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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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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敛冷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不知精元贵。”
“老了也不知道,”白毅勾了下唇,“反正都是给你的。”
白初敛想,这个臭流氓。
他垂下眼,看着白毅眉眼舒展的模样,想了想打了个呵欠,用极其放松的语气说:“还是和顾念清摊牌算了,别演戏了。”
白毅给他擦拭脚踝的动作一顿,唇边笑意收敛了些,抬头正想说什么,又听见白初敛软和地嘟囔了声:“知道是假的,为师看着也够烦的。”
那勾起的唇角到底是没掉下去。
说的话还是那些话。
吃的醋还是那些醋。
但是一旦坦诚起来,那气氛就不一样了。
吃饱喝足的男人向来好说话,更何况现在吃饱喝足的是,两个……
在床上,什么都好说。
气氛好到梦幻。
“她要不愿意呢?”白毅问。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白初敛撇撇嘴,“再怎么样,赤月教还是同她深仇大恨的,她脑子若是还有一分清醒,比起你这显然心没在她身上的臭男人,还是早些报了深仇大恨比较识时务……这仇她早晚要报的。”
现在不说,就是吊着你呢,傻徒弟。
只不过你不上钩罢了。
后面的话白初敛没说完,白毅却扔了手里的软布,弯腰凑近师父——少年柔软的薄唇似有似无地擦过他的下巴:“我这显然心没在她身上的臭男人……啧啧,那师父指教下徒弟,我这臭男人的心,都在谁身上,嗯?”
白初敛看着他,伸手掐了把少年的脸:“行了,知道你心系为师无法自拔了。”
一点不见脸红。
白毅笑着凑过去吻他。
……
三日后。
顾念清醒来之后,双目麻木地看着房顶,心里想的是:我居然没有死呢。
本来取心头血是极疼的,可是那个人却没有来看过她一眼,第一次取血是她自己,笨手笨脚的还跟他哭疼,后来第二次,就有了一个听说是在药阁的弟子来帮忙。
起初是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的,但是后来也就无所谓了,偶尔如果她配合,那个弟子还会低声细语地说些好听的话哄哄她——
可是顾念清听得却想吐。
取心头血的痛,与当初赤月教的那个左护法用烙铁落在她肩膀时的剧痛无异,而那个左护法已经死了,听说是白毅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带给她上一次痛苦的人死了,而她却选择换一种方式折磨自己——
是为什么呢?
是想要什么呢?
鬼使神差地,一把火烧掉了藏宝图,心中带着玉石俱焚的快意。
……可是,那之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三天了,她虽未苏醒,却也清楚,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窃窃私语,真的关心或者假的关系都有,她却并未看见那个她唯一想要见到的身影。
白毅没有来过。
哪怕那时候她可能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
“……”
躺在床上,明明是豆蔻年纪的少女,双目无神,却有泪水缓缓地从眼角滴落湿润了发鬓,那泪水仿佛汇聚成河,无声又汹涌。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稀碎的脚步声。
房间门被推开又关上,有一抹影子缓步靠近床榻,随后,对于顾念清来说无比熟悉的气息笼罩了她,她垂下眼,曾经以为不会跳动的心脏,坚强而缓慢地跳了下。
白毅立于床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本应该是天真烂漫美好的年纪,如今却因为一月一次的取血而耗干了身体,头发干枯无光、明明每一日名贵的补品也用了不少,却还是面色偏光。
哪里还有初见时,天真明媚少女半分影子。
“白大哥,”她垂下眼,嗓音沙哑到可怕,“最近我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呢。真的。吃多少黑芝麻也不管用。”
白毅没说话,撇了眼顾念清,那张小脸湿漉漉的,分外我见犹怜。
白毅挪开了双眼,看向屋内脚裸一处斑驳。
“房子塌下来的那一瞬间其实我没那么害怕,因为我早就想要去问你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那个房子塌下来,对我来说不过是死期提前一些而已。”
顾念清自顾自地说——
“我睡不着,整日整日地做噩梦。梦到以前爹爹还在的时候,我在蝶扇门……后来又梦见赤月教的人,我恨透了他们,为什么偏偏留下我一个?”
少女的声音开始颤抖。
而听了此番话的人,眼眸深邃,却不见一丝波动。
良久,他伸手,抚去床边并不存在的灰尘,在少女稍远一些的床榻坐下,停顿了下,淡淡道:“顾念清,你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心疼。”
连名带姓的呼唤让少女畏缩了下,她眨眨眼,听着他淡然的话语——
并不是装的。
他的演技一向没耐心也不太好。
如果不是真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他怎么可能如此平静呢?
他的声音里,无悲,无喜,不嗔,不怒。
叫人一颗心如坠深渊,跌落崖底,摔个四分五裂。
“两年了,你累了,心头血以命换命终不是长远之计,而师父,我却是一定要救的。”白毅淡淡道,“不如还是面对现实,你将藏宝图复刻与我……我发誓,白毅此生以血洗赤血教,铲除一切邪教余孽为己任,直至消亡。”
顾念清陷入沉默,她偏了偏头,看着少年那俊美又完美的侧颜,笑了,她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人身来就没有心。
哪怕她如今油尽灯枯之相,他来了,也只是平静地打量她,与她商讨大计。
她相信,如果此时此刻她真的去了,他也不会因此而流下一滴眼泪的——
值得吗?
答不上来。
早已上了一条没有回头路的歪路,越走越远,心也魔怔了。
有那么一刻,顾念清忽然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人她永远等不到。
“你若不管我死活,何必来?”
“师父让的。”
顾念清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吐出一口鲜血。
她闭上眼,缓缓点点头。
“好。白毅。”
……
“请你说到做到,此生以血洗赤血教,铲除一切邪教余孽为己任,直至消亡。”
……
“做不到,你将生生世世,万劫不复。”
第39章
白毅是被白初敛撵去听雨居旁边那个小阁楼的; 顾念清暂住在那;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去,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白初敛身边,看着他,哪都不去。
八岁不会再做噩梦之后,师父只有他下山前那一天晚上才抱着他睡过; 这几日两人夜夜睡在一起……
哪怕什么都不做; 白毅都满足得很。
只是好日子不长久。
今天早上白初敛踩着他的小腿; 问他怎么还不去看顾念清; 白毅睡得迷迷糊糊; 只是记得把在他脚上作弄的人往怀里捞,含糊道:“我宁愿多练一个时辰剑,也不想跟女人说话,腻腻歪歪的。”
白初敛心想——
说好的“我不好龙阳; 我只是喜欢师父,而师父恰巧是个男的”呢?
你这台词不对。
“顾念清要是病死了你就没师父了; ”白初敛认真地说; “三年后你只能抱着一具尸体,你猜尸体脱了衣服躺你身下不?”
这话说的; 不亚于杀人诛心。
睡得迷迷糊糊的白毅猛地睁开眼睛。
一息后那双黑色瞳眸之中沾染上了无奈的光,他稍稍收紧放在怀中人腰间的手臂,抬手将蜷缩在自己怀里那人抬起下颚,轻声温和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白初敛打了个呵欠:“早点和她摊牌。”
白毅应了声。
然后就有了在顾念清房里那些对话。
白毅再从听雨居旁边那个小阁楼里走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份玉笼果树藏宝图的复刻; 他不确定真假,但是心中却是雀跃的。
匆忙回到守剑阁,推开门要跟师父邀功,却在发现原本早上两人一块儿躺过的床上空无一人——
白初敛向是愿意赖床的人,没人催他能躺一天,这会儿又能去哪呢?
白毅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从方才浑身热血的兴高采烈状态清醒过来,整个人如坠冰窖,站在原地,居然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在想今早白初敛的一言一行,哪里不妥……
可是他笑着就如同平日对他笑,毫无区别。
但是白毅知道,他师父向来是会演戏的,而且演技比他好得多:师父右手不好的时候,所有人都没看出他情绪不对,历封决也没有,连白毅都差点儿被他骗过去了。
直到那天晚上他抱着他哭。
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一滴眼泪就足够叫他撕心裂肺。
白毅慌了,他开始想今早白初敛催他去跟顾念清要藏宝图,是不是又是在诓他,考验他,如果他去了,他就再也不会理会他。
白毅叫了声平日在外面伺候的小师弟的名字,要问他掌门去哪了。
可是没有人应。
一提腰间挂着的素雪剑,白毅转身就要往外冲……这时候,却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紧接着耳室浴房的门开了,白初敛脚上踢踏着白毅的鞋走出来:“你见了鬼么,在这鬼吼鬼叫做什么?”
白毅定在原地。
只见男人衣袍松散,浑身带着水汽,黑发微湿,大约是好好泡了个澡,这会儿面色红润得很,一缕湿发垂落黏在他敞开的胸膛上,分外撩人。
白初敛见白毅不做声,抬起头莫名问他“怎么了”,下一息,却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少年带着惊怒和紧绷向前一把将他横抱起,三两步放回床上,灼热的吻落在他的脸上,唇上,他还下了狠嘴咬他的唇瓣。
那般不安,通过这也传递给了白初敛。
“干嘛呀?”白初敛伸手,只见插入徒弟发髻中的发根,乱抓了下,“怎么了?”
他能感觉到白毅的不安,于是伸手安抚他,拍拍他的背,像小时候哄夜里被噩梦惊醒时的他一模一样。
白毅不说话,白初敛只好瞎猜:“是不是顾念清不肯给你复刻藏宝图啊,不给就算了……还有三年呢,那藏宝图既然画的出来航程自然就在可达范围内,多派几条船同时出海,地毯式搜索也搜出来了。”
白毅这会儿说不出话来纠正他,大起大落,他都快得心脏病了。
只知道侧过头去吻他。
“这些年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你历师叔早就想出海去搜了,联系了朝廷,朝廷每年出海去西方琉球的船只都往回递消息,我们可以少走许多冤枉路……”
白毅受不了这人在那自以为是的碎碎念。
从胸口里掏出复刻的藏宝图,拍到那喋喋不休的人胸口上,示意他闭嘴。
白初敛抓起图纸看了两眼,就知道自己有救了,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坐起来,歪着脑袋笑着看他:“东西都到手了你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怎么回事?难不成被以身威胁,被占便宜吃豆腐了?”
白毅懒得听他在这似笑非笑的满嘴胡扯。
白初敛的话语里那可是一点儿醋意都没有的,听上去对自己已经吃干抹净的人简直放心得很。
于是干脆拉过他吻住那张嘴,叫它再也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继续气死人才好。
吻到整颗心落了地,冰凉了手脚回了温,他这才放开了怀中的人,用鼻尖轻蹭他的鼻尖。
“除了我身边,哪也别去。”
“……”
“嗯?”
“好。”
……
后来的事,自不用说。
师徒二人捆绑着去拔了烈阳鸟的尾巴,摘了玉笼果树的果实。
待回到中原武林,此时白毅已经年方十九,站在白初敛身边再也不见幼时模样,俨然顶天立地好男儿的模样。
彼时春日三月,阳光正好,正是四年一度武林盟大选日,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齐聚一堂。
师徒二人远道而来,误了带上玉虚派的拜帖,能怎么办呢,那自然就是用手中楼印月的人头当了那块敲门砖——
一时间,白毅名声大噪,玉虚派的威望亦更上一层楼。
那些个曾经的老竞争对手天山,只配跟在后面喊爹爹。
然而白初敛是知道白毅这个人的,心思淡薄得很,一点社会公共责任心都没有,此时灭族大仇得报,心尖上人在身边,风月无双,心无他求……
白初敛还真有些怕他闲着闲着就闲出事来,入了邪魔外道,成了第二个楼印月——白毅可是把玉虚派所有武功典籍心法翻了个遍的人,他要成了楼印月二代,玉虚派是要背锅的。
“你入魔道我也去,缠缠绵绵翩翩飞”什么的,白初敛自认为还没这个觉悟。
于是到了武林盟,白毅被白初敛拱上了台,想让他感受感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好处,结果白毅一手《破碎虚空玉剑流》初次问世,震惊了武林。
白初敛看着站在比舞台上英姿飒爽,气势逼人,堪称一句武功盖世的徒弟,笑眯了眼。
……
然后乐极生悲,当天晚上就被历封决约谈。
关于玉虚派掌门才能翻阅的武穴奥义为什么路边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学会。
“白毅是我正经关门弟子,怎么能算路边阿猫阿狗呢?”
左手端起茶杯送到唇边,右手拎着茶壶稳稳当当给历封决倒了热茶,白掌门面不改色——
多年奔波,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白初敛和白毅那点儿破事整个玉虚派人尽皆知,两人也没想着避讳,历封决自然也知道。
只是眼下亲眼看着白初敛护着白毅,还是略微不快地皱起眉,这么些年竹马情意,到底还是没比过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崽子么?
时者,命也。
历封决深深地看了白初敛一眼,见他面色红润,心情尚好,唇角微勾……那紧绷的身躯便也放松下来,接过白初敛手中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滚烫的茶水入喉,非烈酒,却让人红了眼。
好在屋内昏暗,不至于丢了人。
“莫让他负你。”男人嗓音低沉沙哑,如在烈火灼砂中烧过。
白初敛笑着正要应,却冷不丁想起多年前做过的那个梦,这些年他本没在想起,这会儿却被历封决提醒,他沉吟着放下杯子。
“师兄,若是当年我要的不是烈阳鸟尾羽而是玉笼果,白毅得了玉笼果,选择了江湖大义,却没选择我,我为此一命呜呼,你会如何?”
“杀了他。”
“若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跪在我灵堂前自断经脉而亡了呢?”
白初敛说得太详细了,这让历封决不得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这才淡淡道:“挫骨扬灰,在你坟前……他便是化作灰混入泥,也该护着你的。”
白初敛得了答案,想了想,却觉得不太爽利——
这做法偏激果断得,不像是他的大师兄。
抬起手摸了摸鼻尖,白初敛笑着问历封决:“师兄,我也将《破碎虚空玉剑流》教给你罢,在我心里,除了我亲爹,天底下怕是再也没有别人同白毅和师兄一样……”
白初敛的话还未说完。
茶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如今已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苏盐盐身着门派弟子服,腰佩素雪剑,兴高采烈像是一只黄鹂鸟似的闯入:“掌门!历师叔!白师兄他当武林盟主啦!!!!”
白初敛举着茶杯,震惊得微微瞪大眼……他只是随便把白毅扔上了台,这徒弟就这么争气打穿了擂台么?
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于是便笑了。
放下茶杯走出茶室,一眼就看见,院中盛开山花树下,少年负手而立,剑眉星目,身姿卓越。
春风拂过,他发丝微扬,腰间挂着的武林盟统帅令牌与天宸剑上剑穗叮叮当当缠绕在了一起。
听闻脚步,他转过身来,那双清澈而淡漠的黑眸之中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新任武林盟主像个大孩子,他向他张开双手要一个抱抱——
“师父。”
【第二个故事·锦衣囚】
第40章
北民三年; 清明。
清明节到了; 祭祖的人都从外乡赶了回来,小小的古盐城似乎比以往又热闹得多了。
早餐铺子里的种类也多了赤豆馅儿的青团,热腾腾的豆浆配上白粥,吃完了再捧一颗青团边走边吃,一个上午倒也不会饿。
热热闹闹的早餐铺子人来人往; 街头人都在议论纷纷; 古盐城最近大事儿一桩接着一桩。
“听说了吗; 帅府的白毅醒了。”
“……嚯!不是死了嘛!”
”嗳!说是到了下葬的地方; 大帅骑着马; 拎着枪,匆匆赶来,刚撒下一捧土唷,大帅的枪上了膛; 顶着那抬棺材人的脑袋又把棺材给搬回去了!人人都说大帅是疯了,后来你猜怎么着?”
“唔; 怎么着?”
“那棺材在灵堂摆了两日; 人都道这天一天暖过一天,再放怕是要坏了去; 谁知道第三天,死透了的人忽然,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嚯!”
身后小桌那人说得津津有味,仿佛白毅下葬时他人就在葬礼现场扛着棺材;灵堂停灵时他就在棺材边站着扒着边缘往里看……然而周围却也没有人质疑,人们七嘴八舌; 讨论这桩“起死回生”的大事。
徐书烟微微一笑,仰头将手中那碗豆浆一饮而尽,连同着几钱铜板一块儿落在油渍斑驳的桌上,他站起来,抬脚往外走。
“徐老板,这就吃好了啊?”
早餐铺的谢老板喜气洋洋叫住了他——
“再多拿一个青团嘛,不要钱的啊!”
黑发年轻人闻言,“嗤”地笑了,明明是张五官平淡的脸,笑起来却叫人觉得挪不开眼,薄唇轻勾时,居然带了点科班戏子的妩媚。
“我不吃你的青团,”徐书烟笑吟吟道,“吃了你的青团,过两天你儿子娶媳妇儿的时候,要在我那白白多扯两尺布的,还要扣我个吃人嘴软的帽子。”
他声音轻巧带着调侃,周围人听了都哄笑起来,那老板闹了个大红脸,没搞明白徐书烟怎么晓得他儿子要娶媳妇儿这件事……
只好扯开了话题:“徐老板这是上哪里去嘛?”
徐书烟想了想:“到春风园去,白大帅今日请我听戏喝茶。”
顺便拿我那一条街店铺的店契。
“哎哟,白大帅真的是还记得他同你这份打小一起的情意的啊,”早餐铺老板搓搓手,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那我这里正好有个春风园的外单,你看现在过节人又多了起来,我实在是腾不开手去送,徐老板顺手给我捎过去好不好啦?我真的多送你一个青团!”
“行呀,白吃的青团那我可是好意思拿的,”黑发年轻人笑眯了眼,“生意做大了,我都不知道你这还接外单了。”
“嗳,不就是帅府上的霍护军嘛,每日都要指定我们家早餐给春风园的班主公子送去的,说那是他贤弟……哎哟要我说,那个姬公子虽然长得好看,比女人还媚到骨子里,但是也不常登台唱戏,平日里也是锦衣玉食的,怎么用得着霍护军天天眼珠子似的往上贴——”
早餐铺老板说起这些逸事就停不下来,语气里又带着暧昧,一时间,早餐铺的人都不去讨论白毅和白初敛这对父子,开始打趣起了他们府上的霍护军。
徐书烟听得觉得辣耳朵,拎着帮忙捎带的早餐转头踏出了早餐铺。
……
春风园里,贵宾席位。
白初敛早就泡好了茶在那等。
大帅今日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合身的褂子……往那一座,茶端起来,茶雾缭绕模糊了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便不再是铁血军人,有了一些富家公子的贵气。
在他的身后,大概一步之遥的地方背手站着一名十八九岁上下的少年人,相比起白初敛的放松,他却是身着一丝不苟的军装,腰杆挺直,英气逼人……年纪轻轻,便有了人莫近,万鬼愁的气势。
徐书烟拎着一袋早餐,在小童接引下上了二楼,一眼便看见这对气势逼人的“父子”,明明凑在一起,却各做各的,像是陌生人。
白毅躺在棺材里的时候,白大帅表现的可不像是现在这般冷漠的。
徐书烟笑了笑,假装自己没看见两人指尖牵着的那一根赤红、说明两人关系可没那么简单生疏的线,别人是看不见的,他也索性假装眼瞎。
不待人招呼,徐小老板抬脚自顾自地往白大帅跟前一坐:“前世因,今世果……然也就是那么一说,没理由把上辈子人家干的错事,还计较到这辈子的人情上来。”
他说着瞥了眼白毅。
白毅像是没听见,也丝毫不关心,只是保持着刚才的站姿微微垂眼,眼中只有他“干爹”依靠在扶手椅上的慵懒背影。
白初敛“哼”了声,还对自己在前世今生盆里看到的东西耿耿于怀,偏偏这样自己还要帖上去厚着脸皮把那些破事一一纠正……白大帅自小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自然这阵子对“死而复生”的白毅没有好脸色。
这会儿欲不提此话题,他顾左右而言他,瞥了一眼徐书烟手里的早餐麻团和青团,微微蹙眉:“我不吃这个,你别给我带。”
徐书烟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不是给你带的。”
两人说话间,楼下的戏已经开始了。
今儿春风园上的是《锦衣囚》说的是古代净朝一位泼辣公主和其硬尚的驸马将军的故事。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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