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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毒-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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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的香囊塞进他怀里:“拿去扔了,绣得太差劲,我不要了。”
那被叫“剑奴”的男人被强行塞了香囊,低头看了眼,眼中露出“确实很丑”的赞同目光,却不动声色当着所有人的面,抓起香囊嗅嗅,像是闻到了姬宴月指尖的气息,满意将那香囊往怀里一揣,转身出去了。
姬宴月满面飞红,活生生像个二八少女。
姬廉月又是“啧啧”两声。
说好的来邀月楼找他这下堂妻姑姑“执手相看泪眼”,不想却吃了一天的狗粮,心不在焉配着姬宴月用了晚膳,姬廉月便不耐烦地赶她走了。
姬宴月再三询问,姬廉月是否真的不需要人“伺候”,问得他极不耐烦了,用整个邀月楼都能听见的声音咆哮:“老子还没到三十如虎的年纪呢!”
姬宴月笑得腰都弯了,笑够了,伸手过来勾了勾小侄子尖细的下巴,唇角勾起,眼中却敛了笑意:“也没到非要吊死一棵树上的年纪。”
到底年纪还小。
何必强读“愿得一人心”这类害人一生的诗词歌赋。
姬廉月微微一愣。
回过神来时,眼前人已经转身,笑语宴宴之间,她轻步离去。
月上柳梢头,明明无人相约黄昏后,今晚的邀月楼却依然歌舞升。
……
不远处,邀月楼主楼娥歌舞升平,映衬得这别院却越发的冰冷冷清。
姬廉月独立于这装饰奢华的别院花园莲池边,却无心鉴赏花园春日繁花似锦。
霍显没有来。
霍显当然不会来。
当初两人本来就是生拉硬拽扯在一起,如今如果姬廉月有了别的新欢,他怕不是还要松一口气,觉得卸下负担……就如同两人成亲第二日,他便冷笑着对他说:我有的是耐心。
——等你,自己提和离。
心中略微茫然,初嫁时不过沉溺于霍显外表和英武之姿,成亲之后,做了那些乱七八糟大概是为人妇会做的事……
写写家书,缝点儿衣裳,打包给远在边疆的男人送去。
姬廉月自己觉得挺有趣,没想到一针一线,提笔研磨插科打诨不正经家书里,他居然就这么习惯了那个男人的存在——
习惯每日上朝同他前后脚出府;
习惯站在朝堂之上等他目光扫过来时冲他黏糊糊地笑看他一脸嫌恶拧开头;
习惯坐在餐桌边等着他用膳,再说上一些琐碎的事……
这就很可怕了,想要用“习惯”征服他的驸马,结果驸马巍然不动,他却先把自己给“征服”。
和离?
从此以后又要一个人了。
“……”
远处楼中丝竹乐器声传来,姬廉月在花园里远远听了一会儿,散步消食,虽然已至开春,到底夜晚风凉,拢了拢身上的外罩,他便抬步回到屋中。
想要回到驸马府去,但是面子却拉不下来,姬廉月心中有些烦闷,有些埋怨姬宴月出的什么狗屁注意闹得他全然没了面子,生生挑破他和霍显那些个“表面和谐”……
屏退下人,伸手推开房门,姬廉月正认真琢磨要不要打发个侍从去驸马府传话让驸马现在立刻马上滚过来接自己——
人脚刚踏入屋内,下一刻忽然从旁伸出一只大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他生生拽进屋子压在门背后!
姬廉月心头一跳还以为是刺客,猛地一挣却在一瞬间感觉那人压住他肩膀的手滑至腰间,“别乱动”,冷漠的呵斥在耳边响起,熟悉的气息钻入鼻息间。
姬廉月一下子停住了。
“哪去了?”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声音极淡。
一瞬间因为诧异而微微瞪大眼,姬廉月抬起头对视上近在咫尺的男人,见他一双黑眸幽深,垂眼看着他。
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心一瞬间狂跳。
那双原本有些暗沉的瞳眸一瞬间像是洒了光,刹那间浸染星光璀璨,他反手捉住男人压在他腰间的大手,淡色薄唇凑近了他的下巴:“你怎么才来?”
“下午被私传入宫议事。”霍显言简意赅回答,又反问,“邀月楼,好玩么?”
不好玩。
姬廉月却不说话。
只是仰着头凑近他,唇瓣几乎要碰到他紧绷的下颚,鼻息之间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他的下巴。
感觉到他结实胸膛微紧。
呼吸变得沉缓了一些。
“你不该来,”心中上天入地,起起伏伏,他大脑泛空只顾口是心非,还带着一丝丝的讥讽,“姑姑说,若你今晚不来,明日就入宫同父皇商讨我们和离事宜……”
他说话越来越轻,到最后见男人低下头,那双如墨玉深眸静静看着他,也不遗憾也不愤怒。
姬廉月闭上嘴,越发觉得有些心慌。
男人却没有立刻抽身离开或者出言反驳,握住他腰间的手无声收紧。
良久,他薄唇轻启,不屑嗤笑:“姬廉月,你是不是有病,我俩的事,何时轮到别人商议——”
他的话没能说完。
那原本靠在他怀里的人一踮脚,柔软的唇瓣便含住了他还要吐出刻薄言语的下唇,吮了吮,舌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舌尖。
第59章
姬廉月像是小狗似的凑上来舔男人的下唇; 起先他没动; 更让姬廉月来了劲儿拼命往上蹭……直到他舌尖探入纠缠住他的半天得不到回应,这才脚跟落地,抬头困惑都看着霍显。
黑暗之中,那双细长双眼中瞳眸又黑又亮,仿佛含着水光。
霍显微压下身; 将姬廉月禁锢在自己的胸膛与门板之间逼仄缝隙里; 那高挺鼻尖有意无意蹭过他的鼻尖:“问你话; 你打什么岔; 邀月楼好玩么?”
他声音很淡; 听不出什么情绪。
然而握在姬廉月腰侧的大手却越发收紧,无声地表明了此时男人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的好……暗示如果姬廉月识相,就不该说出他不想听的答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姬廉月撇撇嘴; “这不还没来得及……”
没说话的话被腰间的疼痛打断,姬廉月惊喘一声——他居然掐他!还掐得很用力!腰上肯定青了!
“还没来得及?”男人跟着重读了一遍; 话语里警告气息昭然若示。
“下午和姑姑在邀月楼里做了些香囊送她的情郎侍卫; 是什么都没做……今晚你要不来我就睡了,可不是还没来得及么?”
姬廉月被疼得哼哼的; 又拿脸去蹭霍显,后者紧绷的下巴被那白嫩的脸蛋蹭着了,像是鸡蛋在下巴上滚,他不动声色地挪开。
“女红?”霍显轻笑一声表示你他娘哄三岁小孩呢,“你和皓月公主在这邀月楼碰头就为了研究女红?”
舌尖上“皓月公主”四个字给了重音。
姬廉月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说姬宴月的; 眼下听霍显话语里的轻蔑,也不高兴了,微微噘嘴,伸手捏了下男人的鼻尖:“她是我皇姑姑,你不可——”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男人不耐烦听他像是对下人说话般对他发号命令,低下头,姬廉月剩下的命令就被吞噬在了唇舌之间!
姬廉月被他这下孟浪亲得猝不及防,发出“哼”地一声闷哼,紧接着便陷入了被动,只能仰着头被迫接受男人不容拒绝的攻城略地……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铁铸般有力的手臂整个人端起来,男人抱着他像是抱着三岁小孩似的大步向着房间里床边走去。
到了地上将他往床上不那么怜香惜玉地一扔,他自大刀阔斧站在床边扯开腰间腰带。
姬廉月被他之前的亲吻弄得头脑发涨,这会儿微睁开眼便看见那铜色腹肌在自己跟前,他“嗳”了声撇开眼——
下一秒又被捏着下巴硬把拧开的脸扳回来,男人嗤笑一声,嗓音沙哑:“没见过啊,躲什么躲?”
姬廉月抬脚去踢他:“这是我姑姑的地方,你莫乱来!”
“你姑姑的地方怎么了,”霍显一把捉住他的脚不让他乱动,“你想着来这邀月楼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是你姑姑的地方?”
他语气里还一丝微怒。
看来是对姬廉月跑来这鬼地方还是心生不满。
接下来也不再和姬廉月废话,大手将那还想挣扎着爬起来的人往床上一摁,自跟着俯身压上去,犹如一座大山似的将他牢牢制住。
不消片刻,姬廉月那不满的嘟囔便被别的声音取代,他声音低语之间带着呜咽,听着有些紧张可怜,奈何却丝毫没有打断动手之人……
直到他那双微泛红的眼变得赤红,真的有积攒的泪水在眼底要掉不掉。
“霍显……”
“嗯。”
敷衍的一声搭理,那床不甚结实,片刻伴随着男人的冲撞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整个室内一片温韵,充数着暧昧气息,春日夜晚,院中夜来花香从微开窗户传入屋中,几分甜蜜,又有黏腻过人。
一番胡闹后,姬廉月被摆弄得腰酸腿软,趴在床榻昏昏欲睡,却是连小指头都再也抬不起来。
几番重重冲撞才感觉身后男人在他身后释放,抽身离开时,就像是压在身上的五指山挪开了位置。
尖细白皙的下巴被身后伸来的两根手指捏住,往上抬了抬,似有些戏谑地轻摇晃了下,男人喑哑磁性的嗓音近在咫尺地响起:“这般艹软了,便无力胡思乱想了?”
什么胡思乱想?姬廉月抓着枕头边缘“哼哼”了两声,脑子里还一顿混沌,没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男人便放开了他,批了中衣下床,大方迈步出去唤人要水。
邀月楼下人送了水来,霍显夜里不走正门翻墙而入的事怕也已经传入姬宴月耳朵里,想到这姬廉月就脸上起火,又见霍显不让下人入内,自顾自门边接了水便提过来——
回来时,男人腹下那刚才差点要了他老命的东西就在腿间伴随着他走动轻晃……
姬廉月不忍直视地撇开眼。
“现在才想起来知道臊么,”霍显嗓音低沉,带着贪食饭饱后的慵懒,“用都用过了。”
姬廉月被这班提醒,脸上臊得慌,抓过枕头扔他,男人稳稳接住把枕头扔回去,靠近窗边单膝跪在床上,轻而易举将姬廉月拎起来。
姬廉月挣了下,屁股上立刻挨了一巴掌:“动什么,一身汗擦不擦了?不擦就再来一回。”
“霍显!”姬廉月被他臊得脸都能拧出血来,“你莫欺人太甚!”
“谁欺谁?”男人拧了帕子给他擦,本就尽是指痕和吻痕的背又被他粗手粗脚的弄得一片红,“上午一言不合说得不好便要离家出走,找了长辈哼哼唧唧告状,偏也不找个正经些的长辈……”
“怎么不正经了,还能有比姑姑更懂我的么?”
说到姬宴月,霍显知道她的风评外似乎也听过她的生平事迹,被姬廉月这么一提便想了起来,那皓月公主和逸安侯不也是强买强卖——
男人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
抓过姬廉月的手给他擦手心的汗时,微妙下得重手了些,那柔软的指尖被他蹭的恨不得要破了皮去……
偏偏姬廉月没反应来他心中不爽利,还在那娇气地叫疼,霍显干脆将步子扔他脸上:“自己来,惯的你。”
也是说翻脸就翻脸。
姬廉月习惯了他这般态度恶劣,然而刚收缴公粮别说人被艹服,心中也略微满足,也没在跟霍显大小眼,爬起来认真擦身。
一边头也不抬道:“我上午并非试探你,也没胡思乱想。”
那边倒了水随意冲凉的男人转了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姬廉月见他不吭声,转过头看他,只见男人举了水盆从头淋下,甩了甩水,像是路边的野狗,野性十足,桀骜不驯,仿佛任何人都驯服不得。
“霍显,我知道这京城困不住你。”昏暗中,姬廉月轻声道,“驸马身份更加不能。”
霍显不置可否。
“只盼你来日飞黄腾达,能给我姬廉月留下几分体面,不似之前我梦中——”
话语未完,便听见男人扔了盆子,“哐”地一声巨响后,从床榻外侧伸过来只带着水汽的大手,那使惯了剑的手指腹带着薄茧,将他的下颚一下子合上。
姬廉月声音戛然而止。
“聒噪。”
男人淡淡评价——
“看来公主殿下体力甚好,丝毫不累,下次可以再来几回。”
这一夜惊动,除却那邀月楼的主人之外,再无他人知晓。
外人只道姬廉月寂寞难耐终是寻了声名狼藉的皓月公主,两人纵情声色,姬廉月更是沉迷邀月楼中男色,夜不归宿,留宿邀月楼中。
第二日,朝上。
驸马爷霍显一脸淡然立于朝堂之上,严明安王告病请假,期间神色坦然,不见一丝夫人夜不归宿的怒意或者妒火,显然就是不在意如此这般。
朝中人人看在眼中,又听闻直到当日日上三竿,驸马府的马车才停在邀月楼门前,姬廉月被姬宴月亲自送出府邸……
传闻只身踏入马车时,眼角含着倦意,更有几分餍足,一看就是一夜纵色之后的媚色无边。
如此,那流言蜚语更是长了翅膀般捂都捂不住,众人伸长了脖子偷笑,只等瞧着这对强扭的瓜准备什么时候才成藤上掉下来。
……
三日后,北方战事告急。
毛坦族结合其他附属六国,整合大兵八万,从外攻入,一时间北方边境四面楚歌,连失三城,战线内退,一时间战事吃紧。
而朝中因早先派遣武将前往四方镇流寇或天灾,早已无武将可用。
一时间,众臣急如热锅上蚂蚁,兵部日夜开会商议调兵遣将之事,观月帝连续二日未曾合眼,本正值中年壮年,发鬓也因急火攻心生出几丝华发。
次日子时,万籁俱寂。
空无一人大道之上,拥有安王府徽纹马车无声无息入宫。
当日寅时,睡梦中霍显被急诏入宫,当夜面圣连夜密谈,获调动京中四万大军虎印,派遣往北方增援。
辰时,霍显身批晨露,一夜下巴长出青胡渣些许,满身疲惫踏入驸马府。
主屋微有响动,抬眼才见下人端水送衣,显然是伺候才起身之人。
霍显略一思考,抬脚步入主屋,看见姬廉月睡眼朦胧,朝服半批靠在床边,听见动静懒洋洋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怎穿成这样,半夜打鬼去了么?”
“圣上授我虎印,命率四万精兵不日前往北方增援——”
姬廉月打着呵欠一半,动作停顿了下,看了霍显一眼,慢吞吞“哦”了声。
言罢见霍显如山而立,漆黑瞳眸目光炯炯盯着自己,姬廉月笑了笑:“怎么,舍不得我么?”
霍显垂下眼,手下意识拂过腰间配件:“这一去,非一年半载恐不得归,你在京中……”
给老子老实点。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姬廉月倚在床边,瞅着他这即将腾云而驾,飞龙在天之势的驸马爷,笑了,良久懒洋洋应道:“知道了。”
第60章
霍显并不是第一次去北方了。这一次再去; 他带着的是观月帝的四万精兵; 还有白余上一次他北上时半道捡的那些亲兵,姬廉月也是见到他们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还在。
京城几个月的时间,这些流寇乱民在京城带着家眷安了家,脱胎换骨; 往那些正规军中间一站; 居然也有个“鱼目混珠”的味道……
呃; 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算了。
姬廉月目送坐于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远去; 转身回了驸马府; 看着一驸马府的人,忽然又觉得这驸马府实在是空旷了些,当即便让管事打包了些个惯用的物品,收拾收拾; 搬回了他的安王府——
在外人看来,这又是夫妻不和的一项实锤。
姬廉月却有些不以为然:“驸马都不在了守着个驸马府的空壳子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 他正坐在邀月楼的内楼里; 手里端着个绷子,用红色的线头往一块杏白的布上缝字; 「姬廉月专属,非本人不可脱、拆、撕」,字很小,他的线劈了四次才往上缝的,这会儿刚缝到“专属”的“属”字。
姬宴月还在捣鼓她的香囊; 闻言眉眼含笑:“总算是懂得关起门来过日子的道理,省得整日咋咋呼呼的……听闻你外公对这外孙女婿满意得不行,这回去,说不定能谋个好去处。”
姬廉月不说话——
武将的勋职,一向是用血肉换的,是以为哪怕是重文的净朝,同等官阶下,武将也比文臣有话语权一些。
北方的战事并非儿戏,连丢三城,敌方士气正高,若非真得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听说北方开始封地征兵,自愿北原纵横二十七座城与县,乡,男子满十四,非身有残疾,强征入伍。
若非如此,观月帝也不会任由霍显带四万大军北上……他并不希望霍显在战场上缺胳膊少腿。
想到这,姬廉月有些心神不宁,哪怕这会儿霍显怕是都还没到北方战地,还是扔了给霍显缝的中衣,转头研磨去给他写家书——
【亲亲我夫霍郎,展信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京中一切安好。
驸马府中春花灿烂,霍郎娇妻却因新婚聚少离多,日渐憔悴……
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王府春花也不知道能否因为临行前一次灌溉,坚强地灿烂盛开至霍郎归来。
……】
咬着笔头,最开始只是想叮嘱霍显莫要冲动行事,为立功身陷险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般正经又严肃的家书,开了个头,画风却全歪了。
姬宴月凑过来看了眼,指了指姬廉月在写的家书:“皇兄若知道他亲手教出来的好闺女,用千里马在给远在战场的夫君写的家书里开黄腔,想必表情定然很精彩。”
姬廉月轻咳一声,后面才好不容易把该说的都说了,又将琐碎的京中事东拉西扯一大堆,到了最后居然也成了洋洋洒洒一大篇千字家书……
最后叮嘱一句“不许沾花惹草,军中有妓,碰一下我便收拾收拾去军营找你”,他这才满意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信叠好封牢。
“这家书若是被外人道知,你霍郎怕是从此要被人笑掉大牙。”
“什么叫家书,难不成他还要将这玩意贴到布告栏供众人瞻仰?”姬廉月一脸无所谓。
更何况霍显会不会真得耐着性子看还要另当别论——
此次北上,不同于上次仅仅押送物资,军务繁杂,霍显前脚出京城,后脚朝廷每天都有信件快马加鞭去追他跟进北方边境战事……
那人武功再高,当将领率兵却是头一回,熟读再多兵书那野兽纸上点兵,必然焦头烂额。
姬廉月都做好了这家书怎么送去的就被原封不动塞到角落里的准备。
没想到大约半旬之后,早朝后,他被观月帝单独叫到御书房议事——
介于他都不知道观月帝有什么正经事好同他商议,莫名其妙跟到御书房,却见他老父亲从一大堆军机奏折里,抽出来一封用普通信封封好的普通信件。
信封上什么也没有,就有龙飞凤舞“姬廉月”三个大字。
姬廉月:“?”
霍显帅军已达北境边缘,外族联军得了消息暂时按兵不动守城,焦灼战事稍作缓和,这些天观月帝也得以松了口气,眼下也有了些闲心管管他儿女家里破事——
“你那夫君将给你的家书一同夹在军机要件里送了回来。”
姬廉月:“!”
瞬间,那双充满困惑的眼眸像是迸发繁星点点,眉梢之间沾染上诧异和惊喜让那张俊俏的脸蛋生动十足。
姬廉月上前接过信件,当着观月帝的面拆开来,抖开信纸,他那洋洋洒洒千字家书,就换了驸马爷硬邦邦一句——
【若无他事要讲,莫再浪费笔墨纸砚。】
姬廉月被嫌弃了个狗血淋头,不妨碍他唇角咧到耳朵根,站在他身后观月帝伸长了脖子自然也看见信件上的字,再看看姬廉月一脸欢喜……
甚至有点怀疑这莫不是他们夫妻还有别的一套特殊沟通办法,这冰冷又嫌弃的十几个字,不过是别有意义的暗号字面。
“驸马暗示你莫再家书里废话。”观月帝好心提醒。
“没关系,他这人口是心非,”姬廉月乐观道,“表面这么说,但是他回信了,说明其实他喜欢得紧。”
“……”
观月帝满头问号。
姬廉月折了信,眼珠子转了一圈:“霍显不知那日我进宫的事吧?”
“不知,便是你不来求,朕也会考虑他,”谈到正事,观月帝严肃了些淡道,“你莫觉这全是你的功劳。”
如此好的机会,将一枚外来棋子投入世家军营中搅个天翻地覆,观月帝不知道等了多少年才被他等到,怎会错过?
姬廉月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那日他趁夜入宫求观月帝放兵权于霍显,又恐霍显知晓后嫌他多管闲事,毕竟两人才为这事儿超过……
好事做得悄悄摸摸,如同做贼。
好在如今一切顺利,他亦稍微安心——
当初强求霍显尚公主,本为任性之举,这人前程如何他亦从未放在心里……
如今既然交付真心,那自然要替他打算。
他若为飞龙,他便做那上乘之风,助他腾云在天。
……
又过半旬,京中第一次收到北方报捷信。
北方驻守前线守军二万,加上民间征兵一万,再加霍显带去朝廷援军四万,整整七万大军短期内整合完毕,势如猛虎反扑,夺回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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