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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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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太医说你今日不舒服,便过来看看。”惠太妃握住他的胳膊,两人一道进了屋子,“好些了吗?”
“贪凉多吃了两口冰镇甜汤,现在已经没事了。”云倚风将桌上的卷宗收拾好,又差宫女去泡了一壶今年的新茶。
惠太妃用余光扫见,有些诧异道:“这是关于卢将军的东西?”
“是。”云倚风笑笑,“皇上说让我看看。”
惠太妃不知他身世,自然也想不明白,为何这在宫里讳莫如深的名字,现如今竟会被堂而皇之地交到云倚风手中。猜了半天,方才突然想起来他风雨门门主的身份,于是试探:“是皇上又要查卢将军吗?”
“倒没有。”此事说来曲折,况且也实在不宜逢人就宣扬,便只道,“是我想了解更多当年的事情。”
那不就是皇上要查吗?惠太妃心里这么想着,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越发疑惑起来。
云倚风递给她一杯茶:“太妃知道关于卢将军与蒲先锋的事情吗?”
“自然是听过不少的。”惠太妃点点头,慢慢回忆着,那个时候啊,也正是自己受宠风光的时候。原还想过,要替娘家的好姑娘占住这门亲事,可直到后头才听说,原来卢将军是有心上人的,丞相千金谢含烟。那真是个了不得的大才女,人又生得极美,寻常姑娘哪能比得过?
“卢将军与她,天生一对,不能更般配了。”惠太妃道,“后头谢家出了事,卢将军又远在边陲,我还一度担心过谢小姐,那时候谢家乱的呀……真怕她被歹人趁机欺辱。”
“那后头呢?”云倚风问。
惠太妃叹道:“后头我向先皇隐晦地提过几回,理由想了一大筐,可每次话说一半,就会被他厉声打断,像是极为不耐烦,哪里还敢再劝呢?”
只是众人明面上虽不敢再劝再说了,暗地里的流言却依旧不少,甚至还有人猜测因为谢含烟的关系,卢将军或许也早已与叛贼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干净不了。而几年之后,卢广原兵败身亡,看客们就更笃定了这一观点——否则为何会有“先皇有意拖延、拒派援军”的传闻呢?前因后果,可不就严丝合缝地接上了。
云倚风皱眉:“这……”
“都是猜测,没有证据。”惠太妃摇头,“我却是不信的。”
云倚风犹豫着问:“那先皇信吗?”
惠太妃拍拍他的手,没说话。
云倚风脊背生寒。
帝王皆多疑,哪怕本性不多疑,身居其位,也不得不多疑。卢广原在当年都做过什么,真相是什么,先帝知道些什么,当今皇上又知道些什么,以及,倘若卢广原当真有问题,那孜川秘图里到底藏有什么,诸多问题叠加在一起,他突然就有些庆幸,当初季燕然没有看到机关图,而自己从一开始就住进了宫中。
左肩隐隐作痛,真真像贴了个烫手山芋上去。
生于帝王家,万般尊荣,也是万般提心吊胆。
送走惠太妃后,云倚风心神依旧不宁,便从柜子里取出那机关匣,继续研究起来。他昨日已问过了李璟,确认这弓弩的确是由蒲昌自西南部族带回,大梁的工匠还曾仿造过一批,但总不得其法,便暂时收入了库中,谁知一放就是二十余年。
云倚风取出一把小镊子,拆得极耐心,剔出来一堆细小零件后,看着手中只剩了一个木架子,也不像再藏有玄机。但若只如此,工匠们不可能制不出来啊。云倚风想了想,又取出先前老吴送给自己的那把西洋镜,仔仔细细地放大照看,后来果然在内侧发现了一条接缝,微微泛着黄,极难被察觉。
他将锋利的薄刃插进去,用力一旋。
“嘎巴”一声,木架整整齐齐裂为两半,里头果真还藏有一套精巧设计,估摸着是用来将弹射力度调到最大。细韧的皮线相互缠绕牵引,香味浅淡。云倚风低头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甜腥,与那张地图的味道一模一样,伸手一搓,质地也类似,像是同一种材料。
只是孜川秘图很厚,这皮线却纤薄极了,有些地方扁扁两根贴合在一起,半天也找不到缝隙。
云倚风放下镊子,凝神思考着。
季燕然此番前去长缨峰,拿的是地图拓本,真正的那张孜川秘图还在御书房里,当初他也曾看过一眼,还顺嘴提了一句,不知那类似羊皮、却又不是羊皮的皮料究竟是什么,看着厚得超乎寻常,古怪极了……那会不会,也是由好几张叠压?
内侍正在外头守着,突然就见云倚风推门出来,便赶紧迎上去:“云门主,可要用晚膳?”
“皇上呢?”云倚风问,“我要见皇上。”
内侍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不敢懈怠,急忙跑去通传。
偏偏李璟正在宴请外国使臣,大殿里头人声鼎沸,舞姬伴着丝竹声,内侍在外张望了半天,方才把话递给德盛公公。
而这段时间里,云倚风已经在御书房外转了七八个圈,若非看在当朝天子的面子上,即便这里是阎罗殿,只怕他也早已自顾自闯了进去。
德盛公公一路小跑进来,气喘吁吁道:“云、云门主,可是有事?皇上他还在安庆殿,一时片刻脱不——”
“我想看孜川秘图。”云倚风打断他。
德盛公公一愣,看孜川秘图?当日萧王殿下拓印时,不是已经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了吗,怎么突然又要看?
云倚风道:“我怀疑那图中另有机关。”
“好,好,云门主这边请。”德盛公公将他让进偏殿,片刻之后,取了孜川秘图过来,又将灯火挑得更亮了些。
云倚风手指沾水,仔细揉搓着边沿,如此数百次,直到指肚都生疼发烫了,才总算搓出一处卷边来。
德盛公公眼睁睁看着他“刺啦”一下,将地图撕成了两张,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
云倚风如法炮制,直到将那厚厚地图拆为四张,薄得透光可见。
德盛公公急急爬上软轿:“快,快,去安庆殿!”
……
永乐州,长缨峰。
江凌飞守着一堆篝火,正在烤干粮与野鸡,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季燕然丢给他一壶酒:“还在想武林大会的事?”
江凌飞实在费解:“你说我那叔父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亲自跑来给黎青海捧场?”
黎青海便是武林盟主,也是江凌飞的叔父江南斗之头号对手。两人争了几十年,一直就互相看不顺眼,按理说这回武林大会,江南斗不雇人捣乱就已经算是宽宏大量——毕竟他素来以小心眼而闻名。可谁知白日里在途中遇到了一伙江湖人,对方居然说前几天遇到了江南斗前辈,听闻也是要去光明山,这不有病吗?
江凌飞单手撑着脑袋,蔫蔫道:“我叔父不会是想再约人家决斗一回吧?若被打得鼻青脸肿,他岂不是要闹着上吊吞金,丢不起这人啊。”
季燕然笑道:“嘴里说着不愿管江家的事,你到底还是担心的,那不如去看看,反正离得也近,或许还能帮上忙。”
“不去,我还是留下帮你吧。”江凌飞头疼,“江家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一群人你争我夺勾心斗角,我若去了,八成还会被哥哥们当成别有用心。不如待找到机关匣后,请云门主帮我打听一下,江家为何要跑来凑这热闹,这就够了。”
“也罢,你自己决定。”季燕然拍拍他的后背,“吃点东西吧,明日就要开始搜山,你我去最高的那座。”
夜幕笼罩下的群山,像许多无声巨兽,它们潜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也不知是因为江家的事,还是因为前几天那嘴臭的老道士,总之江凌飞老觉得后背发麻,于是挪了个地方,屁股下垫着厚厚的熊皮,贴在了季燕然身边:“我冷。”
萧王殿下莫名其妙:“你冷就去烤火,挤来我这做什么?”
“不是,心冷。”江凌飞用胳膊捣他一下,“你说这山里会不会有机关?蒲昌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当地图使,似乎也没道理把机关匣安安稳稳的摆在平台上,等着我们去取。”
“告诉大家多加注意吧。”季燕然命令,“但不管多难,都要把东西找到,早日向皇兄复命。”
也能早日与心爱之人重逢。
江凌飞揽住他的肩膀,用过来人的语气道:“我懂,小别胜新婚。”
实不相瞒,我与老吴已经连药都替你准备好了。
要争气啊!
第69章 既见君子
听到德盛的回禀后; 李璟提前结束宴请; 也回到了御书房。
云倚风已经将所有拆出来的地图拼在了一起,其中两张是永乐州的长缨峰; 另两张却远在数百里外; 是月华城的鸣鸦寺。
李璟迟疑:“长缨峰顶……有一幅迷阵图?”
“是枯禅死门。”云倚风手心发凉; 后背生出一层薄汗,“人若被困其中; 便再无法脱身; 只能坐以待毙。”
据传此阵法乃前朝数十位机关大师的心血,那时君王暴虐、哀鸿遍野; 民间义士们便生出一个胆大包天却又热血激昂的念头; 他们打算用这奇巧机关困住暴君; 拥立更加贤良的八王爷为帝,还天下苍生以清明。只是还未来得及实施计划,消息便遭内奸泄露,机关大师们皆被毒杀; 枯禅死门也就再没有了下文; 而随着岁月风霜更迭; 现如今连它修建在哪里,都没人能说清了。
“当、当真有如此凶险的阵法?”德盛公公听得胆战心惊,“王爷武功盖世,有江少爷相助,又有数百兵马跟随,理应不会出事的吧?”
李璟也问:“云门主确定这是枯禅死门?”
“是; 当年曾有木痴前来风雨门求过机关图,因此寻到过一些消息。”云倚风道,“蒲昌所谓的地图、孩子与妻子缺一不可,其中的妻子,应当就是指她能拆解孜川秘图,知道真正的宝藏放在何处。否则旁人就算拿了地图,也只能找到长缨峰的死门。”
德盛公公越发忐忑,偷眼打量了一眼李璟,王爷已经出去十多天了,按照日子,这两天八成刚刚开始搜山,可别真的摸到什么死门去。
“传卫烈来。”李璟道,“令他快马加鞭前往永乐州,尽最大的可能拦住王爷!”
“是。”德盛公公亲自去通传。一旁的内侍见云倚风脸色发白,额上不断冒出细汗,赶忙上前扶住他。
李璟走到他身边,叹气:“此番是朕大意了,你别担心,好好在宫里养着身子,其余的事自有卫烈去做。”
云倚风欲言又止,最后只低声道:“多谢皇上。”
内侍送他回了寝殿,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云门主,您好生歇着吧。”内侍劝慰,“皇上与王爷手足情深,想必这阵早已派卫大人去追了。”
云倚风看着天边星光,心也飞到了天边。
卫烈就算昼夜不歇赶去了,可听王东先前的描述,长缨峰顶高可参天、巍峨入云,仅有一条崎岖小径通往低矮半山,再往上,就是几乎竖直插入地面的巨石峭壁,另一面古树横生藤蔓蜿蜒,根本无路可走。现如今又恰是夏初雨季,瓢泼雷霆一震,漫天漫地雾蒙蒙的,哪怕是经验丰富的猎户与砍柴人,只怕也要退避三舍。
唯一能攀爬上去的,只有高手,且必须是顶尖高手。此番前往永乐州的大军里,唯有季燕然与江凌飞二人,有能力登上这万丈绝壁……若他们在搜寻时,被翻卷跌入枯禅死门呢?大军都在下头,一时片刻怕不会发现,即便能发现,即便卫烈带去了更多的兵马,依旧难以登顶,那困于迷阵中的人,要不吃不喝坐等多久?更别说这阵法是用来杀人的,里头定然机关重重。
云倚风清楚地知道,倘若现在局势已成最坏,那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季燕然的,只有自己。
他心下冲动,几乎就要冲出去了,可脚步又生生停在了门口。此番路途迢迢,自己这油尽灯枯的破烂身子,怕是一定得带着鬼刺同行,才能有命撑过连日奔波。那疯子担着一个“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在李璟眼中、或者说在任何一个人眼中,紫蟾王酥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稀罕货。那自己身上的机关图,岂非成了明晃晃暴露在外?云倚风摸了摸左肩,又记起进宫前太妃的叮嘱,万不能让季燕然有任何可能,在李璟拿到密匣之前,就先一步看到机关图。
“呀,云门主怎么没休息?”宫女跑来关门,见他还站在门口,便从一旁取了薄披风来,想替他裹在肩头。
“不必了。”云倚风挡开她,“有些冷,去点一盆炭火来。”
炭火?宫女听的一愣:“这都入夏了。”
云倚风却已经转身回了内室。宫女见他脸色不对,也不敢多问,匆匆催当值的太监生好火,替他端了进去。
炭火烧得通红,发出细碎“哔啵”声响,熏得整个屋子里热腾腾的。
“出去吧。”云倚风淡淡吩咐。
内侍们忙不赢地告退,一个个扯着领口扇风,心里暗道怕冷怕成这样,八成又要请太医,今晚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才成。
云倚风放下手中茶杯,用火钳拨弄了一下炭火。
外厅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只有宫女们白日里干了一半的活,猫食碗翻扣着、枯枝正捆在一起等着晒干、药渣埋了一半在树下,据说能去病去灾,还有几把小巧的熨斗——没办法,王爷给云门主备下的衣裳太多,天天烫也赶不及。
云倚风咬紧牙关,将炭火一粒一粒放入熨斗里。
……
老太妃坐着软轿,一路催促着轿夫,几乎小跑进了宫。也顾不上颠了,咳嗽着就进了前殿,行礼急问:“皇上,云儿他怎么了?”
“云门主没事。”李璟上前扶住她,“太妃快先坐。”
三更半夜宣召自己入宫,哪里是没事的样子?老太妃半天没缓过来气,李璟差宫人上了热茶,方才低叹道:“是燕然那头,或许出了点问题。”
老太妃手下一抖,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这回更不知飞到了何处去:“燕然?”
李璟打开四张地图,将枯禅死门一事大致说了一遍,又道:“无论此事是否为真,卫烈都已经率人去拦了。云门主今夜看着脸色不太对,他身子孱弱,所以朕便想着接太妃进宫,陪他说说话,或者能更好一些。”
“枯禅死门?”老太妃听得心惊,单这四个字便凶险极了,再加上什么暴君荒淫,要拥立王爷的传闻故事,更是乱上添乱。两名宫女搀着她,刚准备送往云倚风殿中,外头却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内侍连滚带爬进来,扑跪在地扯着哭腔道:“皇上,云门主、云门主他……”
抽噎着半天没说囫囵话,倒是把李璟与老太妃都吓了个够呛。德盛公公在旁跺脚:“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扶太妃上轿!”
甘武殿的前厅内,灯火通明,已经乱成了一团。
地上散落着不少碎炭渣,暗红冒着烟,还有一把熨斗,一把匆忙中打碎的茶壶。云倚风半伏在桌上,雪白纱衣滑下半边,左肩一片淋漓鲜血,还有些烫伤后的透明水泡,看着都疼得慌,一众宫女心里发紧,围着他也不知要如何才好,只拧着手中的帕子,快要急哭出来,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云儿!”老太妃推门就是这一幕,心顿时凉了半边,上前将他的汗湿乱发抚开,急切道,“你这究竟是怎么弄的?”
“太妃。”云倚风脸色惨白,唇也哆嗦着,“我要去长缨峰。”
老太妃摸索着捏住他的手,眼泪跟着掉了下来:“你想去便去,何苦这么伤自己。”
“寻常军队极难登上峰巅,王爷若真已受困,决计等不起。”后背灼痛,云倚风汗如雨下,“光明山也在永乐州,那里正在开武林大会,高手如云,若这群人能合力,毁掉枯禅死门轻而易举,可只有我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们。”
“先扶云门主进屋吧。”李璟万万没料到,他竟会如此破釜沉舟,一时间亦是头大如斗。太医们很快就替云倚风处理好了伤口,回禀说是并无大碍——也是了,烫伤能有什么大碍?比起那满身的毒来,简直不值一提。
老太妃坐在床边,端着一碗汤药,慢慢喂给他。
“嘶……”活动间拉扯到后背,云倚风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不先试着同皇上说呢?”老太妃实在心疼,“只有你能救燕然,皇上难不成还能不准你去?”
“我知道皇上关心王爷,定然会答应我。”云倚风咳嗽,“但我不愿给旁人挑唆的机会,也不愿让王爷多一丝麻烦。横竖皇上当日已经绘走了机关图,留在我身上只是多个负累,倒不如毁了干净。”
“燕然与凌飞有危险,我自是担心的。”老太妃放下空碗,“可你若有危险,我也一样会担心,更不舍得你拖着伤病之躯还要劳累赶路。”
“我会照顾好自己。”云倚风道,“太妃不必担心。”
老太妃握住那细瘦手指,无论如何舍不得松开,只叹了一声:“遇到我那儿子,真是苦了你。”
“不苦。”云倚风笑笑,“王爷待我很好。”
是真的好,好到连骨头都发酥了,似乎走着走着,就一跤跌入了和风细雨中,从此醉梦沉沉,白日有空水斜晖,夜晚得明月相照,万事万物皆如一枝落满了露水的花,在心里静静开放着。
只为这朵花,他便甘愿用命去护他。
第70章 机关地宫
翌日清晨; 鬼刺也被传入了宫。他在路上便已听说云倚风自残之事; 惊得险些一口气没能喘过来,跑到甘武殿内一看; 云倚风果真正坐在床上; 让太医一层一层揭着肩头纱布; 于是又更加怒火烧心了几分:“你怎么敢?”
太医原正忙呢,耳边被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 又尖又细的; 活像个成了精的哨子,也受惊不浅:“你是何人?”
鬼刺将他粗鲁拽到一边; 两把扯去那缠了一半的绷带; 粗略检查一番伤势后; 将手往旁边一伸,蛛儿当即便递了一个白色瓷瓶过来。太医见他二话不说就要往伤口上倒,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实在像是脑子不清醒; 便急忙上去想拦; 却被云倚风阻止。
“无妨的; 他便是鬼刺。”
听到这个名号,太医心里更吃惊了,暗道这天下第一的神医,怎么半分医者的模样都没有?下手更是颇重,不过……药效看起来倒是不错。他心里想着,便又凑近了些仔细观察; 见片刻之后,云倚风背上的烫伤已经微微泛干,便竖起拇指称赞一句:“当真挺神!”
鬼刺却压根不理他,只顾着训斥云倚风,太医闹了个没趣,自己收拾药箱,回太医院继续发奋钻研药理去了。
“你是疯了吗?”鬼刺围着他转圈,“命只剩了半条,还要去永乐州?”
“我要是死在半路,便算你命苦。”云倚风穿好衣服,“这辈子都别想再解蛊王奇毒。”
鬼刺举起手:“你!”
“下午动身。”云倚风回头看他一眼,冷冷道,“若你敢拦我,便只管等着收尸。我恨你入骨,能以死来让你生不如死,也值。”
鬼刺嘴唇泛白,枯瘦的手如鹰爪般,僵在半空中,半天没说出话。
蛛儿怯生生试探:“那我们……”
“还愣着做什么?”鬼刺反手一扬,险些将她打得跌坐在地,“回去,回去收拾药箱,要是他死了,你们都得死!”
蛛儿惶惶答应一声,跑出去做准备。路上恰好撞到了风雨门的人,清月见她又是焦急、又是面露喜色,一时也摸不清到底出了何事,便加快了脚步,生怕师父又会被这伙疯子欺辱,幸好,没出事。
云倚风吩咐:“这一路太辛苦,就让星儿留在王府里陪太妃吧,只你随我一道西行。”
“星儿那脾气,怕是不肯。”清月替他整好腰带,本来不想多说的,后头实在没忍住,“这段时间,王城里头风风雨雨的,连老吴都说……莫非师父当真倾慕于王爷?”
云倚风靠坐在桌边喝茶,耐心询问:“你是谁的徒弟?”
“自然是师父的。”清月想了片刻,从善如流地调整了语序,“莫非王爷当真倾慕于师父?”
云倚风得意挑眉:“是。”
虽然已经有了很长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但清月依旧叹了口气,倒也不是觉得有何不好,只是他挺喜欢静谧安宁的春霖城,一想到将来风雨门要搬来王城,就闹得慌。
云倚风好笑,随手丢了枚杏仁过去:“你倒是想得长远。”
“师父为帮王爷,也太豁出去了。”清月替他收拾好行李,越想越担忧,“但这一路餐风露宿的,身子能受得住吗?”
“所以才要带着鬼刺。”云倚风单手撑住额头,“放心吧,没事的。”
听他语气这般轻松笃定,清月便没辙了,别人家的师父都是或慈爱、或严厉,只有自己的师父,模样又美性格又倔,果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拖着一身伤病还要轰轰烈烈为爱走天涯,若被茶馆里的先生知道,怕是要卷起袖子说个三天三夜,或者三十天,三十夜。
李璟调拨了一小队御林军,贴身保护云倚风,而灵星儿果真也放心不下云倚风与清月,执意要跟随同行。众人于这日未时离开王城,一路疾驰前往永乐州光明山。
刚开始时,鬼刺还会骂他几句,说这般昼夜不歇地赶路是不要命,可后头见并无效果,便也愤愤不再说了,只在每日都盯着他灌下几大碗药,免得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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