姥姥闭着眼睛又是一阵嘀嘀咕咕的说词,表情严肃虔诚。唐惜干巴巴地跪着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就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保佑我完成心愿尽快扳倒这一家人,永远不要再回到这个城市……

    突然一只瘦干的手搭在唐惜的手臂上,用了点力气地抓着她,唐惜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害怕鬼神,只是害怕旁边高寿的老人家,像是知道她此刻心里所想,不得不说是心虚的。

    太姥姥像是没有看到唐惜惊慌失措的表情,她费力地站起来,唠家常般的语气问她,“你求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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