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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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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皇家一比,这才哪到哪。
  “自然,我将来不会娶这么多。”季燕然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及时补了一句。
  云倚风眼皮一抽,钦佩道:“在这乌七八糟的环境里,王爷还有心情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算口味别致,行了,进屋,那许老太爷像是醒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躺在床上,浑身依旧在哆嗦。张孤鹤在旁劝道:“老太爷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张大人。”许老太爷战战兢兢,摸索着握住他的手,“你可千万要替秋旺伸冤啊,他去得可怜,死后还要遭人陷害,与什么红鸦教扯上关系。张大人,我……我发誓,秋旺他断不可能做出这种糊涂事。”
  “是,本官知道。”张孤鹤耐心劝慰,对他极为尊敬,毕竟这些年城里的道路与善堂,其中有不少都是由十八山庄出资捐建。过了片刻,看着对方情绪像是已经稳定些许,方才又试探着问,“不知老太爷是从谁口中听到的消息?”
  “是一个小和尚,眼生,手上像有块红色的胎记。”许老太爷回忆,颤巍巍道,“我正在念经,他也不知是从何处溜了进来,只在我耳边说了这件事,就又从后门跑了。我那时如雷轰顶,没顾得上细看。”
  眼生的小和尚。
  季燕然与云倚风同时想,那怕是凶手故意派去报信的吧。
  许老太爷服下药后,没多久便再度睡去。此时已近深夜,袁氏虽已在山庄内安排了院落,季燕然与云倚风却都不想住在这四处都是哭声的宅子里,依旧回了客栈。
  “已经快子时了。”季燕然道,“药浴完之后就早些休息吧。”
  “嗯。”云倚风点头,“那我们明日再去十八山庄。”
  在回房之前,季燕然照旧试了试他的脉象。
  “如何?”云倚风问。
  萧王殿下一本正经,答曰:“平滑有力,如珠走盘……哎呀。”
  云倚风笑着踢他一脚,将人赶回隔壁。
  小二很快就送来了药浴热水。
  季燕然却并未回房,而是靠在回廊上,一脸若有所思。
  王府下属来来回回“路过”三次,最后实在忍不住,在他耳边小声问:“王爷,你一直盯着云门主的门,是不是实在想进去?”
  季燕然兜头就是一个爆栗:“滚!”
  他原是在想红鸦教的事情,还想得挺专心致志。结果被下属一打岔,注意力就再也集中不起来,耳边怎么听,怎么是对面房中那哗哗的沐浴水声。
  季燕然深吸一口气,手指一勾:“你,过来。”
  下属颠颠跑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去帮老张把客栈里的柴都劈了。”
  “……”
  这一晚,望星城里的许多人都没能睡好,一部分是因为十八山庄传来的诵经声,再想起有关许秋旺死亡的诡异传闻,心里害怕;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唏嘘与同情,觉得老天不公,好人没好报,许大善人那般慷慨的富商,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呢。
  辗转之间,天边也依稀露了白。
  云倚风被窗外的声音吵醒,不想起床,裹着被子又发了一阵呆,耳边的嘈杂声倒是越来越清楚,是一群人在讨论饿死鬼与驱魔请天师的事情。
  季燕然敲门:“醒了吗?”
  云倚风答应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许家又出事了。”季燕然道,“这回是许秋旺的弟弟,许秋盛。张孤鹤一早就派人过来,说他像是中了邪。”
  “中邪?他不是在外地吗?”云倚风惊讶。
  “回来了。”季燕然无奈,“据说是被人抬回来的。”
  两位当家都遇到了怪事,连吃斋念佛的许老太爷也被有心人骗下山,被迫亲眼目睹着所有惨状的发生。看这架势,许家往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太平。
  地方大户接二连三出乱子,张孤鹤自然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待两人赶到十八山庄时,他已经将全城的名医都请到了许家,正在替许秋盛诊治这暴食的怪症。根据随从所言,近日他们一直在附近的村落中与村民商议春日播种之事,奔波得极辛苦,都是大男人,消耗多食量自然也大。因此初时当二掌柜一顿要吃三四碗时,也没人放在心上,可谁知最近这几天,许秋盛的饭量竟然越来越惊人,导致随从每到一处村落时,最先做的不是谈生意,而是四处买卤味烧鸭,就这样还不够他一人吃,眼看肚子已撑得膨胀滚圆,嘴里却还在喊饿,下人这才惊觉不对劲,赶紧将他抬了回来。
  “唉哟……唉哟……”许秋盛躺在床上,呻  吟不绝。
  季燕然问:“张大人,这个同红鸦教没关系吧?”
  “暂时没看出来。”张孤鹤道,“不过许秋盛一直是兄弟五人里身体最好的一个,平日里风寒都没得过一次,因此他的家人都说这不是怪病,而是被饿死鬼附身,正张罗着要请法师驱魔。”
  “大夫没诊出什么?”季燕然又问。
  “还没出结果。”张孤鹤叹气,“许秋盛像是人都傻了,干瞪着眼睛只知道说饿,妻儿皆不认得,再这么吃下去,怕是真会活活撑死。”
  “我去看看吧。”云倚风道。
  “你会看诊?”季燕然有些意外。
  云倚风挽起衣袖,道:“我会验毒。”
  冲撞饿鬼实在无稽,暴食症虽有,患者却也不至于如此疯魔,许秋盛此时的状态,唯有中毒可以解释。
  季燕然也跟了进去。
  云倚风被床上男子那高胀的腹部惊了一惊,再握过手腕一试脉象,与常人迥异。
  “诸位怎么看?”他问身后的大夫。
  “这……中毒了。”其中有个年轻大夫回答。
  云倚风点头:“还有呢?”
  “当务之急,须得先将肚腹清空,可许二爷吃得太多,肠胃早已被撑得失去功能,催吐与催泻都不顶用,我等也是束手无策啊。”
  “试试看针灸吧。”云倚风道,“再这么拖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年轻大夫犹豫道:“可要是出了事……”
  “只要你医治得法,就不会出事。”云倚风道,“若都怕出事,迟迟无人敢动手,许二掌柜这条命怕是就要交给驱魔法师了。”
  “……治,我们治!”有几名大夫牙一咬,主动站出来,“许二掌柜是大善人,我们又岂能瞻前顾后,耽误时机。”
  云倚风将床边位置让出来:“辛苦几位了。”
  季燕然陪他离开卧房,问:“什么毒?”
  云倚风答:“快活散,没有解药,也不用解药,催吐之后捆起来熬个十几天,毒性散了就会痊愈。”
  季燕然如实评价:“这名字,听起来像是……那方面的药。”
  云倚风看他一眼,诚恳道:“制毒人觉得能一直吃吃喝喝便是快活,故取此名,王爷所说的快活,那方面是指哪方面?”
  季燕然面不改色道:“吃完之后,就迫不及待,满心只想着要赶紧头悬梁、锥刺股,刻苦读书,勤奋练武,就这方面。”
  云倚风:“……”
  “真的。”季燕然说,“我就爱快活地学习。”
  云门主深深觉得,以后不管此人说什么,自己都要考虑三天,再决定信不信。
  屋内的大夫已经开始替许秋盛施针,屋外,云倚风坐在软凳上,还在想着许秋旺与许秋盛之事。这明显是一场针对许家的阴谋,一个断腿惨死,一个中毒暴食,剩下的三兄弟……他微微皱眉,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断腿,暴食。
  五兄弟。
  回家。
  ……
  脑中轰然一响,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首童谣!”
  “已经派人去找这山庄里的小孩子了。”季燕然坐在他对面,单手撑着下巴,“马上就到。”
  云倚风:“……”
  “坐。”季燕然示意,“你身子也还没全好,得多晒会儿太阳。”
  云倚风不甘心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刚刚,你发呆的时候。”季燕然笑笑,“喏,小娃娃们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王:我爱学习。jpg


第28章 五只小羊
  “一个娃娃扮哑巴; 哑巴早晚不说话。
  冬日凛冽寒风起; 数着羊儿赶回家。
  一只走路不小心,跌下悬崖摔断腿;
  一只贪吃迷了路; 撑圆肚子不能动;
  一只蠢笨傻乎乎; 不会吃草只编绳;
  一只到处找母羊; 血流成河把命丧;
  最后一只年纪小,哇哇哭着要找粮。”
  十八山庄的几个小娃娃站在原地; 将这首童谣齐齐念了一遍; 其中就有当晚那个小丫头,她和其他人一样怯生生的; 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府管家呆站在一旁; 头回被这稚嫩童音念得心底发麻:“难不成是杀人的预告?”
  “是。”云倚风道; “娃娃早晚不说话,拆出来便是一个‘许’字,童谣的前两句已然应验,得尽快把剩下三位掌柜找回家; 免得夜长梦多。”
  管家脸色发白; 嘴里连道:“早就已经去请了; 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却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不会是……不不,我这就加派人手,这就去。”他走得踉跄,在临出门时还绊了一下; 显然受惊不浅。
  望星城向来富足安稳,连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极少,却不想一闹就是大案子,先有红鸦教,再有这离奇而又诡异的杀人预告——满城孩童皆在欢笑念着“娃娃扮哑巴”,先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再一听,却分外像明晃晃打在朝廷脸上的耳光。云倚风派出风雨门弟子,协同官府在城中细细盘查,倒是很快就问明了童谣出处,也是一个手上有胎记的年轻人,给了城外小娃娃们一把糖,教他们念会了这首杀人歌谣,和当初上山通知许老太爷的应当是同一个人。
  “对方为何要这么做?”王府下属不解。
  “挑衅。”季燕然道,“你没看许家现在从上到下,皆已成了惊弓之鸟,哪怕有官兵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着,也全部躲在房中不敢出门,打雷都能抖三抖。”
  云倚风在旁提醒:“许家在城中颇有威望,此事又牵扯到了邪教与恐怖童谣,听着足够稀罕猎奇,百姓已经开始胡乱猜测了,朝廷若不能尽快给出一个交待,将来只怕会闹得越发满城风雨、不可收拾。”
  “走吧。”季燕然站起来,“我们去看看那位许老太爷。”
  许家共有五名掌柜,分别是许秋旺、许秋盛、许秋如、许秋意与许秋平,取“旺盛如意平安”之寓意。现在许秋旺已死,许秋盛经过针灸,虽保住了性命,却彻底弄坏了肠胃,整日里只能奄奄一息躺着,吃喝拉撒皆不能自理,成了半个混沌废人。余下三兄弟尚不知人在何处,连生死都说不准,许老太爷也从先前那个红光满面的富态贵人,变得迅速衰老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枯黄,成日只知道坐在佛堂里,嘴里喃喃念着经。
  木鱼声寂静空哑。
  山林中亦是寂静空哑。
  只有马蹄声显得分外嘈杂。
  “三掌柜!”
  “三掌柜!”
  呼喊声此起彼伏在山中响起,这是许家派来寻许秋如的家丁,昨晚他们打听到消息,说有人亲眼看见许家的马队进了山,便急忙来追。翻过两个山头,却听到另一边像是也有人正在叫着“三掌柜”,顿时心里一慌,抬手扬鞭赶过去,恰好与许秋如的同行账房撞了个照面。
  “你们来做什么?”
  “三掌柜呢?”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账房一头雾水答道:“三掌柜?三掌柜去沟里解手了啊,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正打算去寻。”
  “快,各自去找!”家丁来不及解释,“就在这附近,务必要把人带回来!”
  账房稀里糊涂,还没等他搞清楚,面前的人已经“呼啦啦”散开,看大家一个个面色紧张,像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便也来不及多问,一道跟着下了沟。
  此时日头正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倒春寒之前的天气,热起来比起夏日也差不了许多。账房连滚带滑跳下矮坡,嗓子喊得要冒烟,靠在树上气喘吁吁歇了一会,刚想着要去哪里寻点野果,额上突然就溅开一滴微冷的水滴。
  “呸呸!”他以为是巢中鸟粪掉落,胡乱抹了一把就抬头向上看去,金色阳光从枯枝缝隙间穿过来,刺得眼睛睁不开,而在那一片晕眩的光芒里,一双脚正悬挂在空中,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啪!”又是一滴血溅开在地上,将赤褐色的土壤浸得微微湿润。
  账房瞳孔紧缩,膝盖发软后退两步,重重跌坐在地。
  “救命啊!死人了!”
  ……
  许秋如的尸体被运送回了十八山庄。在从树上被解下来时,他的脖颈已被那粗糙麻绳勒断半根,双目外突表情狰狞,舌头吐出半尺长,妻妾儿女只哆哆嗦嗦揭开白布看了一眼,就连惊带吓带悲痛,当场晕倒一大片。
  季燕然道:“还剩最后两个。”
  “官府和风雨门都在找,也不知能否抢在对方前头,将两人平安带回来。”云倚风递给他一杯热茶,“许老太爷呢,怎么样了?”
  “在见到许秋如的尸体后,他就彻底病倒了,卧床不起。”季燕然道,“这把年纪,受不住刺激也在情理之中。”
  “经此变故,就算许秋意与许秋平能被平安找回,许家也已毁了大半。”云倚风坐在桌边,“将教徒搞得家破人亡,自己却不落一点好处,我总觉得,这不是红鸦教的作风。”
  “还有另一种可能。”季燕然拖了把椅子,反着跨坐在他对面,“倘若许秋旺身上没有那张鬼画符,你我会如何?”
  “你我?”云倚风想了想:“王爷回王城,我回风雨门。”
  季燕然纠正他:“是我送你回风雨门后,再回王城。”
  云倚风笑:“我懂王爷的意思。”
  回风雨门也好,回王城也好,总归都是要走的。许家虽富甲一方,但大梁从北至南,这样的富户豪绅何其多,就算家中接二连三闹出童谣命案,落在朝廷眼里,也无非就是一桩比平时更诡异血腥的凶杀案,头疼棘手亦该是由张孤鹤来疼,远不够资格让季燕然留下。可一旦有了那张红鸦教的符咒,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邪教重现于世,就算萧王殿下心里再想走,都不能走。
  “红鸦教曾兴盛一时,上了年纪的人大多见过符咒,能随手画出个七八十张不稀罕。”季燕然道,“十八山庄里没有任何与红鸦有关的物件,你先前亦分析过,许秋旺没有参与邪教的动机,所以我猜测,或许他生前当真不知红鸦教为何物,死后才被凶手塞了张符,为的是让你我也卷入这件事。”
  这回轮到云倚风纠正他:“是王爷,不是王爷与我。”
  我是无辜的,而且你这回雇风雨门办事,银子又没付。
  “老吴这不是不在吗。”季燕然觉得很冤枉,“这样,我全身上下,云门主看着什么值钱,尽管拿去。”
  “当真?”云倚风将视线落在那枚扳指上。
  “别。”季燕然相当警觉,挪着椅子后退半步,“兵符除外,顶多给你玩一会,玩腻了就得还我。”
  下属守在门外,听得眼皮子直抽筋。
  王爷可真行。
  云倚风攥着那枚兵符,过了阵子又问:“想把王爷牵扯进许家命案的人,该不会与雪山上的幕后主使是同一个吧?”
  “我倒盼着是同一个。”季燕然道,“否则也没道理人人都想对付我吧?不能这么倒霉。”
  “那倒难说。”云倚风把兵符收进袖子,随口道,“毕竟王爷这般爱赊账,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
  季燕然:“……”
  季燕然委婉提醒:“说好只玩一会的。”
  “我知道。”云倚风理直气壮,“但我还没玩腻。”
  “一个扳指,有什么腻不腻的。”季燕然连哄带骗,“听话。”
  云倚风抬手就是一掌,脚下也后错两步,从他眼前一闪即逝,看架势又想带着八十万大军跑路。
  季燕然哭笑不得,一把握住对方手腕,将人重新拉回身前:“这玩意黑不溜秋又不好看,还沉,下回我弄块羊脂玉,给你雕个更白更细润的,如何?”
  云倚风淡定道:“王爷上回欠我那镶金镶玉镶翡翠的还没兑现。”
  “将来一起,将来一起。”季燕然硬把兵符拿回来,嘴里跑得没边没际,“你还想要什么,不如得空列个单子,萧王府里除了我娘,剩下的尽管搬。”
  云倚风没憋住笑,随手给他一拳:“外头有人来了。”
  “王爷,云门主。”下属站在门口,“许家的四掌柜还没有消息,但五掌柜已经找到了。”
  “人没事吧?”季燕然问。
  “没事。”下属答,“许秋平这几天一直待在云梦城外,和山民商量收购木材的事,那里挺荒僻,所以直到府衙的人找上门,他才知道家中出了事,立刻就昼夜不停往回赶,这阵刚刚才进门。”
  云倚风整整衣服,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许秋平的平安归来,对于十八山庄来说,显然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一来家中总算有了主心骨,二来只要将人好好保护起来,那恐怖童谣也就不会再应验,什么“最后一只年纪小,哇哇哭着要找粮”,听着像是与吃食有关,二掌柜是暴食无度,这个看起来似乎又是吃不饱,所以许老太爷强撑着病躯坐起来,下令家丁对许秋平的住处严加防守,加上官府的差役,里外几层固若金汤,每日他的饭菜,皆要由不同的丫鬟仆役先尝过一轮,数量上更是严格控制,哪怕再没胃口,都得吃够三顿三碗饭。
  许秋平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最多,经过的风浪也最多,原先还觉得这安排太大惊小怪了些,但在亲眼见过二哥的惨状后,后背却登时就起了一层白毛汗,像那般瘫软地蜷缩在床上,成天嘴里含糊不清叫喊着,哪里还像个有尊严的活人。除夕夜团聚时,尚且是一大家子人热闹喜庆,转眼兄弟五人就少了三个,四哥至今杳无音讯,配合那“血流成河”的童谣,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惶惶道:“张大人,你可要帮帮我许家啊。”
  “是,本官自会全力缉拿凶手。”张孤鹤道,“不过在案件侦破之前,许五爷还是哪里都别去了,就好好待在山庄中吧。”


第29章 青楼女子
  偌大的山庄; 接二连三的离奇凶案; 倒有些像是当初的缥缈峰赏雪阁。
  唯一不同的,这一回云倚风与季燕然并未身处其中——至少看起来未身处其中。
  而身处其中的许秋平;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 一扫往日许家五掌柜的雷霆作风; 连二哥都极少去探望了,一心只待在自己的宅院里; 准时定量吃饭; 稍微有些食欲不振,就惊慌觉得自己中了奇门毒药; 怕是要应了那恐怖童谣。
  “许五爷。”这晚; 云倚风道; “现如今能救十八山庄的,可就只有你了。”
  许秋平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着弯腰驼背,丝毫精气神也无; 他惴惴不安道:“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要怎么救?我四哥他有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 官府的人还在找。”云倚风道,“对方这般大费周章,搞得满城血雨腥风,若说与许家没有任何仇怨,显然不大可能。近些年十八山庄的生意一直是五位掌柜在打理,许老太爷知道的并不多; 所以张大人先前也没能问出什么,不如许五爷再仔细想想看?”
  “仇怨自然是有的。”许秋平喝了口茶,强行让自己冷静些许,“做生意哪能不结怨,可我们兄弟五人从没做过毁人饭碗的事,向来习惯留一线余地,实在想不起是何时招惹下了这灭门之灾。”
  他说得极为肯定,没有一丝犹豫,几乎称得上是脱口而出,要么的确光明磊落,要么就是……有所隐瞒。
  在回去的路上,云倚风边走边问:“王爷怎么看?”
  “自家三兄弟都已出事,还有一个至今生死未卜,许秋平此时定然怕极了。”季燕然道,“这种时候若还要遮遮掩掩,那这藏起来的秘密,八成不可见人到了极点。”
  “按照童谣,兄弟五人都是要死的。”云倚风想了想,“血流成河那个暂且不论,现在许秋平已经回来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饿死,所谓‘哇哇哭着要找粮’,会不会还有另一层意思?比如说许家最终破败,许五爷沦为乞丐,讨饭为生?”
  季燕然摇头:“除非官府抄家,否则许秋平就算再破落,也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可若提到抄家,事情就又回到了我们方才讨论的点,这个被藏起来的秘密究竟有多阴暗,竟能让张孤鹤无视这些年十八山庄的种种善举,连根掀了许家?”
  云倚风叹气:“头疼。”
  “头疼就不想了。”季燕然拍拍他,“你也还是病人,得好好养着。”
  云倚风答应一声,一路打着呵欠随他回到客栈。大厅里头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都在讨论十八山庄的事,那首童谣也被翻来覆去拆开分析,尤其是许秋意那句“血流成河”与“母羊”,听着又是情色又是惊悚,众人纷纷猜测,怕那许四爷此时早已死在了哪个女杀手的床上。
  “马上风,马上风听过吧?”小痞子唾沫飞溅,单脚踩在椅子上,“就是在做那档子事时,太快活了,双腿胡乱一蹬……”他声音越来越小,众人也围得越来越近,偶尔有按捺不住激动的“白软香滑”“又粗又硬”传出人群,不堪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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