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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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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只是“有点”。
说明该杀还是要杀的。
姬廉月看了眼男人身上的白色中衣,这卑弥略看似只会打仗的大老粗,但是接近姬廉月,他总是把兵甲卸下放到他绝对够不到的地方;
两人同一榻子睡觉,他睡在外侧;
此时他掐着他的脸调侃,笑意也未曾见得入眼几分。
他对他的防备一直都在。
姬廉月面无表情地陷入沉默,懒得吐槽现在跟他挤一个榻子状似亲密的男人到底有多可恶,只是默默地想——
这些蛮子果然有毒。
……
姬廉月当了几日最乖的“人质”。
到了第五日,那一天帐子外面动静很大,他猜想是毛坦族联军整兵准备开战了,姬廉月心情未免有些沉重,毕竟这意味着他没几天好活了。
而他向来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晚上和卑弥略一张桌子用膳的时候,他连粥都少用了一碗。
卑弥略看了他一眼:“怎么吃那么少?”
“猪听见过年的鞭炮声了,”姬廉月淡淡道,“害怕还不行么?”
卑弥略哈哈大笑。
“能不能给我解了这玩意?”姬廉月抬了抬手和脚上沉重的镣铐,盯着卑弥略,丝毫没有趁火打劫的心虚,“死也让人死得快活些,姬某这辈子受到的屈辱都在你这受够了。”
卑弥略停止了大笑,抬起头盯着姬廉月看了几息。
后者被迫与他对视,哪怕头皮发麻也没一退让半分——
他没有武功,外头是毛坦族十万联军,他能上哪去?
考虑了下,卑弥略笑着答应了姬廉月。只是当晚卸开镣铐的时候,亲自卸了他的手和脚,还留着他脖子上那根最侮辱的镣铐,美其名曰:好看。
姬廉月这下手脚动弹不得。如同玩偶一般被卑弥略摆在榻子上,他哭笑不得地看着男人,额头上全是被卸开手脚时疼出的冷汗:“还不如让我带着镣铐呢!”
卑弥略笑着指着他的脸说:“少废话。”
姬廉月撇撇嘴,在之后几日,果然安安分分……再后来,卑弥略给他的手接上了,因为那里肿的不像话,姬廉月也因为他粗鲁的卸手脚手法持续发烧。
姬廉月果然没逃。
……
姬廉月被抓来的第八天,那天晚上,卑弥略回得很晚,脱了铠甲卸了佩剑随意扔在榻子边,翻身上了榻子,搂过榻子上那人的腰往自己怀里拉。
姬廉月睡得迷迷糊糊,看都没多看他一眼,挣扎着拍了把他全是沙子的肩,以示嫌弃。
……
毛坦族大军整顿完毕是第十四天,第二天是中秋节,一触即发的战争或许让很多士兵无法再与家人“人团圆”。
而天一亮,姬廉月则会被拉去祭旗。
这一天晚上,卑弥略回来的很早,和姬廉月一同用了些对于现在的毛坦大军的粮仓来说,有点儿过于丰盛的晚膳,姬廉月扫了眼菜色,亲自给他倒了酒;
用完晚膳,卑弥略又主动叫人抬热水给他沐浴……
全程这位蛮人将军表情冷淡,和平日里无异。
姬廉月该吃吃,该喝喝,沐浴完香喷喷地吊着两条再也没被接上过的腿,被卑弥略抱上了榻子,屁股着地的那瞬间,他问:“明天过年啦?”
他的声音含着笑意。
微微一怔,卑弥略低下头看着躺在他的榻子上笑吟吟看着自己的人,忽然有些心理厌倦,他“嗯”了声,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嗓音沙哑道:“姬廉月,你若非下降霍显,本不用死。”
姬廉月笑容不变:“哦。”
“净朝秦明月挂帅领兵,封了霍显先锋大将军,这两位同你都有颇深渊源,”卑弥略拧开了脸,微微蹙眉,“明日,我们必须杀你祭旗。”
姬廉月点点头,打了个呵欠,掀起狐裘皮拖着无力的腿爬进去,淡淡问:“你还同我睡么,今晚?”
彼时,卑弥略还坐在榻子边微动,身着铠甲,腰杆停止,手放在使用多年的佩剑剑鞘上,看着那张藏在狐裘下,过于精致的脸……
他有些后悔早几年毛坦族向净朝进贡时他也应当跟着使团前去,若是早在他下降前求娶了来,或许今日他就不用死。
“你睡吧,”他表面上却没有一丝动容,“我守着。”
……
第二日,天微亮,毛坦联合十万大军整兵,准备吹响向着净朝进攻的最后号角。
结果人都到齐了,副将点兵完毕却没有看见卑弥略,四处派人询问——
因为他们下意识认为卑弥略不可能因为任何事耽误整兵出征,所以他们最后才找到的卑弥略的帐子。
然后发现卑弥略已经死了。
他的尸身倒在榻子边,头颅被他惯用的利剑割下,滚在榻子旁边,白狐裘毯子被喷溅的鲜血染成了血狐一样的颜色。
在榻子的正中央。用着狐裘毯子面色从容地坐着一位面容绝色的少年人,他守着卑弥略的尸身整整一夜,那把沾血的剑就在他的手边。
当那些反应过来的士兵,赤红着眼一拥而入时,姬廉月以为自己死定了。
谁知道这时候,远方传来号角擂鼓声,霍显率领大军踏入毛坦族联军地盘,如破势竹,杀出一条血路!
第75章
后来听说那日; 霍将军率领休整完毕的四万大军势如猛虎下山; 急攻猛进,佛挡杀佛,将猝不及防失去主将的毛坦族营地踏平!
当大军杀入毛坦族营帐时,霍将军一马当先,骑着马; 火烧屁股似的就冲进了卑弥略的营帐; 他进去的时候; 一个士兵正抽刀要往姬廉月头上砍——
霍将军坐骑乌云通了人性; 一声嘶鸣撅蹄子将恼羞成怒的毛坦族士兵踹了老远; 霍将军抽剑让他的脑袋和卑弥略的滚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男人从马上一跃而下,将坐在榻子上,裹在狐裘皮里的少年郎连带着狐裘皮抱起……压在自己的胸腔,强壮的手臂死死缠住少年的腰。
“卑弥略怎么死的?”
男人嗓音嘶哑; 等到怀中结结实实闻到了他的气味,这时候才有空扭头去看卑弥略的头颅。
“我杀的。”他怀里的人闷道。
“你杀他干什么?”
“不是烦毛坦族就数他最会打仗么; 三十六计用上了; 外祖父差点儿也栽他手里,”姬廉月理所当然道; “索性宰了就一了百了了。”
姬廉月从小不耐烦读书,打仗不会,政斗也不会,所以太子和观月帝都对他很放心,哪怕后来他恢复了男儿身也一样。
杀了卑弥略这法子简直简单粗暴; 不是没有坏处,但是眼下这么大阵之前卑弥略的死,让毛坦联军失了阵脚,对净朝军来说只剩了好处。
但是霍显还是有些胆战心惊,他的重点甚至放不在他要杀的人已经死了这件事上——
“你杀了他,想没想过毛坦族不会放过你?”
“他们本来就没准备放过我。”
姬廉月语落,这一次霍显终于成了哑巴,只是在听见他语落的时候,那平静不羞不恼不邀功的语气让他心中一紧……
事实上他有多期待进入帐子时他兴高采烈的扑过来质问他“你怎么才来”——
然而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床榻上,平静地看着他。
思及此,霍显收紧了他揽在少年腰间的手臂,直到他哼哼了声“疼”,男人才微微一愣,稍微放开力道。
而后又隐约想起,以前在床上两人胡闹,他被他掐的要都要断了也没喊一声疼……
心中的不安又在加剧。
霍将军然而没想到“杀人”这个词语从来没有被姬廉月放在过去的人生词典中——
姬廉月也没想到自己随身携带的安神药有朝一日能被他放在酒里喂了敌国大将,更没想到卑弥略的剑那么利,他都没怎么使力,他的头颅就掉了下来。
现在其实他还有点懵。
剑握在手中,血喷溅出来,那一幕就在他的眼前,和他的霍显重叠在了一起。
男人漆黑的瞳眸确实令人安心。
但是姬廉月却还是凭空生出了一丝丝的怨:“霍显,你应该早点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不是隐藏的很不好,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在霍显的眼中崩塌……外面兵荒马乱里,帐子中霍显在一地尸体里捧着他的脸,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
这一仗打得很痛快,在霍显提着卑弥略的头颅出现,大喝“敌人将领卑弥略头颅在此”时,净朝军的欢呼差点震碎了阴郁的天。
大家都士气值被拉到满格,坐在霍显马背上,姬廉月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兴奋——尽管扑面而来的尘土和血腥还是让他忍不住皱眉,他还伸手去拍霍显的肩膀,让他赶紧把卑弥略的脑袋给扔了。
周围太吵了,他担心霍显听不见他的说话,附在他耳边喊:“我看着害怕!”
霍显不肯扔:“毛坦大将头颅按道理要带回京中,献给皇上。”
姬廉月又惊又怒,心想这些男人是怎么回事:“我父皇要这东西做什么!你给我扔了!”
霍显夹紧了胯下马匹,腾空握着缰绳的那只没有抓着敌人头颅的手,摸摸怀中人那愤怒的脑袋,爽朗笑道:“明儿个由你把它送回去!”
姬廉月心想,你做梦!
一路杀回营帐。
霍显将姬廉月扔给随行军医,留下一句“看看他的脚”就回了战场,虽然伤兵营已经有了一些伤员,但是霍显亲自交代的自然不一样,当随行军医往上凑时,姬廉月还矫情地躲了躲:“我都这样好几天了,你们先去看那些比较着急有需要的人。”
那随行军医用袖子擦了擦汗:“可是霍将军交代……”
姬廉月笑了笑:“你告诉我,当初他抱着谢家三郎回来,是不是也同今日这般让你们照看他?”
原来坑在这等着。
随行军医:救命!
姬廉月最后还是乖乖让他看了脚,因为长时间的脱臼,身体又有自我愈合能力,眼下虽然不红肿了,但是脚形却有些长歪了,今后走路还能不能如常人稳当不好说,但是走慢些应该也不太看得出来。
军医说了一半,觉得安亲王如此美人遭这种罪也是罪过,抬起头看了看姬廉月的脸色,看他一脸平静还愣了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人家是亲王,出门坐轿,举止优雅,实在没什么需要快步走路的场合。
“脚变形怎么回事?”他只是问。
“因为胫骨”天然愈合,所以可能就着长歪的方向伸张,可能是脚弓向外,但穿山长靴便只是脚掌略宽,并不明显。”
姬廉月想了想,“哦”了声,没开口表示自己这辈子穿男子长靴的时候仅限于每日早朝那前后一个时辰。
让他接上了脚,姬廉月就侧躺着休息了。
只是也还竖着耳朵听外头的战况,陆续送来的伤员不少,但是听那些还有精神的伤员嘴巴里的战况,一切都还好。
姬廉月放下心来,打了个呵欠,睡了过去。
……
到了大概是第二天凌晨。
姬廉月感觉自己被人打横抱起,耳边是铠甲重靴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了眼,在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时又浅浅闭上了眼。
“吵着你了?”霍显略微粗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姬廉月刚睡懒了一把骨头,这会儿不困了也懒得动弹,敷衍地应了霍显一声,感觉到刚接上的脚被上了夹板,动弹不得还有点火辣辣的疼。
”去哪?”姬廉月问。
霍显低下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毛坦联军被我们灭了近半,天亮之前退了军,我们也回来休整一日,明日再乘胜追击……我回来了,难道你还要睡在伤兵营?”
姬廉月想了想好像也是,于是脑袋往男人怀中一耷拉,不说话了。
“脚还疼不疼?”霍显问。
“军医说问题不大,只是以后可能只能穿男子的长靴了。”姬廉月回答,“长靴又闷又热,配宫裙也不好看,我回京再看看太医有没有办法。”
霍显“嗯”了声,想了想又低声道:“你穿什么都好看。”
姬廉月:“……”
谁说男人不用调教,这钢铁直男也会说情话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姬廉月心酸地想。
到了帐子,霍显小心翼翼将姬廉月放下后便去洗漱,又带着一身水气在姬廉月身边躺下。
白日睡得够多了,这会儿被男人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脖后,姬廉月更加睡不着……翻了个身想说什么,却感觉到被子下男人一只手伸过来,搭在他的腰间。
姬廉月愣了下心想这人不会累的么,然后很快地发现男人只是揽着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并未有其他的动作……霍显抱着他抱得很紧,这是两人在没有胡闹的情况下难得如此亲密。
姬廉月鼻尖都是男人熟悉的气息,便感觉到他极其疲惫。
到底是心软了,他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面颊:“想过谢三郎的事到底怎么处理了么?”
此时算上整兵已经在战场杀敌超过整整一日十二时辰,霍显困倦异常,只是捉了他的手指道:“回京再议,大不了就是让她搬到西郊,远远的……”
按照你说的,好吃好喝的供着,有奴仆,有地,此生再不相见,咱们自然谁也不要娶她。
然而这会儿困极了的霍将军,哪里还想的起来自己以前也说过要将谢三郎娶了当妾,养在外头当个外室这种话。
姬廉月没捉住他的意思,以为他还是像以前那般固执,心先凉了一半——
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本来就是他们之前讨论过得,而霍显的性子向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还如此固执,也不意外。
“……”
“怎么了?”
霍显见怀中人不说话,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姬廉月低了低头脸埋入他的怀中,像是逃避世事一般浅浅叹了口气,嘟囔道:“没怎么,你睡吧。”
忍不住想起了今日在卑弥略帐子里,霍显抓着他亲吻他的狠劲,像是要将他吞入腹中……
当时帐子外就是铁蹄踏营喧嚣之声;铁器穿透皮肉的钝响之声;毛坦族的士兵在惨叫;净朝军喊打喊杀。
外头的混乱投在帐子上成了剪影——
一名士兵手执长矛刺穿了敌军的喉咙,长枪刺入又拔出,鲜血飞溅在黄色的帐子上,拉出一条刺目的鲜红色彩。
而帐子里里面的人相拥,亲吻得难舍难分。
换了漂洋过海而来的那些西方人的说法,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色罗曼蒂克。
如此看来,他姬廉月,也算不虚此行。
……
休整了一日,霍显重新上了战场。
这一次不用他催,姬廉月便一脸嫌弃地带上了卑弥略的头颅,快马加鞭赶回上京。
此时已经又入深秋。
这场仗从夏天打到了初冬,秦明月坐镇北方,终于击退了毛坦族十二万联军——外族各部陆续受降,割地奉纳,献上质子,承诺百年内不犯中原半步,来往皇家商户不纳税,不进贡,以贵宾礼遇。
北方接壤处得赔地百里,主要城池十一,净朝版图向北扩张十一余座大大小小城池,圆了秦明月北方不败战神的神话。
而因为这场轰轰烈烈的战役,京中武官队列再次壮大,皇帝龙心大悦,下旨这次领兵头等功武毅大将军霍显守护边境有功,斩敌首,擒覅敌魁,特赐连升三级,初授从三品怀远将军。
这圣旨是霍显领军班师回朝的路上收到的。
但伴随这升官嘉爵圣旨而来的另外一道圣旨,却让霍显想要立刻领兵掉头回北方,又或者干脆集合所有兵将杀入京中,把剑架在皇帝老子的脖子上,问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那是一封合离书。
时隔二年,公主终于要同如今发光发热的驸马合离。
第76章
【凡为夫妇之因; 前世三生结缘; 始配今生之夫妇。
那日云来客栈初见郎君,品貌非凡,惊才风逸,拟旨下降。叹二心不同,难归一意; 误郎君二载华年; 幸得平步青云; 扶摇直上; 又恐生事端; 及时止损,各还本道。
相离之后,愿重梳蝉鬓,选聘别家之主。
与君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
(*唐合离书范改)
霍显将这单是合离书的圣旨看了三遍,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选聘”的“聘”字上头; 依旧是写的“月”字旁——
【聘字写错了; 耳字旁,不是月字。】
那日; 他站在那人身边面无表情地指着他的合离书草稿指点他错别字,笑话他没文化的模样仿佛还历历在目……
如今那合离书就当真该上了观月帝的龙印,送到了他的手边——
错别字依然还是错别字,甚至有可能是故意的,是那个人在提醒他; 圣旨乃他亲手拟之,不曾假借他人之手,亦不曾有任何迫害。
……好一个“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男人怒及之中,顺手将明黄圣旨扔进身边炭火盆中,火舌窜起来将那墨迹一点点吞噬,惊到了旁观的秦明月。
“这,霍显,这可是圣旨——”
知道你打江湖中来,视朝廷与皇权为粪土,然而如此这般明目张胆地烧圣旨,这事儿叫人知道了参一本,可不是株连九族的大错!
到时候就连姬廉月和老夫也,也……哦,他烧的是合离书,霍显又是孤儿,哪怕株连九族显然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的。
秦明月看着霍显面色铁青,未免生出同情,心里不知姬廉月又唱的哪出,未免有些埋怨他作掉了如此好的夫婿——
但自姬廉月亲斩卑弥略首级,秦明月对他也高看了几眼,知他并非完全是涂脂抹粉的废物……如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夹在中间,只有叹息。
老人家看事儿多只看表面,想到军中传闻夫妻两人感情不和,天天吵架,见面如斗鸡,不免觉得,其实合离也挺好……一辈子那么长,总不能争吵一辈子。
看了眼霍显,见其脸色难看,想来也只是因为“被合离”拉不下面子,恼羞成怒。
又想到霍显和谢三郎的传闻,犹豫了下,到底觉得那乡野妇人无论如何配不上霍显一表人才,遂劝道:“霍显,你同老夫出生入死,共战沙场,如今管居高位,又生的一表人才,武功盖世,失了姬廉月个不着调的,自然另有高官之女等这姻亲……”
这话自然也是安抚,秦明月也怕霍显回到京中,怒及挥剑砍了他那不知南北东西的外孙儿——
霍显可是有真功夫的,如今唯一能看的陆家那小子也不在了,到时候锦衣卫那些个花架子能护得住个屁!
“丈人姥爷此言差矣,”霍显极其冷漠,盯着那烧的旺盛的火盆看,忽然一顿,苦笑,“你觉得经此一番折腾,霍某还有另娶心思?”
……怎么没有?
难不成合离了一次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么?
秦明月懵逼——
再一看,那战场上英姿勃发战神郎君,如今半张脸藏在炭盆跳跃火焰的阴影下,居然让人觉得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丝颓式。
那漆黑如夜眸光黯淡,渐渐出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眉头微敛,陷入死寂。
秦明月一愣,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同外面那些人一样,并未看懂这对强凑的鸳鸯,也许他们分开的并非那么欢天喜地。
……
大约一旬过后,大军入京面圣。
这还要说到,那日圣旨到后,手里捏着两道圣旨,霍显却当即放慢了行军速度——原本走了大半预计十天左右便班师回朝的大军,愣是拖拖拉拉用了二十余日,到了城外,又以整军名义停留了几日,至家门而不入。
倒是叫皇城中,伸长了脖子盼一睹霍将军风采的小女子们等到容颜憔悴。
终于,当观月帝一道圣旨下来,令霍显带军不日入朝面圣,那大军队伍才拖拖拉拉地动弹得进了京城——
百姓夹道欢呼,途经酒楼雅座挤满京中贵女。
观月帝在皇城前亲自相应。
手握四万大军实权的霍显一下子成了京中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往日那些笑话过他,看不起他的人,纷纷只觉得背脊发凉。
人们远远便瞧见远处通体黑色的骏马之上,男人身着战甲,头戴战盔,腰间佩剑入鞘,英姿勃发,只露一双冰冷星眸,仿若万鬼莫近。
霍显坐于战马之上,原本目视前方,只是途经原本云来客栈旧址,仿若不经意地抬了头——
如今云来客栈也成了新的客栈,他这一抬头引来了那客栈上雅座旁一阵骚动,京中贵女们纷纷含羞推搡,眸光妩媚,手中帕娟遮了半张面……
霍显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战盔之后,谁也未能发觉男人目光微暗,只是走在霍显身边那些护卫兵,只感觉忽然从身边传来一阵寒意,叫人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至观月帝面前下马,君臣一阵寒暄——
那看似美好的气氛里,没人不长眼地要去提所谓“合离书学的好不好”“霍将军可是满意”……
众人在簇拥下往皇城中去。
这样一动,原本按照官阶等级所列队伍未免松散,那些平日里和霍显不对付的人懒得惹眼,自然都不动声色地落在了队伍的后面或者角落里。
在观月帝嘘寒问暖里,霍显保持着未达眼底的笑颜一一作达,眸光却不动声色扫过周围一群朝臣,最终在队伍的最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今日他倒是老老实实一身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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