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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里藏刀_关风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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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雁挥手令身侧卫士退下:“我嘱咐过他们不要重伤你。”
“哈!为什么?为了亲手折磨我看我求饶供你取乐?!”
贺兰雁没答话,只扬手掀了披风,反手夺过身后一名卫士手中刀刃,便直接扎进了自己右肩,倾时血流如注,却是伤得和陈行德身上分毫不差。
陈行德面上的杀气霎时消散,只剩满脸茫然不可思议:“……你这疯子,到底还想做什么?”
贺兰雁筋脉受创,右手顿时无力,但心头却只觉快意。他煞白着脸咬牙举起了双手,面上尽是傲然笑意,十指舞动,黄金打造的瑰丽指套上已织出了一片天罗地网:“我要和你公平地打一场,谁也没有半点优势。你若赢了,至少可以在被陛下杀死前先杀了我报仇,我若赢了,当场就给你一个痛快。”
顿了片刻,他似乎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说了出来:“给你一个武人应得的尊严,马革裹尸还。”
陈行德怔了很久,身侧华光溢彩如流萤的尽是贺兰雁的天蚕丝线,绞杀着空气步步紧逼,可他却没有从贺兰雁眼中看到恨毒杀意,反而是愉快的,甚至近乎感激,像是大愿终得偿。
这种表情自从他强暴了少年贺兰雁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明明贺兰雁小时候很喜欢黏着他,用崇拜的目光看他舞刀弄枪,立下宏愿早晚有一天要变得像他一样厉害。
他只是说,你不该,你不会,你做不到。
而今,那个被他忽视了的少年来索命了。
陈行德忽而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周身内力沛然流转,衣摆当风旋起一片血色漩涡,四周卫士齐齐被震慑后退:“好!阿雁,我如你所愿——”
“这一剑,是我欠你!”
贺兰雁双手勾勒,屏息凝气,手势灵巧如夜空中让人无法预测的星图,他力量不及,只能以攻速弥补,陈行德本是气如游龙的一剑被无数天蚕丝蒲苇般缠绕,顿时便失了锐意。然而陈行德只挑眉一笑,旋身踏步,迎着锋利的天蚕丝直身冲向贺兰雁,不顾自己胸膛被割得血迹斑斑,重又舞起了剑影清光,削得天蚕丝寸寸尽断。
春蚕到死丝方尽,余情终有了断。
贺兰雁双手交错,用力提线,险险拦下陈行德一记杀招,后仰旋身,身形璀璨如流星,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陈行德沉着气以剑光铺下长路,誓要捕捉到他。转瞬两人已交手百余招,各有胜负,机巧千遍。
往日陈情旧怨如今都做了快意,高手过招,立刻便要见分晓,贺兰雁面上浮起微笑,此刻若陈行德杀了他,他非但不会怪陈行德,反而会称赞他一句,终于没有对自己留情。
陈行德力战已竭,终是定了心神,咬牙攻向他脆弱的小腹处,贺兰雁故意没有束腹甲,他就等着有人来终结这个孽胎。就算他也会因此虚弱而死,至少他能趁此机会勒住陈行德的脖子——
“铛!!!”
电光火石间一声清响,陈行德剑尖落地,脖颈上血花飘然洒落,不可一世的定国公世子面色青灰地向后仰去,委顿于地。
贺兰雁欲要大笑,一开口却并未吐出意料之中的鲜血,他看了看手掌,不禁疑惑,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却发现竟然毫发无伤。
陈行德却笑了,畅快之极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你……你为什么不下手?!”
贺兰雁神情发狂,不顾陈行德快要失血而死,揪着他的领子浑身震颤着大吼:“你本来可以和我同归于尽的,我根本做不到全胜你,你为什么要退开这一步,为什么要让我?!”
陈行德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面前那双有倾国之色的猫儿睛因暴怒和失望而显得愈加深邃,莹莹之光竟像黄泉引路的鬼火,他温柔的笑了,眼底却全是坚忍的残酷:“咳……咳咳咳……我怎么忍心,让孩子受伤呢?”
贺兰雁痛苦地摇头:“你闭嘴!”
陈行德伸出手去,最后抚摸了一把贺兰雁的脸颊,血色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晕染成胭脂,他忽然觉得在如此好风景里死去,这快意英雄的一生,也不算荒废:“阿雁,我说过的,我这一生都会让着你,都不会对你尽全力——”
“阿雁,我喜欢你。”
贺兰雁麻木地听着陈行德最后的遗言,他是想千刀万剐了面前的人,可陈行德已笑着闭上了眼。
最后还是他赢了,最动人的告白,最无情的否定。
贺兰雁脑海中滚过千百种曾想象过的,陈行德以一名武人的身份承认自己的时刻,最后却只有一声滚烫而怨恨的叹息。
他微微低下头,贴近陈行德毫无血色的嘴唇,喑哑地低诉:“陈行德,我恨你。”
第18章
定国公谋反一案震荡了整个帝国,却也很快便在李承明的铁血手段下尘埃落定。贺兰雁手刃陈行德之后便昏倒在了血泊里,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抱着那人的头颅,从此每夜惊醒,都会觉得手中攥着一双泣血的眼睛,缠绵而残酷地看着自己。
“阿雁,你不配我和你动手,我不会伤你。”
这句臆想中的话将贺兰雁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他从少年时便仰望陈行德的背影,多少自己也不敢承认的向往思慕,就这样被践踏。陈行德爱他,但不懂他;他不爱陈行德,但他懂一个武将的骄傲。
李承明多少看出了些端倪,当日亲手将人抱回了宫中,一寸寸拆掉碍事的甲胄,双手染了血,又珍而重之地去抚摸贺兰雁颤抖的脸庞。这浑身带刺的小东西终于是失神落魄地倒在自己怀里了,剥去一身过分精美的武器,他只剩一具美丽而孱弱的身躯。
皇帝说到做到,将贺兰雁圈禁在了后宫之中,倒也没为难他,每日嘘寒问暖十分殷勤,只是贺兰雁明白,他要自己生下肚中的孩子。一旦发现这孩子眉眼酷似陈行德,或是鬈发碧眼,自己和孩子都会死。
或许皇帝还肯念旧,不让他死,但那命运只会比死更难堪。
陈行德身亡后贺兰雁忽然少了很多执念,皇帝要亲自带他去看如何处斩金秉笔,听说是腰斩,贺兰雁也只茫然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摇了摇头:“我不去。”
“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复仇?”
“是啊,我怕看得太痛快,情绪起伏让这个孩子死掉,到时候陛下又要怀疑我是故意如此。”贺兰雁冷眼嘲讽,此时眉目间才有几分锐利,却让一张脸显得更加艳烈。
皇帝笑了,揽住他的腰:“也罢,过不了几日就要到时候了,是该小心些……难为你有为人父母的觉悟,只不过你也把朕想得太小心眼了些。”
“若非你挺身而出除掉陈行德,他拼死一搏还不知又要折煞朕多少精锐好手,为这个,朕也该谢谢你。”
“陛下想谢我?”贺兰雁神情古怪:“为什么?我只是你的提线木偶而已,担不起这声谢。”
“陈行德死了,但他至少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当年送药的是那个老太监,可动手的人还是你们。”
也许自己当真是色厉内荏,又或者陈行德在自己生命中的分量其实远超想象,贺兰雁开始慢慢回忆起一些事情。他第一次被两人同时侵犯的那日,陈行德其实很犹疑,意图护送他离去。
李承明却笑眯眯地轻唤了一声:“站住。”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天生的,不自觉的蛊惑,贺兰雁因此怕他,但最恨的人却是陈行德,本可以抵御那个香艳的建议转身带自己离去的陈行德,本可以和自己成为一生挚友的陈行德。
他一生没有爱过人,却只真真切切恨过一个陈行德。
那日皇帝的手放下了折扇,抚上了他的领口,沿着喉结一路向下,直至光洁如玉的胸膛,他不住地匍匐在陈行德怀里颤抖,眼里满是乞求——
陈行德紧紧拥住了他,却不敢再看他。
后来的事便也注定,注定陈行德死后连块黄土都没有,给野狗啃食,千万人踩踏,注定皇帝呼风唤雨,应有尽有。
贺兰雁说了这话,本以为皇帝会叫人鞭他一顿,可皇帝竟然没有发作,像是真的对他有了几分虚情假意的宠溺。
皇帝的警惕心也在放低,甚至夜夜留宿在他身侧。贺兰雁忍无可忍,终于在枕边藏了匕首,将利器抵在皇帝喉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无情的男人。
李承明的面目很英俊,九五之尊就连就寝也是端端正正,被枕边人横刀在喉亦不失风度,嘴边缓缓噙起一丝笑容,睁开了眼:“阿雁,朕没想到你真的敢弑君。”
“朕是否逼你逼得太紧了?”李承明喟叹一声,伸手轻拍他脸颊,贺兰雁眼中只有一股执拗的清明,看起来有些疯癫:“其实朕也不想总在你面前做个坏人,只是你生得这样……心又太野,实在不够合衬。若你乖乖待在朕身边,朕会以倾国之力宠爱你。”
“你知道的,朕不在意旁人非议。”
“那是因为掣肘您的定国公倒了。”贺兰雁平静地开口,没有阻止皇帝继续亲昵地抚摸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么近,以他的身手,真要杀皇帝的话也只在瞬息之间:“其实陛下怎么看我我无所谓,因为我现在开始学着不在意了。让我最在意的事情,已经永远结束了。”
“臣不敢弑君,怕您死而不僵,遗臭万年,要生生世世来缠着我。臣只想要一个承诺,您说过,可以放我走。”
“怎么?不想要高官厚禄功成名就了?朕不禁止你舞刀弄枪,也没废了你的功夫,你还没明白朕的意思?”李承明敛了笑容,目光炯炯:“若你是担心孩子,不必多虑,朕的孩子自会平安出生,其他的孩子,若是夭折了也不可惜。”
“枕上换来的功名,我也嫌脏。”贺兰雁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修长手指百无聊赖地转着刀:“我想去塞北,哪怕被流放做个最低级的士卒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也好。您答不答应?”
李承明沉吟片刻,正欲说些什么哄得这钻了牛角尖的爱宠回心转意,却见贺兰雁直直地看了他一眼,异色双瞳灵动得如魔似妖——
“您果然会食言。”
话音方落,贺兰雁手中的匕首便直直割向了自己喉头。
第19章
皇帝本以为贺兰雁是个执念最深的人,执念既深,便惜命,便胆怯。可他还是看错了贺兰雁的执念,强行要教一只鹰去唱莺的歌谣。
贺兰雁没有死成,他的命太低贱,苍天不容。皇帝也没有再见他一面,到底是准了他的奏,还怀着身孕便将他押解去了塞北边关。
贺兰雁松了口气之余,本以为皇帝是要在途中折磨死他,谁知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哲别老泪纵横地收拾了全部家当跟在他身边,一路既没有锁链镣铐,也没有残暴兵卒,甚至皇帝还默许了藩王留下的人暗中护卫。
到了塞北一处小院,贺兰雁才发现自己仍旧是来当官的,小官,但每年都要上京面圣述职。其余时间他便亲自耕种劳作,甚至自己凿了一口井。也同边塞关防的居民们相处极好,笑吟吟替小姑娘辫花辫时,谁也想象不到这个白皙艳丽的青年可以用多残忍的手段伤害他人,伤害自己。
他的院子里只有几匹马,一个老家仆,院外却热闹得很,有藩王派来威逼利诱的各路人马,也有皇帝派来催他早日启程回京述职的文官,只是没有任何孩童。
有一日藩王前来看望他,又扮作西域行商,但这次记得刮胡子,大摇大摆拎着好几条羊腿走了进来,见贺兰雁正赤膊弯腰从天井中汲水,怎一身皮肉欺霜赛雪,简直要凌空化云,登时便垂涎不已,搓着手奔了上来:“老相好,我又来看你了!”
四邻纷纷侧目,暗道这青年人不娶亲原来竟是有龙阳之好,口味还颇为荤腥。贺兰雁不以为意,冷淡闪过,将水桶掷在地上,擦了擦汗道:“我如今是闲人一个,也不打算再和你睡,你来找我只是自取烦恼。”
阿胡尔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羊腿:“我是来向你表达敬仰呀,我听说你上疏给皇帝,说你心宽体胖,吃得胖了八圈,没有马能驼动你,所以不回京城了,想着你现在饭量这么大,我怎么也得来帮助帮助。”
贺兰雁依旧玉树临风,哪有半点臃肿,当下不过嗤笑:“这里是李承明的地盘,我一喊便有训街的军士,能让你这个鬼祟的客商进来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再耍心眼。”
阿胡尔狠狠看了他几眼:“你们的皇帝确实有些手段,知道留不住你,就遂了你的意,不让你死,也不让你过得太舒服,就等着你早日醒悟,踩上回京述职这个台阶回去见他。”
“要说真是放你自由,还搞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盯着你,名为保护,实则监视?贺兰雁,你有点让本王失望,你就该跟他拼个鱼死网破的。”
“怎么拼?”
“你只要踏出这座城,到了草原,就是本王的天下,何况还有我们的闺女——”
贺兰雁忽而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便将一瓢水浇在了他脸上:“那不是你女儿,也和我没关系。”
皇帝是个最懂得趋利避害的人,他想要贺兰雁,可又实在担心这彻底崩溃的小兽会反噬,不得已只得退一步,拉风筝一样牵着他的项圈。阿胡尔热衷于分析其他帝王的心术,按他的话说,李承明之所以临行前不见贺兰雁一面,也不让他留下孩子,是因为怕自己放不下,也怕自己发现终究不是亲生子,龙颜盛怒之下做出些难以回头的举动。
“当皇帝也不容易,做了决定就不能后悔,可人又岂能时时理性?照我看,他对你还是有几分在意。”阿胡尔习以为常地摸了摸脸上的水,又去揩胡子,揩了个空时才发现自己为了见这没良心的小相好剃光了下巴,只得悻悻收手:“他那几分在意都能做到这份上,本王可是连女娃都替你养了,好歹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你就没有丝毫感动?”
贺兰雁确实生下了一个女孩,却长得十足十像他,根本看不出父亲是谁。阿胡尔离得最近,很快便强行抢走了孩子,嚷嚷着什么“本王说过要认她做亲生子,她就是本王亲生的”!
哲别告知贺兰雁金国自有大巫可以辨别孩子的身份,贺兰雁便气定神闲地等,果然没几日阿胡尔又醉醺醺地闯了进来,怀里揪着孩子,眼神像一头被咬掉了尾巴的野狼。
贺兰雁一身布衣,仰着头傲然看他:“你居然没直接掐死这东西?”
“……我不比你们汉人,我做过的承诺永远算数。她算是我的亲生女儿,当然不会下杀手。”阿胡尔打了个酒嗝:“只是可惜这孩子不识相,到底和我不是一个姓,做不成公主。我给你个机会,你来选,你想让我把她怎么样?”
王城内一朝风月,随口戏言,阿胡尔居然当了真。
贺兰雁抱臂默然很久,忽然坚定地开口:“把她放到军营里,不必娇宠,但也不要让她被侵犯或侮辱。”
“告诉她她父母双亡,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最好学得一身文武艺,海阔天空随处可去。等她长大了向你辞行,放她走。”
阿胡尔永远对贺兰雁没办法,他猜不透这个人:“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讨厌她还是要保护她?”
贺兰雁无法作答:“我只想让她彻底自由。”
这种念头旁人无法评价,贺兰雁也当真狠得下心不见女儿一面。阿胡尔总是抱怨那女孩子长得像他,生得太美,也惹来许多祸患,但从语气中贺兰雁判断得出阿胡尔庇护了她。
因着这一点信任,阿胡尔偶尔来拜访便不至于被打出门外。
此刻阿胡尔一番衷情又惹来冷眼笑看,也觉没趣,但贺兰雁一截腰身就明晃晃地在眼前闪耀,堂堂藩王依旧难改情根,不舍得离去,只得重又提起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这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皇帝的罢?”
往常贺兰雁不会回答,但今日他却笑了,笑意明媚如蜜糖,却暗藏淬了毒的寒锋,是默认,亦是憾恨。
抬头天高地阔,脚下黄土方圆,作茧自缚。原是生如飘萍,笑里藏刀——
斩不断,爱恨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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