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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出燕京-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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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蒙走到床边,看见床幔放了下来,心里松了口气。
  赵洛懿可能正睡着。
  他手脚动作放得很轻,生怕吵着赵洛懿,站在床边先是宽衣,脱去外袍,又拿着盆儿出去打水,把手脚和脸都洗了洗,来不及洗澡,就迫不及待往床上钻。
  “师父……”幔子捞开,现出一张空空如也的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李蒙手摸到床铺也是冷冰冰的,潮湿死板。至少前一天晚上,不可能有人睡过。李蒙觉得不对劲,刚下地,听见一声落锁。
  久违的一个熟人在窗下说:“师弟,师父说夜已深了,师弟连日辛劳,该好好休息休息。”那声音显得很害怕,一边说一边发抖。
  李蒙不禁觉得好笑。
  “疏风,别闹了!”  
  “师弟,你不要怪我……”紧接着外面传来钉窗户的声音。
  李蒙这才觉得有些不妙,站在窗户下朝外吼道:“你以为几根木条几根钉子,能拦得住现在的我吗?”
  外面疏风不说话,以最快的速度往窗户上钉木条。
  李蒙听见一声:“快,那边。”知道外面不只疏风一人。他连忙拔剑,剑锋砍上窗户,一瞬间就破出一扇,外面人朝后闪开。
  疏风跑来,顶着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转而他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原本的惊恐改换成笑。
  李蒙就在疏风苍白的笑容里一头栽倒下去,剑脱手,当啷一声砸在地上。李蒙试图运气,丹田处一阵剧痛,让他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在地上来回滚动。
  “快,把窗户和门封死,火油呢?”
  李蒙浑身都没有力气,但眼睛还能睁开,从那条狭窄的眼缝里,他看着头上的光明被一点点钉死。他的侧脸贴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这间屋子是他师父的屋子,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有赵洛懿生活过的气息,但是他人不在这里。
  “师父……”虚弱的唤声从李蒙嘴里发出,终于他不敌药力,昏死过去。
  “住手。”
  正往门上泼火油的手没有停下,疏风执着地执行他师父的命令,扬起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抓住,这只手不止有力,而且几乎捏断疏风的腕骨,让他忍不住痛叫起来。
  饕餮夺过油桶,重重放在地上。
  “都住手。”
  从饕餮发话始,其余人都已经停止行动,他们仍然忌惮在十方楼管事多年的饕餮。
  “大师伯,是师父让我这么做的……”话音未落,疏风脸上挨了个重重的巴掌,把他抽翻在地,血从嘴角流出。
  “你们虽然没有跟着同一个师父,好歹也相互照应过半年之久,同门之谊你都学到哪里去了?把人放出来。”饕餮是把梼杌灌醉之后,才得以从酒席上脱身,盛怒之下,无形的威势让几个十方楼的小辈不敢多言。
  “总算还有个明眼人。”拍掌声传出,安巴拉从角落里走出来。
  “家务事,还望客人不要插手。”饕餮略一拱手,示意安巴拉让开。
  安巴拉抱着孩子,锐利地扫了一眼屋内,懒懒道:“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插手,不过,为了威胁我们不把他下毒的事情说出来,这两个孩子都吃了点不干净的东西。解药呢?”安巴拉眼角瞥向疏风。
  饕餮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疏风,疏风便低头掏出一只药瓶,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抖个不停的手抖出些药粉在阿汀和孔孔的掌中。
  “内服,半个时辰就好。”疏风看着饕餮。
  “没事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饕餮的话语已带了警告。
  安巴拉:“自然没我的事。”便带着巴拉和两个小孩离开。
  门撞开,一个少年人进去把李蒙背出来,李蒙面如金纸,动弹不得,剑不在手,也没睁开眼睛。
  “你们小心点。”饕餮知道李蒙身上流着赵洛懿的血,而赵洛懿在南湄的那番奇遇他也很清楚,李蒙应当也是百毒不侵的才对,梼杌的斤两,做师兄的很清楚,怎么能轻易把李蒙药倒。
  知道饕餮有顾虑,疏风急着讨好他,压低声音道:“大师伯,我知道怎么回事。”
  饕餮看了一眼他,挥手道:“你们先退下。”
  小辈散去。
  饕餮附耳过去,听见疏风说:“这是孙天阴的药,是穷奇问毒圣孙天阴要的□□。”看饕餮似乎不信,疏风又道:“本来师父买通了他另一个徒弟,让曲临寒在他药中下毒。曲临寒那个蠢蛋,被人识破,穷奇便告诉了他,让他不用着急,他早有自尽的念头,连药都备好了。”
  “□□?”饕餮眉头紧锁:“他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为了这个徒儿,将来能大有作为,不受约束。穷奇不想他随自己退隐江湖,做个籍籍无名之辈,所以宁愿自己去死。”  
  饕餮留意到,疏风对赵洛懿的称呼已经变了,想必是梼杌的指使。忍不住摇头叹气:“老三也是,一定要赶尽杀绝才行吗?”
  “师父敬重大师伯,大师伯和师父是一条船上的人。”疏风小声提醒道。
  饕餮没有说话,疏风的嘴脸让他心里浮起一丝厌恶,不过人不是他的徒弟,越疱代俎反而容易让梼杌厌烦。饕餮叹了口气,蹲下身,在李蒙身上摸索搜寻,摸出一个硬邦邦的盒子,打开看,是金箔包着的一卷上好烟丝。他眸色一沉,放回去,手探到李蒙的脖颈处,发觉已经是个死人了,李蒙颈中已经停跳,饕餮不放心地摸了摸李蒙的胸膛,那颗心脏在胸腔中纹丝不动地沉寂着,腕脉也毫无动静。
  “死了。”饕餮头也没抬地说,疏风浑身一抖,视线避开李蒙的尸体。
  饕餮又仔细摸了一遍,才从李蒙的身上摸出一块令牌。
  是一面黑玉麒麟令,有一个金色的十字,红线穿着,不过李蒙没有佩戴,只是揣在怀里。
  “果然。”饕餮站起来,爱不释手地将那令牌翻来覆去把玩,玉石上还带着人身上温润的体温。
  “这是皇帝赐的?”疏风两眼放光地凑过去,他试图去拿,饕餮却没让他的手指碰到那令牌一星半点。
  “楼主的令牌,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上面这四个字。无论是几品官员,见了这个,都得行跪拜之礼,能命令地方官员出派官兵,只有拥有这块令牌,才是朝廷认可的,十方楼真正的主人。”饕餮微微睨起了眼。
  “师伯,师父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疏风往四处看了看,才问。
  “老三不胜酒力,已经睡下了。”饕餮脸色不太好看。
  疏风隐隐察觉到异样,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道:“师父说叫我办妥这一件事,今夜还有一件大事,卯时叫所有人去前厅。”
  饕餮把令牌收好,就在那一刻,出手如同闪电奇袭,根本轮不到疏风来反应。
  疏风被点中穴道,浑身僵硬地倒了下去,饕餮把他架起,拖到一边,让他能坐好。疏风两只眼珠还能转动,难以置信地圆鼓鼓地看着饕餮,只见饕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你也该睡了,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这不合楼里的规矩。”
  饕餮嘴角一丝和煦的笑,扮演着他从始至终慈眉善目的好大哥形象,袖手向院外走去:“该做一些等待已久的事情了,从小到大没白疼老三,帮我扫除了最大的障碍。”站在门外,饕餮把方才疏风使唤的几个人叫来,又叫他们再去找几个人。
  “死人带出去,给义庄的人,叫他们妥善处理。你们疏风师兄太困,说话间睡着了,带下去,找间安静的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
  众小辈应声:“是。”
  饕餮走后,地上被接连不断的大雪覆盖了大半的尸身方才被人抬起来。
  “真沉啊。”
  “死人,能不沉吗?”
  “死人为什么那么沉?”
  “你、你别问了成吗!我去找一副担架来抬,等着啊。”
  “我也去!”
  两名少年去找担架,另外三人先将疏风扶去另一间院子睡觉。
  担架来了,五人推来推去,最后以猜拳的方式,输的两个分别从头和脚那边,把人抬上担架。
  毒发到现在,尸体死相看着极为恐怖,脸上紫黑色交加,甚至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
  “好像是中毒啊,真可怜。”
  担架被抬起。
  “你可怜他啊?可怜他待会就让你留在义庄陪他好了。”一人嘻嘻笑道。
  “凭什么啊!”
  “他是个断袖,可不专找你这种嫩皮脸的白面小生。”
  “别胡说!”
  五个人,一个人打头,四个人抬担架,都不敢多看死状狰狞的李蒙一眼,迎着雪花,不住哆哆嗦嗦吐白气地把人抬了出去。

☆、一八二

  
  一个时辰前。
  在瑞州城里纵马跑了足足半个时辰,霍连云拨转马头,从马上跃起,稳稳落在骧贤的马后。
  骧贤“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问:“我们怎么还没到?”
  “有人跟着我们,不能把他们带到十方楼去。”
  “去十方楼的路,属下熟得很,还是托侯爷的福。”
  霍连云淬玉一般的话声刚刚落地,背后响起陈硕的声音,他没有骑马,靠近时连霍连云也没发现。
  霍连云无奈地勒住马,他怀中的骧贤感到霍连云双臂微微颤抖,不知道是不是连日赶路,有点握不住缰。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霍连云咬牙道,从马上翻身下来,硬把缰绳套在骧贤的手上,紧紧握了一下。
  “不要怪属下没有提醒侯爷,您最看重的人,昨日一早已经被送出十方楼。他现在口不能言,腿不能行,活死人一般,不知道在哪个破屋檐底下缩着。您说,身中蛊毒,为了保命将内力悉数散尽,一天要喝三回药的人,已经有足足两日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药,能扛过这场大雪吗?”
  “你想怎么样?”霍连云怒声问。
  “让他过来。”陈硕看向马背上的少年。
  霍连云也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呈现出一阵激烈的挣扎和犹豫。
  “他是我刺伤的,我该负责。”骧贤从马背上下来,走到霍连云身旁,“他是朝廷命官,刺伤了他我该受责罚。”
  陈硕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仰起头,大笑之后,无声摇了摇头。
  “不是要治你的罪,是一件,人,都会求之不得的好事。”  
  “陈硕,将来你会下十八层地狱。”霍连云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谁说不是呢?”陈硕轻飘飘地说,他抬起头,洁白的雪花一片接着一片,映在他的眼睛里,转瞬即逝,他伸出手,一片冰晶在他的掌中化成水,让他的指缝冰冷,“我们的命运,从生下来的一刻,就被决定了。有的人生下来是天子,有的人生下来是乞丐,我们就听天由命,可是天在哪里?侯爷,你敢说,你不知道你爹吃的药有问题?你敢说,御医亲自到你家为你接生,生下你以后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敢说,老太君被薛氏传唤进宫,你心里没有过愤怒?”
  霍连云腮帮被紧咬到酸痛,他吃力地眨了眨眼。
  “我只效忠于皇上,薛氏算什么?”
  “薛氏当然不算什么,要不是太君当年为赵家打下的半壁江山,不是她死守国门,轮得到薛氏说话?是,数十年前的霍家是很风光,如今呢?”
  霍连云视线模糊起来,鼻腔中充斥着一股酸痛感,但他没有说话。
  “走狗烹,良弓藏,蔡荣与我是走狗,你霍家可不是。何况,我行事很过分吗?我怎么不觉得。江山仍然姓赵,只要善待百姓,安定社稷,谁来坐那把椅子,有什么不同?”
  强抑住泪意,霍连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当然知道当初他爹的死怎么回事,那是一场漫长的“赐死”,他也知道母亲为什么无法再有孕,因为霍氏只有一根独苗就好了,只有一根独苗就能被皇帝稳稳攥在手心里,攥紧一根苗,就攥稳了一个家族。至于祖母,父母的悲剧,都已成为过去,无论死的时候,亲者再怎样痛苦,时光会抚平一切。而他的祖母,还活生生的,被薛太后扣留在宫里。
  霍连云冷笑道:“不如你来坐好了。”
  “我当然不能坐,我要是坐上去,就真的成了佞臣。我怎么会是佞臣呢?迎接天子回宫,我是最大的功臣,效忠皇室,是我陈硕此生不敢忘的誓言。”陈硕转向骧贤:“过来,到我身后来。”
  骧贤看了霍连云一眼,霍连云脸色阴沉,没有点头,也没有阻拦。
  骧贤呆呆“哦”了一声,向陈硕走去。
  把人让到自己身后,陈硕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孩子不是比圣上好拿捏多了吗?你看他多乖顺听话。”
  “朝中大臣不会允许你这么干,现在军政大权被薛家人把持,何况,皇室血统,不容混淆,你要怎么证明,他,”霍连云犀利的目光扫向骧贤,“是先帝的私生子,而不是你以令诸侯的利器?陈硕,你以为,我真的没有想过反抗?”
  “皇帝信任你,不就是因为,靖阳侯是他脚底下最忠心耿耿的一条狗?这一点,你真是你父亲的好儿子。”陈硕语带嘲讽。
  霍连云脸色难看,怒道:“不要侮辱我的父亲。”
  “难道真相不是如此?”陈硕轻飘飘地说:“要不是你父亲愚忠,怎么会容忍别人在自己的药里下毒,又怎么会连生孩子这种事,都听从外人指手画脚。而你,自己的祖母被人扣押在宫中,你真的相信老太君是因为缠绵病榻,宫中有最好的太医,所以不能即刻出宫这种说辞?”
  紧攥的拳头贴着霍连云的腿侧发抖,他避开陈硕的视线,嗓音沉痛:“李陵是你的恩师,也是相中你的伯乐,对你有举荐之恩,此事少为人知。你为了保全自身,不也将恩师的人头双手奉上?谁不是身不由己?你也不必把自己摘出来,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铮铮铁骨。”
  “属下从来没有想单独拎出自己。人生苦短,譬如朝露,谁不是使劲浑身解数钻营,想钻出个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抱负。只要把挡路的人扫掉,自然藏不住康庄大道。这条大计,没有侯爷的支持,属下可谓举步维艰。”陈硕看着霍连云,他朝前走了两步,看霍连云没有攻击的意思,笑了笑:“眼下已经有一批人站在属下身后,侯爷只要点点头,将来你是右相,属下替赵家管管兵马,再也不必过提心吊胆的日子,难道不好?”
  雪花沾湿霍连云的衣袍和头发,一枚雪花粘住他的眼睫,几乎令他视物不清。
  “好。”良久,霍连云沉沉吐出一个字,他的牙关咬得格格作声,抬头看向对面等他答复的陈硕。
  “这不就对了。”陈硕欣慰道,上前来,没受伤的一只手伸出:“闻说侯爷有一把宝剑,是铸剑大师的心血之作,不知可否让属下一观。”
  霍连云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僵硬的手提起剑,朝陈硕递出:“身外之物,要看就看。”
  就在陈硕眼里心里都是即将到手的霍连云的兵器,他对自己的武功极自负,况乎两人确实一直以来只能战个平手,谁也不能占谁的便宜,霍连云交出兵器,就再无威胁。
  就在陈硕指尖碰到剑鞘,嘴角那抹笑尚未达到眼底,倏然他脸色一白,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一把带血的匕首突出他的胸膛。
  “啊——!”拼着最后一口气,陈硕忽然转身,朝偷袭他的骧贤胸膛一掌拍去。
  风驰电掣的一道剑光劈砍在陈硕颈上,血光飞溅而起,热淋淋的鲜血将满地积雪染得通红。
  ☆☆☆
  “不、不行了,好冷。”领路的少年缩着脖子,手揣在袖子里,边走边不断抱怨。
  “你还冷,你还能揣着手,我们呢?”同伴不服气道。
  “能揣手就不能说冷了啊?”少年哀叫道。
  “别说了,又没用。还有多远?”另一人问。
  “五六里路……吧。”
  “你到底认不认路?”
  “城里当然认得,出城不好说。这么大的雪,怎么能怪我,哪儿哪儿看着都差不多。”
  少年人说的也是实情。瑞州有一义庄,出城后还有四五里路,先往东南,再折向西,挨着一个小村子,看守义庄的就是村里的一个老头。这个老头也很古怪,独眼,据说晚上睡在棺材里,白天从来没人看见他出来过。
  “他是有病吧?”闻言一个少年抱怨道。
  “谁知道呢……”领路的少年再次把衣领扯起来,不过也没什么用,风雪依旧往他脖子里钻。
  “要不然,咱们,找个地方把他埋了算了。”有人提议。
  “不、不成吧,让护法知道,还要不要命了?”
  “咱们埋深一点,雪这么大,到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到时候早就埋踏实了,等雪化已经是数日之后。”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城里哪里找得到地方埋……”
  “先出城,找找地方,城墙下不是有几户农家吗?看看他们的地里有没有坟包,靠近他们家人的坟地埋,这样也不会被挖出来,日久年新,再挖出来也辨认不出身份。怎么样?”
  众少年一听有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么冷的天,连出来捡死人骨的野狗都没有。
  于是,给城门塞了点钱。十方楼干的是什么营生,在瑞州地面上的官兵,无人不知。只是上面都没话说,乐得官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夜深送尸体出城也不是头一回,还有银子赚,何乐不为?
  担架一摇一晃,雪地里留下的一串脚印,很快又被大雪掩埋得了无痕迹。
  少年们挖了一个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太愿意去抬死尸。  
  “给毒成这样,会不会传到你我身上啊……”一人胆怯道。 
  “怕什么,又不是没穿衣服,不要碰到皮肤不就行了。”
  “说得轻巧,你去搬。”方才说话的少年被同伴踹了一脚,不服气地瘪瘪嘴,“我搬就我搬,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你们这些没用的。”
  尸体被他抱起来,费了不小功夫才扔进坑里,脸朝泥,少年嘿咻嘿咻直起腰:“死人真沉。”
  “你的脸……”一个少年哆哆嗦嗦抬起手指他。
  “脸怎么了?”抬手摸了摸脸,摸到一道血痕。
  “好像刚才他的手指甲在你脸上刮的。”
  顿时那人脸色白得雪亮,捡起雪块就往伤口上敷。
  “他手没动怎么会刮到……”
  “肯定是他不小心啊!”
  “我……我好像看见他刚才动了……会不会是穷奇……穷奇被他师兄赶出十方楼,想必已经死了,会不会是魂儿回来,又看见徒弟被害死……”
  “别说了!”雪块贴着皮肤化出的水,带着伤口的血顺着脸留下,少年咬咬牙:“快点埋了走人,你们埋!我要先走,回去敷药。你们几个不许偷懒!”丢下这么一句,少年火烧眉毛地顶着雪风,往回走。
  众人面面相觑,给尸体身上盖了层薄土,听着不知道从树林里传出的什么不明声音,一人忍不住叫道:“行了吧,反正下了雪,看不出什么……”
  “不行,等雪化的时候就会被发现。”
  “别吵了,快点埋。”
  一声尖锐的吼声响彻夜空。
  “什……什么……”其中一个少年手抖得没法捧土。
  “像吃肉的,咱们可以收工了!”
  不管谁说的这话,这话却正中红心,众少年彼此看了看,马马虎虎用脚蹬踹些土下去,看也不想多看一眼毒发身亡的狰狞面孔,彼此排在一起,迫不及待离开埋死人的坑,要是埋得吃死人的动物都发现不了,人自然不可能察觉。要是被动物刨出来吃掉,也正中下怀,总之不被追究就行。
  夜晚还很漫长,雪风呼啸而至,滚过千家万户的屋顶,带起瓦片阵阵作响。
  母亲哄着孩子入睡,老人摸一摸老伴在床,便再无忧虑。
  一条人影映在坟地里,他蹲下身,人影旁出现一个很小的人影,坐着。
  “死得透透的,哎哟,这模样,真该让赵洛懿瞧瞧,我不信他还能下得去嘴。”懒懒的腔调,尸体被人从坑里拖出来。
  安巴拉累得一屁股坐地上,厌恶地皱眉在身上擦干净手。
  树影里走出两个小的,阿汀自觉地走去抱起巴拉,有点摇摇欲坠,却没抱怨半句,只是催促道:“你快点!笨死了!白长这么大的个子。”
  “小媳妇,你再说一遍我让你来背,你不是怪喜欢这个大哥哥吗?”
  “我才不背!”阿汀鼓着眼睛叫道。
  安巴拉哼哼两声,背起李蒙的尸,朝着南边而去。

☆、一八三

  
  眼前是漆黑一片,耳朵里听不见一点点声音,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但李蒙知道自己醒着,因为不是醒着他怎么会有感觉呢?只是这感觉丝毫无法让他感到愉快。
  他张了张嘴,在叫:师父。
  依然没有声音。
  李蒙试着又叫了三五声,耳朵依然罢工。
  他想坐下,他坐下了,却感到身体一直在往下掉,仿佛永远也不能触碰到底。
  猛然一个念头蹿进李蒙的脑子:他死了。
  李蒙一阵阵心慌,他站起来,大叫着朝前跑,没有气流拂过身体,空气是凝滞不动的,跑了很远他的身体也一点都不累。
  一股真实的难过涌入李蒙的心里,泪水让他感受到真实,脸上仿佛真的有液体流过,他伸手摸了摸,热乎的,有感觉的。
  一片开阔的河流出现在李蒙的面前,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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