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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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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却给不了你。

立秋见宁星野开口反帮了个倒忙,惹得天纵动怒,苦着脸拿眼神剜他一下,急忙跟上。

宁星野一怔,收了笑容,并不辩解,也默默跟了上去。
*****

时令入夏,珍儿满月、颇为茁壮;帝后皆是欢喜,摆宴庆祝之后,按大膺历来庆典习俗、在宫墙上空燃放烟花,供城中万民观赏同乐。

帝后精神见好,兴致高昂,带着珍儿与端睿太子遗孀,移驾宫中观星台高处看烟火燃放。天纵亦是心情松缓,不时逗弄着侄儿,盯着婴儿的可爱模样,不禁想起逝去的天赐,心里虽有难过,脸上却一点不漏。珍儿被他逗弄得尖声大笑,手舞足蹈,引得帝后同样笑颜逐开。

老宫人们纷纷凑趣道:“太子殿下年纪虽轻,倒是很会哄孩子呢。”

皇后笑道:“这还是侄儿,就这般喜爱;待他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知怎样地爱不释手呢。”

天纵忙撒了手,无奈笑道:“母后取笑孩儿了。”

皇帝亦道:“你母后此话不错,你也无需着急,朕会挑选最好的世家女子作你的正妃。”他在“正妃”二字上略着重语气,显然是已获悉了南墟公主之事,也是表明提点之意。

天纵并不多作解释,只恭顺行礼:“多谢父皇母后美意。”

正说话间,第一朵烟花已跃上夜空。皇城燃放的烟花皆是御工坊所制,年年别出心裁,样式翻新,教人百看不厌。每当皇城燃放烟花,宫中上下、宫外百姓皆是翘首以盼,人人兴奋,不到入夜便早早占好各自位置等着。

天纵自小到大,虽是见多了烟花燃放,此刻抬头看那五彩颜色,晶晶洒洒,点缀在漆黑天幕,心下亦是欢喜;却不知怎么地,深觉此时身侧若是能立有一人,方才圆满。众人皆被不停升空的绚丽焰火吸引,昂头齐齐望向天空,他却低首向台下望去。

每逢此时,禁卫总是最忙最紧张:又要照看台下排列的百官,又要警醒走水风险,还得提高戒备防范有不轨之徒趁众人疏忽之时作乱……

天纵看见宁星河就站在不远处地面,右手习惯地扶在腰间佩刀上,左手空握着,绷直后背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始终都未抬头看一眼头顶烟花,只是集中精神戒备。

烟花陆续升空,一朵朵尖啸着绽开,伴随众人的欢呼,仿佛点燃夜色、驱散了大膺皇城上空的阴暗,这一瞬即逝的美丽引得众人越发如痴如醉。

天纵瞟瞟身边,除了端睿太子妃偶尔低头逗逗珍儿,众人皆抬头观赏焰火盛景,连立秋也伸着脖子张着嘴盯着天空看,无人关注自己,这倒方便。他便放下心来,微微侧了头,难得星河此刻离得略近了些,天纵便肆无忌惮地任自己目光牢牢落在他身上。

宁星河此时侧身对着观星台站立。他本就肤色白皙,夜中更显得面如白玉;禁卫副统威风凛凛的制服将面容的精致柔美冲淡,明明灭灭的焰火将他脸庞与身形照成了一副世间最优美的剪影。

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宁星河动了一下,忽然抬首望向观星台。天纵闪避不及,急忙转开视线看向空中焰火,作出一副专心欣赏的样子,脸上却忍不住作烧。

焰火表演正到了高/潮,夜空绚烂如白昼耀眼。

待他再向台下看去时,星河已低了头,瘦削下颔似是划出了一道哀怨弧线;再抬眼时却神色坚毅如常,转过身沿着宫道慢慢巡视,只留背影。

别走、别走,再让我好好看看你啊,天纵心中喊道。

可是焰火渐渐燃尽落幕,星河也渐渐走得远了。

天纵不再放任自己眼神,重新打起精神,陪伴帝后离席,在众人意犹未尽的振奋中走下观星台。

偶尔再抬首,依旧无月无星,沉云寂寂,仿佛刚刚那一场划破天幕的喧闹繁盛不曾发生过。不知为何,天纵心中也飘过一朵乌云,却不敢深想、恐生不祥,回转心绪继续去逗弄珍儿。珍儿却是困了,很快在乳母怀中睡着,天纵见小婴儿睡得香甜,心生多少羡慕,便也努力摒弃杂念,回到寝殿躺下。

只是他终究还是会做梦。

梦中,大朵烟花升上天空,却忽然化为朵朵红莲形状的狰狞火焰,在中天盛开、灼烧、降下,使得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大火弥漫之中;宁星河奋力守在燃烧的宫墙上,一眼向他望来,却即刻消失在滚滚浓烟里……







第18章 微恙
天纵沉入梦魇,久久挣扎却逃脱不出,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坐起,已是一身冷汗。

守夜的内监闻得声响,忙唤了立秋一道进来查看。天纵不言不语,只接了热毛巾拭去冷汗,睁着眼躺下,次日便有些发热疲倦。

立秋心急如焚,在外等候御医诊治之时,忍不住对着宁星野叨叨:“殿下昨夜看着烟花还精神十足的,怎么忽然就病了呢,这可如何是好……”

自上次被天纵训斥,宁星野便一改平时的活泼多话,变得沉默寡言;此刻也是抱着双臂,低头若有所思。

立秋见他这幅漠然模样,微微带些埋怨:“怎么了,你不过是上次被殿下说了两句,难道就恼了殿下、不关心他了不成?!”

宁星野想也没想,扬扬眉毛,粗暴地怼回去:“你懂个屁,还有谁能比我更在意殿下?!”

话一出口,他有一瞬的恍神,才继续说道:“你是东宫内监首领,我是东宫侍卫统领,咱们都不能慌了手脚。眼下你急也无用,不如待会仔细听着洛大夫吩咐,该注意的别疏漏了。”

立秋见他镇定的样子,点头称是,这才跟着冷静下来。

说话间,就见御医洛南缓步走出殿来。洛南是洛北之姊,年纪虽不大,却是御医院公认的下一任院首,极有威信;立秋瞧着她脸色,心下微松,赶上去问道:“洛女官,如今殿下的情况如何?”

洛南手提小医箱,神色平淡:“无妨,殿下身体强健,不过是偶尔风热侵体而已,休养几日便好。洛北会留在殿内照料,秋大监不必忧心。”

宁星野插嘴道:“洛大哥身上惯有烟草味,怕熏着殿下,还是您亲自照看殿下妥当些。”

洛南向来知宁星野性子直,微微一笑,并不见怪:“下官早已令洛北戒了烟草,如今他身上只有草药味,不熏人了。近来下官正研制新药,不能丢下不管;再者下官终究是女医,留在此处多有不便。洛北晓得分寸,两位不必担忧,只听得他吩咐便是。”

洛南说完转身欲走,又停下提点道:“对了,下官瞧着殿下此病,或许也与近来心绪压抑有关。殿下政务缠身,你们两位随身近侍,平日若见他神思倦怠、心情沉郁之时,该耐心劝解、令他多些开怀多些笑容才好。”

立秋下意识答道:“咱们殿下,从前最是和蔼爱笑的,如今还要再多笑吗?”

洛南淡淡瞟他一眼,不再多说,立秋这才醒悟,忙和宁星野一道拱手致谢。待洛南离去,立秋挠头犯愁:“说来自从殿下入主东宫,确实远不如从前在王府时那般逍遥自在。可咱们殿下自小到大,什么也不缺,什么宝贝稀罕玩意都见过,这可要怎样才能引他真心高兴开怀呢?”

午间温热的风吹过,墙里墙外的柳枝一起摇曳,碧色晕染连成一片,蝉声愈发噪人。

宁星野看着远处宫墙边两排垂柳,似也在犯难,沉默不语。
*****

天纵病愈之后仍是如常处理朝政事务,他原本聪慧,在皇帝点拨之下,渐渐摸着些与百官相处的门道,也熟悉了庭下各个官员的套路,慢慢地习惯了这种日子。

太子正妃人选仍未决定,据说是帝后意见不一,仍在斟酌;如此一来,也无人敢提安排迎接绮罗进宫之事。天纵总之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一心钻研朝中之事,整日往返与正殿、书房、寝殿中,连花园也不再去逛。立秋见状,暗暗着急,生怕他如此闷下去,哪天又生出病症来,见宁星野对此不甚上心,便时常自己费心搜罗些民间玩意儿,献宝似地捧在天纵面前凑趣。天纵不忍拂他好意,便每每赏脸笑一笑。

这日刚过午后,立秋兴高采烈地来到他书案前:“殿下,你看谁来了?”

天纵放了奏折,微微着恼:“是谁不经通传就来到此处?你为何不知会一声,怎么当的差?!”

书房外便有一个浑厚的嗓音带了笑意,豪爽利落地应道:“殿下恕罪,是臣莽撞无礼。”

一听这声音,天纵忙起身走出去,一把将正跪下的男子拉起来:“萧表兄!你何时从北境回的庆都?本宫原本料着你还有三五日才到。”

萧同轩也不客气,站起身来,哈哈笑道:“臣的马脚程快,听闻皇后娘娘身体才好了些,近日又在烦心,臣便赶着进宫探望请安。”

天纵知他所指何事,见他毫不避讳,不禁大力去拍他肩膀,玩笑道:“你这是来本宫面前为你萧家的女子吹风造势?”

萧氏是于大膺立国之初就存在的显赫世家,世代多有女子嫁入皇室,若说如今的姬氏血脉中有一半混着萧氏的血也不为过。是以,如今皇后想在自己母家萧氏中为天纵挑选属意的正妃人选,而皇帝却有意从端睿太子遗孀的家族中再选一女,两厢争执不下。

萧同轩虽未着戎装,仍能看出身形高大魁梧,被天纵拍在肩膀,连晃也不晃一下。他果断摇头,揶揄道:“殿下婚事,哪有臣插嘴的份!再说,殿下自小看大,臣本就从未摸对过您的心思;如今臣更是只知舞刀弄剑,哪知道您这焚香弹琴的七窍玲珑心里、装的是哪家佳人啊?”

天纵见他待自己还与从前几无两样,顿觉宽慰,便与他一起在宫道上慢行闲聊起来。立秋与宁星野跟随其后,见天纵难得的神色轻松,都巴不得萧同轩能多留在宫中才好。

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门前,天纵心中有事,不由停了脚步。

萧同轩不明就里,以为天纵疲累,便开口告辞。天纵却未及时答理,只站在园外,微微侧首朝里张望,忽然问道:“萧表哥,你可曾心仪过谁么?”

萧同轩如今虽长期驻守北境,到底是庆都城中长大的世家子弟,并非是个粗糙汉子;见天纵问得突兀,再观他神情,心下倒明白了几分。也不遮掩扭捏,两条剑眉一展,坦然笑道:“年少荒唐,风花雪月,谁不曾有过;若说没有,岂非枉渡此生了。臣与那心仪之人虽是无缘最终相守,但总归轰轰烈烈一场,两人心中都了无遗憾。这份情意放在心里,只当是存了壶酒,日后每逢着艰难时刻,便给自己倒上一杯。”

天纵沉吟道:“那人,后来结果如何?可也是如你这般想法?你贵为萧氏嫡子,自然说得轻松。”

萧同轩一时语塞,半晌,才又正色道:“臣明白殿下的意思,只是殿下比臣更加明白,身为贵子,风光之下亦有无奈之处;但无论地位尊卑,情之一字,对谁都不轻松。当时臣已拼尽全力,那人也知晓臣未曾辜负;两厢坦荡,不管结局如何,即便以后白发斑斑时午夜梦回,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天纵不置可否,默然点头:“原来如此,令人称羡。”

萧同轩懂得分寸,即使这位表弟自小与自己亲密交好,如今也已是大膺储君;此时他不敢造次调侃,也不替自家打探口风,只摆手笑道:“哎,昔年旧事,拿来与殿下叙叙闲话、套套近乎罢了,殿下可不能告诉别人。”

他言下之意,表明他也不会把天纵方才的问话透露给别人。

天纵笑道:“那是自然。你方才提到北境的事情,本宫会及时在父皇面前提醒,只不过如今国库吃紧,要调拨军资给北境,恐怕还得排在西境那事之后。”

萧同轩便顺着他话题聊起政事:“说来,听说西南吕氏那边倒安静,并没有急着向朝廷张口讨要钱粮?”

天纵微微皱眉:“吕氏屡屡向父皇表示忠心,愿替朝廷分忧。但吕氏绝非安分之辈,只不过他们在西南经营得确实可圈可点。本宫曾亲临南墟,见西南物产颇丰,如今南墟归顺,吕氏必然要将手伸到那里;虽然明知这些,无奈大膺疆土实在广阔,现下本宫又初理政事,鞭长莫及。”

萧同轩劝慰道:“区区吕氏、盘踞西南,封地上还有两位郡王坐镇,吕氏不足以成势,殿下勿忧。北境犬戎虽多凶悍,但有萧家驻守,殿下尽可放心。”

两人谈得尽兴,待送走萧同轩,已近黄昏。

天纵回身走在宫道上,远远瞥一眼巡逻换防的禁卫,心下微动,便停在宫城晴岚河边,盯着河水看了一会,忽然吩咐立秋将自己的琴取来。

立秋看看天色将晚,正待劝阻,宁星野及时踢他一下:“殿下好些时日没碰过琴弦了,难得今日兴致好。如今尚是夏季,晚风习习,殿下堂堂储君、又不是盏美人灯儿,吹吹风没什么大不了,快些拿去!”

眼见立秋忙不迭地跑走,天纵笑道:“宁星野,你小子如今愈发乖觉了。怎么,上次本宫训斥了你,你从此便只敢顺着本宫的意思了?”

宁星野厚着脸皮嘻嘻笑道:“那日是臣放肆,殿下骂臣骂的对;后来回到家中,大哥听臣说起此事,也将臣骂了一顿,臣便彻底知错了。”

“哦?”天纵不动声色,往河边小亭踏去,状似随意问道:“你大哥如何说?”






第19章 背影
宁星野随着他走进亭中,在上风口侍立,答道:“大哥说,殿下留臣在身边做侍卫,已经是最大的赏赐,臣该知足才是。”

这话听似最平常的恭维谄言,天纵却明白星河是出自真心说出的。

他掩下翻滚的心绪,对宁星野的马屁嗤之以鼻,笑道:“那你小子可还知足么?”

宁星野拱手弯腰,抬起头摆出一副虔诚面孔,眼也不眨地对着天纵表忠心:“知足、知足!臣再也不要其他赏赐了,只要永远留在殿下身边。”

天纵瞧着他这浮夸模样,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敲个板栗,笑骂道:“野小子,本宫教训你不听,非要你大哥骂你才行么。”

早有内监上来将凳几擦拭干净,立秋小心翼翼抱了琴来,没忘了将小香炉一并带来点上。天纵满意,便坐在亭中抚琴。

暮色四合,晚风送香,琴声顺水,悠远传扬。

天纵闭了眼睛,在心里描绘着那人模样,将心意尽数倾注修长指尖,任意弹奏。

一曲抚完,四面已经掌灯,河面水光倒映灯光,闪闪烁烁。他心中沉郁散去了大半,仍是按着琴弦发愣:禁卫巡逻会沿着宫墙河边、走到九曲桥段,星河此时应是已经换防完毕,也许已经出了宫墙——也不知这一曲,他究竟能不能听见?

立秋在身后静待了一会,只怕打扰天纵兴致;但过了半晌,见天纵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还是不要在风中久坐,您还没用晚膳呢。”

天纵回过神来,点头应允:“也好,回去吧。”

留下立秋带人收琴入囊、熄灭炉香,宁星野随天纵往寝殿走,嘿嘿笑道:“殿下方才弹得可真好听,怪不得庆都城中那些高雅之士都称赞殿下琴音高卓;只可惜臣是粗人,听不懂殿下弹的是个什么意头。”

天纵这才醒悟,便不再费神思量,想起星河也是个不通音律的。从前在王府时他听自己弹琴也是全然不懂,却站在一边听得愣了神,还曾被天赦嘲笑为对牛弹琴;即便他听见了方才自己那一曲,也仍是不会懂。这么一想,仿佛悬着的刀刃终于割在皮肤上,一刀见血,天纵倒索性痛快了许多:管他知不知道,总归自己今日未再隐藏,也尽情倾诉过了。

这一曲已是他身为大膺太子能做到的极限,是表白,也是道别。从此宁星河这个人便只是他心里的一坛酒,苦涩之时,自斟自酌。 
*****

帝后为太子妃人选一事相争不下,各自拉着一帮宗亲世家说服对方,一时间朝上朝下都跟着操心起来;唯独天纵自己全然不过问,看在众臣眼中,反觉得他沉得住气,倒大为赞赏。但此事毕竟拖不得太久,终于帝后各退一步,都放弃了原先中意的人选,另从世家中选中了一位窦氏女子。

窦氏自家门兴盛起,至今方到第四代,虽不似其他百年世家回溯悠久,却另有朝气蓬勃的好处;而窦家长房嫡女正值妙龄,由皇后相看过,据说很是满意,事情便大致定了下来。皇后将天纵叫到面前交代一番,天纵并无异议,表现出适当的兴奋欣喜,皇后很是满意。

天纵待出得皇后殿外,便暂将此事搁置一旁:皇家婚事,需得六礼齐全;而大膺上下沿袭五百年,极是重视礼数细节,光是问名一项就得来回一月之久,待定下婚期、准备大礼,至少一年之久。这烦心事现下还到不了眼前,要愁且等明年再愁。

自从习惯入主东宫、处事积累历练,天纵反倒渐渐拾回了些从前的豁达。既然自己已是大膺储君,便不再抗拒命运,该做好分内之事才对。

自那晚御花园中一别过后,他再也没有单独见过星河,更未私下传递过只言片语;只是每日经过殿前,以眼角余光静静往九曲桥对面一瞥,将那道背影收进眼底。

——哎,星河,你长于家道中落的寒门,一路成为禁卫副统,绝非意志薄弱之人;即便是被我舍弃,也可以如旧生活。如此相远、待时日久了,自然便会将我淡忘。

只是这日,天纵上朝时照例往桥边放眼,却未见着星河身影,心里记挂;待散朝之时,只道嫌身上朝服板正拘束,疏散着筋骨,随意往桥边多踏了几步,仔细一一扫过两排站得齐整笔直的禁卫,仍是不见宁星河身在其中。天纵心下在意,却又不好突兀地开口询问,停留了半盏茶功夫,仍是往书房去。

满宫的栀子花香早已褪去,隐隐闻见桂花的味道。

翌日,桥边仍是没有星河的身影。阳光刺眼,天纵心中焦躁,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立秋看在眼里,立即关切道:“殿下怎么了?奴婢昨夜当值,听见殿下又没睡好,不如您这会别去书房,先回寝殿补个觉。”

宁星野闻言也道:“当下时节夏去秋来、寒气初升,正是需要小心防疾的时候,连臣的大哥那么结实的人,前夜也忽然发热病倒了。殿下需珍重自身,切勿大意。”

他病了?天纵不由地停下脚步,问道:“你大哥他现下可有好些?”

宁星野收起平日里满不在乎的笑容,答道:“多谢殿下垂问。大哥他这一病确是不轻,虽是服了药,今日还在家中躺着,高热不退。”

天纵不由急道:“那大夫怎么说?”

宁星野忙凑近答道:“殿下不必挂心,大哥向来身体强健,这么多年从来没病过,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他又话多起来,笑道:“说来真是病来如山倒,前夜在家中时兄弟三个还好好地闲聊,三弟催着大哥抓紧时间成家,大哥只说当差繁忙、无暇顾及。臣就玩笑着帮腔,说连咱们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都定了婚事,以后还要接了那南蛮公主进宫,大哥也该抓紧给咱们找个嫂子。正说得热闹,谁知大哥当场就咳嗽起来,到了后半夜,全身烧得滚烫,眼睛都睁不开了。大夫去看过,只说邪寒侵体,散发出来便好……殿下?”

天纵听着宁星野絮絮叨叨,心中狠狠作疼。

本来以为他能渐渐看开,原来他竟如此固执,定然是平日相思抑郁,积累在心中已久,再乍然听闻自己要成婚的消息,这才忍不住病倒了……

听得宁星野唤自己,天纵回过神来,尽量掩下脸上神情变化,缓缓道:“替本宫问候他,昔日他曾为救本宫受伤,务必要好好将养。”

宁星野嘿嘿笑道:“臣替大哥多谢殿下!”

天纵点头,四平八稳地走到书房,闷头将满满一案的奏折批阅整理完毕,直至夜深。

再一日,立秋急得几欲跳脚,扯着宁星野的袖子:“殿下连着几日吃的少、睡不好,一直郁郁寡欢的,还一刻不停处理政务,这样下去,岂不是又要生病?!”

宁星野眨眼看他,歪起嘴角狡猾一笑,问:“你当真想让殿下高兴?我倒有个主意,不过得你秋大监担待着些。”说着,便凑到他耳边低语一番。

立秋连忙摇头:“不可不可,若有差错,岂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咱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宁星野哂道:“就知道你不敢,说说而已。”

两人嘀嘀咕咕说着,走在前面的天纵想着心事,不觉间将他们落下好几步,偶一回头,皱皱眉头问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又在谋划什么呢?”

宁星野赶紧上前答道:“回禀殿下,秋大监和臣说起今日节气正值白露,民间百姓每年此时都在城东澧河边水神庙祭祀禹圣,典礼之后,人人便戴上圣人面具逛夜间庙会,好不热闹。据说今年因为东境水患,这典礼和庙会的规模都要扩大,臣正说着也想去参拜,既是贡献敬意、为东境祈福,又能瞧瞧民间的热闹;否则整日在宫中待着,简直闷煞个人。”说完,他便满心期待地观察天纵脸色。

天纵当然知道他所言何意,却是正中自己下怀;瞧他正偷眼看自己,笑骂道:“就你小子胆儿肥!难道还想把本宫拐出宫去不成!”

宁星野厚着脸皮笑道:“水神庙就在城东,咱们走宫边夹墙、穿过怀恩坊,没几步就到。有臣护着,殿下不用担心。”

城东多为世家府邸及朝中任职的大小官员居所,分别按地位尊贵程度、官职大小,依次按离皇城由近及远排列,闲杂人少,治安严密。若从这些区域经过,只要隐了面容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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