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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清月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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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桑埋头喝着粥,没理人。
  “你怎么……”朱离把“不早说”三个字吞了回去,他瞬时想起来,乌桑不止一次说过他下的不是毒,没有解药,而不是不给解药。
  只是朱离没想到一个人能把真话说地那么……他根本没信,也没注意。
  乌桑这个人话少成这样,只怕连撒谎都懒得撒。而况过去了这么久,也没收到任何灵琪出事的消息。
  朱离抬眉看了一眼乌桑,这个杀手这时全没有外界传言中的那种潇洒俊逸风流多情,他这时神情憔悴,衣衫上血迹满布,狼狈地叫人不忍细看。
  朱离微微垂头看着碗里的绿豆粥,看了半晌:“……我有干净的衣服,你要换么?”
  乌桑也没抬头,只说:“要。”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吐血中!但是那啥,明天的还是会更得。有人么评论么?冷文作者问。
其实也不知道为啥,突然不着急数据了,就慢慢来吧,看到文的有缘人挥挥小手,不喜欢作者君慢热风的也没法强求。就慢慢来,慢慢写,慢慢磨吧。我大概是昨晚的麻辣烫吃中毒了,竟然这样洒脱了~

  ☆、针锋相对(三)

  朱离出门时秦氏为他收拾了一个小小包裹,换洗的衣衫伤药和银子都齐全,他捡了一套衣裳递给乌桑:“都是干净的。”
  乌桑不接,却看着朱离:“可我身上有血,很脏。”
  “……无妨。”朱离将衣裳往他身边递了一下,乌桑说话语气淡淡,但朱离还是觉出不同,这是怨他戳他伤口么?
  乌桑这才接过了。
  “我包裹里有伤药,我,我帮你看看伤口?”这像是一顿棍棒一颗甜枣,朱离声音不免有些低。
  “不用。”乌桑拒绝起来干净利落,目送朱离出门,而后关了门,哐地一声。
  朱离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静了一阵,站在外面轻轻挑了下眉:“院子里有井,可以洗……”
  乌桑又很快地拉开了门。
  两人看着院子里这口井,很久没用了,水是有,桶也还好着,但绳索都已经烂了,朱离想了想:“我还有衣裳,咱们撕成布条接起来,就可以用来取水。”
  乌桑没做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含意太明确,是看傻子的眼神,乌桑动手揪院中的荒草,大概是伤口疼,他只揪了几根,就蹙着眉坐在了地上,下巴冲着朱离:“你来!”
  一想到这个苍霞山的逃命能手现在成了这副样子都是拜自己所赐,朱离就没法拒绝。
  他动手拔了一捆院子里的草,就看乌桑分出着一缕一缕的荒草开始搓绳子,这里的草又长又韧,乌桑不一会儿已搓了一截出来,朱离看着有些新奇,他过去拽了拽,绳子很结实,不由看了乌桑一眼。
  乌桑还埋头搓着绳子,西斜的阳光照过来,乌桑半边身子浸在暖黄的光晕里,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只好低头,低头就看见乌桑的手,瘦长,灵活,手指和手掌被草汁染上了淡绿色。
  不一阵儿一根长长的绳子已经搓好了,朱离看乌桑收好了绳子的头,立刻接过了绳子:“我来打水,要烧热么?”问是这么问,朱离还没想好拿什么烧,这里没有炊具。
  “不用。”乌桑撑着地挣了一下才站起来,自顾自进了屋里。
  朱离翻箱倒柜扑了一身灰,才找出个大些的木桶,提了两桶井水倒进去,送进了屋里。
  乌桑看他还站着,淡淡问:“你要洗?”
  朱离摇了摇头:“不,我问你要不要……”
  “不要。出去。”
  朱离甫一出去,乌桑就又关了门,十分迅速。
  朱离门外站了一阵儿,还有些愧疚,乌桑真的不要帮忙么?涂药包扎治伤,乌桑有些伤在后背,自己还能够得着?
  这院子里的屋子都太久不住人,灰尘厚到能播种,朱离收拾出了左边这一间,是为了方便居住,别的屋里都空空如也,他也无心再收拾,没处去,又不能走远,他坐在屋檐下,手在怀里摸着一只小瓷瓶出神,过了一阵又拿出来看了看。
  最后还是将那瓷瓶小心收进了怀里。
  太阳快下山了,阳光从晒在院子里的被褥上退了下去,朱离过去摸了一把,被褥都已晒得彭软而温暖。他收了被褥,一手抱着,一手敲了敲门:“乌桑?”乌桑没应,屋里也已没了水声。
  朱离心里嘎登一下,又叫了一声,乌桑还是没应。
  朱离一脚踹在门上,踢开了门扉,乌桑这次若是还敢逃,他能打断他的腿!
  但乌桑并没逃,还被擅自闯进来的朱离惊得站了起来,朱离看了一眼,忍着没笑地太厉害,但脸上这笑与他以往脸上那种温和的笑意不同,只浸在眼底里:“你,怎么不开门?”
  乌桑挑起眼皮看他:“你说呢?”
  朱离实在没忍住,从唇角带笑变成了咧着嘴笑:“那个……嗯,其实,不出门就无妨。”
  朱离不矮,乌桑却比他高出半个头,还比他瘦些,他的衣服穿在乌桑身上,像是挑在长竹竿上一样,短了好半截,衬着乌桑有些冷峻的脸和有些湿的头发,莫名有些喜感。
  乌桑没理他,将自己的脏衣服扔在木桶里,木桶里的水瞬间就被衣服上的血渍染成了红色,朱离看着这一桶水,咬了咬唇:“你上药了么?”
  乌桑搓衣服跟舞剑一般,一边淡淡应了声嗯,一边唰唰涮抡了两下,就想把衣服捞出来。
  朱离看着那件玄青的衣服上滴着淡红的水滴:“我问程大娘借些皂角,你再洗一洗?”
  乌桑看了他一眼,朱离预感他又要说不要。
  嗯,不要,不用,不。这才是乌桑对他说过的最多的话,而况为了给灵琪讨解药的事,乌桑还在置气。
  乌桑却又将衣服扔回了桶里:“也好。”他说。
  朱离有点反应不及,愣了愣:“你不换桶水么?”他在家里不至于躬身洗衣淘米,但好歹也在外面走过江湖,该会的都会。
  乌桑也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桶里的水,“晚上换。”他又看了一眼朱离怀里的被褥:“你要睡么?”
  “不,我暂时不。”朱离将被褥在床上铺整齐,就听乌桑在他身后说:“我要睡。”
  朱离愣了一下,直起身子回头看着乌桑,眼神明亮了然,唇角又是那温驯而和善的笑:“你是不是要睡饱了,晚上好跑路?”
  乌桑没吱声,也没看朱离。
  朱离坐在床边,手在被褥里拂来拂去,笑着看他:“很软,很暖,但是不能睡,你跟我去拿吃的。”
  乌桑瞪了他一眼,出门去了。
  太阳就挂在山尖上了,院子里只剩一角的光影,乌桑站在那里晒太阳。
  朱家少爷不是小时候那个黏人的小孩子了,他在人前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笑起来暖如和风,能让春水初生,好看是好看,乌桑见了几次也就惯了。他在人后生气起来冷静而严苛,收拾起人来下手又快又准,他领教了两次,现在浑身还疼着,如今无力反抗,不想再触其逆鳞。
  但是朱家这位少爷刚才摸着被褥时笑得眼睛微微弯起来,有点得意又有点傻,他突然有点不知如何应对,想起了小时候。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朱离站在门边:“你不想去可以,但你若这次敢逃,我打断你的腿。”
  乌桑摸了摸头发,干了,他进了屋时对朱离点了点头:“不跑。”
  朱离这才一个人去拿吃的了,他还是不太放心,提着程大娘的小米粥和窝窝头,一路疾奔着回了屋。
  乌桑靠在被褥上,像是睡着了,但食盒一打开,他又立刻坐了起来。
  民以食为天,少侠也好,杀手也好。
  等乌桑吭哧吭哧洗完衣服,也到了睡觉的时间,这整个院子里也只有这间屋子里的一张木床,朱离拿凳子在门边拼了拼,扯了件衣裳来盖,他躺倒之前看了一眼乌桑:“我说过,你若敢逃,我就打断你的腿。”
  乌桑没应声,只是从木床上柔软的被褥里钻了起来:“我站着都能睡着,你睡床。”
  朱离看着他,眯着眼睛笑:“站着跑起来容易吧?”
  乌桑点了点头没说话,躺倒在了木床上。
  蜡烛在桌子上放着,乌桑瞥见朱离拔下束发的木簪掷了过去,烛火一晃便灭了,蜡烛还在桌上安然立着,而后咄的一声,那木簪子该是钉进了木桌里。
  已是下弦月,后半夜的时候尤其亮,乌桑运劲疾奔了一阵,也不知是他的衣服洗了没干的缘故,还是累出的汗浸着伤口,总之分外的疼,但他也顾不上,遇到路口也不分辨,胡乱捡一条就走。
  这里朱离熟悉,他若按原路返回,只会被更快地堵住。
  他得先摆脱朱离,再找路回苍霞山。
  也不知奔了多久,往回看时只见朦朦月色下农户三五散布,已分辨不出朱离带他去的那个村庄,也认不出朱离的小院在哪里了,乌桑这才舒了口气,放松了些,伤口疼地像撒过一层盐,嗓子也像要冒火。
  乌桑放慢脚步喘口气的功夫,忽觉脑后风声飒然,他慌忙回头,只见一道剑影对着自己脑袋砸了下来,他身上的劲力还没恢复,只得仰身避了一下,但这剑影夹着风声,却半路转了方向,狠狠一下敲在他膝弯里,他本来跑的腿软,这一下直接被砸的跪在地上。
  朱离却不顾跪在地上疼地抽气的乌桑,剑鞘夹着风声,又往乌桑大腿上抽去,“我说过,你再逃我就打断你的腿。”
  乌桑跪在地上一时躲避不及,举手挡了一下,朱离这一剑鞘便先狠狠砸在他手背上,而后又落在他大腿上,哪里都疼,一处都不轻,尤其手背上那一下,伤及手骨,疼的人冒汗。
  乌桑紧握拳头,倏然抬头望着朱离:“我为什么不能逃?”
  朱离和那些追着他跑的人有什么区别,那些人有的为《仰止书》,有的为了报仇,他就是个不断奔逃的猎物,如今落在了要取自己性命的猎人手里,怎么朱家少爷这个猎人还要大义凌然斥责他逃跑的行为!
  乌桑的怒气与挣扎让朱离一怔,他收起长剑:“那你为什么要逃?”
  乌桑看着朱离,他没有笑,眼神却全是讽刺的笑意:“朱少侠一路风餐露宿地追我,难道不是为了取我性命,而是要与我旅途作伴,聊解寂寞?”
  朱离何曾想过要取乌桑性命?!他被乌桑眼神刺得心头火起,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杨家不是青白之家,你杀杨家,或者是为了取回旧物,或者是,或者是……为了报仇,但绝不是无缘无故!乌桑,我说过,你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
  “我也说过我就是!”乌桑看着朱离,眼神认真,声音冷得像寒冰裹着的石头,“再说,我是不是,又与你何干?”
  朱离额角青筋轻跳,他点了点头,话语却还轻慢平稳:“确实,你乌桑是不是嗜杀成性,冷酷无情,自然与我无关。但就杨家一事,是我朱离朱存之不想你被人妄杀!”
  乌桑眼神轻蔑:“是么?不想我被妄杀,就要押我回逞州,为杨家主持公道,要我在柳家以死谢罪?”
  朱离一步逼近乌桑跟前,抓着乌桑衣领的手轻微颤抖:“我不是为杨家主持公道,我是为你,为你主持公道!”
  乌桑狠狠打落了朱离的手,推了朱离一把,盯着朱离的眼神有些狠:“我不需要!”他挣扎着站起来,转身就走。
  朱离不差,反被推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抢上去扯住乌桑手臂:“你不需要公道?你自己要去送死?!”
  乌桑使劲挣了一下也没挣脱,他逼视朱离,杀气顿现:“放开!”
  朱离也瞪着乌桑:“我若不呢!”
  “朱大侠要搏仁爱正义之名,还请找别……”乌桑这次话没说完,已被朱离一脚踹在大腿上,乌桑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朱离又飞起一脚踹在了他肩上。
  乌桑肩上有伤,白天被朱离用剑鞘戳过,这会儿又被踢了一脚,疼的倒在地上抱着肩膀半天动不了。
  朱离呼呼喘了两口粗气才平静下来,脸上那种生气时的淡漠又回来了,他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巧精致的瓷瓶,从中倒出一粒滚圆的药丸。
  乌桑看着朱离拿着药丸逼近,急忙中一胳膊照着朱离的脸扫了过去,朱离躲了一下,一手探出,飞快地扼住了乌桑下巴,使劲一捏,将药丸塞了乌桑嘴里,他不顾乌桑挣扎时挥动的拳脚,伸手捂着乌桑口鼻,强迫乌桑将药丸吞下去。
  朱离离得近,又忙着灌药,无暇躲避,乌桑的拳脚尽数落在朱离身上,若是他好着,有平时一半劲力,也能将朱离打个半死,可惜现在没有力气,最多就在朱离身上踹出些青紫伤痕。
  乌桑懊恼之间忽然瞥见朱离挂在身侧的长剑,他目光森然,已探手握住了朱离的剑柄,离得这么近,不需要什么剑招,他看了一眼朱离,伸手拔剑时剑刃倾斜,只往朱离身上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稿子了,然后要隔日更了啊~但是不会断更,也不会弃坑。就酱~看到文的有缘人,么么哒~

  ☆、针锋相对(四)

  两个人离得这样近,乌桑拔剑时朱离已有所察觉,但他不敢松手,只怕乌桑将药丸吐出来,仓皇之间瞥了一眼乌桑,抢先在乌桑背后拍了一掌,乌桑呛了一下,药被他吞了进去。
  但乌桑剑刃出鞘时,朱离只来得及扭动了一下腰身,只听哧地一下,他肋骨上一疼,乌桑这一剑还是刺中了他。
  乌桑一击得手,他虽没力气,剑招还在,伤了右肩,便左手使剑,以剑撑地,又站了起来,朱离似乎有些愣怔,乌桑乘隙捏个剑诀,剑尖一抖,刺了过去。
  朱离身无寸铁,不敢硬接,躲了一下,便见乌桑神色沉着,剑招频变,招招紧逼,朱离明知乌桑此时不济,他但凡有一剑一刀,乌桑在他手下都走不过三招,但此时他却力有不逮,一时三刻之间竟被乌桑逼的退了两三步。
  乌桑剑招毒辣,招招都指着他的要害之处刺来,朱离被逼的心头火气,他看中乌桑脚步浮虚,行动略微迟缓,在乌桑一剑向他腰间刺来时,他俯身一避,抢进一步,蹂身而上,飞脚而起,以往乌桑腿上连踢了三脚。
  朱家剑法轻灵见长,朱离习剑之外,更苦练轻功,他轻动迅速,见乌桑被他逼得退了一下,又飞身而起,横腿只扫乌桑后背,乌桑脚步一错,正要回身出剑,刺朱离脚腕,哪知只是挥剑之初,便觉胸腹间一股热流冲散开来,他腿一软,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往地上跪了下去。
  这是朱离喂给他的药丸生效了。
  朱离这一下本向着乌桑后背而去,他没料到乌桑会忽然跪倒,竟阴差阳错又踹在了乌桑肩上,他气恼之下全无余力,乌桑肩上又有伤,被这一脚踹得扑在了地上,忍不住的痛呼溢了出来。
  乌桑即使再疼,也是隐忍的,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恼恨的闷,朱离听得心头微颤,但他无暇顾及乌桑伤势,先劈手夺过了自己的剑。
  乌桑瞪着朱离时眼神冷得像冰,“怎么,恼羞成怒,要杀了我?”
  朱离见乌桑唇角带血,他自忖并未往乌桑内腑上用力,不会有呕血之症,心里先定了几分,“你要找死,想杀你的人排着长队,轮不到我!”
  乌桑伸手摸了一下唇角血迹:“我不会去逞州,你打断了我的腿,我也会逃!”
  朱离点了点头:“就看你逃得过逃不过!”他提着乌桑衣领将乌桑拉起来,“回去!”
  乌桑两腿发软地只往地上坠,不吭声,也不动。
  朱离拽着乌桑衣领拖了一把,将乌桑拽了个踉跄:“我不用打断你的腿,那药能叫你连碗都端不起,不信你跑一个试试看!”
  乌桑扫了一眼朱离:“除非你杀了我!”
  朱离笑了一声:“我能拖你回去,也能扛你回去!”他说着手上用劲,真将乌桑拖翻在地,拽着走,衣裳与泥地摩挲的声音有些沙沙地刺耳。走了不过半里路,朱离便又将乌桑拽了起来,伸手拦住乌桑腰身,运起轻功往回奔去。
  乌桑若不配合,这个姿势朱离也觉得吃力,他走了一阵又将乌桑放了下来歇了一阵。
  缓过口气后朱离手搭在乌桑腰上,正要将乌桑扛起来,却见乌桑搁在身侧的右手手背肿起了三指宽的一道,看来他那一剑鞘当真使劲不小。
  朱离又看了一眼乌桑,见乌桑还是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若非还平缓地喘着气,简直沉静地像是个死人!他略一犹豫,伸手捏起了乌桑身侧的右手。
  朱离才捏起这只手,乌桑便倏地睁开了眼睛,这反应吓得朱离捏着乌桑的手一使劲,立刻就见乌桑眉头蹙了蹙。
  “……我是想看,这个,手骨有没有,断。”
  乌桑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又闭上了眼睛。
  朱离原本只是想单纯地看一看,现在却是要看一看骨头有没有断,他伸手捏了捏乌桑肿着的手背,只摸到肿硬的一条棱,骨头是好的,有些疑惑乌桑的手那么瘦,怎么能肿起来这么高!
  乌桑毫无反应,只在朱离捏到肿痕时蹙了蹙眉。朱离将乌桑这只手小心轻放在原处,对着无动无衷的乌桑道:“我……背不动了,要扛着你!可能,比较难受。”
  乌桑还是没动静,朱离手上一使劲,将乌桑扛在了肩上。
  扛着还是不得劲,但好在这里已离他的小院不远,朱离没再换姿势,一直将乌桑扛进了屋里。
  黎明前的夜色,黑得深沉,小院里那间左手边的屋子里还亮着烛火,乌桑忙着跑路时换了自己湿衣服,在地上又滚又拖,青黑的衣裳上全是灰扑扑的泥巴,朱离不能将他就这样扔在床上,只得将他放在地上,他拿过他那一身乌桑白日穿过的衣服丢在乌桑身上:“换了!”
  烛光下乌桑脸色青灰,他垂着眼睛,一腿曲着,一腿伸直坐在地上,没有动静。
  朱离带着乌桑这个毫不配合的人走了一路,心头的怒气都累散了,他额头带着汗,有些倦怠的脸上挂着暖暖的一丝笑看着乌桑:“你若不方便,在下可以效劳。”
  乌桑挑起眼皮看了朱离一眼,伸手捡起了朱离丢在他身上的衣衫。
  朱离虽在人前沉稳大度,行事有君子之风,但也是个说搜身就能搜身的人,难免会说帮忙换衣服,就真帮忙换衣服!
  朱离唇角带笑,微微偏过了头不去看,只听着一阵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夹杂着乌桑时轻时重地呼吸在身边响着,朱离想起自己踢在乌桑肩头的一脚,“你肩上的伤……”
  身后的乌桑并未答话,只听着他忍痛的吸气声。
  朱离有些困,等着身后的响动停了,他撑着睡眼回头,乌桑已经换好了那一身有点短的衣裳,闭目靠坐在木床边,还是那个一只膝盖曲着,一条腿伸着的姿势。
  朱离又将凳子靠着门边拼回去,他往凳子上躺地时候看了一眼乌桑:“你这次不会再跑了吧。”
  乌桑还是那个姿势靠着,仰着头,声音淡淡地,连愤怒都没了:“除非你杀了我。”
  朱离忽的又坐了起来,这时候才觉出肋条上的疼痛,他吸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颜色浅,已被鲜血晕染出一大片血迹,他有心不管,但看乌桑新换的衣衫上肩头的位置也被血迹浸透了,于是叹了口气,又跳下了凳子。
  秦氏给他的小包裹里东西俱全,朱离拿出伤药绷带,轻轻撕开了自己伤口边的衣衫,只见肋骨靠后的地方一道剑伤,只有浅浅地一道口子,两端的地方已结了血痂,他不由往乌桑那边看了一眼。
  当时他与乌桑离得那么近,躲避又不及时,这道伤口这样浅,若非乌桑手下留情,便是他的剑刃锈了!
  朱离心里微微一动,但见乌桑还是一副消沉如死人的样子,便没做声,先简单清理包好了自己的伤口,才过去蹲在乌桑跟前:“我先帮你弄肩上的伤。”
  “不用。”乌桑眼皮也没抬一下。
  朱离笑了一声:“那只怕也由不得你!”他伸手去扯乌桑衣领。
  乌桑这时反应倒快,伸手推了他一下,但他没力气,推了跟没推一样,朱离动也没动,还含着笑:“我说过了,这□□霸道,能叫你连饭碗都端不起的。”
  乌桑浑身无力,懒得发软,索性不动了。斜眼里瞥见朱离已顺利剥开了他的衣领,也不知他肩头伤地怎样,只感觉朱离轻轻地往他伤口上吹了口气,乌桑蹙眉躲了一下,“你到底想怎样?”
  朱离拿着药退开了一些,看着他的眼睛:“想先躲在这里错过追你的那些人,再在柳家杀你之前安全带你回逞州,为你讨个公道,不能叫别人又欺凌你江湖伶仃,还搏个大仁大义的好名声!”
  乌桑别开了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朱少爷是……太闲了。”
  朱离心里一动,伸手捏着乌桑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他又迎上乌桑眸光,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哎,我一进了徐州城就被父亲派来的人捉了回去。为了你……为了杨家这件事,我与父亲闹了一场,他打了我一顿,将我关了起来。”
  乌桑只在朱离说到自己被打了一顿关了起来时,眼神在朱离脸上转了一瞬,便又垂下了眼眸,他伸手拨开了朱离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你本不该管!”
  乌桑会避开自己的眼神!
  朱离忍着笑,没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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