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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出燕京-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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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去,找你师父要点好茶。”
小道士对孙天阴一揖,又对众人行礼,才退下去。
孙天阴身后一个少年才缓缓走来,冷冷淡淡地点了一点头,是他的徒弟。
“这座道观是赵乾德的一个老友所建,闲人居被皇帝找到,是不能再住,所以暂且在此处避居。他已找了匠人,图纸也已经绘好,再过一年左右,便要搬到新居去。届时我就不跟他们两口子去了,晚上见到赵乾德,你可以问问,他将要搬到何处。”孙天阴接过徒弟递来的茶,拈着他两根指头把玩了一会才松手,他那个冷面的徒弟脸发红地给李蒙和赵洛懿也上茶,便退出门去。
“连孙先生也不知道他们会搬去哪里吗?”李蒙奇道。
孙天阴呷一口茶,长吁一口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知道的人越多,留下的痕迹越多。要是常有人进出他的地方,自然就难免被人找到。既然他不想再为朝廷卖命,勉强我与他们夫妇也算得上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心头常常挂牵,不见面又有何妨?”摇摇头,孙天阴有点唏嘘:“若是有缘,什么时候又不可以再见呢。”
“孙先生仗义,我兄长想必会领情。”赵洛懿道。
“哈哈哈,”孙天阴抚掌大笑,“这会你称他是兄长了,当面你却又……”见赵洛懿有些不悦,孙天阴收起笑,“言归正传,你写的信我看了,手来,我看看是什么毛病,先瞧你徒弟。”
李蒙便递出手去。
“我没什么病,只是我师父为了给我驱毒续命,曾经以西戎人的秘术把内功传给我,又喂我喝了一些他的血,孙先生,我能不能把这些内力还给师父。我问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秘术,他死活不告诉我。”李蒙瞥了一眼赵洛懿。
孙天阴摸了一会他的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当然不肯告诉你是什么。”
“先生知道是什么?”
孙天阴闭起眼,凝神想着什么,嘴唇动了动:“什么奇门异术我都有所耳闻,虽然知道得未必够清楚。不过,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西戎有一个教派,叫做魔王教。”
“这名字起得……”
“很难听是吧?”孙天阴说,“别看这个教派名字古怪,他们是西戎真正的王,相当于是西戎的朝廷。教主同时也是这个国度武功最高的人,只不过他们的武功有点邪门,说不走正道,其外功招式路数正、发招快而狠,不走阴邪路子。只不过教主会一门功夫,便是与豢养的十二个器人行和合之术,这十二个人,必须是内力卓绝之人,起初通常都是壮年或是年逾四十之人,不论男女。后来大概他们的教主也精通享受一道,便在教众有子女诞生下来时,根据根骨进行挑选,集中起来培养,直至二十五六岁以后,通常只能剩下不到二十人,这些人里再挑选器人。器人在教中的地位极高,很受教主庇护。”说到这里孙天阴摇头叹了口气。
“有什么害处吗?”李蒙忍不住问。
“当然有害处。这门功夫,只能由一人传给另一人,并且有过一次经历之后,决不可反逆,否则经脉逆行,爆穴而亡。这也是为了防止器人获宠后,教主与器人若是有了感情,也许会不忍心再吸取器人辛苦练成的内力。而内力以‘气’而成,长久被人吸取,自然是短寿的命。”
李蒙起先只模糊听见孙天阴提及“和合之术”,却未深想,这时候孙天阴笑了笑:“知道什么是和合之术吗?”
“孙先生。”赵洛懿冷冰冰地打断孙天阴。
“反正事已经做下,还怕他知道吗?这是在讨论你们的病情,我很严肃。”孙天阴从来不怕任何人的威胁,做事只随心所欲。
李蒙恍然大悟,这时才想明白了,怪不得那阵赵洛懿需索无度,即使再累再晚也要与他缠绵一番。而且总是会点他的穴道,又不为让他不能动,想必是这门秘术需要。李蒙越想脸越红。
孙天阴看他神情,道:“明白了?”
“嗯。”李蒙讷讷点头。
“总之这东西是不能逆转的,所以既然给了你,你便收着。”
“那我师父会折寿吗?”李蒙问。
“这倒不会,要不是把内力给了你,他现在恐怕已经被蛊毒反噬而死。”孙天阴的手离开赵洛懿的脉,他想了又想,忽然对李蒙说:“你去找姜庶,让他带着你去见一见夫人,让她把我的金针交给你们带过来。我要为你师父施针。”
李蒙走出屋子。
姜庶看了他一眼。
李蒙愣愣站了一会,才叫上姜庶去拿东西。他何尝不知道,孙天阴是刻意支开自己。那就是说,赵洛懿的寿数确实会受到影响。李蒙眉头猛然一蹙,只觉得金针还没拿来,就一把全插在了自己心上。
“怎么了?”姜庶冷淡地问。
“没事。”李蒙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一整衣袍,挤出丝微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点案子,基本上都是晚上回来,然后就瘫痪掉啦,抓紧时间更两章,么么哒~
☆、一六八
当李蒙与姜庶取了金针回来,李蒙先是站在房门外听了一会,里面没有动静,这才走进去。
赵洛懿与孙天阴挪到榻上矮几两侧对坐着,桌上放着一只红漆木盒,李蒙放下金针,看了赵洛懿一眼,见他半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这才拿起来看。
里头是一枚丹药,深褐色,闻起来是许多种药材的味道,只能闻出人参、当归,李蒙没学过医术,一窍不通,一头雾水地问孙天阴:“先生,这是做什么用的?”
“给你师父吃的。”
“哦。”对孙天阴李蒙还是很放心,他这么说,李蒙便不再理会那药丸。
孙天阴示意赵洛懿褪去上半身衣袍,李蒙跪在榻上,替他整理衣袍,掖入腰中。
赵洛懿挺拔的身体上爬满劲瘦的肌肉,只是肤色比从前白皙很多,不再像个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杀手,反有几分儒将风范。兴许是赵家人带在骨子里的东西,李蒙曾经在赵乾德身上也见到这种气质。
“看不够啊?”孙天阴笑着揶揄,手下出针却快而狠准。
约莫盏茶功夫,汗水已经湿透赵洛懿的上半身,他闭着眼,每当金针刺入眉心便微不可见地跳动。
当孙天阴停手,李蒙这才松了口气。他见到赵洛懿隐忍不发的样,心里就难受,但赵洛懿睁开眼时,李蒙朝他一笑:“孙先生医术高明,师父一定没事。”
赵洛懿眼神微动,没说什么,略点头而已。
等到金针拔出,下榻时,赵洛懿脚底竟一软,李蒙眼疾手快把人抱住,只觉得赵洛懿浑身没劲一般虚软地靠在自己身上,一时只得把他抱得更紧。
临了,孙天阴把两人送到门口,一把揽过徒弟的小蛮腰,一脚踮起,倚着门,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好机会,可不要错过了,以后该换李小兄弟做主,你师父从前欺负你了没?不要紧,他如今这体力,到了榻上,还不是能力说了算。”
姜庶一把抓住孙天阴的手握住,板着脸,破天荒认同孙天阴的话:“抓紧。”
甫一进门,李蒙便一脚踹上门,赵洛懿抓着他的领子,李蒙手忙脚乱地抱着他,总觉得赵洛懿身子会倒到地上,丝毫不敢撒手,只能不停叫:“师父,当心,凳子,后面是桌子,师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话音未落,李蒙已被带到榻上,他是领子被拽歪到榻上去的,立刻以手臂撑在赵洛懿身侧,以免压到他。
“你不想?”赵洛懿轻佻的尾音比任何时候都让李蒙觉得心窝子里一股抓心挠肺的痒痒,但他克制着,满脸憋得通红,眼也不敢看他师父,抬头看了看窗户:“哎,窗户还没关,那儿有两只鸟,师父你看,你看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裤腰带一松,前门失守,风吹屁屁好凉爽。
“……”李蒙一时语塞,腿也软了,膝盖略一曲,腿贴着赵洛懿的腿,声音软绵绵犹如一汪春水:“师父……你……”
“外面有什么好看,现成的你不懂看?”
李蒙哪儿敢看,他从面子到里子都只有臊,臊得褪下的袍襟里皮肤都通红,只差沾点酱吃了。
满头大汗的两个人并排躺在榻上,空气里一股心满意足的慵懒气味,李蒙侧过头去,看赵洛懿的轮廓。
底下赵洛懿的脚贴着他的小腿摩挲,皮肤挨着的感觉让人很放松。一切都懒洋洋的,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李蒙脑袋里似被塞了棉花,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赵洛懿脸上的日光从黄的变红的,光线一点点变暗,朦胧中李蒙觉得自己睡着了一会,睁开眼时窗户里漏入的已是清皎月光,赵洛懿闭着眼,显是已经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李蒙揽在胸膛里睡的。
李蒙摸了摸赵洛懿的胸肌,又滑下去摸他的腹肌,手指在赵洛懿小腹上画圈时,赵洛懿忽然睁开了眼睛,按着李蒙亲了一会,两人都又有了反应。
这一夜没有什么话说,李蒙长到这年纪上,头一回全然放纵,仿佛在无休无止的浪中随风摆荡,风去哪里,浪去哪里,浪头时高时低,他的身体也一会儿飘在天上,一会儿沉入海底,一会儿瘫在礁石上休息,却又被大浪卷入海水里。
他把眼前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身上的皮肤摸了一遍又一遍,可总也不够。
侧着身,头抵在榻头,李蒙眼神已有些涣散,他听见赵洛懿贴着他的耳朵说:“师父干得你舒服吗?”
“……”赵洛懿极少会这样说话。
李蒙微微湿润的掌心贴着赵洛懿的脸抚摸,最后捂住了他的眼睛,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吻他,分明只是一个吻,却仿佛比和图力对战还要吃力。
“蒙儿。”指腹抚过李蒙的眼角。
怎么眼角都湿了呢?李蒙模糊地想。
“为师以后就是一个平凡人了。”落音极重,李蒙手臂被反握在身后,肩胛很疼,他却还觉得不够疼。
“孙天阴没说错,以后师父可没资格摆布你了。”
李蒙张了张嘴,他想说他没有这么想过,却被一个吻堵了回去。
“要不然让你来?”赵洛懿已是带了戏谑。
李蒙紧紧闭着眼,猛然身子一挺。
“王八蛋。”几乎是低喊在骂。
赵洛懿一愣,他从来没听过李蒙骂粗口,一时间眼神都亮了。
到后来李蒙已经全无力气,边踹边骂,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赵洛懿仿佛在耳朵边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从未听过的话,那些话让他直想哭。更想哭的是,李家灭门那一晚,那个虎口刺着穷凶极恶的上古凶兽,提着他就像拎小鸡仔的男人,再也没法把他夹在胳膊底下御风而行。每当想到这个,李蒙就忍不住视线模糊,眼圈滚烫,但他没法真的嚎啕,不能倾诉,只能在纵情时当做是生理反应,才能得以宣泄一二。
次日先是赵乾德要见他弟弟,趁赵洛懿被叫去的时候,李蒙去找孙天阴,拿赵洛懿要吃的药。
“稍待,昨儿徒弟偷懒,还有好些没收拾出来。”孙天阴一袭白袍,灰色发带,比之前次在闲人居见到又清瘦不少,愈发有股仙风道骨的意味。
姜庶臂上挽着一件大氅过来,给他围上,孙天阴皱一皱眉,也只得由他去。等姜庶给他弄好,人走了,这才抱怨:“这天儿哪儿就冷得不行了,成天婆婆妈妈,我看年纪越大越婆妈,真该给他找个媳妇好好管管。我说李小兄弟,你们李家的姐妹是没了,不过总还有些远房的姐姐妹妹,帮留意着,总要找个悍妇收拾收拾他。”孙天阴忽觉得说错了话:“对不住,我还真不该提这个……”
“无事。”李蒙平静地说:“当年害死我爹娘兄嫂的凶手已在西戎得了报应,想必父亲在天之灵足感安慰。”
“可不是嘛,仇仇怨怨的不能总放在心上,你的人生还很长,要往以后看。”孙天阴说。
“受教。”李蒙郑重道,对孙天阴,他一直存着一份感激,若不是托这个人的福,多少次赵洛懿和自己都该没命了。
孙天阴自己身体似乎也不大好,这时节就咳上了。
“这个茶是很好的,我也给你师父弄了点,你自己也可以喝,生津活血,能补气养神。没有了再写封信来,我要是收到了,自然让人给你们送去。”孙天阴把赵洛懿的药分开包好,竟有几十包,一一叮嘱李蒙该什么时候怎么弄给赵洛懿吃。
“麻烦琐碎一些,不过为了多享几年福,都是值得。”孙天阴拍了拍李蒙的手,表情一肃,“不过有一件事,你千万不能纵你师父。”
“先生请讲。”
“他现在身体虚,余毒也没清,功力也在渐渐消退,虽已有南湄的高人为他用蛊,但不出半年,必功力散尽,成为普通人,那时身子骨会比普通人更虚弱。不怕告诉你,这半年要是不好好吃药,将来后患无穷。”孙天阴喋喋不休道。
“先生的吩咐,不敢不听。”李蒙又想问赵洛懿的寿数,他总觉得赵洛懿和孙天阴有事瞒自己,孙天阴也聚精会神盯着他,似乎料定李蒙要问什么,结果李蒙却没问,他只得将重中之重要说的事提出来说了:“不能让他劳累,操心费神都不行,这个你得多担待。无论什么事,都要有节制,在那方面亦然。”
李蒙愣了好一会,倏然满面通红像被烧熟的虾子,支支吾吾道:“先生误会了,本来我们平日里也不常……”
孙天阴摆了摆手,“白提醒你一句,难不成我还能蹲到床头去看着你们?多注意就行了。”
不知什么时候姜庶把剩下的药拿了进来,都结结实实捆着,他打的十字结比孙天阴捆得扎实,一只手搭在孙天阴的肩头,孙天阴抬头,就听姜庶问:“你想看什么?”
“……”孙天阴干巴巴地盯着徒弟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
“师父要是有事,不妨说出来,弟子一定为你分忧解难。”
李蒙满腹心事地关门出去,孙天阴“不用真的不用”的嚎声在身后远去,他本也没听进去,脖子、手臂、肩都挂着一长串的药包,他走一步,全身的药都在晃。
屋顶上一袭影子拖到地上,李蒙抬头去看,安巴拉跳下来。
“这么多药。”他啧啧地叹,“穷奇日后会成个药罐子咯。”
李蒙闷闷不乐地回房去,安巴拉只是来找他要银子,跟到他屋里取了银票就走了。
到下午赵洛懿回来,看见李蒙伏在案上写东西,便在一边坐下,把李蒙的旧衣服翻出来,都是洗干净的,晒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好些地方撕破了,这便取出针线来缝。
李蒙一直写到晚饭前才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见赵洛懿在缝衣服。
“师父。”
“说。”
“你别弄了。”
“不弄这个弄什么?”
“擦擦你的烟枪。”
“烟枪又没脏,以后也派不上什么用。”看李蒙脸色不对,赵洛懿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想什么呢,孙天阴叫为师戒烟。”
“哦。”李蒙闷闷道,又叫,“师父。”
“嗯?”
李蒙咬了咬嘴皮,忽然蹿到赵洛懿的身上,把人拱倒在榻上,胡乱地在赵洛懿领子里身上拱来拱去,最后安安静静伏在他的颈子里,茫然地发起呆。
赵洛懿宽厚的手掌就那么落下来,落在李蒙乌黑的头发上,他只觉得徒弟的头发就是好摸,柔软,细滑,倒不是说像女人,少年人,就像一棵春日才发出来的芽,怎么看怎么好。反观自己,已经是个干瘪土豆,风吹日晒,刀林剑雨里讨生活,留下一具粗糙皮囊。
“师父,我给大师伯和三师叔都写了信,待会你唤信鹞来发出去。”
“告诉他们我们回去了?”
“嗯,早点回去,该安排人安排人,元宵节的事躲也躲不过。明日起我听见鸡叫就起来,绝不赖床!”
“好,你不起来我把你踹下去。”
“……”李蒙语塞一阵,“我会自己起来的。”
“成,是时候把毕生绝学传给你了。”
寻常人在赵洛懿的年纪,方才窥到武学门径,正是大好练武的年岁,他却已经要退出江湖了。李蒙反复在赵洛懿胸膛上蹭了蹭脸,他的脸有点烫,心里有点难受,暗暗握拳,一定要给师父长脸,不能输。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太忙啦,根本不能定时,将就一下了啊QAQ
☆、一六九
踏上回瑞州的路,冬季悄然而至,从北而南的旅途里,冬衣添了一件又一件。赵洛懿仿佛有一种嗜好,就是看李蒙穿衣服,每当路过一间看上去体面又宽敞的成衣铺子,就叫李蒙进去试。
马车后面添了一口大木箱,兽皮包了四角,挂着一只从来不锁的铜锁。
但凡李蒙试过一次的衣服,他都大手一挥:“买。”
连阿汀也知道要在赵洛懿给李蒙买衣服的时候试裙子,试了什么没有二话,都是买。终于李蒙有点憋不住,问赵洛懿还剩了多少银子,别没走到瑞州,就要停下来街头卖艺了。
“师父能没钱?”赵洛懿正在清理他的宝贝烟枪,斜眼乜他徒弟。
“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烟嘴里没烟丝,赵洛懿嘴唇吧着烟嘴,吸了口气。
“师父。”李蒙无奈道:“咱以后还得过日子,过日子要细水长流,早点有个打算,对吗?”
“嗯,你说得在理。坐那么远干什么?怕我打你?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赵洛懿放下烟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李蒙才不怕赵洛懿打他,除了一开始赵洛懿常常一言不合,抬脚就踹,而且那会赵洛懿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大抵因为在十方楼里没人理会他,要教训也找不到人教训,头一个教训的就是李蒙,下脚总控制不住力道,常常踹得李蒙腿发青。不过也很久没被踹过了,别说赵洛懿自己舍不得踹,谁要踹李蒙,他还得撩袖子跟人拼命。
李蒙是怕他动手动脚,青天白日,窗户还开着。
“……”李蒙低下头,“师父,你的手。”
“手上没劲,手指头不知怎么特别麻,你帮我捏捏。”赵洛懿的手放到李蒙手里,李蒙低垂眼睫,任劳任怨起来,他现在每天早晚三回给赵洛懿捏肩捏背的,捏手力道刚好,也比以前识得穴位。
“为师发觉,你给人按摩的功夫见长啊,谁教的?”赵洛懿懒洋洋靠在榻上,一条腿伸着搁在床上,一条腿大咧咧搭在李蒙的腿上,小腿贴着李蒙大腿磨蹭。
“姜庶,他师父也常叫他按。”李蒙头也不抬,他做事总透着一股认真劲,略带稚气的眉眼有一些天真意味。
“快十八了,怎么觉得你脸皮子看着还那么嫩呢?”赵洛懿纳闷道。
“不好么?”李蒙问。
“不好,本来别人以为我是你兄长,以后怕要以为我们是父子了。”赵洛懿闷闷不乐地皱了下眉。
“怎么也是你占便宜,不好么?”李蒙换了赵洛懿另一只手捏,这手不知道从几岁开始提刀拿剑,他知道赵洛懿过过不少苦日子,从小就要照顾他娘,否则也轮不到他来药死他亲娘,在十方楼除了霍连云也没人与赵洛懿亲近,远了不说,近了的饕餮是大师兄,得照应楼里事务,忙得说句话还要拨冗。霍连云虽对赵洛懿有那么几分意思,毕竟是后来的,即便是在楼里习武的时候,也常要回去灵州。老三梼杌是个药痴,能待在山野里找药恨不得一年也不回楼里一次。
李蒙想象不到赵洛懿小时候是什么样,估计跟个小老头似的,成天看谁也不顺眼的样。
“好是好,就是有点不是滋味……想什么呢,笑什么?”
等李蒙回过神,是赵洛懿拽住他的手臂,把人拉倒在自己怀里,赵洛懿爱这么抱着李蒙,他有力气的时候把李蒙抱在身前,没力气拖也要把人拖到怀里来。李蒙挣扎坐起身,不过没违逆赵洛懿的意思,背靠师父的胸膛,窗户外头就是一堵青色的墙,走到这里竟然见了点南面的景色,这间客栈老板据说是安巴拉来找恩人时认识的,是个好人,大概老板是南方来的,在少雨的北方依旧建了一间南边的木结构客栈,挂大红灯笼,夜里月凭阑干,北方的树这时节已光秃秃,伸展在夜色里,萧索也帅气。
“想你小时候。”李蒙头发让赵洛懿扯散了,他也懒得说,这师父最近是越来越手贱,不扯头发就要摸来摸去,虽然就俩人在,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赵洛懿又常不拘小节,反正同行众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便当着外人面,也能和李蒙自然而然牵手,拖到一边咬耳朵,偶或骑马,又要一起骑。
好在诸人见怪不怪,都当赵洛懿病着,不能与病人计较太多。
不过赵洛懿什么人,从小到大也没怎么脸皮薄过。
用他的话说:“脸皮要薄怎么敢把你睡了,你是我徒弟,那时又小。”
李蒙当然知道,要不是顾着自己小,恐怕两人能在一起的时候更多,那会赵洛懿可是想方设法怎么把他丢了最好。眼下不想拆他的台,这身上流着师父的血,夜里睡一张床,心里身体里进进出出也都是他,加上赵洛懿现在没点力气,李蒙单手一甩能把他丢个马趴,再不敢像从前那样往赵洛懿身上扑。主要是李蒙功夫不到家,没法收放自如,赵洛懿的内力在他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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