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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衣-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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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口谕,给宁星河两条路选:要么对神明立誓,与太子断情绝义,此生再不相见;要么饮下赐酒。盛大监方才软硬兼施,又是劝解又是胁迫,怎奈宁星河竟然胆敢违抗圣命、既不肯开口立誓,也不肯饮酒就死;如今见此情状,也知今日是断然完不成皇上的嘱托了,便识趣地抽身离去。
宁星野赶紧恭敬将他送出殿外,随手关了殿门,便对他深施一礼,赔笑道:“大监,今日咱们兄弟给您添了大麻烦,望您别怪罪;咱们殿下也是一时情急,还请您在陛下面前替殿下好好解释一番。”
盛大监本是自认晦气,现下瞅瞅这小子的殷勤笑脸却也生不起气来,叹了一声:“你们宁家兄弟两个,小小年纪倒沉的住气。你别怪咱家,咱家只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行事。你啊也别害怕,既然殿下如此看重你那兄弟,陛下就是有什么打算,也不会硬要伤了父子情分的。”
宁星野俯首帖耳、点头称是,将他送出一段,方才拖着脚折回来,独自守在殿外,长长呼出一口气,望向午间当顶的太阳,眯起眼睛发呆。
殿内,天纵早已一把将星河紧紧抱住,止不住后怕地颤抖:“星河,对不起,我终是害了你了……”
星河一下一下抚摸着他后背,轻轻拍着:“殿下别怕,别怕……您怎么会害了我呢。我对你说过,为了殿下,我绝不会死。我一直不肯喝下那酒,就是拖延时间等殿下知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方才我已想好,若是今日他们硬要我喝下那酒,我便干脆从这里逃出去,哪怕被通缉、逃亡——总之,我定要留着命与殿下相见。”
天纵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只觉心中满足、别无所求:得此一人、再无所畏惧。
短暂平复心情,天纵冷静留下星河、星野在原处等候,自己回到方才晏清殿之中,果然皇帝仍支着头、坐在御座之上等他回话。天纵重新跪下,开口求道:“父皇,宁星河,他一直忠心耿耿,是儿臣的心腹……”
皇帝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沉沉喟叹道:“是你的心腹?还是你的心魔?……罢了,方才之事朕已知晓了。无论如何,庆都留他不得,打发出去吧。”
见天纵不语,皇帝再而叹道:“太子,你转头看看外面——皇宫中的这些许人,城中的人,大膺国土之内的人,都是要仰仗你的人!他们相信咱们姬氏是神明后裔,德行无缺,堪为天下之主!天道自古便是阴阳交融,乃有万物发生;沉迷男风,乃是违悖天道人伦,更是违背祖训——你难道要将咱们姬氏的名誉毁在你手中?如此,叫天下人如何诚心信服、跟随这样的储君?你真的为了一个宁星河便舍弃这些人么?你亦看的到,如今大膺早不似从前光辉;天赐去后,为父已觉年老,再打不起精神整顿山河——在此当口,切不可失了民心。”
天纵抬头,这才猛然见得父亲鬓边丝丝白发,心下不由一酸,低声道:“父皇请宽心,儿臣答应过兄长,一定会守好大膺。”
皇帝看着他,亦痛亦怜亦无奈;随即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地下旨道:“着禁军左监门卫副统宁星河,调任抚州军参将,即日赴任。”见座下内监转身前去宣旨,这才转脸对着天纵、低声将旨意说完:“……此生不得再踏进庆都一步。”
第25章 大婚
自昨天傍晚,天纵自回到殿中,便坐在琴案之后,低着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直到宁星野来到殿中,他方才抬起头来,问道:“他明日便要启程?可留了什么话?”
宁星野拱手行礼:“大哥只说,此生得遇殿下、幸甚至哉,惟愿殿下千万保重自身。”
天纵闻言,面上表情无甚变化,命立秋取来一件外袍,递与宁星野:“南境多雨,军务辛苦;这件旧衣遇水不沾,聊可遮风挡雨,本宫素来穿得熨帖,你替本宫交给他。”
淡青色衣袍触手光滑温润,丝线织得紧密却轻若鸿毛;衣料上暗纹葳蕤丛生,似是那些言说不得的心思,错综复杂地伸展。
见宁星野接了衣袍在手,却仍候在面前未退、似是在等其他的话,天纵叹道:“除此之外,别无他话,终是……本宫负了他。”
宁星野摇头,郑重道:“不,殿下已经拼尽全力,臣看得清楚,大哥心中亦是明白。”说罢收了那件旧袍,退出殿去。
守夜的立秋听得太子殿下一夜辗转未眠。
早晨他却仍是按平日的时辰起身,只仰头眯着眼睛怔怔瞧了一会初升的朝阳,倒也未见别的异常。
立秋捏了一把汗,小心地伺候,但一连几日下来,天纵如平日一般参加朝会、书房议事、捡阅奏折,再无一丝昨日在宫内歇斯底里狂奔的模样。甚至,经过九曲桥端,仍会习惯性地向另一头瞟去一眼,却似梦境被猛然戳醒一般,眼底浮过微不可查的黯然,转瞬即逝。
立秋瞧着,心中发疼,担心长此以往自家殿下又要闷得生病,却不知能如何宽解一二;想指望平日最能逗殿下开怀的宁星野能相处点办法,可那小子却对此事再也只字不提,仿佛他连宁星河这个大哥也不曾有过一般。
时光流逝,天纵越发言行无缺,研习政事、会见朝臣、且从不忘向病中的皇后问候请安,一样不落,时常每日忙到夜深方歇。
很快到了太子大婚之日,整座皇宫久违地张灯结彩,重新变得喜气洋洋。
大婚典礼严格按照祖例,隆重盛大。天纵身着皇室成婚的传统华服,面如朗玉、身姿如松,脸带庄重而又亲切的笑容;煌煌风采,恰如神仙下凡,令观礼的众人虔诚赞叹。
他手牵红绸——红绸另一端由跟在半步之后的羞怯新妇攥在纤纤玉指之中,缓缓行在铺设着长长红毯的宫道上。他时不时放慢脚步,等着蒙着盖头的新妇跟上自己步伐,体贴又温存,引得宫道两旁观礼的命妇们暗里啧啧称羡,感叹窦氏女儿前世不知修了多少功德,才得今世不但能成为太子正妃、更令人艳羡的是能嫁与这天下第一的好男儿。
——精致的礼器、盛大的排场、祝福的人群……星河,这些我都给不了你;更有甚者,明明已与你交拜结发,如今却又堂而皇之地一身喜服、牵了别人走在红毯之上……神明有知,只怕亦会降罪于我吧。
天纵时刻掐着手心,提醒自己不可分神,唯恐在仪式上出现差错。熬过繁冗的典礼,便在婚宴上尽情欢饮,最终由立秋搀扶着,走进布置一新的寝殿。
静夜人悄悄,当空月胧明。
御花园深处,天纵坐在桃花树影中。就在方才,他用尽全力强迫自己,却仍是不能伸出手去揭开对面而坐的新妇那花样繁复的红盖头,只好悄然退出寝殿,落荒而逃。
正在发怔,听得身后地面枝叶踩踏之声,心脏狂跳,乍然回头一看来人,脱口唤道:“——星河!”
话一出口才觉荒唐,宁星河此时应是远在南境军中夜巡,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
月影之下,相似的眉眼、相似的目光,宁星野踌躇片刻,还是走了过来,轻声道:“殿下,大喜之夜,您……”他想说“您不该在此处”,却说不下去。
“大喜之夜?本宫的大喜之夜早已……”天纵欲言又止,靠在树干上,颓然叹道:“本宫,只想在此躲一会,你且回去,不要声张。”
宁星野默然退至几步开外,却并不离开。天纵便也由他,满心愧疚与苦痛,在树下坐了一整夜,直至拂晓。
几日之后,已经抵达庆都的南墟绮罗公主也被册封为太子侧妃,接入皇宫。
窦氏在新婚之夜遭遇天纵冷待,此后更是从未留得天纵留宿,尽管天纵赐与她许多恩赏,试图安抚弥补,她却仍是郁郁寡欢;她本已闻得绮罗是天纵在征伐南墟时收入房中之人,这下更是认定天纵是因为偏宠绮罗才厌弃自己。于是在绮罗入宫向她拜礼时便难免态度恶劣,天纵甚是头疼。
从前在南墟时,自己尚且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亲王,收个亡国公主做侧妃,大不了在王府中划个院子养着她,并无大碍。不成想后来自己却成为大膺太子,如此一来绮罗便理所当然要随着入住皇宫;但事已至此,世人皆知在南墟时绮罗曾在自己房中过夜,如今绝无再改口不认之理。
回想起从前绮罗的种种行径,天纵并不掉以轻心,将她安排至相对偏僻的宫殿,派了细致可靠的内监宫女去她身边严加监视;虽不敢向帝后秉明真实情况,却极力求得皇后免了绮罗请安之礼。这一切被他人看在眼中,却被视为太子对这位南墟公主的专宠,朝野与后宫之中便渐闻非议;窦氏更是满心哀怨。
天纵虽是不堪其扰,却并不欲迁怒,只抽空来到绮罗殿中,屏退下人后便直截了当地慰问道:“从前你来求本宫保下的那个南墟王室的婴儿,如今长得可还好么?”
见绮罗吃惊,天纵笑叹道:“那时你明明恨得入骨,那晚却愿意费力去求本宫,那个孩子必是来路不凡。”此时他提起那个孩子,一为关心,二也为敲打绮罗,提醒她为那孩子的生死考虑、不要在皇宫中做出过分之事。
绮罗显然也明白他的用意,只顺从低头不语;天纵观她神色,倒不似从前那般眼底藏着狠戾。
当初自己匆匆离开南墟,并未对绮罗的安排多做交待,但想来众人皆知她被自己承认,应是不会怠慢她;此时他懒得去猜测这顺从模样是真是假,只把自己的打算坦然相告:“你不必担忧,本宫当初既然说过要保你安身立命,便不会食言。你且在宫中安分忍耐些时日,本宫会尽快安排送你去宫外寺院祈愿修行;届时自会为你安排退路、放你脱身。”
绮罗仰脸看着他,只默默点头应承。天纵并不欲逗留,便要起身离去,却听见她在身后怯怯道:“殿下……不留下么?”
天纵脚步不停,嘱咐道:“宫中礼仪和大膺风俗想必你在南墟已经学过了,若仍觉生疏,便多问问身边宫人……”正待走出去,袖子却被一只小手轻轻拉住。
绮罗低着头,模样娇怯:“殿下,自您离开南墟,妾一直难以忘怀……”
天纵不待她说完,收了袖子,淡淡道:“不必如此,庆都与南墟气候迥异,你且好生休息适应吧。”
说罢头也不回,径自走回书房。途中,宁星野见他烦闷地揉着额头,便跟上前大胆低声进言道:“殿下,依臣看来,有这位侧妃在,自始至终是个麻烦;殿下当初身为亲王、在南墟已对她仁至义尽,现下您已是储君,为大局着想,则该当断则断……”
天纵并不责怪他僭越,略一犹豫,仍是摇头:“她被毁了家国、无依无靠,不过挣扎求生而已;何况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威胁,何必多造杀孽,先控住她,尽快放出去便是。”
宁星野只道天纵是舍不得从前在南墟的那夜旧情,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多嘴。
*****
国库空虚已久,从南墟运抵庆都的黄金数量虽是向来不多,却也为摇摇欲坠的大膺财政打了一记补丁;拆了东墙补西墙,勉强也可维持。天纵对此思量已久,便召了几名大臣整日商议,计划着对现行的人丁税制来个大修订。
改革税制自是阻力重重,天纵早有准备,但决心已定,并不畏惧。谁知连草案还未拟出,东境与南境便传来水患肆虐的消息;不多久,西境又上禀朝廷,大半年来滴雨未落,广袤田地尽数陷于干旱。如此两下夹击的状况历年罕见,天纵忙碌得只恨分身乏术,每日看着户部那帮臣子的一脸哭穷苦相,更是烦恼。
然而流年不利,更加严峻的状况摆到了脸前:随着大批逃荒的流民朝庆都沿路涌来,终是将水患之后引发的瘟疫带进了庆都。虽是终将流民拦在庆都城外安置,但瘟疫一起,来势汹汹,很快连宫中也有人染病。
御医院院首刚刚离世,新任院首洛南虽年纪轻轻,却沉着应对,很快研制出遏制疫情的药方,宫中疫情这才得以控制。天纵的神经将将能松缓些,却又闻得坏消息:一直病弱的皇后竟也染上了瘟疫,病情便是雪上加霜。
第26章 热血
天纵知晓瘟疫凶险,硬是拦下欲亲自照料皇后的父皇;却又不忍见母亲孤独地卧倒病榻,于是不顾御医劝阻、时常前去探视。本是仗着自己年轻力强、轻易不会染病,谁知忙碌心焦之下,自己很快也病倒了。
皇后、太子接连病倒,御医院夜夜灯火通明,不敢有丝毫疏忽。天纵虽是病着,却仍旧冷静,吩咐洛南负责照拂皇后、洛北继续照顾自己,禀告皇帝令各宫闭门不得走动,以免再有人染病。
然而尽管洛北使出一身本事,天纵的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
立秋瞧着自家殿下躺在榻上,眼望虚空、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跑到无人处偷偷抹眼泪,被宁星野发现,跟过来骂道:“晦气!你在这淌眼抹泪地做什么,殿下乃是天神后裔、自有神助,定会平安无事的。”
立秋慌忙擦了眼泪,却又忍不住哭道:“咱家知道殿下为什么一病不起。自从宁……那位离开庆都,殿下就没真心露过笑脸,整日里只顾扑在繁重国事上,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宁星野被他哭得心烦,却也想不出办法,闷闷地一拳打在柱子上,吸口气平静下来:“当下咱们更得尽职尽责才是,你也别在这哭了,没的给殿下招晦气,赶紧回去当差。”
饶是身边众人尽心尽力,天纵的病虽未恶化,却也一直未能痊愈。
也许是因为身体虚弱,躺在宽大卧榻上昏昏欲睡之时,从前那一直困扰他的红莲噩梦从虚空浮出,将他笼罩。天纵咬着牙不让自己坠入幻象,努力相抗之时,心闸一松,那夜宁星河的面容便猝然出现在眼前。
——乌亮的长发沾了汗水,凌乱散在那张精致面庞边,宁星河轻吻着自己眉心,坚定道:“……这些幻象不过是心中暗影罢了。你若别的都不信,那便信我——为了殿下,我绝不会死……”
洛北在一旁守候,见天纵于睡中握紧双拳,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却又见他呼吸平稳下来,慢慢松开了手指,便任由他继续安睡。
太子病情反反复复,一直未愈,眼见身体日渐衰弱,众人一筹莫展。
正当此时,被令不得轻易走动的太子侧妃却在这日傍晚来到东宫外,要求探望太子。
宁星野见到她便觉心下不快,勉强恭敬道:“太子有令,病中不得探视;现下宫中疫情未除,还请您回自己殿中好生休养。”
绮罗并不介意,微微抬了下巴对着他:“怎么?你不想殿下好转么?”
宁星野疑惑看她:“难道您有办法?”他忽然想起从前洛北说过,南墟多有巫蛊之术,也许这南墟公主确有办法。正要松口,却更加警惕地拦住她,也不管僭越犯上,直白问道:“你当真想治好殿下?还是打着什么别的险恶用心?”
绮罗瞟他一眼,笔直站着,亦是坦言道:“殿下说过要保我安身立命,他若是有事,又怎么履行诺言?这宫里除了他,谁还在意我的死活?我虽恨你们大膺,但眼下我确实希望他能好转。再说,我若是这次救得他,便是立了大功,自有想要的赏赐。”
她说的虽是在理,宁星野仍是不放心,紧跟着她走进殿中,要洛北在旁盯着。绮罗不理他们,只拿过一只小碗,伸手对宁星野道:“将你的刀借我。”
见他一脸戒备,她轻蔑笑道:“你怕什么,你当初一脚便能踢断我手臂,现在我就算有把刀,难道便能伤了谁不成?”
宁星野这才将自己的短刀递给她,她接过来,眼也不眨地便往自己手腕上一划,蜜色皮肤上顿时血流如注。洛北在旁乍然一惊,只见她将血滴入桌上碗中,神情严肃,口中念念有声,并不擅自打断。待她念完,只见那碗中血液竟像沸腾一般,轻轻翻滚起来!
洛北忙扯扯宁星野:“你会说南墟话,她方才念的是什么?”
宁星野正在发呆,听他一问,便答道:“她念的是,‘以吾血注汝血,以吾命助汝命’。洛大哥,你可识得这是什么南境巫术?”
绮罗对他们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按了自己腕上伤口,端起那碗冒着热气的鲜血递给宁星野:“把这个给殿下喝了。”
宁星野怎肯轻易给自家殿下喝着这南墟女子给的东西,虽是接过碗,却站着不动。绮罗冷笑道:“你不想治好殿下?哼,这里现成的御医,你虽不放心,要他查验一番便是。”
洛北便拿了那碗血去查验了半天,确认除了沸腾翻滚,确实并无异样;他眉头一皱,问道:“下官听闻南墟有种贡命之术,有人自愿将自己的血献予他人,确能以己之力助他人之命;但从此以后,他若死,献血之人便活不得。难道您方才使得便是此种贡命之术?”
宁星野想起来,从前在南墟时洛北曾对他说过此法,只是施行此法需要献血之人心恋对方,完全心甘情愿与他同生共死——这南墟女子难道真能做到?
绮罗淡淡道:“不错,这个法子简单易行,只要爱慕殿下的心意真诚,自愿陪他同生共死,谁都可以用——哼,这整个宫中还能找到另外的人来给殿下贡命么?难不成你们要去找太子正妃?我又不懂医道,只有使这个法子。你们怕什么,反正殿下现在也是病入膏肓,若此法有效,只不过我的命随他一起兴亡,也影响不到他什么;你方才也验过,我并没有下毒,若是此法无效,大不了殿下白喝一口我的血。”
洛北眉头皱得更深。宁星野紧张地盯着他,只等他拿主意,想起了什么,便对绮罗道:“你可知道你给殿下带来多少麻烦,殿下本可轻易解决你,可殿下还是坚持留你性命……”
绮罗转脸朝天纵卧榻看去,虽视线被帘幔遮挡,她却表情复杂:“我自是明白。”说完又望向那重重帘幔,便自行退出殿去。
洛北思索半晌,始终觉得关系重大、下不了决心,对宁星野道:“且等一等,下官现在赶回御医院翻翻典籍去,将此法另行确认一番;再与院首商量是否给殿下服用。”
天纵虽是虚弱躺卧,却并未睡着,将他们的话从头到尾听得清楚,此时见宁星野端碗走过榻前,便对着他坚决摇头:“本宫的血是神明所传,本宫的命自有先祖庇佑,岂容她来横加沾染干涉。”
宁星野知天纵素来高傲,根本不屑让绮罗与自己的性命有半分纠葛;拗不过他,况且自己心中也存疑虑,便把碗端出来,暂且放在一边。
天纵昏沉沉睡去,心中苦笑:神明、先祖,你们是看见我从前的所作所为,不再庇佑我了罢?只是,可否再恕我须臾数十载,让我守着这基业,待以后珍儿长大后交与他,到时再收了我的命去?
天纵如此想着,愈发虚弱,连气息也缓慢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口中咸腥,似是一股温热的液体被人撬开牙关灌进嘴里。血气一呛,他忍不住咽了一口下去,咳嗽一声,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何事,不由勃然大怒。
他费力睁开眼睛,昏暗间只见宁星野站在榻前,正放下帘幔转身欲走,便攒足力气,咆哮道:“宁星野!你如今出息了,连本宫的命令都敢违抗!去,即刻将那碗血泼出去,别再来污染本宫半分!”
宁星夜在帘外闷闷应道:“是,是……臣的错,殿下万勿动怒。”
天纵气得眼冒金星,但是方才那口血已被自己咽下,只有无可奈何地倒回枕上,吩咐道:“拿水来,本宫要漱口。”
帘幔外,宁星野无声地退下。过了一会,听得立秋带人走上来,捧了水碗与漱盂,将他扶起来。
似是绮罗的献血贡命之法真的起了作用,自那日后,天纵顿觉气力恢复,很快好转起来。不到月余,又如从前一般继续精力充沛,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自身却无惧无忧,不多时便如常忙碌起来。
皇上大喜,一改往日对绮罗的冷淡态度,询问她要什么赏赐,她却只言明想留在天纵身边,并未提出其他要求。窦氏因为在天纵染病期间遵守旨意未曾探望,此时见绮罗如此得势,暗自神伤后悔。天纵在旁只冷静观察,未置可否。
宁星野几次提醒天纵,该尽早送走绮罗。天纵亦是如此打算,然而待安排好相关事情,绮罗却执意要留在宫中,哪怕仍像从前那般深入简出。每每听她在人前虔诚说起天纵,宁星野便直觉地提高警惕,但她却只闷在自己宫殿中,并无丝毫逾矩之举;然而越是如此,宁星野越觉不安。
天纵在他再次提起此事时叹道:“本宫亦想让她尽快离开,只是她固执地要留下。虽不是情愿,但本宫到底承了她的贡命之情,如今也不好硬是强迫她走。”
宁星野只是紧锁眉头,欲言又止。
第27章 苦思
皇后的病情虽见好转,毕竟病弱已久,终是没能熬过这个严冬。天纵满心哀痛,皇帝更是大受打击。
丧事结束之后,天纵尚未平复情绪,便不得不面对严酷的现实:因着近年两场过早来临的国丧,国库原本预留的礼银已经近乎花销殆尽。而因东南境水患、西北境旱灾,上缴税金也全部用作赈灾,一分也未进国库。
天纵疲于奔命一般,只在书房中忙碌,更以守孝制为由,从不去两位女眷宫中歇息。皇帝如今心灰意冷,连上朝都极是勉强,也顾不得来过问此事。
春日如常再临,大膺皇宫中却愈发冷清。唯有偶尔珍儿进宫请安,方能带来片刻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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