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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墟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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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水身体舒服,精神却困顿,忍不住在对方指上蹭了蹭,眼帘微阖。
何一笑哭笑不得,携徒弟游至水中一处石渚,背靠上去,又将徒弟抱在身前,柔声道:“你睡会儿吧。为师在这。”
60、
二人上身赤裸,紧紧贴在一处,却都无心想别的,江逐水倚在师父怀里,仿佛二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梦中,他站在一处无边无际的幽暗空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摸不着。可他一点不怕,颇觉得安心,只偶尔有些孤独。
这孤独来得无声无息,初时一丝一缕,叫他几乎没有察觉。直至交缠在一道,将他锁在原处,江逐水在这种巨大的空落中感到惊悸。
他怕了。
可没人能救他。
江逐水眼睫颤了颤,自梦境苏醒,仍有最后那种孤寂缠身的错觉。
唇上传来湿濡的触感,他呆了一呆,才醒悟是怎么回事。
何一笑吻在他唇上,神色温柔,动作放得极轻,若非江逐水恰好醒来,恐怕根本不会察觉。
他手指动了动,想推开人,却到底没真动。
这其实也算不上一个吻,不过是唇的碰触,并无分毫淫亵,更多是小心翼翼的亲昵。
江逐水闭上眼,如同还在睡梦中一般,躺在师父怀里,任凭对方吻过他唇,又毫不腻烦地吻过他的脖颈、胸膛。
如此情境下,他竟又睡了过去,梦中却再无那种可怕的孤冷。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醒来时何一笑悉如平常,并未有出格举动,江逐水便也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从他怀里撑起身。
“唔……”
何一笑自石渚上起身时,忍不住皱了眉,面上隐有痛楚。
不论别的,江逐水是真心敬他爱他,忙道:“师父哪里不舒服?”
何一笑揉了揉肩膀,苦笑道:“只是长久没动,麻得厉害。”
江逐水将青娥剑放下,道:“您转个身吧。”
何一笑知道他要做什么,转身趴在石渚上。
江逐水捏按着他肩上酸胀的肌肉,过了会儿,道:“徒儿已无大碍,一人在这儿便行,您就先回去吧。”
何一笑没拒绝他,却问:“先告诉我你身体是什么回事。”
江逐水手下动作一停,不知要如何将师父糊弄过去,正思索间,腕上一紧,被人扣住了手。
“你说的真话假话,我还是看得出的。”何一笑道。
这话其实没有说服力,他从来只将想听的当真话,不想听的当假话,任性极了。然而江逐水一时半刻连假话也编不出:“我……”
何一笑看出他为难,道:“若有不方便讲的,我也不逼你。你先跟我说,要怎样才能救你。”
听见“救你”二字,江逐水心里一紧,怀疑师父到底猜着了多少。
何一笑等了会儿,仍不见徒弟说话,便道:“你一直喊着热,可是内息出了问题?所以才渴水,需要青娥剑与天泉?”
他猜得一点不差,只是江逐水的实际情况比这更糟,一两日内还能凭此撑过去,时间一长,仍要陷入最初绝境。
何一笑仔细看他神情:“你若骗我……”
他没说后果如何,江逐水对他有些了解,知晓必定是能威胁到自己的话,忙道:“只是对上任白虹时,吃了点小亏,时间有些长,才不好解决。”
何一笑知道他话里真假掺半,但也不好逼迫,终于放开他手。想到正是自己疏忽,才使得对方遇上危险,心中懊悔。如此他又难免想起另一个逝去的徒弟,心情愈发沉重。
于此同时,他记起件忘了提的事,道:“你心魔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江逐水心中最大的秘密,纵然只是听见这两字,便叫他口干舌燥,生怕被看出异样。
何一笑却误会了,伸手将他脸侧几缕乱发理了理,道:“是因为当年事?”
心魔之初,是误以为师父待他如娈宠,后来记忆恢复,他自然不怪师父。只是自己却要死了,他怕被师父知晓,又惹他伤心——这才是真正的心魔。
相较被窥破真相,江逐水宁可是这种阴差阳错的误解。
许是周边水汽浓郁,何一笑一双孔雀绿的眸子带了点盈盈水意,看人的时候无端温柔许多,竟有些不像他了。
江逐水没忘记倞河畔对方那个眼神,此时见师父恢复原样,心头一松,虽知后面必定有麻烦事,却仍是高兴的。
他的沉默,便是默认。
何一笑对这事早有预见,得了确认的时候却仍有些恍神。
徒儿想起来了……想起那些事了……
那是纠缠他十年的噩梦,梦中总有徒弟黑沉沉、空无一物的双眸,就那么直直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在这双眼下,他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太丑陋了。
何一笑脸色煞白,猛地收回投注在徒弟身上的视线。
他后悔了,后悔为何要急着提起,对方恢复记忆却不说,分明是不想谈。
江逐水爬出池水,犹豫了会儿,仍拣了师父外衣裹上。之后也不知该做什么,坐在岸上,低头不语。
耳边有细微水声,他抬头看见何一笑站在身前。对方长发湿漉漉披在肩上,肌肤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却肩膀宽阔,胸肌饱满,小腹块垒分明,俊伟如神。
同十年前一样。
江逐水心头一跳,指尖又记起那丝绸般的触感,如被火燎了似的,猛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何一笑原本心中忐忑,担心他对自己有抵触,此时见徒弟虽有些仓惶,但并无恶感,悄悄松了口气,难抑欣喜。
江逐水看着他从水里走出来,泡过水的下身衣物贴在肌肤上,两条腿修长笔直,腰臀一览无余。
“师父……”他无端有些狼狈,这回不止经脉内被炙烫内息充斥,连脸上也热起来。
何一笑又走近两步,与他一臂之隔:“上回同你说,要做对寻常师徒……看来是不成了。”
江逐水神思有些乱,没听得太清:“什么?”
何一笑顿了顿,叹了口气:“原先你没记忆,我便什么也不与你说,担心你之后恨我。可你既想起来了,怕不能单纯将我当做师父。”说完来拉他手。
江逐水稍犹豫,任师父牵了他手,放在对方胸膛上。
掌下是温热的、带了点寒气与水润的肌肤,心脏在其中一声声跳动,是可见的生机勃勃。他不仅知晓会有怎样的触感,甚至清楚吻上去时是怎样的滋味。
江逐水略移开目光,恰好看见对方挺立的乳尖,殷红一点,玲珑可爱。
他手指微颤,何一笑握住他的手略用了点力,低声笑道:“这可不能碰……我受不住的。”
61、
这受不住是什么意思,江逐水本应当是听不懂的,却几乎立刻便明白了,忙不迭抽回手。
何一笑道:“正是这道理。你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能将我当师父看待,可你我做过那些事,看我时候,你心中当真没动心思?”
然而他自然不会知道,这也是江逐水最怕的事。
怕自己对师父动念,怕辱了师父。流波台之上,如今想来字字诛心,原本全是他的过错,可若被别人知道,做师父的因为年长,难逃诱奸弟子的名声。
江逐水怕极了那一天,生怕师父被千夫所指,宁可自己将罪责全揽了,也不要对方听见一句污言秽语。
当初以为师父对他有情,他不曾犹豫,便当面问询。有情的人变作自己,他便退却了。他愿意给师父一切对方想要的,反之却不想让自己的情念污了对方。
似乎是从指尖起的,沉缓下的炙烫内息轰然炸开,顷刻,他如扑入烈火,身体被看不见的烈焰烤蚀,张口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便在剧痛下向后倒去。
何一笑反应快,将人揽了,不及考虑,搭上徒弟腕间,送入一缕内气试探,才进入就被经脉内翻滚的炙热内息卷走了。
习武之人脉门要紧,何一笑不太敢在徒弟清醒时候去碰,以免引起误会,此时事急从权,倒没了顾忌。
只是他毕竟不是医者,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将徒弟置于池中石渚上,又把青娥剑也放在他怀中。见人气息稍有平稳,才松了口气,去寻山中大夫。
天泉是重地,平常人不能上来,这位大夫自小便入了狱法,虽不是嫡传,但辈分极高,山中人若有病痛中毒,都是他一手操办,十分可靠。
然而此处极冷,大夫医道通神,修为却稀松平常,冻得直打哆嗦。
江逐水已昏了过去,何一笑一见便心疼,小心抱他上了岸。
大夫看过后,道:“这内力不知从哪儿来的,热得吓煞人。幸好山主从前中过寒毒,与之相持住了,才没无可挽回。只是这寒毒到底弱了,撑不过几天。”
何一笑不知该不该高兴。所谓寒毒,便是当年江逐水幼时,为青娥剑寒气所侵,残留在体内的。本以为是桩祸事,时至今日竟还能救命。
大夫又道:“这事有些奇怪。青娥剑寒气暴烈,原本存不了多久,不知怎地,竟二十多年未曾衰弱,”这事他想了许久,一直未想通,“奇怪,当真奇怪。”
何一笑不理这些,只问:“若寒毒不够,可否用青娥剑……”
大夫辈分高,年纪也大,模样却不过三旬多些,听了这话,怒视他:“荒唐!青娥剑寒气根本不可控,当年不过是阴差阳错!哪能再来一回!”
何一笑不过提个想法,并非真要他听从,被否决了也不怒,只更担心徒弟状况。
“嘿,”大夫瞧得新奇,“你这回怎有心思听我话了?”
何一笑却问:“青娥剑用不上,那……”
大夫道:“正要与你说。山主少年时寒毒发作,中间几次反复,好不容易才压下。原本这寒毒不该来势如此汹汹,中途吃了药也不好,事后我挂念这事,发现许是药里出了点问题。”
何一笑眯起了眼:“出了点问题?是凑巧,还是……”
大夫摇头:“我那回用的是性温的寻常药物,后来检查过,也只猜是药里问题,并无十分把握。毕竟这些药既无毒性,多了哪味也不容易看出。”
何一笑想及徒弟那年命悬一线,心中一悸,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大夫道:“若复原当年那副方子,或许能引出山主体内潜藏的寒毒,与那不知来源的沸热内力一搏。”
“那副方子……”何一笑低头看了眼昏睡的徒弟,“我或许知道。”
江逐水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脑中昏昏沉沉,醒来时耳边有些异声,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什么。
“逐水?”何一笑时时注意他,即刻发现他醒来,握住他手,道,“觉得如何?”
江逐水后知后觉自己躺在床上,身畔便是青娥剑。他之前之所以昏迷,纯是心魔在天泉被镇压下,只得勾动他体内的炙烫内息。
现在那内息已然平复,些微的刺痛对于经历过极致痛楚的他而言,已经并非可怖的事了。
又过了会儿,他听见屋中还有一人,扭头看去。
“周师弟?”
此处是江逐水的卧房,周乐圣跪在中间,见他醒来,面有喜色。随即不知想见什么,神色又黯淡下去。
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对,江逐水转而去看何一笑。
何一笑仍握着他手,道:“我原先有些猜测,但没与他计较。这次涉及你生死,才找他来问个明白。”
江逐水想起周乐圣明显有心事的模样,又想起自己离山前,对方那句“对不起”。
周乐圣苦笑道:“这事我后悔了十多年,时时担惊受怕,就怕被师父和师兄晓得。”
江逐水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何一笑手快,在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枕头。
“师父您不必……”他有些尴尬。
何一笑将他按下:“听为师的。”
62、
江逐水最受不住他拿师徒关系压人,当即没再说下去,望向跪在地上的周乐圣。
“这些年你对我好,我都看在眼里。你也说了,是十多年前的事,也一直有悔恨,此次说了后,便放下吧。”
周乐圣摇头:“师兄先听我说完。或许你听后,师兄弟也没得做了。”
江逐水笑道:“你这师弟我总要的,除非是你自己不愿与我做同门,又或者……”他似不经意瞥了眼何一笑,没有说下去。
何一笑扫了二弟子一眼,神情冷峭,看向江逐水时,叹了口气:“到时你决定便是。我本也没教过他什么,是你这做师兄的管得多。”
这话有用,周乐圣面上有松缓,问:“大师兄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江逐水愣了一愣。实话说,他平日忙碌,闲余时间多给了师父,虽也教导师弟,但中规中矩,无甚可说的。至于对师弟的印象,早先与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原本也不是个会注意这些的人。
周乐圣一看便知他想什么:“师兄不说,我自己来说。同门拜师的年纪不一,秦铮最小,入门时才七岁。我其实比师兄还要长两月,拜师时候已有十三,正是小师妹的年纪。”
江逐水有印象。他自小待在何一笑身边,没接触过同龄人,第一回见到周乐圣时,还有点高兴,否则不会将美人折也教给了他。
周乐圣垂眸,桃花眼也不那么显眼了,轻声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活泼好动,心气也高,我不如师兄沉稳,装了满腹怨诽——我那时一点也不喜欢师兄。”
江逐水却道:“同门譬如兄弟姐妹,本也只需互相帮扶,振兴师门,个人喜恶并不要紧。”
他说的是实话,周乐圣低声笑起来:“原来师兄是这么想的吗?与师父倒像得很。”
江逐水一时没想通自己与师父的相似处,转念才明悟,对方是说他与何一笑实际都不是热衷与人培养感情的那种人。
屋中跪着的人又开了口:“我那时对师兄……可没半点好心啊。”
江逐水微怔。对方说着这话,语调仍是一派轻松,隐有笑意。
“我拜师前受家人疼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副骄纵脾性,远不如师兄随和……这倒也不对,师兄遇上师父事时,可半点不随和。”
江逐水没在意他调侃,道:“师弟那时只是年少。”
“并非如此,”周乐圣道,“其实与师兄也说过,我若有意讨人喜欢,没有不成的,只在师父这里失了手。可师兄什么都不做,就得了独宠,我瞧在眼里,如何心平气和?”
江逐水自知这所谓独宠是如何来的,却不好说与师弟。
何一笑在旁听着,原本一声不吭,这时却道:“逐水是我亡去的大师兄骨血,他二人容貌极相似,我不过是爱屋及乌。”
“原来如此……”周乐圣低语。这问题令他好奇了十多年,未想今日终于听着真相。
更惊异的是江逐水,他没预料到,师父竟这么简单说出了。对方将这些事瞒了他二十多年,今日为何……
心魔原本暂时蛰伏下,这时因心念引动,又有活跃迹象。不过是爱屋及乌……江逐水心中念着这几字,又看了眼与师父相握的手,最终只默叹一声。
周乐圣不知这些暗流涌动,道:“那年师兄寒毒复起,师父衣不解带看护着,我瞧在眼中,难免有不忿,便……”
话说到这里,江逐水已猜着了。当时他的寒毒原本不该那么凶险,最后却命悬一线,原来之中还有这些事。
他看向一旁何一笑,见师父眉眼冷冽,但别无异色,可见是先他一步知道了。
周乐圣深深低下头,嘶声笑起来:“我只当是个恶作剧,随手拣了点药扔进去,也不知道会有怎样后果,以为至多让师兄吃点苦头。谁料……谁料……”
他抬起头时,眼角含泪,一双眼如雨后桃花。
“师父在屋内照顾师兄,我在屋外吓得发抖,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差点要了师兄的命。”
这事过去太久,江逐水纵是想与他计较,也找不到感觉。况且对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分明是一直心怀愧疚。
何一笑道:“一饮一啄,皆有前定,若无这事,这回我也救不了逐水。”
江逐水也道:“那时不过是意外,你无需太过在意。今日你救我一回,已经还清了,”说至此,他笑起来,“仔细算算,倒是我欠你一命。”
既有师弟补足药方,他服下药后,只觉精神为之一清,扰他多日的寒毒与热息碰撞,一时都不见了。
何一笑紧张他:“如何?”
江逐水面对他时还有些不自在:“……无事了。”此前他未想过自己如果活过来,要与师父如何相处。想起对方爱屋及乌之言,心中一时又酸又涩,又强自忍耐下。
倒是一旁大夫把过脉后,蹙眉道:“有些怪异。”
何一笑一惊:“又怎么了?”
大夫道:“应当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处想不通的,等我想好了再说,”又与江逐水道,“山主这些日好好休息,莫要多想。”
多思与否,不是一句话能决定的。江逐水知晓自己恐怕静不下心,仍道:“好。”
等只留了师徒二人时,何一笑道:“这几日我陪着你,有事了也好照料。”
江逐水没了性命之忧,又知师父是关心他,低声应下了。
这些时日吃足苦头,他精神不济,没说几句话,又睡意沉沉。
何一笑扶他躺下,道:“先睡吧。我便在这儿。”
江逐水最后又看了师父一眼,见那孔雀绿的眸中春草蔓生,心头一软,略略点头。
起先是个好觉,后来胸口上似压了什么。他喘息急促,一个激灵,从梦中挣了出来,才发现身上压着个人。那人吐息滚烫,热烈亲吻着颈上细嫩的肌肤,见他醒来,又来吻他唇。
“师父!”他一把将人推开,急道,“请自重!”又瞥了眼外间。
之前见周乐圣时是黄昏,此时日头高挂,他至少睡了一夜多。
何一笑被他推开了也不在意,低声笑起来,笑声再无前段时日的消沉,很有几分清越的味道:“……上回你可不是这样。”
江逐水没听明白:“什么?”
何一笑道:“上回池水里,我吻你时,你明明醒着,却没将我推开。”
江逐水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半晌,才听明白他意思。想到这些都被师父看在眼中,他涨红脸,手指忍不住发颤。
这是他最不敢深想的。他常自言是不想师徒乱伦,辱了师父名声,可当初他主动问询,想的却是自家事只要外人不知,随师父高兴便好。对方从未变过,只他自己心思浮动,因知道师父心中人是他父亲,而不甘罢了。
这番自我剖白,令得江逐水心上血淋淋地疼,却又难得痛快了一会了。
是了。他只是不愿做父亲的替身,不愿师父在自己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
如此简单。如此卑鄙。
何一笑不知徒弟心中在想什么,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心有动摇,欺身上去揽了人,鼻尖轻蹭着对方脸上光滑的肌肤:“……叶四与我说了,当年你服下的是春宵。傻徒儿,你还要骗我吗?”
在他不可见的地方,江逐水脸色煞白。
何一笑没听见他说话,又道:“我恨你轻侮我,才那般对你,”他吻了吻徒弟薄薄的耳垂,“你曾问我舒不舒服,那时没有回你……其实我喜欢得很。”
63、
江逐水推开他,跪在床边,道:“徒儿对师父生了那种心思,罪该万死。”
何一笑想拉他起来,谁料对方一动不动。
“你为何……”
江逐水低头不说话。
这幅情景与十年前如出一辙,何一笑不解:“我俩分明是两情相悦,你何以这个反应?”
“弟子不敢。”
何一笑着急,也单膝跪在他旁:“你与我说清楚!什么叫不敢!”
江逐水道:“我对师父起念,已是冒犯了您。”
何一笑怒极反笑:“你知晓我对你有情时,可不是这反应!如今倒与我说这话了?”
江逐水却道:“我敬您爱您,敬在爱前。师徒如父子,我愿为您做任何事,反之却不然。”
“我也愿意啊。”何一笑双手搭在他肩上,认真道。
江逐水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何一笑耐性不好,怒气蹭蹭往上冒,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再难压住火,冷笑道:“春宵虽不常见,但我也寻得来。你是不是要我喂你吃了,才肯说句真心话?”
江逐水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冷静,都不似平常的自己了。
“您若要我吃,徒儿不会拒绝。只是无论多少回,徒儿想法也不会变。”
“好极!当真好极!”何一笑站起身,在屋内踱了两圈,怒时恨不得劈固执徒儿一掌,还未抬手,又被心上涌起的不忍湮没。
江逐水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说话。
何一笑忽停在他身前,弯下腰,低声道:“你以为我拿你无法?还记得天泉旁的密道吗?我让周二做山主,再将你锁进去,每日喂一回春宵,看你能撑多久!”
十年前的事,江逐水不太敢回忆,此时听了这话,忽被带入那时情境,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身上微微潮热,与服下春宵的反应极相似。
何一笑听出他一瞬间呼吸沉浊,再看徒弟颊上绯红,目光也有躲闪,不由笑道:“看来是用不上春宵了,徒儿身体可骗不了人。”
怎想江逐水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稳下气息:“……徒儿听凭师父处置。”
方才不过是一时气话,经了当年事,何一笑如何敢迫他太狠?
他叹了口气,眉眼间冷冽尽数化去,道:“徒儿当真如此狠心?”
江逐水不止不狠心,对上师父时几近毫无原则,可这事不同以往。对方委屈,他也委屈,听了这句,忍不住道:“那时师父说过,您……不过是因我同父亲生得相似,才……方才您同师弟也说了。”
何一笑微惊:“你在意的是这个?”
如何不在意?江逐水无声笑了笑:“诚如您所言,我是起了妄念,除去不合阴阳、师徒乱伦,我原也不想做谁的替代品。”
何一笑惊喜过头,反倒不知说什么:“傻徒儿,当年我说那些,只为断你情念,以免误了你。再后来,也是一时气愤,我一直想与你说解释清楚。与周二说的是真话,我起初待你好,的确是因着大师兄,可后来便不是了。”
江逐水却没什么喜意:“我能信您吗?”
何一笑以为他意动,再压不住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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