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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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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老太爷要摆家宴?”
  “是许大掌柜。”张生生道,“他那日新娶了一房小妾,家中热闹得很。”
  又是这个许大掌柜啊,灵星儿心想,白骨是藏在许秋旺的枯井里,而许秋旺自己也是被人抛尸井中,莫非是有侠士以牙还牙,要给这位无辜惨死的小丫鬟报仇?
  “姑娘。”张生生忐忑不安地问,“你都查到了些什么,我妹妹是不是真的已经……”
  “还没结论,你放心,这事我会管到底。”灵星儿叮咛,“但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不能有任何行动,好好保护自己,懂吗?”
  张生生点头:“是,我明白。”
  灵星儿离开十八山庄时,耳边依旧是不绝的诵经声,那嗡嗡的声音呵,如暴雨来临前的大片黑云,将天地罩了个密不透风,没有一丝光能透入。
  乌黑的,压抑的。
  只等着一声春雷,好劈开这混沌不堪的人世间。
  ……
  翌日中午,云倚风与季燕然又带人去了十八山庄。
  许秋意与许秋平虽已回家,但他二人皆是那杀人童谣的目标,在凶手落网之前,显然不宜到处走动,所以一切家事仍在由袁氏操持。这阵她刚从账房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喝杯茶,就听到下人通传,说云门主与季少侠已经到了门口,像是丢了东西。
  难不成这山庄里还有贼?袁氏赶忙出去,果然就见云倚风正一脸惶急,不住地左右看。
  “大夫人。”小丫鬟在她耳边悄声道,“云门主说他的貂跑了,像是跑进了咱们的院子里。”
  袁氏一愣:“貂?”
  云倚风伸手一比,是啊,貂,这么胖。
  季燕然态度温和:“有人亲眼看到雪貂跑来了这边,大夫人不介意我们进去找找吧?”
  “这……你们有谁看见了?”袁氏厉声呵问周围的仆役。
  众人自是摇头,说没见到。
  是真没见到,但云门主却言之凿凿,理直气壮!没说谎啊,他的确丢了一只胖貂,至今想起来仍旧心如刀绞。
  季燕然道:“究竟有没有,得找过之后才知道。”
  袁氏附和:“自然,二位请放心,我这就差人去寻。”
  “不必这么麻烦了。”季燕然笑笑,“那雪貂怕生,得熟人去找,来人!”
  “在!”下属齐齐领命。袁氏心里一慌,站起来想要阻拦,却碍于季燕然的身份,不敢出声,只赔笑道:“这……宅子里养了几条狗,雪貂怕是不敢来,会不会是跑去了别的地方?”
  “所以才要尽快搜。”季燕然慢条斯理,“若的确没有,好赶紧去下一处。”
  下属各自散开,袁氏脸色苍白,勉强撑着才坐回椅子上,手也止不住地抖。
  看她这样,两人心里都有了判断。没过多久,几名下属就回来禀报,说貂没找到,却在后院一口枯井中发现了一具人骨。
  “什么!”季燕然还未来得及说话,袁氏先惊呼出声,“怎么会冒出这种东西?”
  旁边有懂眼色的仆役,赶忙上前接话:“八成是哪个凶徒犯案之后,随意寻了处枯井处理尸体吧,咱们的后院篱笆都倒了,一直没顾上整理,外人还不是随意进出。”
  袁氏嘴唇哆嗦:“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是啊。”仆役扶着她坐下,“幸亏云门主的貂丢了,否则这尸骨还不知要藏到何时,阿弥陀佛,可真是吓人。”
  井中白骨被悉数捡出来,摆在了院中。
  袁氏只看了一眼,就又开始腿软,转身连道:“快些带走。”
  许老太爷听到消息,也匆匆坐轿赶来。这段时日,家里的凶案像是没个头,童谣还没搞清楚,又冒出了一具无名白骨,他被下人搀着下了轿,险些急怒攻心:“这又是怎么回事?”
  仆役跪地道:“回老太爷,都已经只剩骨头了,连模样都看不出来,还是交给张大人去查吧。”
  许老太爷唉声叹气:“季少侠,云门主,你们看这——”
  “这些白骨是用化尸水处理过的。”云倚风打断他,“大夫人当真不知情?我看未必吧。”
  袁氏脸色又白了两分:“云门主这是何意?”
  王府暗卫在旁道:“按照尸骨散落的形状,死者应当是被人抛尸枯井后,才倒了化尸水进去。”
  袁氏嘴硬:“那又如何?”
  “化尸水气味呛鼻,怕是要持续一整夜才会散。”云倚风道,“哪个凶徒这么会挑地方,放着十八山庄内那么多空院不用,偏偏选在当家主母的宅子里毁尸灭迹。选就选吧,这院子里十几口人,竟没一个闻到过异味?”
  袁氏咬牙:“凶徒选在夜间毁尸,若巡逻护卫偷懒未去后院,日出之后味道散了,自然不会有人察觉。”
  “有道理。”云倚风点头,“那我就姑且信了化尸当晚无人巡逻,信了因这后院太偏僻,所以井中若有似无的香料味也从未被人察觉,不过山庄既出了命案,张大人还是得审一审的。”他目光环视一圈,伸手一指,“不如就你吧,去府衙里待一阵,录个口供,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别的事。”
  被指中的仆役大惊失色:“我?”
  “对。”云倚风和善点头,“就是你,带走!”
  王府暗卫齐齐应答一声,上前将人五花大绑,拖着就往外走,哪里像是做人证,分明就是捆犯人。
  云倚风潇洒抱拳:“打扰诸位了,待审出结果,我再派人回禀许老太爷,告辞。”
  临走前又补一句,对了,下回再来找貂。
  袁氏面无血色。
  事情发展至此,许老太爷自然能看出云倚风此行的目的,待众人离去后,他重重一拍桌子:“那到底是谁?”
  “是……是一个丫头,叫张瑞瑞。”袁氏跪地哭道,“秋旺那好色的毛病,爹是知道的,纳萍儿进门那日,他在席间多喝了几杯酒,也不知是怎么了,放着房中新人不要,偏偏跑到柴房奸污了这丫头,还将人打得奄奄一息,没到天亮就死了。我担心传出去有损许家声誉,就自作主张,把她丢进了井里。”
  “张瑞瑞,那个私奔的丫头?”许老太爷问。
  袁氏点头:“是,张家是猎户,父子二人虽说当时一个病一个瘸,却都是暴脾气,不好对付,所以秋旺就想出这个主意,买通了城里的孙达。”
  许老太爷气得呼吸都不顺畅:“混账!那孙达呢?”
  “这我当真不知。”袁氏低声道,“秋旺只说事情都处理好了,至于是怎么处理的,我没问,也不想问。”
  过了阵子,见老太爷没有再说话,她又壮着胆子道:“打死一个丫头,算不得什么大事,张大人再生气,也不会怪罪十八山庄,顶多处置几个无足轻重的下人,爹爹不必太担心。”
  许老太爷问:“阿财被带到了官府,他都知道多少?”
  “阿财那晚出去赌钱了。”袁氏道,“早上处理尸体的时候,我才将他找回来。”
  许老太爷狠狠道:“唉!”
  ……
  府衙里,云倚风在面前的竹筒里翻翻捡捡,问:“哪个是大刑伺候?”
  李财跪在地上,浑身一哆嗦。
  张孤鹤在旁争取:“云门主,这审案的事情,不如由本官来做?”
  云倚风看了眼季燕然。
  萧王殿下道:“张大人近日也辛苦了,还是坐下歇一歇吧。”
  张孤鹤却道:“这是下官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他是个刚直不阿的好官,所以即便有王爷暗示,也坚持要亲自审案——哪有把这种事交给江湖人的道理?
  云倚风又看了眼季燕然。
  “咳。”萧王殿下一拍惊堂木,“来人,大刑伺候。”
  张孤鹤:“……”
  还能这样?
  既然季燕然要亲自审,那张大人也只好让出位置,老老实实坐回一边。
  连衙役也不用,王府暗卫直接抡起板子,带着呼啸的风声挥了下来。
  李财一嗓子嚎得惊天动地。
  他是不怕张孤鹤审案的,因为青天大老爷断然不会轻易动用酷刑,但云倚风就不同了,江湖中人打起人来,那是有个准的吗?
  “我招!我招啊!”他眼泪鼻涕齐飞。
  云倚风遗憾道:“你这么快就要招了?不如再犹豫一下。”
  又是一板子打下来,李财声嘶力竭,青筋暴起:“张大人,我招!”
  张孤鹤站起来:“王爷!”
  “行行行。”季燕然示意暗卫退下,“你招吧。”
  李财惊魂未定地缓了半天,方才道:“那尸首,是山庄里一个小丫鬟,叫张瑞瑞,有一天晚上,老爷多喝了两杯,稀里糊涂就将人给糟蹋了,等酒醒后,那丫头早已没了命,所以就丢进了井里。”
  张孤鹤听得怒不可遏:“混账东西!”
  云倚风继续问:“那化尸水呢,是从哪里来的?”
  李财答:“也是老爷给我的。”
  云倚风啧啧:“你家老爷过日子,还随身带着这玩意?”
  “……是。”李财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或许是他……他从哪里买来的吧。”
  云倚风追问:“杀人之后才买的?”
  李财道:“是。”
  “差何人去买,你吗?”
  “不,不是我。”李财汗如雨下,“是老爷,老爷亲自去买的。”
  “哦,亲自去买的啊。”云倚风靠回椅背,慢悠悠道,“王爷,你觉得呢?”
  季燕然相当配合:“来人,接着大刑伺候。”


第33章 谁在说谎
  王府暗卫也是懂眼色的; 一听季燕然吩咐; 二话不说便抬高板子,挟威裹风地重重拍在李财眼前。“噼啪”一声; 三指宽的厚重竹板自中间扭曲裂开; 碎渣灰尘四处飞溅; 李财眼睁睁看着地上被砸出一个深坑,那半截儿耷拉无力的刑棍; 就像是自己即将耷拉无力的断腿; 于是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哭嚎出声:“大夫人!那化尸药是大夫人给我的!”
  “哦?”季燕然问,“不是许大掌柜; 而是他的夫人?”
  李财冒着虚汗; 连连点头。那晚他一直在外头赌钱; 直到天麻麻亮的时候,才被匆匆忙忙唤回去。当时张瑞瑞已经咽了气,身上到处都是伤,脖颈处也有明显的青紫指痕; 惨不忍睹。本来准备带去后山刨坑埋了; 可那阵家里偏偏来了一群客人; 说要恭喜许大掌柜又得佳人,闹哄哄的人多眼杂,为了避免丑事暴露,情急之下,只得暂时将尸首掀入枯井。
  “原打算等到晚上,再拉出去埋了的。”李财道; “可下午的时候,大夫人却突然说她有一瓶化尸水,只要浇上去,保管能化得连渣滓都不剩。”
  于是当天深夜,李财便依言照做,将一整瓶药水全部倒进了井里。
  袁氏与另几个仆役当时也在,本以为会像说书故事里的那样,悄无声息化为一滩脓血,可谁曾想没过多久,井里竟冒出了剧烈而又刺鼻的气味,久久不散,像是无辜少女狰狞的冤魂,攀着石壁就要往上爬,吓得众人魂飞魄散,赶忙取了七八床棉被遮住井口,担惊受怕地捱过好几个时辰,那味道才稍微散了一些。
  李财继续道:“天亮之后,我壮着胆子看了一眼,里头果然已经化得差不多了,一堆骨头白森森的。”
  季燕然问:“既然都化成了骨头,为何不捡出来丢到山庄外,却要继续填在井里?”
  “大夫人的确打算扔了的。”李财老老实实道,“但后来却改了主意。”
  那股诡异气味在化尸时,早已浸透至骨髓,宅子里的黄狗一闻到就疯叫,拉都拉不住地想冲过去刨。袁氏担心这新鲜白骨若丢到外头,被野狗刨出来,难免又要引起官府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便往井中投了不少甜腻香料,打算熏一段时日再做处理。
  云倚风单手撑着腮帮子:“所有这些事情,皆为袁氏一人所做?那许大掌柜呢?莫不是在糟蹋完姑娘后,就吓得缩进房中闭门不出了?”
  “我从赌庄回去的时候,院中只有大夫人,老爷待在房里,说他见不得死人。”李财惶惶回忆,“后来道喜的宾客来了,老爷就去前院招待客人,从中午到晚上,被人搀回来的时候,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张孤鹤听着那许氏夫妇所犯恶行,心中怒火熊熊,原本就青黑的脸色,此时更是黑中带紫。他自认明察秋毫、素来公正,却不想竟会被许秋旺蒙蔽这许多年,还一直尊其为仁慈善人。强奸、杀人、毁尸之后,再往死者头上倒一盆污水,令张家人至今备受煎熬,自己却大摇大摆喝酒宴客,能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哪里还配得上一个“善”字。
  季燕然又问:“所以在尸首被抛入井中后,许秋旺就去了前院,直到晚上才回来。而当天下午,袁氏将化尸水交给了你?”
  李财点头:“是。”
  “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化尸水?”
  “这我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李财道,“那天我也害怕,大夫人让我在院中守着枯井,中途她回去了一阵,再来时就拿了化尸水,许是以前就放在房中的吧。”
  张孤鹤在一旁皱眉,显然也觉察出异常。听这些人毁尸时的情形,应当是头回做这种事情,否则不该一闻到气味就惊慌失措,不知要如何是好。可若先前从未杀过人,那房中又为何会藏有化尸水?
  李财浑身瘫软,趴在堂下抖若筛糠,也再说不出什么,王府暗卫便将他拖了下去,暂且收押休息一阵。
  张孤鹤问:“王爷对此有何看法?”
  “袁氏一开始是打算埋尸荒山的,直到下午才改变主意。”季燕然道,“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应该有人提醒了她,并且给了那瓶化尸水。”
  张孤鹤点头,又请教:“那云门主呢?”
  “我?”云倚风诚恳道,“我一介江湖中人……啊呀!”
  季燕然又拍了他的脑门一下:“好好说话!”
  云倚风坐直身体,道:“交给她化尸水的那个人,应当一样没什么经验,否则至少应该提醒一句,干这种事情需选在通风畅快的野外,河边最好,哪有人直接倒入枯井里,那种地方潮湿狭小,异味莫说三五个月,就算一年两年,只怕也散不干净。
  “那到底是谁呢?”季燕然自言自语。
  云倚风答:“山庄内的人吧。袁氏一个妇道人家,在许秋旺出事之前,她都是深居简出,应该没多少机会结识外头的闲人。不过那人究竟是谁,怕就要由张大人来审了。”
  ……
  暮色时分,袁氏被带进了府衙。
  事情既已败露,她反而不像先前那般慌乱,拿出当家主母的沉稳做派来,一口咬定化尸水是许秋旺半年前就带回来的,当成江湖里的稀罕货,准备得空了化头猪化只鸡,看看这说书先生故事中的奇药到底有多歹毒。自己在刚发现张瑞瑞的尸体时,由于太过惧怕,所以没能及时想起来,后头缓了一阵才记起还有此物,便直接拿来用了。
  季燕然啧道:“拿着化尸水化鸡鸭鱼肉,许大掌柜平日里的爱好还挺奇特。”
  袁氏低头:“是,我家老爷平日里就喜欢收集各种稀罕玩意,从古玩到兵器,甚至还有南面部族的蛊毒干婴,摆满了好几间房,诸位若不信,随时都能去看。”
  故事听起来并无破绽,袁氏的眼神亦没有任何闪躲,佐证更是齐全——连干婴尸体都有,那再有一瓶化尸水,像也不奇怪。
  人是许秋旺杀的,化尸水是许秋旺买的,孙达是许秋旺找的,而现在许秋旺已经死了,一命还过一命,袁氏与仆役顶多算从犯,剩下的就只有到张家登门道歉,还死者清白,赔些银两,或许再加个挨板子与坐牢悔过,很快就能顺利结案。
  但云倚风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或许还有更多秘密。
  从公堂上下来后,他坐在屋顶上,独自看着远处的星河出神。
  “不冷吗?”季燕然寻了一圈才找到人,“饭都没吃,怎么跑这儿来了。”
  云倚风拍拍自己身边。
  季燕然轻松跃上房顶,坐过去问:“又在想什么?”
  “想那瓶化尸水。”云倚风答,“风雨门的弟子已经回来了,说许秋旺的确收集了好几间房的怪玩意,袁氏没说谎。”
  季燕然替他将衣领拉高:“所以呢,你仍有怀疑?”
  “许秋旺已经死了。”云倚风道,“若我是袁氏,也会想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头上,好让活着的人清清白白。”
  “此事的确有些棘手。”季燕然道,“不如这样,我替张孤鹤出银子,雇风雨门帮忙找线索,看那瓶化尸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何?”
  云倚风一口拒绝:“不如何。”
  季燕然举手:“有老吴在,我这回保证不赊账。”
  云倚风上下打量,像是在思考这番话的可信度。
  季燕然经验丰富:“兵符和娘不行。”
  云倚风没忍住笑,伸手推了他一把。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季燕然将人拉起来,“我们去八仙楼。”
  “没胃口。”云倚风被他拖得踉跄,“府衙里没有厨房吗?煮碗阳春面就是了。”
  “别。”季燕然提醒,“留在府衙吃饭,就得陪着张孤鹤,他现在除了案情,还在痛恨自己识人不清,脸色黑得像炭一样,你我还是离远些吧。”
  八仙楼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此时又正是吃饭的时候,堂子里挤满了食客,连门口都有人坐着在等位置。划拳喝酒的声音,闹得几里地外亦能听到,云倚风停住脚步,不愿再往前挪一步:“不如王爷先进去亮明身份,将里头所有人全部赶出来。”
  季燕然面不改色,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方才你说什么来着,想吃面?”
  云倚风不甘不愿,从鼻子里挤出一个懒洋洋的“嗯”字。
  我就知道。
  寂静的小巷子里,摊主夫妇热情招呼,替两人煮了细细的龙须面,又端了鲜甜热汤过来。
  浇头是本地的河虾,又脆又嫩,季燕然小声问:“如何?比起八仙楼来也不差吧?”
  云倚风裹紧衣服,专心致志低头吃面,不想再同此人说话。
  季燕然刚刚在府衙里吃过几个包子,其实并不饿,便只坐在一边陪着。闲得无聊四下看看,这家的面大概真的很好吃,有粗犷男人吸溜得震天响,汤汁在烛火下飞溅,一边嚼还要一边说话,恨不能喷出一里地。
  ……
  萧王殿下淡定收回视线。
  云倚风安静喝完一勺汤,转头纳闷看他:“王爷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季燕然坦然回答,“我发现这许多人里,只有你的吃相最好看。”
  云倚风随口问:“有多好看?”
  季燕然想了想,记起儿时在御花园湖中见过的那群白色大鸟,它们经常成双成对优雅地停留在水面上,垂下长长的颈来,又高贵又漂亮,让人忍不住就想轻轻摸一摸,或者细心画在纸上。
  于是他不假思索道:“像鹅。”
  云倚风听得一头雾水。
  你再说一遍?


第34章 叔嫂关系
  这世间; 漂亮的白色大鸟有鹤; 有鹭,南疆还有典雅高贵的白孔雀; 张开尾羽一回眸; 如落了满身蓬松细雪; 十里八乡的文人争着抢着要为其吟诗,但萧王殿下就是这么特立独行; 他统统没想起来; 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个比喻甚妙。
  云倚风看了他一会儿; 说:“嗯。”
  然后就继续低头吃饭。
  季燕然也继续撑着腮帮子看他; 一边看; 一边将自己碗中没动过筷子的虾仁盛过去,照顾得极为周到。离开的时候,巷子里起了风,空气中再度泛起湿蒙蒙的雨雾; 有些寒凉; 于是又体贴问他:“再吃一碗热的红枣汤?”
  云倚风道:“不吃。”
  “桂花羹?”
  “不吃。”
  “山楂糕?”
  “也不吃。”
  “喂喂; 你走慢一点啊。”季燕然小跑两步和他并肩,“急什么,晚上又不用去府衙审案。”
  云倚风索性纵身一跃,身姿轻盈落在屋顶,过往百姓只觉空中飘过一道白影,也不知是妖是仙; 惊得赶紧抬头细看,却又只剩下了轻轻摇晃的红灯笼,和一片黑漆漆的无边夜空。
  ……
  吴所思正在客栈二楼伸懒腰,准备去厨房弄些热水泡茶,冷不丁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云倚风道:“借过。”
  “哎!”吴所思先是清脆答应一声,却又觉得对方脸色似乎不对,于是赶忙将人拉住,小心试探,“怎么,外头出事了?”
  “没事。”云倚风深深呼出一口气,极为无辜地看着他,“王爷说我吃饭像鹅。”
  吴所思听得一呆:“像啥?”
  “哦,对了。”在回房之前,云倚风又补一句,“他还想给我喂虾。”
  吴所思眼前隐隐发黑。
  云倚风反手关上屋门,哐啷。
  季燕然飞身踏上房梁,稳稳落在地上,手中还拎了一包刚出炉的赤豆点心:“云门主呢?”
  “回房了。”老吴幽幽回答,“生气了。”
  季燕然一愣:“好端端地生什么气,你惹他了?”
  怎么能是我惹他!吴所思痛心疾首:“王爷,你怎么能说人家云门主吃饭像鹅呢,他是叨你了还是拧你了?”
  那么温柔文雅的一个人,就算多吃了两碗饭,就算吃得稍微急了些,也和凶残大鹅扯不上关系啊!而且光说一说倒罢了,你还要给人家喂虾,那可是萧王府的债主,怎么也不知道稍微收敛一些!老吴越说越头昏,有“王爷说我吃饭像鹅”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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