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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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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诩禁不住捏了捏他脸,对如今长成后的瘦削手感颇有些遗憾,“王爷既如此闲,不如赐给下面的桃符,王爷一概写了罢。”
    “王妃那笔好字铁画银钩、游云惊龙,世人皆知,若是赏了我那字下去,怕是他们都不买账。”轩辕晦假惺惺道,“新年头月里,还是给他们个恩典吧?”
    赵诩气笑了,“赐字本就是王爷的事情,王爷躲懒,原先我已是代劳了,想不到倒成了我欠王爷的。”
    “若单纯是题字也便罢了,可是数百份‘神荼’、‘郁垒’写下来,实是乏味得紧……”轩辕晦正抱怨着,猛然顿住,对赵诩笑道,“我看呐,咱们既已到了蛮夷之地,倒也不必遵从华夏旧俗。既是赏赐我藩邸众臣,那便随我心意,王妃以为如何?”
    赵诩颇有些诧异,“哦?王爷竟有此妙想,那不知王爷预备赐何字?”
    命下人取了桃符,轩辕晦磨好墨,凝神细思片刻,便题了四字,“添丁、弄璋。”
    赵诩立时笑出声来,“他可未必会谢你。”
    沈觅老树开花,这把岁数了竟还有望添个嫡子,竟比孙子还小上两岁,这阵子成日里被轩辕晦挖苦“老不休”,简直苦不堪言。
    “来啊,”轩辕晦来劲了,“命人赶紧给沈大人送去。”
    紧接着,他给枳棘题了,“青霄、白日。”
    不知是讥讽他目不能视,还是夸他心地光明,赵诩在一旁笑意盎然。
    凡是重臣,他都挖空心思地认真拟了,其余人等皆是“吉祥、如意”,兴致上来,倒还真让他题了百八十块。
    “那王爷不打算赏妾身一块?”临出门去主持大傩时,赵诩半开玩笑道。
    轩辕晦正凝神运笔,闻言对他抬眼一笑。
    晚膳轩辕晦并未克制,便有些积食,守岁时懒洋洋地倚着凭几,看着火盆里的火苗发愣。
    赵诩命人放了爆竹,顿时又是好一阵子热闹。
    “王爷,”赵诩缓缓开口,“这是你我一道过的第四个年了吧?”
    轩辕晦掐指一算,“你我六月初七成婚,到今日,转瞬三年半过去了。”
    一旁守宁将将酒温好,赵诩便打发他下去歇息。
    轩辕晦亲自为他斟酒,“说来奇怪,明明在肃州的时日并不很长,却刻骨铭心,以至于在长安的日子,怎么回想都想不起了。”
    “说明王爷喜新厌旧。”赵诩仰头饮尽,“话说回来,王爷到底题了什么?不到一个时辰便是元日了,桃符总得挂上吧?”
    轩辕晦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稍安勿躁。”
    赵诩瞥他眼,“应已挂上了罢?秾李楼门首,可是?”
    有人打更,又有不少欢呼欢笑从肃州各个地方传来。
    已是景和十九年了。
    轩辕晦起身伸出手,侧过头看赵诩,“还不走么?”
    赵诩一把抓住,“敢不从命?”
    二人相视一笑,一同向秾李楼踱去。
    两排足印绵延向前,又被大氅在雪地上拖曳的印迹掩盖。
    两个桃符在北风中摇摇晃晃,却又坚不可移。
    有人一笔一划写的认真——“比翼于飞”。
  
    第三卷:满江红

    第43章
    
    景和十九年,五月初四夜,大雨。
    凉州安西都护府。
    轩辕晥正翻阅着兵书,那只被命名为破军的小虎正在他脚边打盹,两个小厮跪坐在小虎边上,一人为其梳毛,一人捧着肉干,就等它醒了“用膳”。
    “王爷,八百里加急!”
    轩辕晥接过草草一看,那竹筒便掉落在地,一声脆响。
    凉州城北,原宣王宅邸,现安阳侯府。
    邓翻云正在亭内赏花。
    此处比长安偏北些许,故而早已芳菲落尽的牡丹亦能盛放在风沙漫漫的边陲王府,又有亭台遮盖,纵是大雨倾盆,也依旧开得烂漫如锦。
    有倾城之花,亦有倾城之人——眉散眼开的柔娘端坐万花丛中,素手燃香。
    邓翻云懒懒地摆了摆手,柔娘便徐徐起身,就着身旁婢女献上的银盆净手。
    “天下无双艳,人间第一香,名副其实否?”
    柔娘瞥了他一眼,巧笑道,“是也不是。”
    “哦?”
    “既是花王,香艳乃是一定的,”柔娘在邓翻云身旁坐定,为他手中玉盏添上葡萄酒,“可牡丹啊,天下无双、人间第一的,何止其形之美,其味之芳?妾以为,那国士之风、雍容之气,才当真称得上一个无双。”
    邓翻云笑道:“柔娘所言正合我意,好一朵解语花。”
    有一小厮快步上前,递上加急文书,便退在一旁。
    邓翻云接过那文书,露出个极浅淡的微笑,将柔娘揽入怀中,点点她额头,“还是个福星!”
    柔娘用余光瞥见文书一角,面色霎时变得雪白,见邓翻云径自欣喜,便将头埋在邓翻云衣襟里,强忍战栗。
    千里之外的肃州,轩辕晦练兵去了,赵诩留在府内查看账簿。
    “白芷做的不错,”翻了几本,他便淡淡点头,将那些古董珠宝、酒肆当铺的簿子放到一边,“我现在只关心布行和米行,还未有消息?”
    白苏为难道:“如今朝廷对米、盐、粮、油均把控的极严……”
    赵诩揉揉眉心,“不错,白芷已很是不易,是我太急躁了。”
    “对了,看这天色,今明两日皆是大雨,你待会便派人去各大人府上挨个传话,尤其是让司农转告田正们,若是秋粮出了什么岔子,让他们提头来见!”赵诩气都不喘,“还有雅鲁克那边的屯田,也让人留意着。还有,你把长安和各州的邸报呈上来。”
    白苏领命,刚准备退下,又听赵诩道,“王爷今日在做什么?”
    “啊?”赵诩很少直接开口过问轩辕晦行踪,故而白苏愣了愣,“王爷早间在倾盖堂见了几位大人,随即便去练兵了,今日正巧有几个雅鲁克的胡人将军要见王爷,王爷与他们聊得投契,午膳时便饮多了,现下怕是在小憩呢。”
    赵诩点头,“在秾李楼?”
    不待白苏答话,他便起身,径自先往后院去了。
    推开房门,果见轩辕晦仰躺在榻上,衣裳早已除了干净,只余条锦被覆在小腹上,露出半截精瘦腰身。
    赵诩喉间一紧,赶紧移开视线,快步过去将锦被扯开,整个将他盖住。
    轩辕晦勾唇一笑,倾身搂住他肩,将他也拽上榻去。
    “何时醒的?”赵诩向后挪了挪,却挣脱无果,只好认命地被他抱着。
    轩辕晦如同滩烂泥般趴在他身上,“听见你足音时便醒了。”
    “那还装睡?”赵诩伸手掐他脸,却忍不住轻抚上去,只觉指尖滚烫。
    轩窗外大雨如瀑,先是雷声轰鸣,又有一条长蛇般的闪电从滚滚乌云间划过,说不出的鬼魅可怖。
    赵诩燥热的心跳的愈发急促,轩辕晦的胸腔贴着他的,竟也是不分上下的怦怦作响。
    狂风暴雨中,两人均是一片沉默,沉默得却有几分旖旎。
    “王爷为何焦躁不安?”赵诩终究开口打破这一片闲情。
    轩辕晦蹙眉,“不知为何,今日起身后,便觉得心慌意乱,哪怕是喝醉了酒,仍觉得阵阵寒意,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赵诩心下一凛,这等天人感应之说,时人最是信服,一时间竟也有几分惶然。
    轩辕晦忽而起身,向案边八宝格走去。
    怀中一轻,却也难免冷却下来,赵诩竟有几分失落。
    轩辕晦从其中一紫檀盒中,将皇帝亲赐的佛珠取出,恭恭敬敬地绕了三圈戴在手上。
    见赵诩神色莫辨地看着自己,轩辕晦便道,“父皇乃真龙天子,当下也只好求他老人家的龙气护佑了。”
    轩辕晦走回去,在赵诩身边端端正正地坐定,开始念赵诩先前教过他的常清静经。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
    恰在此时,系的极牢的绳索竟瞬间崩断,一百零八颗念珠散落一地。
    轩辕晦猝然变色,还未来得及起身,就听远方马蹄之声。
    王府严令,除去他二人,无人可纵马王府。
    唯二的例外则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和天崩地裂的大事。
    这达达马蹄在雷声、雨声中竟也如此清晰,一阵阵地往人耳朵里传过来。
    一道惊雷过去,电光映着轩辕晦惨白面孔,赵诩心中一凛,干脆弯下腰来,一粒粒将那佛珠拾起。
    马蹄声渐近,赵诩捡了五十余个,放到紫檀盒子里,复又躬身下去。
    马停在秾李楼下时,赵诩正好捡到一百零六个,正眯着眼找那沧海遗珠,仿佛这样便可逃避一些事,一些逃无可逃之事。
    轩辕晦看着赵诩又捡了一个放在紫檀盒子里,不知为何,只觉周身血液都仿佛凝结般冰冷,喉间阵阵发紧,仿似有人正扼住他的咽喉,让他不得脱身。
    “末将有要事相禀!”
    轩辕晦说不出话,赵诩徐徐起身,“上来。”
    那传令兵步履匆匆地上楼,递上一份密匣。
    见轩辕晦不言不语,目光只死死地盯着那密匣,赵诩轻叹一声接过来。
    轩辕晦静静地看着赵诩阖了阖眼睑,缓缓对自己跪下来。
    “殿下节哀!”
    
    第44章
    
    皇帝驾崩了,断气时口鼻流血。
    太子轩辕昕继位后的前三道旨意,一是尊原皇太后邓氏为太皇太后,二是尊原皇后邓氏为皇太后,三是册立后宫,其中太子妃李氏为皇后,良娣赵氏为贵妃。
    而大行皇帝当着所有三省重臣的面,留下的最后一道旨意,便是召包括魏王轩辕晥在内的所有宗亲入京拜祭。
    唯有一个例外,便是肃王轩辕晦。
    弥留之际的大行皇帝并未留下任何缘由,当场邓皇后便想将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大行皇帝便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连说了三遍“肃王至纯至孝,在封地守孝三年,不需入京”,不知是思念远在边塞的爱子,还是想再说一遍,这个在位时无比窝囊的皇帝,默默无声地又喊了声“肃王”,便与世长辞。
    邓后,如今的邓太后,立时便命在场诸人对天起誓——先帝遗诏命所有皇子即刻入京守孝;肃王不忠不孝,降为郡王。
    邓党众人,自然无有不从,而那么多世沐皇恩、怀黄佩紫的阁老大员竟都匍匐在地,噤若寒蝉。
    此时,一直默默在旁记录的起居注官陈苪文竟高呼一声,“此非襄公二十五年耶?”说罢,便不顾周遭全副甲胄的御林军,以文弱之躯向外冲去。
    就在邓太后下命要将他射杀时,一旁的守安公公,突然将藏在怀中的遗诏塞到他手里,将他推出宫门,自己则紧紧抓住宫门,任凭箭雨落在身上。
    陈苪文只愣了愣,随即疯了一般地向外跑去,身后是无数追来的甲卫。
    箭雨无情,眼看守安已是千疮百孔,几成一团烂泥,又有几个宦官最后看了眼龙床上面色铁灰的先帝,一个接一个,手拉着手地堵在门口。
    在这个时刻,这些素来为人轻视的阉人,竟比那些孔武高大、手持利器的御林军,更像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含元殿前,在京官吏早已听到风声跪侯在那里。
    陈苪文用尽全身力气读完了遗诏,又将手中的遗诏与起居注遥遥向着太学的方向扔去。
    “天子蒙冤,新帝失德,社稷落入贼手。故主有灵,必降天谴!”已见兵士从殿中追出,陈苪文虚脱地靠着桓表,指天道,“今日过后,邓贼定不能再容我,我以命立誓,我将化作修罗恶鬼,邓氏不灭,誓不轮回!”
    说罢,他便咬断口舌,抽搐数下便没了声息。
    中书令柳俜命礼部尚书钱勇前来探看情况,却为殿前的景象所震慑,根本不敢迈出殿来。
    群臣泾渭分明,一半人如原先一般在正殿前跪着,另一半人则尽数跪在了桓表陈苪文的尸身之后,各个面色激愤,沉默不语地抬头直视过来。
    那里的人,大多出自翰林院、太学、御史台,品秩比他,不知相差合几。
    可那一双双眼,让他害怕。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方登基的新帝已迫不及待地要树立威信,“传命下去,若是不肯就范的,全部廷杖!”
    “这是否会激起众怒?”柳俜迟疑道。
    轩辕昕冷笑道:“众怒?对那些食古不化的清流而言,朕再如何加恩,都是掩人耳目;再如何孝悌仁爱,都是假模假样。既如此,还不如干脆封住他们的口,也让其他人看看,什么叫做天子之怒!”
    邓后所倚赖的宦官们终于在内宫之外被委以重任,一个个就地讯问那些清高傲物的士人,若对方执迷不悟,他们便露出狰狞的爪牙。
    大行皇帝还未小殓,太极殿外便已是满地血水。
    陈苪文在黄泉路上想来并不寂寞,因为有八十余人慷慨高歌,与之同行。
    最终,被随手抛掷的遗诏与起居注,并不曾被人找到。
    而仍有一百余人不肯或假意屈服,大行皇帝真正的遗命终于如同插翅一般,传遍了整个长安。
    整整十日后,礼部的传旨官才带着朝廷的旨意连同新帝的册命到了肃州。
    肃州城一如往常,肃州长史沈觅一身官服在城门口守候。
    “怎么不见王爷?”传旨官端着架子。
    沈觅诧异道:“礼部的旨意,怎么,竟是传给王爷的么?”
    看来肃王确实不曾得到任何消息,传旨官颇为满意,又道,“肃王殿下何在?”
    沈觅诚惶诚恐,“二位殿下正在王府赏花。”
    传旨官露出些许不屑,“还不带路?”
    前呼后拥地到了肃王府,远远就听有丝竹之声,传旨官佯怒道,“还不赶紧让王爷停了?不知者不罪,本官便当不曾看见。”
    沈觅一边让人前去通报,一边往那人手中塞银子,“上官慈悲,只是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要禁歌舞?”
    传旨官收了银子,从眼角挤出两滴眼泪,“待会你便知晓了。”
    他快步进了园子,就见肃王妃正焚香抚琴,肃王正枕在他腿上小憩,手中还拿着个酒杯。
    前去报信的小厮话音刚落,肃王便莽莽撞撞地爬起来,还险些一个踉跄,王妃嗔怪地看他眼,扶着他手起身,二人一起迎上来。
    既是代表新帝前来宣旨,传旨官也便摆足了架势,淡淡说了句“肃王接旨”,便逐字将旨意读了。
    一听父皇驾崩,尚还年轻的肃王显是懵了,随即便开始嚎啕大哭,与寻常人家失了父亲的少年并无二致。
    而当听闻他竟不被允许进京拜祭时,轩辕晦干脆两眼一翻,晕厥过去,徒留同样哀切的王妃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
    “旨意传罢,下官也便告辞了,王妃还请好生照料王爷。”传旨官自己也是出身士族,对这嫁了窝囊废的前世子颇为同情,也不再多为难,拱手便告辞,回去写密折如实回报了。
    赵诩站在原地,迟迟不见轩辕晦动作,蹲下身去,面色一沉。
    与初到肃州那回不同,此番轩辕晦当真是哀毁过度。
    他心里清楚,方才听闻什么,让早已知晓消息的轩辕晦再不能自持——他的父皇,一个并不成功却足够伟大的皇帝,谥号怀宗。
    内不能主国政,外不能御强敌,慈仁短折、失位而死曰怀……
    这就将其比作亡国之君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襄公二十五年,是左传名篇,讲的是连杀一家史官三兄弟,史官们也不肯造假历史的故事……
    不让他进京不是不让他祭拜 而是保护他
    小肃王总是动不动晕厥……
    
    第45章
    
    赵诩坐在轩辕晦身旁,紧紧抓着他的手。此时此刻,那些儿女情长,那些患得患失,都已成了奢望。
    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将脱去肃王妃这个身份,成为肃王麾下的谋士,至此,君臣分际。
    当年,这一刻他梦寐以求。
    而如今,他只觉怅然若失。
    轩辕晦闷哼一声,赵诩赶紧切脉,见他已然好转才放下心来。
    一睁眼,轩辕晦便下意识地抽动嘴角想笑,赵诩用手指点他唇,“并无旁人,不必如此。”
    轩辕晦嘴唇动了动,又合上眼,整个人在微微发颤。
    赵诩方想起身就被轩辕晦按住,“去哪?”
    苦笑着将他手扳开,赵诩取了块帕子用温水浸湿,轻轻在他面上擦拭。
    “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
    轩辕晦从背后抱住他,“十九郎,我怕……”
    他已有许久不曾叫他“十九郎”,总是王妃长,王妃短,难不成即将开始夺位之途,现下就要撇清干系了么?
    赵诩不由愣了愣,才道:“王爷是担心娘娘和二殿下罢?”
    轩辕晦摇头,“以我对那毒妇的了解,二哥绝对熬不到大殓。”
    “你的意思是,汾王如今已经……那贵妃娘娘?”
    “先前遗诏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他们母子同时有什么不测,厚颜无耻如他们,也不得不掂量掂量。毕竟,”轩辕晦笑的讽刺,“邓演也好,邓翔也罢,都是想做王莽的人呐。”
    这几日为免让旁人看出他提前知晓了消息,轩辕晦均是照常吃肉饮酒,并无任何异样。可赵诩竟在无意中抓到一次,轩辕晦正扣挖着自己的咽喉催吐……
    赵诩当时只看了他一眼,默然地让小厨房给他做些养胃的羹汤。
    连着半个月下来,轩辕晦早已是面色蜡黄,湛蓝眼中也满是灰败颓丧。
    “他们总不会让母妃殉葬吧?”轩辕晦双目无神。
    赵诩冷笑,“殉葬之恶俗,已在永嘉年间就被废除,我就不信邓党有这个胆子,只是若是做出个殉情的假象……”
    轩辕晦用了汤水躺回榻上,用手捂住眼睛,“你说,父皇临终前在想什么?,可是在怪我无能?”
    赵诩默然半晌,低声道,“过了今日,王爷可不能再这般颓唐了。”
    “颓唐……”轩辕晦苦涩道,“旁人居丧,恨不得不吃不喝,日日泣血,而我呢?不谈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就连扶灵守孝都是不能,先前还饮酒吃肉饮宴行乐,你说这世上可有比我更不忠不孝的儿子?”
    知那已是轩辕晦心结,赵诩也不再多说什么,从袖中取出条紫檀念珠,轻轻为轩辕晦戴上。
    “那颗终未找到,正巧之前先帝曾赏我一颗夜明珠,大小正合适,我便亲手用天蚕丝给你重新串了,你看可还合适?”
    轩辕晦接过来,怔怔地看了半晌,伸出手来,“王妃帮我戴上吧。”
    赵诩从未听着这两个字如此顺耳过,便坐在他旁边,将那念珠绕了三圈在他腕上。
    一般的长度,如今竟已松松垮垮……
    赵诩垂下眼眸,捏住他手腕,久不言语。
    做了四年夫妻,两人早已默契于心,轩辕晦立时明白,此刻赵诩极不痛快。莫名,他心头也涌上几分委屈……………
    难不成,为人子女,竟连为逝去父母难过都不成么?
    这么想,他面色也阴沉下来,让一直在旁伺候的守宁心中一惊。
    似乎是留意到他,赵诩淡淡吩咐,“退下吧。”
    随着守宁如蒙大赦地退出去,阵阵难堪的寂静笼罩着他们。
    赵诩放开他,退后两步,遥遥地看他。
    轩辕晦皱眉,不明所以。
    “日后,我该如何向你行礼呢?”
    轩辕晦瞳孔放大,他不知赵诩到底近来在思虑什么,从年初起便心事重重,看来,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症结了。
    君臣分际,尊卑有别。
    还是平辈论交,兄弟相称。
    或者都不太对,兄弟何足以形容他们交情万一?
    在他看来,他们之间,远比兄弟更亲近,比知交更熟稔,几可谓感天动地,荡气回肠了。
    轩辕晦不无得意地想道,大被同眠又如何?刎颈之交又如何?高山流水又如何?
    他们可是同卧一榻,同饮一杯,共开一府,共治一州的关系。
    这么看,日后他们也理当同江山,共天下的。
    他又怎可高坐殿前,让赵诩如旁人般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他不能,他不忍……
    看了看赵诩阴沉面色,他不得不承认,他也不敢……
    “拱手作揖?”轩辕晦试探道,见赵诩并不答话,恍然大悟,“你我何须那些虚礼,不必见礼了。”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赵诩已然后悔了,不谈怀宗存在对于轩辕正统的意义,他毕竟是轩辕晦世上最亲之人,此时不去多加安慰,却为了自己这些小儿女的心思无理取闹,当真越活越回去了……
    赵诩笑笑,快步走过去双手搂住轩辕晦,“听闻西域诸国中,有些便是这般行礼的。”
    “一派胡言,”轩辕晦蹭蹭他颈项,顿时觉得方被撕裂,还血流不止的伤口,好似用了上好的金疮药,总有好转之期,“若人人相亲如你我,定然天下大同了。”
    “所以呐,王爷便只对我这般见礼好了,对着旁人难免孟浪,”赵诩手指在他颈上轻抚,“日后呀,王爷便只在我面前笑,在我面前骂,在我面前哭,在我面前痛……”
    轩辕晦刚欲反驳,又听他柔声道,“不,我只望有日,王爷再无苦痛、再无灾厄,每日都有笑不完的快事,乐不尽的喜事,那纵然不是对着我,我也心满意足。”
    轩辕晦鼻头一酸,抓住他衣襟,“说的什么话……”
    赵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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