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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出燕京-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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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继续说下去。”赵洛懿手摸着李蒙的腰,拿准穴位手指一戳。
  “啊……”李蒙失声叫了起来,腰疼就不说了,浑身酥软,从脚趾到肩膀每一寸皮肤都紧绷起来。
  “怎么不说了?”
  李蒙从赵洛懿眼睛里看见自己红透的脸,神情迷蒙而羞耻,他脚趾还在打颤,就被赵洛懿打横抱起,朝屋子里走去。
  在门口侍立的丫鬟好奇的目光里,李蒙觉得头热得要炸了,他脑袋扎在赵洛懿怀里,躺到床上,立刻裹紧被子。
  “师父我错了。”李蒙裹成个粽子,在床上趴伏着给赵洛懿磕头。
  “哦。”赵洛懿冷淡道,轻而易举扯去被盖,把李蒙按在床上,腿压着他的腿,凑在他颈子里亲来亲去,亲得李蒙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睛里也弥漫着一层薄薄雾气。
  赵洛懿还在到处煽风点火。
  李蒙在那儿嗷嗷叫得像只要奶吃的小狗崽。
  最后赵洛懿一双大掌落在李蒙腰上,拿捏的分寸正好,给李蒙按摩起来。
  过得半刻,李蒙才难以置信地叫道:“你不是要做啊?”
  “你想?”赵洛懿把他往身下一压,虎视眈眈地盯着李蒙。
  李蒙一身都出了汗,忙咳嗽道:“现在不想。”
  “那什么时候想?”赵洛懿低头舔了舔他的耳廓,迷恋地摸了摸他的脸,两人腿蹭来蹭去,李蒙心里叫嚣着,尽量不引起赵洛懿反抗地把他推开点。
  “这种事说不得,说了就不灵了,到时候又不想了,岂不是空欢喜。”李蒙坐起来,把赵洛懿的手拽到腰间,让他环着自己,就舒舒服服靠在他的怀里,一只手在赵洛懿身上摸来摸去,浑然不知这样很危险,又或者知道却觉得现在已经安全了。
  “还有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师父,等会见陈将军,我觉得,可以暂时顺着他。”李蒙翻了个身,仰躺在赵洛懿腿上。
  赵洛懿勾起他的头发把玩,问李蒙:“你想做官?”
  “不是,我想……”李蒙压低声音,趴到赵洛懿肩头,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让他给李家平反。”
  “怎么做。”赵洛懿低沉冷淡的声音旁人听来是对此事全然不感兴趣,李蒙却知道,他这么问,就是无论自己要怎么做,他都会照办。
  李蒙蹿起来,抱着赵洛懿的脖子,对准他的脸就是狠狠一口。
  晚上陈硕的人来请,李蒙一路上都在盘算怎么说,陈硕和前晚看上去不同,他穿了武官的袍服。
  桌上一个茶盘,陈硕自己在烫杯冲泡,那架势,竟像是个熟手,握刀剑的手改提壶灌水,舀茶注杯,一举一动有一股说不出的文雅,加上他一身武人气息,李蒙也讨厌他不起来了。
  “请。”
  一人一只杯,李蒙拈起自己的那杯,入口苦涩,咽下之后,满口回甘。
  “如何?”陈硕问。
  “好茶。”李蒙微笑着答道:“理想的人生,亦复如是。”
  “先苦后甜谁都想,但在朝为官,不乏先甜后苦者。”
  李蒙听明白了,陈硕在说他自己。自陈硕拥戴皇帝回到中安城以来,将军没有用武之地,天下太平,外敌已经肃清,内乱也已平定,领一个品位不高,权力不大的官职,挂在中安城,干的是替皇帝暗杀不得圣心的官员,搜集命官的把柄,甚至连皇帝要一本书,也要负责去找,找不到随时提头来见。
  除非天下再乱一次,如陈硕、蔡荣这等,内乱时立下大功,却不属于薛太后派系的武官,解甲归田只是早晚的事,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观陈硕面相,仍是一员猛将,有如利剑,锋刃不改锐气。
  “将军所言甚是。”
  见李蒙改了口,陈硕也不意外,他知道李蒙有所求,于是谈起事情来,比前一晚如鱼得水许多。陈硕答应放过许老三等人,百兵谱他不要,于是蔡荣一定会得到剩下的半卷书。
  听完陈硕的打算,李蒙诧异道:“蔡荣真的会把东西交到北狄人手里?”
  陈硕手指把桌子叩得哒哒响,他摇头:“是外族,未必是北狄。”
  “此话怎讲?”
  “北狄与我大秦,已结姻亲,皇室关系也好,不会大举兴兵。老北狄王故去以后,数十年内,北狄都不是大秦的敌人。在北狄以西,坷垃山西北,有一个比北狄更骁勇百倍的民族。蔡荣会把百兵谱卖给西戎人。”
  “西戎不是早已被夏侯将军灭了全族?”李蒙说的是两百年前的旧事。
  赵洛懿的杯子空了,自己倒满又喝,漫不经心地在陈硕屋子里转来转去,林立的书架不知道怎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些是你的书?”赵洛懿问。
  陈硕答道:“知府的,你小心翻,不过……”陈硕似乎觉得好笑,说话声带着淡淡的调侃,“他似乎和你是同好中人。”
  “……?”李蒙还在想那个夏侯将军的英勇事迹,忍不住插嘴道:“难道西戎没有灭族,他们在坷垃山下和北狄人易货是真事?”
  “你爹说的?”
  李蒙摇摇头,“我听别的官员说过,不过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也可能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坷垃山下有一个每年秋季开放的集市,游牧民族在那里交换日用所需。不过离得太远,大秦没有必要去理会。不过最近三年,每年西戎人与北狄都有交战,都是局部交战。”陈硕答道,言谈间很放松,显示这种摩擦是正常的,不会引起动乱。
  “那蔡荣就算把百兵谱给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李蒙又问。
  陈硕摆了摆手,“你没有见识过焱钩的威力,大秦已经两百年未曾和西戎交战,缺乏作战经验。要是让他们得到焱钩,我们骑兵无法与之抗衡,会很危险。何况这本书里有的,不只是焱钩。”
  “西戎人应该打不过北狄,否则这三年战火已经南下蔓延,北狄打不过我们,那意味着,我们对阵西戎未必会输。”
  陈硕没有说话。
  李蒙又道:“不过将军的立场让人疑惑,要是不打仗,你就没有用武之地,现在西戎人打不过北狄,就不会南下,也就无仗可打。昨夜将军慷慨陈词,不想看到战火燎原,只是对当今朝局有几句微词。那么,到底将军是希望蔡荣和西戎的交易达成,还是不希望呢?”
  陈硕忍不住失笑,摆了摆手。
  “与西戎没关系,和战事也没关系。我要的第一个结果,是把蔡荣手下的军队,收到我这里来。当然不能让他把百兵谱交给西戎人,一方面不能让西戎得到焱钩的制法,另一方面不能因此让蔡荣得到一大笔金银,他会以此充作军资。”
  李蒙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打断陈硕没说完的话:“他也可以交给朝廷啊,这东西不是皇帝一直在找吗?一定有厚重的封赏。”
  赵洛懿从书架上好不容易翻出来一本图册,面不红心不跳地扫视其中内容,说话时眼睛也没离开纸页:“这老狐狸不想一个坑站两个人,他和蔡荣擢升渠道一致,薛家也容不下那么多人,到时候总有一个要压另一个一头。现在两人旗鼓相当,将来还有的是平分秋色的时候,不肯屈居,除非拔了另外一个萝卜煮肉汤。”

☆、一四五

  
  当天晚上陈硕就写了委任令,命李蒙代行其职,调查蔡荣叛国一事。李蒙注意到,委任令上落的不是陈硕自己的官印,而是霍连云的印。
  “蔡荣与我地位相当,除非情况紧急才能便宜行事,还是用靖阳侯的令周全。”
  李蒙把委任令揣上,朝陈硕一拱手:“将军大事得成之日,希望不要忘了今日的约定。”
  陈硕郑重道:“薛氏一族败落之日,就是李家平反之时,不光你们一家,事实上当年中安官员,受摄政王胁迫者众,也要一一查明,还一个清白。放心,我陈硕向来一言九鼎,不过此事需谨慎行事,莫走漏了风声,尤其是许三。”
  “许三为人虽狡诈,但也很讲义气,将军肯放过他手底下弟兄们,不用将军开口,许三一定也会想办法报答将军。不过桥帮的人此行毫无所获……”李蒙担心的是方大,一方面方大与许三有仇,几度想逼死许三,事不成,心里必然怨恨。另一方面桥帮穷途末路,河运现在不景气,本也想借着蔡荣的手,从中发一笔横财,这事也没办成。
  李蒙的担忧陈硕也清楚,直接告诉了李蒙,他已想好怎么安抚桥帮。
  “这事你就不要管了,跟紧蔡荣。不过……”陈硕转过去看赵洛懿,语气强硬不少,“赵兄此次不可再轻易动手,要是蔡荣死了,事情说不清楚,死无对证,恐怕会不了了之。”
  如此一来,陈硕无法表功,就算蔡荣死了,也不一定是他去顶蔡荣的位置。
  赵洛懿犹自翻书,仿佛没有听见。
  “师父!”李蒙叫他。
  赵洛懿才嗯了一声。
  陈硕却如释重负,反对李蒙拱手起来,不把他当做小辈了。
  “薛氏专权,于我大秦终归不是好事。”他笑了笑,语气倏然轻松下来,“既然跟了赵家人,怎么说也是赵家的媳妇了,说是你自家家业也不为过。小兄弟前途无量,哥哥将来还要你多加提携。”
  李蒙被陈硕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往怀里揣东西的赵洛懿边揣边走过来,揽过李蒙肩头,斜乜陈硕:“忽悠完了?”
  “赵兄。”陈硕哭笑不得。
  “没事我就带人走了,明年比武,你最好不要亲自上。”
  陈硕讪讪道:“那是自然,我还不想让你收拾一顿,你这护犊子的脾气,什么时候收收,要不是你护得厉害,也不会什么人都盯着他。”
  “脸大。”赵洛懿冷冷吐出两个字,搂着李蒙便走了出去。
  “记得还书。”陈硕的声音伴随着关门响传出。
  走在府衙花间小径上,石灯洒落两条影子。
  赵洛懿勾着李蒙的手指,李蒙想事情,便顾不上说话。两人静静在暧昧昏暗的灯光里前行,倒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忽然李蒙站住了脚,扑到赵洛懿身上。
  “……”赵洛懿僵了一瞬,转而手落在他的背上,把人轻轻拥住。
  半晌,李蒙抬头看赵洛懿,只见他仍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在牢里时,他脸上也是这样,也是用手勾着李蒙的手,不松不紧,却也不放。
  一时间许多画面在李蒙的脑子里闪现,三年前赵洛懿从中安刑部尚书府把他带走,他没有想过能活到现在,更没有想到短短三年间会发生这么多事,最没有想到,这个穷凶极恶的江湖杀手,成了他枕边最温柔踏实的爱人。他驯服了一头野性难驯的猛兽,前两天还困在随时可能被人一把火烧成灰的山里。
  而现在,他和最爱的人手牵着手,闲庭信步。
  巨大的幸福感笼罩住李蒙的全身,他手指刚一颤动,赵洛懿就有所察觉,他低下头来,注视着李蒙。
  仿佛是一头凶猛的雄兽,唯独面对他的雌兽,有最动人的温情。
  李蒙想起从南湄逃到海上的那天,他以为赵洛懿不会追上来了,而他从水里湿漉漉地爬上舢板,从天而降来到他的面前。那时候他肋骨也断了,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突然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像在海面上飘荡了好几个月的人,在绝望的前一刻,发现海面上生机勃勃的岛屿,那里有召唤他归家的明灯。
  想起他们吵架,计划将来不再做杀手之后做什么,平静的生活不适合赵洛懿,那时候他明显很暴躁,但嘴上还是说要和李蒙一起走,做一点小本生意,安稳度日。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兑现,李蒙知道他不是说着玩。
  三年来赵洛懿变了很多。
  “想什么?”赵洛懿伸出手指勾住李蒙的下巴,令他抬头,四下无人,花影投在李蒙的脸上,令他俊俏白皙的脸看上去带着点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天真意味。
  “想你。”李蒙嘴角翘了翘,伸手抱住赵洛懿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气息交错间,他碰到赵洛懿温软的舌头,赵洛懿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按住李蒙的后脑,强硬而不容拒绝地巡视自己的地盘。
  “我刚才,找了样好东西。”分开时赵洛懿眼神深沉地拍了拍自己胸口示意。
  “什么?”李蒙还有点茫然,他只感到身体的躁动,什么也懒得想了,这是晚上,应该用来睡觉。
  赵洛懿温柔地低头亲李蒙,把他嘴角舔干净,意犹未尽地揽着李蒙的肩头,两人挨得很近,亦步亦趋地回房去,他贴在李蒙的耳畔,极低的声音渐渐在花丛中消没远去:“你会喜欢的……”
  ☆☆☆
  距离大秦万里之遥的诡秘国度中,正迎来一场大乱。
  “叱!”随着一声断然呼喝,烈马长鬃高高扬起,一带如水,洋洋洒洒抛落,雄壮的马脖子扬起又垂落。
  嗖嗖数声,追风的长箭钉入马臀,激起一阵长嘶。
  浑身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影从马上滚落,在黄沙中翻滚数圈,以手中剑插|进黄沙之中,剑锋遭遇的阻力让男人得以稳住身体。
  “三弟,现在认输乖乖跟我回去,你去找大王子之事,我便吞到肚子里去,任谁也不会知道。”由远及近来到跟前的男人,勒住胯下黑马,随手将弓箭纳入弓囊之中,俯瞰他狼狈已极的弟弟。
  “什么教主?我只认一个教主。”
  “裴锦,莫要再执迷不悟,能被教主选中是我裴家莫大的荣幸。要是惊动了父亲,你这条小命,可怕就保不住了!”说着马上的人翻身下来,走到裴锦跟前。
  “大哥,我不回去。”黑布遮盖着男人的脸,唯独露出一双眼睛,像是狐狸一般勾魂摄魄,只消看一眼,便色令智昏,激得人忍不住想看黑布之下是一张什么样的销魂绝色。他伏地毫不犹豫磕了三个头,泪水夺眶而出,苦苦哀求道:“大哥你放我走,我发誓不再踏足西戎。”
  “上一回,你也是这么说,结果呢?找不到托勒,你还是回来了,你以为他的旧部是你能号令得动的?你把父亲和堂叔当成蠢货吗?还好教主那里,是我替你瞒得滴水不漏。”男人托起裴锦的下巴,轻轻扯下他脸上碍事的布,那是一张美得不像男人的脸。裴锦眉峰蹙着,泪水蜿蜒至尖削的下巴,“大哥!”
  “你要是舍得这张脸,让教主看了生厌,我就放过你。”男人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恨意,他恨这个一母同胞,面相里却与裴家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的弟弟。
  裴锦面色苍白,他的哥哥亲手将匕首塞到他的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自己选罢。”
  裴锦看了他哥一眼,毫不犹豫地握紧匕首,举过肩膀,对准了自己毫无瑕疵天赐的这张脸。
  远方的天空倏然变色,黄沙漫卷,天顶的云被大风搅出一个漩涡。
  骤然雷鸣,狂风卷起的沙扑头盖脸地朝着人奔去。
  就在裴大少举袖的一瞬,他的心口传来一股凉意,那凉凉的感觉像暴热的天气里缓慢抚过身体的涓涓细流,包裹住他的全身。
  紧接着裴大少倒在沙漠里,流动的沙丘在昏暗的天幕下变幻形状。
  裴锦系好他的遮脸布,拉起兜帽,顾不得拍干净身上的沙,只是将自己裹紧,黑影翻身上了他哥哥的马。同样是裴家人,黑马毫不犹豫认了这个主人,在裴锦的操控下,扬蹄狂奔而去。
  西戎这片荒芜的土地上,随时随地意外降临的风暴,令沙漠中地形千变万化,裴大少还温热的尸体随流动的细沙沉入地底。
  在沙漠里骑着马走了七天六夜,裴锦所有的干粮和水已耗尽,他怀里揣着个罗盘,那是从路遇的北狄士兵尸体身上摸出来的。
  数月前,他在大秦找到托勒,托勒不仅没有跟他走,还把他打晕了托给一个北狄人带走,一路上那个北狄人喂他吃软筋散。
  有一天晚上,裴锦正在睡觉,北狄人晚上喝了不少酒,闯进马车里。  
  只有睡觉的时候,蒙着布呼吸不畅,裴锦晚上从不盖着他的脸。
  当他有所察觉,上半身衣服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他没有力气,就那么躺着,眼睛直愣愣瞪了一整晚。
  事后北狄人对他很好,肉先给他吃,等裴锦用完饭他才吃,总是憨憨地对他笑。有这么一张脸,裴锦很清楚,他在讨好他,是一种弥补,也为将来可以长久地睡他埋下伏笔。
  托那一晚的福,北狄人放松了对他的监管,越来越听裴锦的话,他甚至不想送他回西戎部族。
  到达坷垃山近半月时间,北狄人仍然没有送裴锦回去。
  一天晚上,北狄人打猎回来,他猎到一头麋鹿,在坷垃山这很难得。裴锦很高兴,他们烤肉,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北狄的民谣雄壮而欢快。
  分食完小半只鹿,北狄人已喝得很醉,裴锦主动坐到他的身上。
  北狄人说着裴锦听不懂的话,在浓重的醉意里,北狄人只觉自己何其幸运,他甚至感激把裴锦交给他的那个人,虽然他也有点愧疚,收了钱,却没有办好事情。
  北狄人想好,和裴锦安顿下来以后,他们可以一起去大秦,找到那个恩人。他会勤恳地打猎,可以送一头吊睛白额虎给他作谢礼。
  裴锦扒开他的衣襟,北狄人温顺地摸了摸他的脸,他扶住裴锦纤瘦的腰,将要发生的事情令他口干舌燥。
  裴锦用一条布遮住了他的眼睛。
  北狄人看不见,身上柔弱美艳的男人,将他自己割下鹿肉切片献给裴锦的那把刀子,面无表情地扎进他的心窝。
  之所以想起这些不愉快的记忆,是因为裴锦看见一个像服了软筋散一样手脚没力气,要另外一个人扶着才能勉强行走的男人。
  那人也像他当初一样,被一身黑衣黑帽裹得严严实实,唯一的不同是,他的脸疤痕交错,粗细不一突出的经络爬满那张让人看了吃不下饭的面孔。
  随行的人反而蒙着脸,温和的嗓音像个脾气极好的人:“就快到了,好歹吃一点,你忘了为什么来这里?” 
  黑得有点发红的眼睛瞥一眼蒙面人,丑得倒胃的男人总算松了嘴。
  蒙面人每喂他一口,都先自己试试能不能入口。
  男人只吃了两口,就紧闭上嘴巴。
  “再吃一点,太少了。”
  蒙面人话音未落,脖子就被男人掐住,坏脾气的丑男人把他拖到面前,恶狠狠地撕咬开他的衣领。
  裴锦已经尽量不去看,却难以抗拒那一幕暴力又让人血脉贲张的场景。
  丑男人锋利的牙齿扎进蒙面人的皮肤,那一小截雪白漂亮的颈子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齿印,有的已经结痂。
  丑男人忽然转过脸来。
  对上他的眼神,连裴锦这样杀害亲兄弟的人,也忍不住浑身一颤,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他付钱离开铺子,在镇上采买去大秦的路上要用的必需品。
  “走了,今天晚上住好一点,再让我和马睡在一起,我就让马替我干你。”图力整个人靠在青奴肩膀上,他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青奴没有说话,刚被吸了血,他有些站不稳。
  “我要看看那个。”图力被一个卖图章的小摊吸引,让青奴站着当杆子。
  青奴喘平气,小心翼翼不让图力发现地看他,摊贩不耐地挥了挥手,被图力盯了一眼,浑身都僵硬地不敢动弹,要说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都要。”青奴一个个捡起图力拿在手上看过的图章,图力已经缓缓走向下一个感兴趣的摊子。
  等青奴追上来,图力一言不发靠上去,他一点也不想走路,这一路简直把他这辈子的路都走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大地图~

☆、一四六

  
  被放出来的许老三等人,瞬间就失去了方向。那天,走出关押的监牢,许老三领着百来号人,站在空荡荡的长街上。
  身后有弟兄问:“大哥,我们现在去哪?没事了?不会再被抓进去罢?”
  许老三徒劳地张了张嘴。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答道:“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阳光倾洒在李蒙的脸上,他上前去,对许老三行了个礼:“要是三叔愿意,不如先去瑞州。”
  许老三有什么不愿意,他正愁没地方去,而且他知道天下不会有免费的便宜,既然不得不承情,总有后话。
  许老三没想到的是,带他们去瑞州的不是李蒙师徒俩,甚至赵洛懿连自己大徒弟都没带。
  赵洛懿给孙天阴写了封信,告诉他暂时不过去,直接从北关出去。
  拿着陈硕给的委任令,上面杵了霍连云的章子,官员见到李蒙俱是客客气气,出关之前,在边陲最后一个州驿馆里住了一晚。
  整个驿馆里安静非常,稍微有一点声音整个驿馆的官员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赵洛懿从身后舔李蒙的耳廓,李蒙光滑瘦弱的背上全是粘黏的热汗,不敢叫出声,只张嘴不住喘息,又给了赵洛懿机会攻城略地,捏着他下巴就吻上去。
  角房中四更天亮起灯,值夜的仆役烧了水来,站在门口垂首恭敬的禀道:“小的再去烧一锅,两位官爷轮着洗,要些时候,请稍等等。”
  赵洛懿看了眼大浴桶,沉声道:“不用,在外一切从简,我们两个一起洗惯了,都是老爷们儿。水你打来,就退下罢。”
  李蒙闭着眼坐在一边小脚凳上打瞌睡,两手抓着板凳,身上披着件大袍子,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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