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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命大臣自顾不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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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方才师父看见,他的身边,浩浩荡荡的,跟着好多人。”
“是呀——师父,我得了首子啦。”许观尘拣起盘上一颗黑子,握在手心里,将棋子捂得温温热热的,“他上回不是遇刺了嘛,所以身边跟着的人多一些吧。”
玉清子不再提起元策,时不时问许观尘感觉如何。许观尘暂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便打趣他今日怎么紧张兮兮的。
许观尘在国公府用了午饭,陪着玉清子下了两盘棋,又陪他在国公府的花园里转了一圈儿。小成公公提醒说,快要宫禁了,他才吩咐套车,准备要回去。
玉清子见他确实无碍,也稍微放下心来,把他送到府门前:“去吧。”
傍晚时分,长街很是空旷,并没有什么人。
许观尘端坐在马车里,才走出去没多远,便听见前边有马铃铛的响声。
飞扬最先听见这声音,脊背都挺直了,很是戒备的模样。
许观尘安抚好飞扬,掀开帘子看了看,是元策那一行人。
想来他们是方才见过萧贽,才出宫来,而他们又要进宫,所以便在路上撞见了。
小成公公问道:“小公爷,是给他们让让,还是?”
那个元策,是个难缠的人。许观尘轻叹一声,颇无奈道:“给他们让。”
元策一行人骑马,马蹄哒哒,缓缓而行。
马车夫驱赶着马匹,挪到了道边,让他们先行。
而元策却在马车前停下,派了个随从上前。
那随从一抱拳,朗声道:“马车内可是定国公府的小公爷?我家主人邀小公爷下车一见。”
小成公公为求稳妥,看了许观尘一眼,代他答道:“宫禁时辰将至,陛下传召,我家公爷赶着回宫,实是不便,请见谅。”
元策悠悠地驱马上前,在马车前站定,反手抽出腰间佩刀。
西陵人的佩刀,不似梁国的长刀,他们的刀弯如弦月,是很漂亮的弧形。
此时他二话不说,竟抽刀出鞘,许观尘身边的人也都警觉起来,纷纷抽出了武器。
那元策不慌不忙,用刀尖勾起车帘一角,将帘子掀起来,斜着眼往马车里一睨,一字一顿地喊他:“小公爷?”
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许观尘朝小成公公使了个眼色,只身一人下了马车。
他站定,手执拂尘,朝元策作揖:“见过殿下。”
元策收刀入鞘,只骑在马上向他回礼,半真半假地笑道:“好久不见。”
许观尘亦道:“好久不见。”
他在雁北待过一年,期间与元策交过两次手。
头一回是为了从西陵流窜来雁北的游匪,在城楼上远远地见过;还有一回,是为了飞扬,应当说是为了千百来个武傀儡。西北边界未定,城镇易主,是常有的事情,就是那一回,许观尘与钟遥把飞扬从他手里带回来了,所以飞扬很怕他的马铃铛响。
元策瞧着他,毒蛇似的,淬了毒的目光在他周身扫过两圈,竟道:“三年前见你,那么小小的一只,现在还是小小的。只是眉眼长开了些,不像从前,小孩子似的青涩。”
许观尘不知他是何意,只回道:“殿下倒是没怎么变。”
元策笑了笑,仍是真假掺半地说:“有点像你兄长了。”
许观尘不语。
说来惭愧,兄长许问去的时候,他才十岁。过了十来年,兄长的模样,于他来说,已经很模糊了。
况且,兄长就是死在元策手里的,许观尘不知道元策与他提起兄长,是什么意思,也不想与他提起兄长。
元策继续道:“你修文,你兄长习武,但是眉眼之间,一点若有若无的傲气很像,是你们定国公府的人独有的么?”
许观尘垂眸:“我不知道。”
“就是这样。”元策有意无意,往回瞥了一眼,“你兄长,临死前也是你现在这副模样。他是个,很值得敬佩的对手。”
许观尘勉强镇定心神,道:“死者为大,殿下还是不要再提我兄长了。”
“怎么?”元策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把那话再说了一遍,“你兄长死之前也是这样,咬紧了牙不说话,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么?”
许观尘身形一晃,似乎也是咬紧了牙,并不言语。
“他满口鲜血,说不出话。”元策冷笑两声,随手摘下腰间玉佩,暗中塞给他,“定国公府不是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只给他立了衣冠冢么?我这儿有两件许问的遗物,长刀盔甲都有,明日来风月楼,你求求我,我就给你。”
许观尘背过手并不接,身形再晃了晃,往后退了半步。
元策抿着唇角,将玉佩挂在他的腰上。末了,还顺了顺玉佩上挂着的穗子:“嗯?”
他一转眼,便看见萧贽骑着快马,带着人来了。是许观尘让小成公公派人去报的信。
元策的眼里有促狭的笑意:“来得挺快,还是亲自来的,看来你挺受宠的。”
待萧贽近前,众人皆跪下给萧贽行礼,元策亦撩了撩衣摆,跪下了:“同小公爷聊了两句,既然陛下来了,人就还给陛下了。”
萧贽无暇理会他,快步上前,摸了摸许观尘的脸。
许观尘面色发白,唇也毫无血色,仿佛是勉强支撑,才能够站在原地。萧贽一来,他便抓着萧贽的手,暗中靠着他,才能站好。
萧贽与元策说了两句,话里刀光剑影,许观尘都没听清,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
待元策领着他那一群人走远了,许观尘用手捂着唇,呕了一口鲜血出来。
萧贽抱住他,握着他的手:“怎么回事?”
“老毛病。”许观尘不自觉往他怀里缩,“萧遇之,我冷。”
他几个月未曾犯病,几乎所有人,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寒症热症这毛病。
萧贽看他眉间,那一点朱砂,果真淡得快没有颜色了。

第52章大乱方寸

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许观尘还有这毛病。
萧贽把他抱在怀里,用拇指摸了摸他的脸。
“奴才去定国公府请玉清子道长。”小成公公一撩衣摆,翻身上马。
许观尘的脸冷得泛白,方才呕出来一口鲜血,染在唇上,红得浓艳。
萧贽解下身上外衫,给他披上,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上马,自己也上了马,把许观尘困在双臂之间。
许观尘靠在他怀里,仿佛没有什么知觉,连呼吸都极轻极轻。
元策在离宫门还远的地方就把许观尘堵下了,萧贽一路策马到了宫门前。夜色颇浓,守宫门的侍卫认不清楚,纷纷将右手放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
萧贽面色阴沉,并不曾勒马停下,也不曾多说一句话,只是策马向前。
原本跟在身后的亲卫,也赶上前,按住侍卫拔刀的手,低声解释:“是陛下。”
所谓宫城易守难攻,是因为其宫墙高、宫道长、台阶多。三年前萧贽领兵,硬生生地攻入宫城,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时值今日,他才忽然觉得这宫道有多长,生平头一回怨恨这宫道长。
三重宫门,重叠宫墙。
萧贽低头看了一眼,许观尘紧闭双眼,原先极轻极轻的呼吸,如今好像也没有了,消散在从耳边刮过的风声之中。
宫门与宫墙,好像都困不住许观尘的魂。
萧贽换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圈着他的腰,又用脸颊碰了碰他的鬓角,应当还是热的。
宫墙那边,还亮着星辰。
在福宁殿前停下,萧贽迅速翻身下马,动作轻缓地把他抱住。
萧贽竟也有些乱了章法,先带他回了内室,从榻前暗格里取出许久未用的药瓶子,手一抖,倒了满手的丸药出来,只捏起一颗喂给他。
许观尘没有知觉,死死地咬着牙,不愿意吃药。
萧贽便攥着药瓶子,又把他抱了起来。
后殿的温泉池子每日都换水,每日都有宫人打扫。
萧贽先把他放进泉里,恍惚之间,仿佛听见他舒了口气,才有些回神,定了定心神,帮他解开腰带,脱下浸湿的衣裳。
萧贽跪俯在池边,虔诚地捧起他的脸,用拇指指腹抹去他面上鲜血与温水,想要将他看得真切一些。
又拿起装着丸药的瓷瓶子,慌乱之中,倒了半瓶子的丸药出来。此时再要,只有五六颗了。
手心里捧着一粒殷红,颜色与许观尘安好时,眉间一点丹砂的颜色相同。
这颜色从前叫他安心,现在叫他方寸大乱。
萧贽用拇指抹了抹他的唇,染了一手的鲜红。
许观尘的牙还是咬得很紧,萧贽用手指碰了碰,他不肯松口,丸药喂不进去。
萧贽捧着他的脸,用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收敛了阴鸷狠戾的气息,温柔得有些过分,哄道:“是我,你放松点。”
许观尘眼睫微颤,似乎是有了些反应。
萧贽再亲亲他:“小道士。”
小道士在水里站不稳,往后一靠,就靠在池壁上。萧贽下意识随他入水,溅起水花,打在他二人面上。
萧贽再哄了他两句,拿起殷红颜色的丸药,用双唇衔着,渡给他。
怕他靠在池壁上,后背咯得难受,萧贽便抱着他,自己靠在池壁边,叫他靠在自己身上。许观尘仍旧紧闭着眼,没有什么反应,靠在萧贽身上也靠不住,时不时就往边上倒。
萧贽用双臂把他圈好,低头就看见他的发顶,不自觉凑过去吻了吻。
此时小成公公在外边叩门:“陛下,玉清子道长到了。”
萧贽垂眸,将许观尘身上衣裳理好,忽然又发现他穿白颜色的道袍。于是一抬手,便用双手揽住他的肩,用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宽袍大袖,把他全部遮好,才道:“请进来。”
玉清子提着药箱进来,目不斜视,在池边跪坐下,取出手枕与银针。
萧贽把许观尘左手的袖子捋上一些,把他的手放在手枕上。
诊了一会儿脉,玉清子吩咐道:“把他头上玉冠卸了。”
萧贽轻手轻脚地解下他的玉冠,又把他束好的头发给散开。许观尘的长发发尾浸在水里,谪仙模样。
玉清子捻起一根银针,用边上的蜡烛炙烤过,还是吩咐萧贽:“扶好。”
他认真地给许观尘施针,又道:“以后他去哪儿,你陪着去。”
萧贽却不恼,正经应道:“好。”
“我不能时时都在福宁殿,还缺一点东西,我得到外边去找。这些日子,还是与从前一般,寒症热症都那样处理。”
“道长。”
“他是我徒弟,我不会害他。”玉清子苦笑道,“你别派人查我,你若查了,他就真没几天好活的了。”
萧贽尚在斟酌,玉清子便加重了语气,喝道:“你不答应,这病就真没办法治了。”
萧贽长叹一声,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玉清子见许观尘眉心一点,渐渐地有了颜色,道:“他若好了,眉间这点朱砂,就不再会褪色了。”
他收起银针与手枕,提起药箱:“再泡一会儿就行了,若是不醒,睡一觉就醒了。发热也是寻常,不用紧张。我把药方给成德,等他醒了再吃,我还得出宫去。”
门扇轻响,玉清子出去了,殿中又只剩下他二人。
萧贽靠近,用脸颊贴了贴他的鬓角,逐渐向下,最后捧起他的发尾,在指尖绕了两圈,贴在唇上吻了吻,极尽情深缱绻。
又等了一会儿,许观尘未醒,眉心一点朱砂,已经红得似血了。
于是萧贽把他抱起来,帮他换上干净衣裳,抱着他回去。
换衣裳时,萧贽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背,温温热热的。后来再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如玉清子所说,发起热来了。
萧贽抱起他回殿中,小成公公就在外边候着,见他出来,也不敢说话。
穿过走廊,才走到半道儿上,就听见许观尘开始说胡话。
萧贽心想,他又要喊“娘亲”和“哥哥”了。只能把他抱得更紧,对小成公公道:“去钟府,把钟遥和钟夫人请过来。”
小成公公回道:“陛下,钟府尚在圈禁。”
萧贽再不言语,小成公公再看了一眼,便在原地站定,弯腰行礼:“那奴才去请。”
入了内殿,萧贽把他安安稳稳地放在榻上,轻手轻脚地抖落开锦被,把他裹好。
许观尘皱着眉,泫然欲泣,含含糊糊地咕哝着,果然开始喊“兄长”了。
小成公公的动作很快,钟夫人与钟遥很快就到了,萧贽就坐在榻边的地上,扭头朝钟遥招了招手:“他喊你了。”
萧贽转回脑袋,抚了抚许观尘的鬓角,握住他的手,让他用指尖碰了碰表兄钟遥的手,哄小孩子似的哄他:“你哥哥来了。”
从前萧贽拿钟遥当许问糊弄他,他还认得出来,反驳说“不是这个”。现在不行了,现在许观尘根本分辨不出许问与钟遥,只是紧紧地攥着钟遥的手不放。
萧贽看着有些吃味,抬手想把他的手给捉过来,又怕惊扰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又过了一会儿,许观尘似是睡着了,小成公公趁机上前:“陛下,还是换身衣裳吧。”
方才萧贽随许观尘一起入了水中,衣裳都湿透了。抱他回来的时候,怕把他的衣裳弄湿,就匆匆披了一件干净外衫,内里的衣裳与束好的头发,都还湿哒哒地淌着水。
萧贽起身,再看了他一眼,脚步匆匆,走到外边去换衣裳。
才换过衣裳,解下头发,还没来得及拿巾子擦一擦,钟遥就在屏风外边道:“陛下,阿尘喊你。”
萧贽的动作一顿,丢下手中巾子,拢了拢衣裳,就出去了。
那时钟夫人正坐在榻边给许观尘擦脸,许观尘口里喃喃的,萧贽分明离得远,可是不成话语的音节落在他耳里,就变成许观尘喊着他的名字。
萧贽拂袖,在他身边坐下,守了他一阵。
夜深,钟遥与钟夫人不便再待下去,便去偏殿候着,许观尘若是再喊,再让他们过来。
小成公公用木托盘盛着茶水点心,放在萧贽手边,萧贽看也不看一眼。
捧来的木托盘上,还放着一块带着穗子的玉佩。
小成公公解释道:“是底下人打扫温泉宫的时候,在水里捡到的,想是那时从小公爷身上掉出来的,弄干净还回来了。”
萧贽拿起那玉佩,仔细看了看,一整块青玉,不含杂质,雕的是西陵独有的梅花豺狼。那狼盘着大尾巴,坐在地上,仰头欲啸。
小成公公慢慢地退出去,吹熄了两支蜡烛,还带上了门。
萧贽一扬手,就把那玉佩摔出去。那玉佩磕掉了一个角,藏匿于烛光照不见的墙角。
榻上的许观尘依旧紧闭着双眼,面色微红,颤抖着声音唤“萧遇之”。
萧贽握着他的手,斟酌到半夜,最终还是吹响竹哨,召了一只白鸽过来。
他把事情吩咐给底下的暗卫。玉清子从前就不让他查那药是怎么来的,他不查。到现在,玉清子还不让他查,他却再顾不得这许多。
事情很简单,两句话就带过去了。信上萧贽再三书写的几个字,是“暗中行事”。
将鸽子放飞出去,天色已经微明,他守着许观尘,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晚上。
许观尘已然睡熟,萧贽解了衣裳,也上了榻,与他同盖一床被,把他紧紧地扣在怀里。

第53章有怀投笔

混沌之中,似梦非梦。
竟明一年的三月,许观尘背上刀伤与体内毒物反复发作,他断断续续的,几乎在榻上趴了一个多月。
这个月师父启程去寻药,来不及与他道别。萧贽与钟夫人守在他榻边,一如此时。
梦境与现实渐渐重合,三年前的疼痛与此时的痛楚也渐渐重合。
痛觉深入骨髓,叫他从梦中惊醒。
他恍惚睁开双眼,惊觉额上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撑着手坐起来,他看见萧贽背对着他,正洗帕子,应当是才给他擦过脸。
萧贽背对着他的时候,时不时就回头看看。他只是正巧在萧贽背过身时醒来,下一刻萧贽回头看他,便看见他醒了。
许观尘沙哑着声音唤了一声:“萧遇之。”
“醒了?”萧贽这话说得轻巧,却在暗中松了一口气。拧干帕子,在他面前坐下,扶着他的脸,帮他擦去额上冷汗。
许观尘似是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脑袋:“我……”
萧贽紧张得很,丢开帕子,忙问道:“怎么样?”
许观尘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得更近一些,低着头往前一靠,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他在病中,就是娇里娇气的,道:“难受。”
萧贽摸摸他的脑袋,顺着头发抚了抚:“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许观尘恍惚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天快黑了。”萧贽往外看了一眼,“你睡了一天。”
“这样……”许观尘晃了一会儿神,轻声道,“那个元策,昨天晚上给我一块玉,让我拿着玉去风月楼找他。”
萧贽想起被自己甩到墙角的那块玉佩,便道:“玉在我这里。”
“他说哥哥的东西在他那里。”
“我想法子。”萧贽拍拍他单薄的背,才发现他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一片,“我帮你拿回来。”
“其实哥哥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忠魂长守八方,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许观尘轻叹一声,转了话头,“师父呢?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他。”
“他不在宫里,他出去了。”萧贽想了想,又道,“你有什么事情,先问我也是一样的。”
“我总觉着,师父给我吃的三回药,前两回与这一回,是不一样的。”许观尘咬了咬下唇,“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一回来,我就告诉你。”萧贽伸手,轻轻地抱了他一下,“换身衣裳吧,吃了药再睡一会儿。”
萧贽亲自伺候他洗漱换衣,又耐着性子,捧着粥碗,哄他多吃两口。
许观尘抿了抿唇角,摇摇头。
萧贽道:“那让他们先温着,过一会儿再吃。”
许观尘不语,只是抬了抬手,萧贽便知道他是要抱。
于是萧贽放下粥碗,推开他身后靠着的枕头,坐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
许观尘病了这么些年,一直都很瘦。小小的一只,靠在他怀里,兔子似的。
萧贽把被子拉过来,帮他盖好,却听许观尘道:“我要是死了,那你怎么办?”
“恐怕你不能死。”萧贽佯正色道,“亏你给我念了这么多年的经,我的性子才好一些,你若是死了,没人给我念经,我就又是金陵城里的瘟神了。你为旁的人想想,别叫他们都遇上我这种阴恻恻的瘟神,你再多留一会儿。”
“好啊。”许观尘稍微抬眼,看着他,“我也想,多留一会儿。”
萧贽偏过头,忽然觉着这个话题太过悲怆,便道:“你要不要拂尘?念两句经就好了。”
“你上回抄的是《如来本愿经》,你又不信这个。”许观尘扯着嘴角笑了笑,又道,“我若死了,你这人不就成了鳏夫了?你这人原本脾气就差,动不动就和人吵架,再加上鳏夫再娶又不容易,我若不留下来,你怎么办?”
自己都这样了,还有闲心说玩笑话。
萧贽把他抱得更紧,见他偏过头来,就是索吻。于是捧着他的脸,很克制地只亲了他一下。
许观尘微垂着眸,也笑了笑。
小成公公端着药碗,站在门前,垂首叩了叩门:“陛下,药好了。”
萧贽把枕头垫在他背后,让他舒舒服服地靠着,起身去外边,从小成公公手中接过药碗。
汤药乌漆墨黑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
甫一靠近,许观尘脸色煞白,趴在榻边咳嗽,几乎将心肺脏腑都呕出来。
他吃了三年的药,许观尘以为自己早也已经习惯了,喝药如饮水。萧贽知道他怕苦,却也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喝一碗药,就要了他的命。
许观尘忽然这样,他二人忽然都想起一个词来——回光返照。
萧贽面色一沉,把蜜饯盒子拿近来,推远药碗,捻起一个蜜饯,送到他唇边。
许观尘强忍着咳嗽,嗷呜一口吃了蜜饯,嚼了嚼就咽下去,然后端起药碗,也是很勉强地,喝了一口。
还察觉不到苦味的时候,赶紧把汤药喝下去。
许观尘长舒一口气,抿着唇,抬眼看萧贽。
他这模样,分明又是索吻,还要他抱,要他夸。
萧贽拿过药碗,把他抱到腿上,亲亲他还苦涩的唇角。
一小碗汤药,许观尘分了好几次喝完。萧贽抱着他,他喝一口,就低头碰碰他的唇角,以资鼓励。
就这么黏黏腻腻的,把一碗药喝完了。
萧贽再陪他坐了一会儿,两个人随口说着话,不说元策,也不说雁北西陵,只说一些闲话。
说起从前在青州初见,又说起在金陵城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三年,也说起福宁殿里的三年。
许观尘道:“之前你问我,想起你抱着我走过宫道的那件事没有,我还没有想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贽答道:“元月初一。竟明一年,元月初一的事情。”
许观尘掰着指头算了算,原本想说他就快要梦见了,却迷迷糊糊地,竟就这么靠在萧贽怀里睡了过去。
他忽然没了声儿,把萧贽吓了一跳,萧贽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握着他的手腕,探他的脉搏。确认他只是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榻上,帮他盖好被子。
萧贽放下榻前帷帐,捡起墙角摔碎一角的玉佩,转身出去了。
小成公公在外边守着,萧贽再往外走了两步,确认不会吵醒许观尘,吩咐道:“去找几个侍卫,有件差事要他们去办。”
小成公公却道:“陛下是要派人去风月楼走一趟?”他俯身行礼:“元策殿下与小公爷说话时,奴才就在旁边,恰巧听了两句。”
萧贽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他从前是做什么的,便道:“你怎么想?”
小成公公俯身叩首:“奴才愿意带飞扬走这一遭,把许大公子的遗物取回来。”
萧贽把玉佩丢给他,道:“你带人去,拿不回来,就把东西抢回来。”
江南繁华地,属金陵风月最好。
风月楼,又是金陵城中有名的温柔富贵乡。
小成公公将玉佩挂在腰间,显眼得很,甫一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带着他上了楼。
楼上雅间,用绘着美人图的屏风与帷幔隔开,朦朦胧胧的好几层薄纱。
元策生来是一副贵公子模样。帷帐那边正奏笛箫琵琶,他倚靠在软枕上,指尖随着乐曲在案上轻点。
忽闻脚步声,元策连忙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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