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提剑出燕京-第8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许老三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所以那件比金子更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即使现在你不说,方大也会说。实不相瞒,水里是桥帮占头,地上还要看十方楼。”
  “你们是十方楼的人?”许老三愕然道,转瞬也明白过来,赵洛懿这样的高手,是帮派里最想招揽的,他也不像一般穷得响叮当的散侠,对着百两白银能够无动于衷,与其说是淡泊,不如说是见惯了,看不入眼。
  李蒙拈起茶杯,没有答话,只是喝茶。
  一念之间,许老三有了判断,语气略带犹豫:“那此事,算十方楼的,还是算私下里……”
  “那要看三叔想怎么个算法。”李蒙狡黠地笑了笑,多的不说。就这一句,能让江湖老油条许老三想明白,不好好合作,将来翻脸的,是十方楼。要是好好合作,那就算私下里,自然比给十方楼的酬劳少。在外面跑了这两三年,从前李蒙的老子也常和朝廷里的人打官腔,点到为止这件事,他比赵洛懿要清楚。而有赵洛懿在后面撑着,就算对方江湖地位再高,也要掂量掂量会不会被无声无息抹了脖子。
  当然李蒙不想抹许老三的脖子,事情到这份上,他想知道的三件事,渐渐都露出了水面。一是许老三在朝中的靠山,李蒙心里大概已经有了数,最肥最容易产生缺口的,要么是吏部,要么是兵部。前任户部尚书为官清廉满朝皆知,而且十数年前,朝廷穷得快挂空了,不然也不会收缴金叶。十年内一两金兑二十四两银,大秦才经一场战乱,太平时候稍微高一点,朝廷收东西上去,都有一个特色,就是低于市价,加上金叶不是足质,漏下的可不是小数。经官吏层层盘剥,收归国库,还能有赚头。
  日常百姓所用,普遍是制钱,就是铜板。
  但如果要大量采买矿石、冶炼金属之类,合举国之力,要先有金子,才好向盛产铁石的东夷去买。
  之所以想到这个,是因为许老三等人犯的这桩事和朝廷相关,再则,除了东夷流通金子,从北狄、南湄购入的货品,通行白银。
  “必须维持与东夷的良好关系,否则军备疲敝,大秦国事堪忧。”这是李蒙小的时候,当时巡查督学到瑞州时,和他父亲说过的话。
  当时李蒙就被奶娘带着在不远处玩儿蹴鞠。
  谈的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只不过是些官场里人人都知道的通行大道。加上李蒙尚小,妇孺不足为虑,也没人留意。
  这几日李蒙绞尽脑汁在想千元村的事,才算抓到一点苗头,牵扯出童年记忆来,颇后悔当年没好好跟着父亲多学,那时只想怎么逃课才好。
  至于为什么怀疑到吏部而不是兵部,实则大秦多年动荡,吏部尚书三年一换。能打仗的人坐镇兵部是惯例,因此兵部尚书即使空着,也不会随意顶个什么都不懂的文人上去。
  又或者没有接触过吏部的人,倒是有蔡荣、陈硕两人,跟自己有点过节。李蒙自然而然就想到这两个人身上去了。
  二是许老三老婆坟上埋的东西,估计也是有价无市,说不得还是什么朝廷在找的东西,暂且只作揣测。
  三是一场江湖恩怨,怎么会惹来朝廷的人,虽然要打架是大大不妙,但也有一个好处。只要许老三的靠山露了面,就算许老三自己不说,来龙去脉也自可浮出。
  “我把眼下江湖群雄、朝廷爪牙,都在遍寻不获的一件东西,放在了珑妹的墓室里。”许老三抹去额上冷汗,讪讪笑道:“这件东西,是我们所有人的保命符,本来是等纸包不住火了,才会取出。我也不想出面了,引来方大,是要借桥帮的手。没想到他连买主也一并带了来,新仇旧恨,恐怕难逃死劫。”
  那一瞬李蒙心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想到了。
  “是什么?”想到了李蒙却没有说,他盯紧许老三的嘴巴。
  “是……”许老三眉心皱了起来。
  “头儿!方大说不谈,让你交出东西来!”于四风风火火冲进来。
  两个女人手足无措地站在他后面,于裙上反复擦被冷水刺激得通红的手,三双眼睛,无一例外,盯死了许老三。
  “他还说什么?”许老三瞥于四一眼,“都这时候了,还不说实话!”
  “三妹在他手里,说是,要您现在过去,否则就把姑娘的右手给您送来。”
  许老三浑身僵硬,他目光迷蒙,似已经神游天外。
  “于老四,你到外面候着,把村子里还能打的青壮年都集合起来,各自备好趁手的兵器,女人做饭。”
  “做饭?”于老四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晚上整治一顿好的,给大家伙庆功。”李蒙脚上上了药,走起路来,脚底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只想把靴子脱下来扣到于老四脑袋上,免得他婆婆妈妈。
  “听他的。”许老三一声喝令。
  于老四接令出去找人了,两个大婶被赵洛懿挥退,赵洛懿走到许老三的面前,只见他脸色灰败,似乎此战还没打,就已经预备好了输。
  “这么不带种,还要去招惹桥帮。”赵洛懿冷冷道。
  许老三摇了摇头,“多年蜗居山中,想不到我许三也成了井底之蛙。方大只得三人,这数十弟兄都跟了我,真要是落败,只有以死谢罪。”
  “三叔,不是说你,这是你和方大的恩怨,让三妹作饵,实在不该。”
  “只有让三妹去,方大才会相信,真能胁迫我。”许老三一手捂住脸,颓然靠在扶手上,袍子挂在身上,皱巴巴像一大片腌菜。他的手掌顺势在脸上抹了一把,抬起眼睛看赵洛懿。许老三终是犹犹豫豫地问:“有一物,被称作焱钩,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凤阳王家庄庄主制的焱钩,朝廷买了一百二十多组,用以对阵北狄骑兵。”李蒙抢白道,“墓室里的该不是机关图之类……”李蒙想到和曲临寒才见面没多久,在曲临寒身上看见的焱钩设计图,说是嫡传弟子身上才能有。王霸只有曲临寒一个传人,曲临寒还没有传人,莫不是留了图纸下来,也可以算作一件无价之宝。被朝廷得了,就可以大量重复生产,要是被敌人得了,这东西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差不多。”许老三哂笑道,得意中含着一丝浓稠的担忧,“那东西随户部官员秘密被送往中安,凑了巧,被我得了。”

☆、一三七

  
  李蒙换了簇新的一身靛蓝长袍,手脚都上了药,裹上层层绷带,束发于顶,攒了个髻。
  纤瘦的一截脖颈从领口伸出来,皮肤泛着一层薄红。赵洛懿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个东西,挂到李蒙的颈子上,红绳下面坠着一个指环,是李蒙他娘给他留的那个。
  摸在手里还带着赵洛懿身上的温度,李蒙心头一暖,抬头看赵洛懿一眼。
  赵洛懿即刻把头低了下去,李蒙抱着他的脖子,在他颈侧层蹭了蹭脸,才凑过去接了个吻。分开时他有一些微微喘息,胸中烧着一团火。
  也许是和赵洛懿在一起之后,两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漫长的分别,包括在南湄的时候,也是马上就追了过去。而这次在李蒙的脑子里留下太多空白,这些空白在李蒙的感受里,是相当漫长的,因为未知,所以恐惧,带来不踏实的心虚感。
  李蒙又一直病着,赶路,生病,到了许老三这里,更没有一刻可以彻底放松下来,甚至李蒙许多时候能感受到自己皮肤下面的血肉在不由自主时时跳动。
  李蒙喘息片刻,眼中浮出一层雾蒙蒙的水气。
  赵洛懿又低下头去,扳起他的下巴,轻轻亲吻他的嘴唇,顺势握住李蒙的脖子,手从才整理好的衣襟滑了进去。
  就在李蒙有点发软要滑到椅子下面去时,赵洛懿握住他的肩,让他站了起来,从身后抱着李蒙。
  镜子里李蒙的脸红得不成样子。烧得也太厉害了。李蒙舔了舔被吻得红润的嘴唇,模模糊糊地想。
  他看见赵洛懿凑在自己耳畔亲了亲耳廓,一股电流鞭碎他的脊骨。李蒙尴尬地将袍子往外提,赵洛懿就低下头去替他整理,最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牵起李蒙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许老三早已等在屋前,看见李蒙就笑迎上来。
  “方大怎么说?”
  村妇们在坝中架起数十口大锅,腊味飘香,引得人食指大动。她们一面挥舞着手中的大勺子,在大锅里搅动,一面偷偷打量这两个外乡人。
  “师父!”曲临寒带着两个人过来。
  “许大叔,这两位都是我的好友,请您一并也照看着。”李蒙说的是托勒,托勒则理所当然地受了,也不说什么,对许老三点点头。
  “你放心。”许老三吩咐人把骧贤跟他娘带过去,骧贤嘴里还一直念叨许三妹,他每多念一声,托勒的脸就多黑一分,直似涂了厚厚一层锅底灰。
  “放心,我就是去把她给你带回来。”李蒙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骧贤的背,让人把他带走。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炸拔地而起。
  烟尘滚滚自东方宛如游龙腾上天空,日头本来西斜,此刻被滚滚浓烟笼罩,仿佛夜晚提前降临。
  许老三不由色变,连滚带爬的一个人奔到他面前,抬起脸来,却是正在安排布防的于四。于四不住声咳嗽,半晌才抓着许老三的胳膊,疾言厉色:“桥帮炸了出山的路,他们想从上面下来。”
  许老三提起双腿发软的于四,往外走,李蒙等人紧随其后。
  隔着相当的距离,许老三抬头东张西望。
  漫过眼界的荒草丛生,斜刺刺从陡峭的山壁上生出,叶片枯黄,遍目荒凉。
  隐没在草丛后面的,是乌黑冰冷的兵器,士兵没有刻意隐瞒,号衣上的红色布条满怀恶意彰显出来。
  “看来是熟人。”一个人影在李蒙清澈的眼底掠过,虽然隔得很远,但他看的很清楚,也很确信,就是他来了。
  “东面、南面是朝廷的人。”于四急道,“看来方大已经报官,狗官不值得信任,我早就说过……”
  许老三大掌一挥,“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有退敌之法?”
  霎时于四将嘴闭了个紧。
  “无妨,于四哥,方大说怎么谈?”
  “他们会从上面放下绳梯,在咱们的地方上谈。”一抹狠绝闪过于四带着伤疤的脸,“在咱们的地盘上,再不济还有一个人质。”
  “你别忘了,他们手里也有一个人质。”一旁许老三的亲信说。
  “他们准备了滚油,看,那些是油桶。”李蒙指给周围站着的人看,另外一边,弓弩手匍匐在地,箭在弦上,“要是我们轻举妄动,现在出去的路被堵死,就是瓮中捉鳖。不想当王八,就好好谈。”
  于四脸色铁青。
  许老三看了于四一眼。
  “知道了。”于四粗犷的声音答。
  谁也没想到,会是方大一个人下来,知道是在村子里谈,李蒙稍微安了点心。他不担心真的会自上而下发动总攻,他们是要东西,不是要屠村。于四不知道这个,李蒙却知道得很清楚,何况他看见了一个久违的仇人,印象里还残存被他派人追捕的记忆,虽然很是模糊。
  可能是因为当时将赵洛懿给的定情信物交了出去,才会记得那么清楚,是把玉佩交给了蔡荣。赵洛懿的玉佩,是皇家之物,蔡荣必然认识,再派人来追查自己。
  当年蔡荣要李家都为他的儿子偿命,李蒙就已经明白,他不会放过自己,人的执念没有那么容易打败。
  这次不管是巧合蔡荣也来了,还是他是为杀这世上最后一个被迁怒的李陵的儿子,有赵洛懿在身边,李蒙并不觉得害怕。
  想到这里,李蒙侧抬起头。
  赵洛懿杵在他的身后,像是有所感应,低下头来看他。
  看赵洛懿靠前了一步,李蒙连忙摆手。
  室内还有许老三、曲临寒,许老三的四个亲信,帮许老三说话的老头,李蒙可不想现在被赵洛懿亲,太不好意思了。
  方大好整以暇地坐下,他一个随从也没带,无视众人的敌意,安然入座。
  妇人端茶过来,方大接了,并不喝,只是笑着以盖子撇去浮沫,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隐藏在热腾腾的白雾里。
  “想不到,久别重逢,你老兄可是老了很多啊。”方大抬起眼,只看许老三一个人。
  “返璞归真,田园之乐,有另一番自在。”许老三道。
  方大抬起手,手中抓着茶碗。
  “方大!你不要太放肆!”于四提着刀倏然起身,双目怒突。
  方大一边眉梢短促地扬起,旋即恢复如常,只是连盖带碗,于一声脆响之中摔了个粉碎。
  “滋滋”声响,地面激起一片白沫,迅速翻腾。
  “于四!”许老三脸色难看至极,指向门帘,他微有了肚腩的腰身不住震颤,声音也失了平稳:“给我出去!”
  “失礼了。”待于四不甘心地走了出去,许老三向方大抱了抱拳。
  方大漫不经心摸出一方丝帕,显然是女子所有的东西,他的手指在上面缓慢摩挲,轻慢地擦了一会儿,方大抖开那帕子,重新叠好。
  短短片刻,许老三已经变了脸色。
  “方帮主,半月不见,不知道三妹情形可还好?”
  方大转过头来,佯装疑惑的眼神将李蒙从头打量到脚,猛地一拍后脑勺,“是你啊,侄女婿。”
  李蒙笑了笑,也不辩驳。要不是看方大和许老三还没进入正题就要干起来了,他才不惹这身骚。
  “别说,许老三,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得了珑妹。珑妹又给你生了个标致的闺女,还心灵手巧的。”方大将手帕收起。
  许老三嘴唇动了动,憋出一句话来:“承你吉言。”
  “侄女婿,我看你情形可不大好,要不是你手脚慢,我那侄女也不会关心则乱,带我们找到这里来。”方大看许老三,慵懒道:“老三哥,这个事情也是时候大家平均分配。你放心,兄弟我不会占你半点便宜,也没有那个必要占你的便宜。”
  “我早知道你惦记着,是我找你来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许老三也不再隐瞒,“听说你为了找我过去,很费了一番功夫。既然现在故人重逢,大喜之日,就该先给李小兄弟解了毒,再谈别的。”
  “不急,还有好几天才会全身爆血而亡,在那之前吃下解药都行。还是咱们俩的事先了结再说。”
  “方帮主说得是,这山里的人现在要出去无门无路,还能不由得帮主说了算?”
  听见李蒙说话,方大转过去看他。
  “许三叔已命我同方帮主交涉,我代表他的意思,闲话就不要多叙了。”李蒙看向许老三,许老三拱手相让,直接带着千元村的人出去了。
  方大对着许老三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想必旧仇没了,又添新怨。李蒙对这个不感兴趣,等人都出去了,李蒙让赵洛懿去吩咐茶,片刻后,茶上来。
  “这次是好茶。”李蒙先喝了一口,打趣道。
  方大根本不把李蒙放在眼里,也没了先前的敌意,轻呷了一口,眉心微蹙,接着放平。
  “山里是出不了什么好东西。”
  “是吗?”李蒙笑道,“我倒是觉得,山里的野趣很有意思。方帮主千不该万不该,把朝廷的人也叫来,您是不是忘了,东西还在许老三的手里,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方大脸色一变。
  “您应该已经换了少说百八十种方法,拐弯抹角也好,直截了当也罢,也没能从许三妹那里问出来她娘的坟在哪里罢?”看方大的难看的神色,李蒙知道自己猜对了,又道:“因为这件事,只有许三叔一个人知道,他的保命符,会让别人握着?连亲闺女都不行,何况是背叛过弟兄。”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这些屁话的。许老三叫你和我谈,是想让我死了心而已吗?我就不信掘地三尺,挖不出珑妹的坟来。”方大咬牙切齿道。
  “为什么,千元村避世在此,农耕狩猎,自给自足,还要留一条通道通往外界呢?许三妹这十数年,从来没有离开过千元村,那这条通道,是给谁用的?”李蒙顿了顿,喝了口茶,给方大想清楚的时间,斟酌着差不多了,才直视对方,说:“要是就在千元村里,我相信帮主有掘地三尺的能耐,要是压根不在此地呢?”
  方大两枚眼珠顿时乱转起来,半晌,他生硬地挤出话来,“即便找不到,大不了是不要这个钱。”
  “你没找到蔡荣之前,这是个好路子,千不该万不该,你找了条吸血蚂蟥。蔡荣为人,无赖泼皮,朝中无人胆敢招惹。他可是睚眦必报的人,当年他的儿子死了,瑞州知府为保城中百姓没给他开门。这个知府,后来升任刑部尚书之位。”看方大脸色一忽儿白一忽儿青,李蒙慢吞吞地问:“摄政王时候那个李陵,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
  方大呆若木鸡地坐着。
  “要是蔡荣找不到他要的东西,当年做了假的许老三固然可恨,连一个帮派头目都敢驱策起他来了。”李蒙抿着唇笑了笑,后话不便再说,只是垂下了眼皮,当讲完一个笑话。

☆、一三八

  
  方大站起身,手负在身后,手指不住摩挲。
  李蒙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茶碗,赵洛懿端着喂李蒙喝了两口,自己也渴了,也喝两口。
  “那怎么办?”方大这话问得充满犹豫,看李蒙的眼神也充满了不信任,只是迫于蔡荣淫威,不得不有此一问。
  “那得请方帮主说几句实话了。”李蒙笑道。
  方大坐下,掌中冷汗直冒,眼神游移不定,额上抬头纹如同树纹般深刻起来,显然,他已十分后悔通知了蔡荣。
  “你、你问。”方大面如金纸,哆嗦着嘴唇,不看李蒙,只是发愣地盯着地面。
  “蔡荣和你谈定的条件是什么?”
  方大头部微微颤动,过了会儿,脸上那种空白渐渐消失,眼神也清亮起来,是勉力定了神下来。
  “许老三当年打发我们三个,如同打发三条丧家之犬。这些年朝廷对河运的管束愈严,桥帮不过是个瘦死的骆驼,空架子而已,赚不到什么钱。要养上下千余人吃饭,当年我们所得,都给了李帮主,恰好够填补当时桥帮的负债罢了。”方大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望向李蒙,“李帮主对我们有庇护之恩,也是亏他提拔,否则,我做梦也不敢想,这辈子能成为桥帮的人,不仅如此,还坐着这个位子。”去了强撑的春风得意,方大一手支着皱纹遍布的额,“我实在不想,一无所成。”
  他深深吸气,沉声道:“桥帮无论如何不能毁在我手里。”
  “不错,我与许老三有旧仇,他抢走了珑妹。我曾放话要把珑妹夺回来,但现在珑妹已经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些日子许三妹在我那里,没受半点委屈。”提及许三妹,方大笑了笑,“她和她娘一般地不讲道理,莽撞蛮横。当年就是这股劲头,我们这帮子粗人,十个有八个成天眼珠子都黏在她身上,跟着一帮大老爷们儿走南闯北,从不肯让人分担半点。要是谁想帮她搬东西,除非脑袋瓜子不想要了。”
  方大看着李蒙的眼神坦坦荡荡:“我只想拿回自己应得的那份报酬。许老三有妻有女,现在又要续弦,我没有妻子,更没有儿女。前半生我掏心掏肺对从前那帮弟兄,后半生——”他长吁一口气,“我不想辜负李三刀的托付。我要让桥帮的兄弟都过上好日子,走出去能挺胸阔步,让江湖女儿能以嫁给桥帮的小伙子为荣。”
  说起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李蒙是官宦人家的少爷,和自小就受惯了穷的浪子不同。在李蒙看来,烟波江上能在画舫中坐着,有佳人相伴,有美酒入喉,不比喝最差的劣酒少逍遥多少。
  精神上的束缚,不因为外物而改变,心胸开阔痛快了,喝什么酒都一样,但在有得选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喝百年女儿红一定要去喝兑了水的烧刀子呢。
  方大苦笑着喝干了茶。
  “三叔已经和我说了,你们劫走的东西里,有一样宝贝。想必不是那些金叶,何况当年金叶已经分了,估计也都在日常的花用里,跟你带走的那笔一样,已经是江入大海,无迹可寻了。那件东西,你找了个买主,是蔡荣。”
  “是,只要许老三交出东西来,后面就不关我的事了。蔡荣是他的关系,当年是托了才是个羽林卫副将的蔡荣,拿到大内的令牌,层层找到地方官员,才办成了这件事。虽然那时蔡荣自己官位不高,但他是近臣,地方岂敢不卖大内的面子。依仗蔡家的势力,他父亲的门生遍布大秦每支军队,这些军人最看重同过袍泽的情分,钱还未必看重。”  
  李蒙点点头,“那这件东西,是什么?”
  方大一咬牙,道:“是凤阳王家庄的宝贝,王霸毕生的心血。”
  “百兵谱?”起初李蒙猜的是焱钩图纸,被许老三否了,已经隐约有了想法,这时看方大点头,心里的震动已经大减。
  “当年你们没有将这东西上交给蔡荣?”
  “大概许老三认为,做了这件事,会被朝廷灭口。”方大喃喃道,“又或许,他也是看中了这是件无价之宝。不仅朝廷在找,连稍有点野心的江湖门派也都在找。传言中得到百兵谱,就可以制出能夺人性命于百里外的神器,谁不想据为己有呢?”
  “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