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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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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早吗?”云倚风心仍在“砰砰”跳着,将脸埋在他胸前,“天都还没亮呢。”
  “百姓着急庆祝,是好事。”季燕然道,“说明大家衣食无缺,生活自在闲适。”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外头已然锣鼓喧天起来,睡是不能再睡了。云倚风伸着懒腰坐起来:“走,我们也去凑热闹。”
  动作之间,半边衣服滑下肩头,露出大片白皙肌肤。季燕然随手一拉,将这温软的身子扯进怀中,在耳边呢喃:“先陪陪我?”
  云倚风轻巧一闪,人已站在了桌边,将衣襟两把拢好,命令:“起床!”
  堂堂王爷,白日宣淫成何体统,干正事要紧。
  至于何为正事,比如说吃吃喝喝,再比如说去街上到处逛逛,就都能算作正事。要知道戏水节时的观潮城,可不单单有戏水,还有大戏、集市,以及南洋客商也会来凑趣,拿出一些本国独有的特色小玩意,引得百姓纷纷驻足观看,喝彩不断,相当吸引人。
  客栈老板还贴心地替两人也准备了西南民族服饰,花花绿绿各色绣线,摆在床上时精细好看,可待云倚风兴致勃勃往身上一套,却不管怎么看,都挺像一只五彩斑斓的锦鸡。季燕然站在旁边,耐心解释:“这是老板好客,他刚刚送来时特意说过,绣线的颜色越多,说明客人越尊贵。”
  心意倒是珍贵,但……云倚风问:“王爷自己为何不穿?”
  “我不能穿,穿了皇兄还以为我要谋反。”季燕然答得义正辞严,又哄骗,“只有云儿,穿什么都好看,就这么出去吧。”
  云倚风拍拍他的肩膀:“若王爷说这话时能忍着笑,或许还能更可信一些。”
  季燕然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云倚风脱了那身七彩绣袍,重新穿回自己的素白纱衣,吩咐:“带回王城,留着压箱底。”
  季燕然颇为遗憾,不过还没等他发表意见,便已经被拉出了房间。
  到了外头大街上,可就越热闹了。漂亮的姑娘们穿着最好的裙子,站在一起时,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叽叽喳喳说说笑笑,也是一副极美的画。更何况她们还能歌善舞,手中捧着一碗迎客酒送上前,云倚风只喝了两碗,便已经有些晕晕乎乎,膝盖发软。
  而真正的戏水节,要到下午才会开始,城中处处都能泼,不过人最多的,还是得在河边。晶莹的水花在半空中映出道道彩虹,云倚风也在摊上买了一个小盆,原是打算加入欢腾的,可像他这样的白衣公子,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往那一站,都会引来大批人注意——于是乎,意料之中的,人还没走近呢,便已有一盆盆的水兜头泼了过来,男女老幼皆围上前,说是戏水,倒更像是水漫金山,活生生将一代武林高手、堂堂风雨门门主,浇得连盆也顾不上了,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求饶。看来这热情过头也不行,背疼,还容易呼吸不畅。
  季燕然守在外头,知道他同乡民玩得高兴,也没去打扰,只摸出一锭碎银,打发身旁一个小娃娃去铺子里买几串炸糕。小娃娃奶声奶气应一句,高高兴兴去了,季燕然再抬头看时,云倚风刚好拍着衣袖站起来,看架势像是准备捡盆反击,季燕然却眉头一皱,飞掠上前将他一把揽进怀中,低声命令:“跟我回去!”
  云倚风不明就里:“怎么了,有情况?”
  “换身衣服。”季燕然道。
  好端端的,为何要换衣服?云倚风依旧糊涂,低头一看却明白了,夏日里本就穿得单薄,又是白色,被水浇透后贴在身上……也难怪萧王殿下会如此咬牙切齿。而周围百姓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再想细看,那好看的白衣公子却已无影无踪了,真真像是踏风神仙一般。云倚风被他单手搂在怀中,心里颇为遗憾,道:“就这么走了,那我方才岂不是白白被泼了大半天?”
  季燕然原本都已上了一栋二层小楼,听他这么一说,又飞身折返,如一只轻灵雨燕落上水面,靴底“刷刷”踩过河流,左手扬出凛冽内力,带出一道数丈高的水墙,铺天盖地向着岸边砸去!
  百姓都惊呆了!
  虽说戏水节年年都有,但“戏”得如此蛮不讲理又来势汹汹的,还是头一遭!逃都没处逃啊,只能直挺挺站在原地,一个个被泼成了落汤鸡。
  季燕然低头问:“这下高兴了?”
  云倚风闷笑:“嗯。”
  这头两人回了客栈,另一头,小娃娃举着一把炸糕回来,却到处都找不到方才的大哥哥。旁边的老伯见他天真可爱,便笑着说,那两个人啊刚刚已经走了,这东西怕也不要了,你就留着吃吧。
  “可我吃不了这么多呀。”小娃娃分给老伯一串,剩下的攥在手里,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吃了一串就饱了,便用胳膊推推身旁的人:“喂,你要吗?”
  那人戴着斗笠,遮住大半脸庞,穿一身黑衣,看起来像是江湖客。他问:“要什么?”
  “炸糕呀,很好吃的。”小娃娃热情递过来,“是另一个黑衣服大哥哥要我买的,但他给忘了,我已经饱了,你吃吧。”
  斗笠客点头:“多谢。”
  他伸手来接时,小娃娃稀奇道:“咦,你手上怎么画了只蝴蝶?”
  “不知道,我病了一场,醒来时就有了。”斗笠客慢慢吃着,“味道不错,谢谢。”
  “又不是我买的,你要谢,也该谢那位黑衣服的大哥哥。”小娃娃吮吮手指,“不过哎呀,你们也不认识。”
  他话多,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雀儿,倒也不惹人厌烦。河的另一头还在吵闹着,斗笠客吃完炸糕,在怀中摸出一锭碎银:“多谢。”
  “不用这么多银子。”小娃娃摆摆手,“而且你帮了我的忙,应当是我谢谢你。”
  斗笠客便又换了一个蝴蝶玉坠:“拿去玩吧。”
  那蝴蝶晶莹剔透,像冰雕一般,虽说西南玉料多,但这么透光稀罕的也不多见。小娃娃新奇地接到手里,原只想看看,可待他玩够蝴蝶,想要还回去时,身边那戴斗笠的大哥哥却已经不见了。
  小娃娃顿时愁眉苦脸起来,要知道对他来说,这观潮城已经很大很大了,想要遇到同一个人两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
  客栈中,云倚风已经换好衣服,正坐在院中阴凉处喝茶。季燕然问:“不去玩水了?”
  云门主答曰,百姓太凶。
  饶是武林高手,也架不住几十上百个盆一起来泼,耳朵鼻子里都是水,相比起来,还是躺在这里喝茶舒服。季燕然笑道:“那我晚些再带你出去,出海码头天黑后会挂灯,你应当会喜欢。”
  餐食是清爽的应季小菜,还有竹筒烹煮的腊肉饭,一口咬下去时,又浓又香糯。满院都是花香,满城也是花香,夜灯初上时,两人手牵手出了客栈,去河边散心消食,好巧不巧,就又遇到了先前那个小娃娃。
  炸糕已经被自己吃完了,小娃娃有些不好意思,便将手里的蝴蝶坠子递过去:“呐,这个赔你吧。”
  “是什么?”云倚风笑着问。
  “有另一个黑衣服的大哥哥,说炸糕很好吃,就给了我这个。”小娃娃道,“现在就送给你啦!”
  他语调一本正经,说完之后,便蹦蹦跳跳跑回了家。云倚风摩挲着掌心蝴蝶,道:“雕工倒是精细,料子也罕见。”
  旁边摊上的老板接话,不单单雕工和料子好,寓意也好,这是合欢蝶,讲的是绵绵长久岁岁合欢,成亲时好友都要送一对,让新人挂在床头,如此便能恩爱百年。
  季燕然闻言,小声逗趣:“那我们今晚也挂上,岁岁合欢。”
  云倚风踩他一脚,将蝴蝶吊坠挂在腕间,背着手溜达到别处,看热闹去了。
  码头上的灯也亮起来了。一排一排黄澄澄的晕光,在海浪声中,如梦如仙境。而此时若眯起眼睛,便能将那一大片光都融尽,金芒落入平静海面,倒出璀璨海市幻影。
  一艘大船也恰在此时准备起航。
  远行客们挤在船头,他们的亲人则是站在船下,虽说在家中已叮嘱过几百回,临到分别时,却还是有着满肚子的话想说,其实来来回回无非就那么几句,要保重身体、天寒加衣、早日归来,可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多的都是最普通的柴米油盐,离别与重聚。
  斗笠客也在船上。
  身旁的人见他一直站着,便好心提醒:“小哥,你不去同家人告个别吗?这船可马上就要开了。”
  斗笠客摇头,轻声道:“没人来送我。”
  “那……那便同我一起去吧。”对方性格爽朗,“此去南洋路途遥远,往后在船上,你我还得多多照应,那么我的朋友,自然也就是你的朋友。”
  说罢,他强拉着斗笠客便去了船边,朝着下头挥手:“我们走了啊!”
  闹哄哄的,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谁是谁,只听一片此起彼伏的告别声。
  云倚风也便跟着挥了挥手,问:“这一走,得三四年才能回来吧。”
  “南洋商路繁华,据说一路有不少奇山异海,风土人情皆与大梁迥异,三年五年,想来亦不会枯燥。”季燕然道,“将来有机会,我也带着你与娘亲去海外看看。”
  云倚风靠在他怀中,吹着凉丝丝的海风,惬意道:“好。”
  大船缓缓驶离岸边,远处隐隐有沙哑高亢的歌声传开。
  是有人在唱啊,微风惊暮坐,疑是故人来。
  疑是故人来。
  ……
  作者有话要说:=3=还有番外~


第162章 番外春雨霏霏
  王城里有一处好地方,名曰绿竹馆; 推开一扇古旧斑驳的落漆门; 映入眼帘便是小径恬静、青萝拂衣; 雨丝顺着屋檐连成细细一线,主人家正坐在厅中,敲着檀板吟唱,“我醉君复乐; 陶然共忘机”; 又抬头笑问:“这位公子,是来买酒的吗?”
  云倚风四下看看,颇有几分新奇:“我是来躲雨的……原来这里竟是酒肆吗?”
  “也不算; 只是最近多酿了几坛葡萄酒,自己喝不完,索性就取一些出来售卖。”主人招招手,“上门皆是客; 这春雨一时片刻是不会停了,公子不妨也来共饮一杯。”
  他穿一身青灰的袍子; 看着约莫二十出头; 样貌举止皆风雅,说话也直爽。自称名叫柳晋,家在川蜀做丝绸生意,数月前刚随父兄一道搬来王城。
  这淅淅绵雨着实恼人,衣摆鞋袜早已湿了个透,云倚风便也没推辞; 笑着说:“那就打扰柳兄了。”
  一旁跪坐着一名黄裙侍妾,容颜娇媚可爱,一双杏核眼滴水含情,也喜欢这不请自来的神仙公子,还不等主人吩咐,便已取来了家中的好茶好酒,倒将柳晋逗乐了,连连笑骂小妮子该打,怎么一见到英俊公子,就恨不能掏空家底,我这珍藏了多年的普洱老饼,竟也被你拿出来送人了。
  “公子总待在绿竹馆里不肯出去,还不准我找些乐子?”黄裙侍妾辩解一声,又取来琵琶,袅袅坐于回廊细雨下,白色雾气自花坛中蒸腾,再映上满院的苍翠碧色,真像民间志怪里的俏丽妖精。美酒佳人妙音,加上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再矫情可就没意思了,云倚风仰头饮尽杯中葡萄酒,赞道:“柳兄这日子,当真快活。”
  “云兄若喜欢,往后常来便是。”柳晋斜倚在塌上,继续摇头吟唱,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喝到高兴时,又高声命仆役去准备晚饭,用牛油炒了鲜红的底料,将羊肉细细切了薄片,说要大吃一场、大醉一场。
  于是一众风雨门弟子,便眼睁睁看着自家门主也跟着高兴起来——倒不知在高兴什么,只用银筷敲着玉碗,“叮叮当当”清脆响成一片,柳晋却听得仔细入迷,想起自己七八岁时,那走街串巷卖叮叮糖的老头也是这么个狂野敲法,亲切极了,遂握住他的手腕连连感慨:“云兄真是……敲得我连心窝子都甜成一片。”
  云倚风赶紧谦虚:“好说好说,我也就是随便敲一敲。”
  并没有故意要击中你的心。
  这一头,两个人都喝得半醉不醉,在鲜辣汤里兴致勃勃涮着肉吃。而另一头,萧王府的影卫却已经火燎屁股一般,杀回去报信了——王爷才进宫半天,云门主就已经拿着一根筷子七敲八敲,敲得旁人心窝子甜,两人又吃火锅又喝酒,还约了要同去郊外踏青,这怎么了得?
  季燕然皱眉:“哪儿冒出来的?”
  “属下已经查过了,柳晋的确是蜀中绸缎商的儿子。”影卫道,“家世清白,但就是有些不学无术,又是酒又是琴,将云门主哄得挺开心。”
  季燕然哭笑不得:“既然家世清白,云儿又高兴,一起多喝几杯倒也无妨,我晚些再去接他吧。”
  将手头的几桩军务处理完,外头天也差不多黑了。萧王殿下撑起一把伞,独自去了城西绿竹馆,敲开门时,某人正盘腿坐在屋顶上,拿一把玲珑玉扇,披一肩潇潇风雨,绘声绘色给左邻右舍讲着江湖中事。
  季燕然眉头跳动两下。
  云倚风语重心长:“我们武林盟啊……咳咳。”一丝凉风吹得他打了个冷颤,一口气来了三四个喷嚏,还没来得及揉鼻子,便被一件大黑披风兜头裹了个严实,这同劫匪绑架有一比的熟悉手法,不用猜便知道是谁,云倚风胡乱扒拉了两下,刚打算把头伸出来,就听耳边有人咬牙:“御医前两天刚说过的话,你倒是忘得干净。”
  云门主停下动作,霎时酒醒一大半,将脑袋往披风里一缩,老实了。
  而院中一干听众,也稀里糊涂的,这怎么一分神一抬头,再看时,方才还好端端说故事的人就消失了?
  黄裙侍妾掩嘴窃笑:“方才还说咱们像妖精山怪,现在看来,倒不知是谁来无影去无踪。”
  萧王府的仆役早已备好热水,季燕然反手关上门,刚欲替他脱去湿透的外袍,云倚风却已经抬高腿,看架势是要一脚踩进浴桶中。
  “云儿!”季燕然将他拽住,“站好。”
  云倚风被他拖得踉跄,又站不稳,便索性整个人都贴上去,一双桃花醉眼泛着红,含含糊糊说一句,站不好。
  季燕然暗自头疼,一手攥着那冰冷的手指,另一手去抽锦缎腰带,云倚风顺势趴上他肩头,一边继续装醉,一边飞速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好躲过这淋雨酗酒的大罪过——兵书里虽有三十六计,但此时此地最好用的,显然只有美人计一条路,主意打定,云门主一把扯住心上人的衣领,重重向前一拖,季燕然猝不及防一手拍入浴桶,溅得晶莹水花四起,险些闪了腰。云倚风立刻手脚并用缠住他,嘴里哼道,三更半夜的,王爷带我来河边做什么?被人看见多不好。
  季燕然被他折腾出一身汗:“乖,别闹。”
  云倚风将脸在他脖颈处胡乱蹭,哑着嗓子,将平日床帐间的荤话捡几句说了,眼看春情就要化成水,一切都在照着香艳旖旎的路子走,萧王殿下却突然扯过他的手腕,试了半天脉象。
  云倚风:“……”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云门主色诱未半而被怀疑是中了迷药,由此看来演得用力过猛也不行,容易尴尬。而远在城西的无辜纨绔柳大少,尚且不知自己已成头号淫魔嫌疑人,还在满面陶醉听侍妾抚琴,身心俱美滋滋。季燕然抱着怀中滚烫的身子,冲门外道:“来人!”
  眼看柳晋就要被强行天牢一夜游,云倚风欲哭无泪:“别!”
  季燕然挑眉:“别什么?”
  云倚风:“……”
  装醉的把戏被拆穿,在“当场认错”和“破罐子破摔”之间,云门主迅速选了后者,理直气壮耍赖埋怨:“王爷都看出我在演了,为何不肯配合信一信,难得主动一回,这下倒好,没兴致了。”
  “好说。”季燕然握住那单薄腰肢,“既然没兴致做别的,不如说说你今日是怎么把自己淋得透心凉,又喝成站不稳的?”
  云倚风一把捂住他的嘴:“实不相瞒,兴致突然又回来了。”
  季燕然在他掌心亲了一口:“那继续。”
  床帐被乱七八糟扯下来,床头的灯烛也熄了。
  ……
  翌日清晨,待季燕然起床时,云倚风已经亲自备好一大桌丰盛早餐,面条粥汤金丝小饼一应俱全,据说是跑了七八家店才买全,相当有诚意。侍卫也已将城西柳家又查了一回,再度证实了对方的确就是普通生意人,并无任何猫腻。季燕然喂他吃了一勺粥,叮嘱:“去赏花听琴都可以,不许再将自己灌醉。”
  “好。”云倚风答得爽快,又问,“最近这几日是不是军中有事?看王爷总在宫里忙碌。”
  “有事,不过并非坏事。”季燕然递过来一个包子,“原汉阳城驻军统领周炯,因在西南平叛时立有战功,刚刚被皇兄下旨调回王城,昨日遇到,就与他多聊了两句。”
  “周统领啊,”云倚风想了想,“滇花城一战,也幸亏有他与中原驻军。”
  “他还同我说了另一件事。”季燕然道,“那时西南正乱,风雨门弟子拿了我的虎符前去,却是个假货。”
  云倚风一愣:“原来他认出来了?”
  “身为中原驻军统帅,他若认不出来,轻轻松松被你蒙骗过去,才真该领罚。”季燕然道,“周炯一眼就看出那是赝品,却并未多问,而是顺水推舟出了兵,能猜到是为什么吗?”
  “能。”云倚风道,“当时西南局势危急,中原必须施以援手,否则叛军极有可能会一路北上。周统领心知肚明,主动迎战是唯一的出路,他不需要虎符,甚至不需要王爷的命令,只需要一个出兵的理由。”
  “所以为何要这么做?”季燕然看着他,“我当时分明给了你虎符。”
  “我这不是……”云倚风清清嗓子,又辩解,“但王爷的虎符,我也一并交给弟子了,还叮嘱过他许多回,万一假的蒙不过去,就赶紧拿真的出来,总之千万不能延误战机。”
  “往后别再替我担任何事了。”季燕然一字一句,认真道,“哪怕天塌下来,也该由我顶着,你只管躺在棉花窝里舒舒服服晒太阳,知不知道?”
  “那昨晚——”
  季燕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娘来了。”
  云门主迅速改口:“那王爷昨晚还读了整整一夜的书,怎么也不好好休息。”
  萧王殿下厚颜无耻,冷静默认。
  老太妃听得稀罕:“小时候将夫子气得落泪,长大倒能念一整晚书了,都念些什么?”然后还没等亲儿子编出两本书名,便又改变主意:“罢了,看你这一脸支支吾吾,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好书,还是别说了,莫要教坏云儿。”
  季燕然:“……”
  云倚风配合道:“嗯。”
  表情无辜纯良,就好像卧房枕头底下,那些所谓“不正经”的书,和风雨门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第不知道多少次替人背锅的萧王殿下,笑容温柔,体贴替他夹了一筷子春笋。
  你就慢慢装吧,待到晚上,我们再来仔细算一算这笔不正经的账。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啦,多谢支持,我们下一本再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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