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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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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腰挺笔直,面色宁静,黑澄澄的瞳仁像一池幽深的水,探不清情绪为何。
    跪的越久,地砖上的寒气愈发浓重,沿着膝盖,蔓延至身心每个角落。
    真是冷呀,砭人肌骨般。
    天,更是阴沉。
    似乎就快压垮了那远方的枯枝。
    风料峭的吹,带着刺骨的湿冷。
    可是,就是这样的灰蒙寡色中,天空中已开始飘下了缕缕白絮。
    悠悠荡荡,轻轻柔柔。
    沉凉抬眸,黑幽幽的眼中晃开一丝涟漪,他伸出颤抖的手,接住了飘至身旁的白絮。
    不想竟是下小雪了。
    也许再不过几日,就会大雪滂沱,天地间莹白一片。
    沉凉的手是如此冰冷,却不想还有点点温度,那雪絮落到手心中,稍许,就化作了水点。
    原来自己身上还是有温度的,不至于冻寒到麻木的境界。
    已经两个时辰了。
    常人都不会在这种天气下待这般久的。
    沉凉在外边地上跪了这些时辰,可是迟迟没听到屋内传来任何动静,他穿的单薄,衣裳里也只加了一层棉,如何也抵抗不过如此大寒。
    空中白絮不断落下,白的惨烈,犹如沉凉的唇色,不见丝毫红润色泽。
    就在之前,夫人召他过来。
    他不知何事,后来才知,原来是问他话。
    说是家常,不似家常。
    夫人重点问三句。
    一则:你与衍儿究竟是怎样?
    二则:衍儿与你究竟是怎样?
    三则:你们俩究竟是怎样?
    话不过三,不离其一,多么简单的问题呀,可是沉凉凝眉,嘴唇嗫嚅张合,可是如何也答不上口。
    一听问话,沉凉心中千回百转,闪现过许许多多片段,却不能说出一个。
    夫人提到的三句,实则就是同个意思,沉凉一听,怎会不明白。
    “怎样”究竟是怎样?又是指哪个方面?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又该作何回答。
    徐氏等上片刻,不见沉凉出声,便是细细打量这个比衍儿还小上一二年华的少年郎。
    少年着白衣,青丝如墨,灵眸淡然,菱唇不点而红,身上肌骨纤秀,姿态更是沉静如水,好一个秀美的人儿。
    可惜,拥有这副皮相的却为一男子,真是祸哉!
    徐氏盯着沉凉,面色柔和,眼神却凌厉的很。
    可再是凌厉,再是威严,沉凉也是迟迟不作答,徐氏盯着沉凉看上许久,最后叹声,看样,这孩子不仅仅是姿态如水,心思怕也是难以探测。
    沉凉眸中的光点浅浓交织,忽闪忽暗,心中百言宛转其中,可是万万应不上一个问题。
    许久,倒是夫人先开了口。
    她用盖子掀了掀茶水,轻轻吹散了氤氲在杯中的热气,眼神透过朦胧的雾水看着沉凉,缓缓说道:想必是屋内太暖,不便于思考,不如你去外边跪上一会,也好清醒清醒头脑,想清楚了告诉我也不迟。
    这一跪,便是两个时辰。
    饶使身体再好的人也该支撑不住了。
    期间,一个唤茗儿的丫鬟时不时来外面看看情况如何,再禀告夫人。
    若是瞧仔细了,这个茗儿可不就是那夜撞见了容衍与沉凉相拥在亭子里的丫鬟么!
    可是,这一切,容衍并不知,沉凉亦如此。
    后面,茗儿再次来看时,见跪着的沉凉晃了晃身子,终于是倾倒在地上。
    茗儿惊呼,喊道夫人、夫人。
    徐氏从屋内出来,开门就是寒风萧寒,呼呼掠过,突如其来的冷意使得自己身子不由颤抖了下。
    灰暗的空中源源不断飘落下白点粒粒,覆盖在地面之上。
    徐氏面色诧异。
    这下雪了,天可就更是冻寒三尺了。
    徐氏问茗儿:“这多久开始落得雪?”
    茗儿回道:“落雪已有一时辰有余了。”
    雪没下多久,因此不足以覆盖地面,可是比雪还为惨白的是倒在地上的沉凉。
    墨发少年,面色赛雪,黑的浓烈,白的明艳。
    天地间似乎所有的色彩都在悄然消散,就仅存着这二色相间了。
    徐氏掩下自己错愕的神情,她不想这个小少年竟会如此坚韧,在这种刺骨的气候中跪了这么久。
    方才还想说“泼醒他”的话语到了嘴边就改口道:“送他下去吧。”
    继而徐氏一声叹息,似在遗憾,又似在惋惜。
    ******
    等到安阳再次见到沉凉之时,已经是卯时,不足夜深,却是夜将至。
    是夫人那边的人送来的。
    安阳还在屋子里就听见了外头的吵嚷,“有人在吗?”
    “诶——”安阳在里头应着,想着此刻谁还会来此,就出门看去。
    见屋外不远处拱门哪儿站立一人,瞧仔细了原是伺候夫人那边人,他认得,是阿丁。
    阿丁身高八尺,体型魁梧,与之趴伏在阿丁肩旁的沉凉比起来,着实有种不协调的怪异感,因为沉凉看上去太羸弱了。
    而安阳不解的看着眼前情景,心生疑惑。
    好端端的怎成这副模样了?而恰好出声的阿丁就替他解除了这个疑虑。
    “快扶着吧,送他回屋,在冷风中白白跪了两个多时辰怕是着了寒。”
    “啊?”安阳吃了一惊,心中越发的矛盾,今天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事实在有些令他难以消化,可他还是忙不迭地从阿丁手中接过沉凉。
    阿丁也是个热心肠,望着沉凉的神情有些怜悯,还特意对安阳嘱咐了几句,方才搓热乎着手离去了。
    当安阳从阿丁手中接过沉凉时,心里唯一的感受便是:轻,实在是太轻了。
    沉凉怎会瘦弱到如此境界,从衣裳外面摸着,似乎没有几两肉。
    安阳心思复杂的搀扶着沉凉一步步朝着他房间走去,直至到了屋里,将沉凉放在床上,安阳才抹了一把额头,喘了口气,接着又连忙把炭火生起,置于床旁,不消一会,屋内才算有了些暖气。
    安阳坐着凳子,将手抬高在炭火之上,烤热手,然后一边看着床上的沉凉。
    他见沉凉肤白如纸却有显微的潮/红,一对疏淡清浅的眉不安的拧拢,眼睫轻颤,毫无唇色。
    不好——
    安阳担忧的将另一只还没烤热乎的手置放在沉凉的额间,一探,果真滚/烫。
    沉凉受寒而发温热。
    突然又想起阿丁所说,他白白在冷风中跪了两个多时辰。
    这外面有多冷安阳又不是不知,何况今日还落了雪粒,这是大寒聚集才会有的现象,侍婢家仆都不愿在这劳什子的天气里多待片刻,而沉凉何故要受这般罪。
    真是替沉凉愤懑不已,说实在,安阳不是个多事的人,若不是平日里沉凉待他很好,他可不愿意管这闲事。
    可是顶多安阳的怒气也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就算他再愚笨,也该想到,罚沉凉的人是谁。
    夫人,他可顶撞不起。
    于是乎,安阳端来一盆热水,把毛巾浸湿,拧干,叠好,平铺在沉凉光洁的额上。
    然后反反复复许多次,到了后边,见沉凉面上隐隐多了层细汗,安阳才松了口气,再次将毛巾放在沉凉额间。
    这次安阳坐在沉凉旁边,稍显痴迷的望着沉凉。
    头回这么近距离的盯着沉凉看。
    看他的眼,看他的鼻,看他的唇。
    无论怎样看,都是个极美的人儿躺在床上。
    安阳心里还有那么一刹那想到,倘若将来自个娶得妻子有沉凉半分姿色都是他修来的福分了。
    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安阳极力否定了。
    周围无人,他却像个被人窥视了心事一般,面色微红。
    想什么不该想的,安阳小声在心里责骂着自己。
    怎可将男子的样貌与女子相比呢!
    真是糊涂呀!
    安阳匆匆忙忙把冷了的毛巾从沉凉的额上拿下,后又帮沉凉将被子掖好,之后端着水盆出了房间。
    那头,容衍处。
    打从安阳撞见了他与芍药的样子,容衍心里就发慌的很,嘴上哄着芍药,心思却早已飘远。
    环着芍药腰部的双手也不自觉松开了。
    他轻轻抚着芍药的背脊,边在她耳畔柔声说道:“好妹妹,你再这么哭下去,我可真不知怎么办了。”
    对呀,容衍此刻是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他现在心心念想着的是,沉凉在何处,若不是芍药突然上门来,他怕是已经动身去找沉凉了。
    听着容衍这么说,埋首在容衍怀中的芍药抬起头来,眸中泪光浮现,虽说没有再流泪了,可是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可真是我见犹怜。
    一抬眸,容衍俊朗的脸庞就近在眼前,芍药眼神迷蒙,埋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爱恋似要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她咬了咬银牙,狠下心来,丢掉了女子的矜持,凑近容衍,作势要吻上去。
    容衍惊愕不已,本能的反应使他稍稍侧过脸,芍药的吻一下落在了容衍嘴角处。
    芍药杏目瞪圆。
    容衍亦是大惊。
    房里暖气微沉,铜炉里香气安神。
    容衍先反应了过来,看着芍药半天说不出话来。
    芍药似在为刚才的冲动而后悔不已,被容衍过分质疑的眼神盯红了脸。
    在质疑什么呢?
    在质疑我是喜欢公子的吧,喜欢了很久——
    很久——
    入骨相思知不知?不知,不知。
    原来最最痴傻的人莫过于公子了。
    芍药想着,窘迫难受,熬不住这份诡异而安静的氛围,而几步退后,然后跑出了房间。
    “芍药——”
    容衍喊道,就算及时伸出手,可是也只有丝滑的衣绸划过手面。
    到了这时,容衍才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芍药对他的情感。
    这种感觉莫名熟悉。
    求之不得,欲语还休。
    他有情与沉凉,而求不得。
    芍药有情与他,亦是不易求之。
    ‘情’之一字,果真害人不浅。
    容衍忽觉全副身心昏沉的很,整个人被烦闷所笼罩,早晨的闲适早已消散云烟,他几步走到床前,重重将自己摔在被褥之上。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场大梦,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多少爱恋终究换来的是相思。
    相思亦是一场病。
    
    第15章 十五
    
    夜深,安阳端来一碗药来到沉凉房里。
    他坐在床旁,托着沉凉的后脑勺,嘴上唤着沉凉的名字。
    “醒醒,起来吃药了。”
    接着安阳又伸手盖在沉凉额间,感受手下的温度。
    没有下午时发烫了,可是沉凉面容依旧是面色苍白。
    连连唤了几声,才见沉凉的眼睛幽幽睁开,可是里边毫无神采,涣散的很。
    沉凉睡的并不久,只是几个时辰,照理说来,病人最需要的便是休息,但没办法,若是不趁早将药给喝了,怕是要把病给耽搁就不好了。
    安阳起初的担忧在沉凉转醒之后,舒展开了紧锁的眉头。
    他轻轻扶着沉凉靠在床头,之后又觉不妥,拿来了垫被枕在沉凉背后。
    沉凉好久才把目光聚焦于一点,他不想,在这个狼狈如斯的时候竟会是安阳在身边照顾着他。
    素日里,大家总称安阳是个贪玩爱闹的家伙,可没想到,关键时刻,安阳却是一点儿也不糊涂大条。
    只是沉凉不知,并非安阳对所有的人好,只是他记得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
    人总是相对的,没有白来的恩赐与照顾。
    沉凉努力想要自己看上去精神些,可是勉勉强强扯开的微笑却是如此牵强,他也不想为难自己了,也不想别人看得难受,便敛去了笑意。
    安阳端着瓷碗,用小勺舀起汤药,细细吹冷了再送到沉凉嘴边。
    沉凉凝视着小勺,垂下眼睫,安静的喝下了一勺汤药,可是再等到下一口时,沉凉制止了安阳的动作,自己接过瓷碗,要亲自来。
    安阳迟疑了会,想到沉凉还病着,于是不让,可奈何不过沉凉的坚持,便把碗递给了他,自己在旁边看着。
    沉凉手臂弯曲,里衣的宽大的袖子顺着滑腻的肌肤滑至手肘处,他一手端碗,一手持勺,很快,药就见底了。
    “谢谢。”当沉凉将空碗递给安阳,眼神感激的看着他时,安阳顿时红了脸,他不自然别过脸去,随便摆了摆手,嘴上说着,“谢什么谢,你我什么关系,到时有事记得叫我,我先下去了。”
    话说的匆忙,安阳打算马上端碗就走的,没想到沉凉却是扯住了安阳的衣摆处,突然支起了身,沉凉咳嗽了几声,眼睛里瞬时润出了一层水光。
    先待沉凉缓和了几下,又听他急切地问:“公子今日可有事?”
    他问的简单而明白,安阳一下懂了,正欲脱口而出,又觉哪里不妥,愣愣站在床边,一脸的无措。
    公子今日有事?
    可说无事,也可说——有事,只是,无大事;除却他今日撞见的那件事,今日倒是安稳。
    问这话时,桌上的灯油突然炸了花,只是小小一下,那簇忽明闪烁的烛光照在安阳晦暗滔滔的脸上,显得意味复杂。
    倒是很少在安阳脸上看见如此神情,沉凉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目光认真地凝视安阳。
    “这、这……”安阳感受到了沉凉的注视,可是他实在不好说些什么,照理说,这的确没什么事的,再说,就算公子与芍药姐姐真有情意,那也是不关他们的事呀。
    所以还是不操心的为好。
    况且,沉凉还在病中,就更无需多管这些琐事了。
    安阳偏过头,使自己错开沉凉的视线,然后匆匆丢下一句“公子今日无事。”便急忙出了门,瞬间没了影,估摸他是怕自己再晚上一步,就会走不掉了。
    倒是沉凉被安阳这一反应给弄糊涂了,仅仅只是问个“公子如何”。
    何以见得这幅模样了?
    可是越是这样,越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莫非,还真有事?
    自己也不过是离开一日有余,出事也不会有大事,不然凭着府上的口杂之风,怕是早就传开了。
    沉凉这样想着,也安心不少,加上喝药过后,脑子昏沉,便也依靠着厚实的叠被,缓缓入眠。
    入眠之前,耳边有声响,是窗外传进的。
    滴滴答答,落在屋檐,声音杂乱,不见清脆。
    下冰粒了,冰粒子夹杂雨点,哗哗啦啦,四处飞溅。
    不是雨打枝叶之声,总是会扰乱心神的。
    若非实在是太过疲惫,沉凉又如何睡的着,可饶使沉凉睡了,也睡的清浅,睡不实沉。
    黑压压的意识里总有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吵着他。
    他蹙眉,翻了个身,潜意识将自己缩进被子里。
    这样,就好像杂音少了些。
    ******
    大雪纷飞,天地之间银白素裹,渺渺茫茫,望四周,了无一人,空旷无垠。
    就只剩下白了呀,这种白,是苍白,白的没有丝毫生机,白的让人心生绝望。
    为何世人赞颂春回大地?
    因为这种冷冰冰的大寒季节过去,就会看见色彩了,有绿的、红的、粉的……万紫千红,摇曳多姿,春风花草香。
    可是这里又是哪儿?抬头望天,天是灰白的,朦胧一片。
    远方又似有雾气缭绕,浓重的很,散不开来,周遭景致全无,看不清任何景象,那些素日里喜欢的明艳色彩统统都不见了。
    只有白,了无生气的白。
    沉凉□□着脚踩在厚厚的白雪中,一脚一步朝前方迷茫的雾气走去,可奇怪的是,他每一脚所踏及之处,雪都会迅速融化,化作湿冷冷的冰水,回首看去,尽是深深浅浅的坑洼。
    那些湿冷的雪水马上浸入了鞋袜,携着股寒气,从脚踝蔓延至全身。
    能体会那种冰入骨髓的寒气吗?如同抽丝一般,点点将身体里的温暖剥去,沉凉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被冻止住了。
    那颗“扑通扑通”还有温热的心可能随时会停住跳动。
    大雪茫茫,满目霜白,□□不见。
    不见温煦灿烂。
    这,兴许是他所经历最冷的一个冬季了吧。
    沉凉孤身在这无垠雪地中,漫无目的走着,一脚一洼,奇的不仅仅是走过的雪化作水,而是愈加到后,水坑越深,渐渐、渐渐,直到沉凉再次迈出下一步,就像不小心失足跌入了一潭深渊中,铺天盖地的雪水涌来,覆盖了他的全身。
    霎那间,耳旁无声,鼻腔间咕噜咕噜透明的小水泡不断上升,他却在不停下落,可以真切感受到浑身的骨血正在失去最后一丝温度,忽然,沉凉之前的恐惧、孤单、怅惘在此刻统统消失不见了,连绵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盎然。
    沉凉眸中的墨色浓重,他看见水那般的清澈,清澈的可以倒映灰白的天色,他跌入水中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想过挣扎,或许真的太累,也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去进行无畏的挣扎。
    白雪铺陈在水面之上,像极了掩埋的黄土。
    只是这儿没有阳光,没有莺飞,没有草长,没有活着的生灵呀,有的只是雪雾滂沱。
    如果,跌入这浩渺不见底的深水中就可以结束来自外界的苦难,那么,有何不好?
    可恰恰,这为何也只是一场梦罢了,南柯一梦,似虚似实,醒来之后所见也不过是锦绣纱幔,雕花柱架。
    偏偏那些寒风料峭,大雪纷飞都不过是臆想云云,取而代之的是一室温暖。
    暖和,真的很暖和,恰似阳春三月,暖风和煦,比之梦境中令人心生绝望的冷好上太多。
    可终究背后沁出汗的湿了里衣,不想自己原还是害怕的,尽管在梦境中心底盎然,可是梦入现实,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放不下。
    沉凉心中忽然杂念万分,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一瞬失望闪过,却也是霎那间,接而相继而来的是不可言说的轻松。
    幸而,只是一场梦。
    沉凉随之轻轻阖目,凝神想要再休息一时,可忽然才合住的眼皮倏地掀开,黑幽幽的瞳仁变得明亮。
    为何,床旁有人?
    那细缓绵长的呼吸在格外寂静的空气中显得稍许冲撞。
    侧目看去,竟是他——
    容衍趴在床头,静静入眠,那双时常泛滥着醉人□□的眼眸此刻是阖闭着的,素日里总是挂着三分散漫不恭笑容的嘴角也没上扬,此刻的他静悄悄的睡着了,面容温柔,余下两三撮轻垂的发丝遮掩住了散发着润白色泽的脸颊一侧。
    窗棂外隐隐透进天色的白,约莫辰时以至。
    不想一睡到天晨,还以为睡的清浅。
    可是大梦一场,必是酣眠至深。
    不想容衍在此,又为何睡在他旁边。
    床脚火盆里的炭快燃烧殆尽,空气里的温热已快被各个缝隙里趁虚而入的冷气给占领。
    来不及细想,沉凉就支起手肘,赶紧将自己被子挪过去,准备盖在容衍身上,可是被子还来不及盖上,倒是被门外一道惊喊给惊醒了屋里的沉静。
    “公子!公子!”
    沉凉听见,手匆匆一颤,厚实的棉被就不小心滑下了一角到床下,身旁的人俨然有转醒的趋势,身形晃动了几下,沉凉一时坐在床上,只觉心里慌得很,也不知该做如何动作了。
    装睡?那是不可能了,那个呆瓜安阳火急火燎的行动已将大门推开,洪亮的嗓门不停的叫唤着。
    唉——
    声声呱噪唤醒了容衍,见他渐而醒来,睡眼惺忪,因还没完全转醒的缘故,看人的目光多了些迷蒙之色,只是这迷蒙的目光好半响也没有停留在沉凉身上,倒是沉凉生硬地将脸撇向另一侧。
    “公子公子!”安阳兴冲冲来到了容衍身边,余光稍许看见了坐在床上的沉凉,眼神亮了些,还来不及惊喜沉凉醒来了,就连连摇晃半睡半醒的容衍。
    “公子,夫人找你啦。”
    “啊?”容衍模样像极了闹贪睡的孩童,被安阳摇晃了一二,睡意倒是驱散了不少,可是这脾性也是随之增大,待容衍眼中的那层迷蒙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砸在安阳额上的弹指。
    “哎呀,好你个安阳,本公子才睡得几个时辰,嚷嚷作甚?你不说说出了何大事?看我饶不饶你。”说罢,又打了几下安阳的脑袋,嘴里还碎念着,“饶人清梦的家伙。”
    忽然之间,沉凉很想畅笑一番,先前梦里的事导致郁结的心情很快被眼前的欢乐给取而代之。
    安阳几声哎哟哎哟,然后连忙转移了话题,伸手一指,说道:“公子,沉凉醒来了,你可就别打我了。”
    “诶?”容衍一听,果真手里的动作停住了,转身一瞧,脸上欣喜绽放,忙不迭地坐到沉凉身旁,话还没落下,就伸手摸向了沉凉的额头。
    但,沉凉却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躲开了容衍伸过来的手。
    手就这样硬生生停留在了半空中,好是尴尬。
    安阳在一旁不好作声,倒是自我保护似的,本能倒退了几步。
    而容衍脸上的笑意僵在脸庞,渐而消散,怕是方才起床的脾性还没完全褪去,这会倒是利落的收回了伸出的手,眼神也没再看沉凉,反是挥了挥宽敞的衣袖,一身清姿站起,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安阳看着,讪讪笑着,瞧了瞧沉凉,又望了望容衍走出的方向,一时不知如何,倒是门外传来了声响。
    “呆瓜,还不快出来!”
    “诶,好——”
    最后,安阳轻声说了句,好好休息,便也追着容衍的步伐出去了。
    房里,瞬时回归最初的安静。
    沉凉倚靠一侧,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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