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今天又跑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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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辰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红色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倒了两粒在手心，喂进傅楚希的口中。

　　“救……他们……”傅楚希艰难地说。

　　有幸存的亲兵赶了过来，莫辰立刻吼道：“去把中箭的人全给我抬到这个院子来！救命的事！快！”

　　亲兵们立刻去抬人，莫辰又招呼了一个，倒出四五粒药丸在手心，将药瓶丢给那个亲兵：“给中箭的人服下，轻者每人一颗，重者两颗。”

　　说这些话的时候莫辰已经杨琅塞了两颗药，然后把剩下的都塞进了慕容元的口中。

　　慕容元脉搏微弱得几乎已经快摸不出来了，塞了药也不能吞咽，莫辰从桌上拿了茶壶直接捏开他的嘴往里倒，然后以掌运气按住他的胸口，猛地往下一滑，慕容元的喉结动了一下，总算把药给吞了。

　　这个北狄太子的大腿和左胸各中了一箭，莫辰不敢轻易拔掉他胸口的剑，只能迅速封住他的心脉，将大腿的箭拔了，然后运气将他体内的毒逼出去一些，希望能救他的命。

　　驿站的人和大夫赶过来没多久，县令和县丞也带着人赶到了。

　　一位王爷在他们城中出了事，简直吓坏了两人。当夜全城戒严，官兵挨家挨户搜查可疑人员，想要抓住漏网的刺客。

　　莫辰踏进傅楚希的房间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傅楚希靠坐在床头，身上还穿着他那件染了血的袍子。

　　“活了。”莫辰走到床边，“杨琅没事，慕容元还没醒，但是毒解了，没有性命之忧。其他人除了当场被箭射中要害的和毒发身亡的几个，其他也都活了。他们不是北狄人吗？为什么会来毒杀他们的太子？”

　　“不想止戈。”傅楚希道，“怕他们大王接受议和之事，便干脆杀了慕容元，这样一来，北狄大王必然大怒，出兵攻打我大风。”

　　“真麻烦。”莫辰摇摇头，无奈道，“都说江湖血雨腥风，可依我看江湖都比不上你们上头的血雨腥风，还是暗流汹涌表面一片和谐的那种。”

　　傅楚希笑了笑，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望向莫辰：“我记得薛神医的解毒丸千金难求，这次却糟蹋了你一整瓶。”

　　“服下解毒丸需要多喝水，体内的余毒才排得快些。”莫辰似乎看出他口渴，体贴地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傅楚希，“再说了，能救命就不算糟蹋。”

　　“你又救了我一命。”傅楚希道，“我欠了你太多了。”

　　莫辰闻言笑道：“那殿下干脆以身相许好了。”不等傅楚希说话，莫辰又道：“我说笑的，你别当真。”

　　傅楚希喝完杯子里的水，莫辰从他手中把杯子拿走，问道：“还要吗？”

　　傅楚希摇摇头，道：“那天我在马车上说的事，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不用再提了。”莫辰扯了扯嘴角笑道，“我知道很多事都是不能强求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本来是打算把你送到京城我就走，只是没想到眼看着要进京了，又出了这样的事。自从你回了京，三天两头不是受伤就生病。殿下，依我看，并非你命格冲这江山，而是这京城冲你啊。”

　　傅楚希看他说得云淡风轻，到最后还打趣起自己来，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明天京城该来人了吧？”莫辰问道。

　　“今晚消息就传过去了，明日一早会有人来负责押送慕容元进京。”傅楚希道。

　　“阿浪若来，估计也会是在明日。”莫辰道，“所以明日我就不跟你们进京了，这里是去京城必经之地，我会守在城门等阿浪，若他来了我会拦下他。”

　　傅楚希问：“那之后呢？”

　　“之后？”莫辰笑了，“谁知道呢，也许先回岛上去看看，然后再四处游历一番。”

　　“也好。”傅楚希道。

　　也不知为何，听莫辰说要走，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这些给你。”莫辰将他的岛主玉佩和红色小瓷瓶一起放在傅楚希的手里，“若是哪天你在京城待烦了，想走又走不了，又或者出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需要帮忙，就差人拿这玉佩来找我，天大的事我都会竭尽所能去帮你，只当谢谢你三年多为陌尘岛鞠躬尽瘁。”

　　傅楚希道：“既是如此，却之不恭。只是这解毒丸还是你带在身边吧，江湖险恶。”

　　莫辰道：“你就别同我客气了，万一下次你又遇到非要让自己受伤才能解决的问题怎么办？”

　　傅楚希一怔，他的确是能躲过那一箭，只是在箭弹在刀身的时候，他突然改了主意，只是他没想到竟会被莫辰看出来。这次也是他临时起意，一来若慕容元死了，他还活蹦乱跳地跑到皇帝面前，岂不是得惹得龙颜大怒，罪加一等？二来，回到京城，他并不打算直接出现在朝堂之上，还有什么比中毒受伤闭门谢客更好的理由？
　　
　　“由此可见，京城比江湖险恶啊，解毒丸你还是留着吧。”莫辰想到什么，又道，“我方才去见杨琅，他为此次失误很是自责，刚才还挣扎着要来请罪，被我拦下了。这几天我见你好像对他有些成见，他对你也算是一片赤诚忠心，不如卖我一个面子，别再为难他了。”

　　傅楚希目光复杂地望着莫辰，许久才说：“好。”

　　莫辰笑了，他相信只要杨琅还活着，就会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傅楚希。有这样的人在他身边，他也就能放心离开。

　　“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莫辰说着转身向外走去，他没有回头，只笑道，“傅先生尽管安心睡，这最后一夜，我来替你守，保证你一夜安眠不被打扰。”

　　夜色正浓，驿站外隐约能听见官兵四处搜查的声音，莫辰在傅楚希的房顶上躺下，怀里抱着剑，望向满天星斗。

　　傅楚希听见了很轻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向房梁，大约猜出了莫辰会在屋顶的哪个地方坐着。

　　第二天天明之后，傅楚希发现，莫辰的马不见了，他竟这么悄悄地走了。

　　京城一早来了人，快中午时护送着隶王，押送着北狄太子从北城门出发，一路向京城去了。

　　北城门二楼客栈临街的窗上，坐着一个白衣男人，他手里拿着一壶酒，一直望着那车队，直到车队消失在城门外，也没有移开视线。





第46章　回到陌尘岛
　　这一日，莫辰靠在窗前坐了一整天，没有等到阿浪。

　　他便又等了一天，也还是没有等到阿浪的出现。

　　莫辰觉得有些奇怪，阿浪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既然他说过三天后再救慕容元，那三天后必然是会来的，难道说他绕过这座小城直接去了京城？

　　莫辰越想越不放心，第三天一早城门刚开就策马直奔京城，到了京城已经过了晌午，莫辰牵着马在京城的街道上走着，找了一家有陌尘岛标记的茶楼，亮了岛主的私印，询问了前几日押送进京的北狄太子的事，这才知道两天前北狄太子已经被押回京城，现在正关押在天牢里。

　　莫辰总算放心下来，他让掌柜的给他弄两根上等野山参，自己则优哉游哉地晃出了门，一直晃悠到隶王府门口。

　　莫辰等了一下午，也不见有个脸熟的人出现，便干脆回去，等到天黑透了，才猫儿似的潜入了隶王府，在隶王寝殿外的大树上找了个枝杈坐着。

　　到了入夜十分，有小厮进去送了汤药，莫辰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傅楚希的声音，也都是问问王府大小事情，最后傅楚希道：“去叫杨琅来见我。”

　　等小厮走了，莫辰吊在树上，向屋内窥探一眼，见傅楚希披着外袍坐在榻上，手中还拿着一卷书籍。

　　莫辰知道自己该走了，否则被杨琅发现，到时候之前的故作潇洒就都成了笑话。莫辰叹息一声，暗道一句“保重”，一跃而起，消失在墙外。

　　树梢一动，原本在看书的傅楚希像是感觉到什么，他望向门外。

　　夜色如水，除了黑乎乎的树影，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杨琅来的很快，他拿着他的剑来到傅楚希的面前，然后跪下对傅楚希拜了三拜，道：“殿下是亲自动手，还是赐属下自我了断？”

　　傅楚希还在看书，他淡淡道：“这么迫不及待？没有什么话要交待的？”

　　杨琅垂目道：“没有了。该安排的属下已经安排妥当。”

　　傅楚希放下书，看向他道：“你可知道，回京城前一日，莫岛主对我说了什么？”

　　杨琅摇头：“属下不知。”

　　“他说，让我卖他一个面子，不要再为难你了。”傅楚希道。

　　杨琅有些错愕。

　　“但我也了解他的性子，江湖中人快意恩仇，若他知道你杀阿浪，必然会来为阿浪报仇。”傅楚希道，“若是他对这件事不起疑，也就算了。若是他起疑，查到你，你就亲自向他谢罪去。”

　　杨琅道：“属下……明白了。”

　　*

　　莫辰回到陌尘岛时，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

　　三四月份，正时江南好春光，街道小巷，城外路边，到处开着桃花，如绯云一般铺了一路。

　　莫辰回到岛上，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就直接去了朱雀堂。

　　马堂主刚看完这两日的江湖情报，就见莫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岛主，您回来了？”马堂主连忙起身迎接。

　　“嗯。”莫辰在主座上坐下，马堂主倒了一杯茶奉上，莫辰是真的渴了，接过来喝了半杯，放下杯子道，“马堂主，上回之后你可有继续留意阿浪动向？”

　　马堂主摇头道：“上次依照岛主所言，只查了漠狼是否往关外去，之后就没有再查了。”

　　莫辰道：“继续查，自三月初三我和阿浪在燕池镇见面之后，他就不见了，我担心他遇到了麻烦。”

　　马堂主拱手道：“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马堂主叫了门内弟子进来，将此事当着莫辰的面就吩咐了下去，等那弟子离开时，莫辰道：“把门带上，我有要事同马堂主商量。”

　　“马堂主。”莫辰看向马堂主道，“还有一件事，我要你秘密去做。”

　　马堂主拱手道：“请岛主示下。”

　　莫辰手指轻轻敲击扶手，道：“我要你开一条线，专门搜集朝廷中的消息。”

　　“什么？”马堂主一愣，道，“岛主，您别开玩笑了，岛上规矩明令规定，不得掺和官府的事。”

　　莫辰道：“我也没要掺和，我只是想打听些消息。”

　　“那也不行。”马堂主道，“万一让高长老知道，还不得打死我？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您这不是害我吗？”

　　莫辰托着下巴望向马堂主，他想了一会儿道：“那我只要一人的消息呢？”

　　马堂主问道：“谁的？”

　　莫辰道：“傅先生的。”

　　马堂主皱着眉，看着又要唉声叹气起来，莫辰道：“你既然替我查到了白府那封信是送到哪儿，想必傅先生的身份，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马堂主很不想承认，但还是照实点了点头。

　　“我不会去掺和朝廷里的事情，你只需要派个人盯着隶王府一些，我也不要什么确切的他每天做些什么和什么人来往的消息，只需每月来个两三条，告诉我他平平安安的，没遇见什么大麻烦，这就够了。”莫辰说完，看向马堂主，“你就当私下里帮帮我，行吗？”

　　以前莫辰很少麻烦朱雀堂什么事情，有傅先生在，整个陌尘岛的钱都赚得风生水起，每年朱雀堂申请的经费都从来没有短过，若非因为傅先生，他这些年也没钱在白安城买那么大一座宅子，安顿好一家老小。

　　马堂主想拒绝，但是一想到傅先生又觉得有些良心不安，他犹豫了一会儿道：“好吧，但是这事，可不能让高长老知道。”

　　莫辰连忙举起手做发誓状：“这是你我二人的秘密。若哪天不甚被高师伯知道，我独自承担所有责任！绝不牵连你！”

　　从朱雀堂出来，莫辰的心情大好，他背着他的包袱回了自己的小院。

　　院子里一株桃花抽着花苞，将开未开。

　　一进院子，莫辰就大声道：“徐小良！”

　　“岛主！您回来了！”一个人影从屋里蹿出来，莫辰正惊讶于才两个多月不见这小子好像又高了一截，徐小良就已经捧上了一壶酒，“刚才一听岛主您回来，我就赶紧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子好菜，您瞧，酒都倒好了。”

　　“够机灵，我喜欢！”莫辰把手里的包袱丢给他，仰脖子喝了一口酒，感叹一句“回家真好”，就跟着徐小良进屋吃饭去。

　　“哦，让人把新的财务总管给我叫来。”莫辰想了想，“那人叫什么来着？”

　　“赵宣，赵总管。”徐小良给莫辰斟酒，斟好酒就去请赵宣去了。

　　莫辰正饿了，狼吞虎咽的一会儿工夫就填饱了肚子，等徐小良领着赵宣来的时候，他已经挪到旁边的榻上躺着小憩了。

　　“岛主，赵总管到了。”徐小良一进屋就道。

　　“嗯……”莫辰睁开眼，坐了起来，道，“你先去给我准备洗澡水，一会儿去见高师伯。来，赵总管请坐。”

　　赵宣长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素色衣袍，看起来也是一身清清淡淡的书卷气，这一点倒是和傅楚希有些相似，看着就是他喜欢用的人。

　　“岛主。”赵宣坐下之后，道，“这是您闭关以来的岛上账务，需要我给您说说吗？”

　　莫辰嗯了一声，想起以前每个月都盼着月初，傅楚希就会抱着账本主动来找他，每回都会问他一句“你自己看还是我给你说说”，他的语气可没有赵宣这么毕恭毕敬，可却是他每个月都盼着听的话。

　　赵宣将这半年多来的账目一一汇报，等汇报完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总而言之，就是这半年多来，在原有的框架下，一切平稳，该盈利的依旧盈利没有出半分问题。

　　“赵总管做的很好。”莫辰笑道，“傅先生的眼光真的很好，尤其是赚钱和选人才这方面，从不出错。”

　　“岛主过誉。”赵宣问道，“属下能问问傅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么？虽然跟了傅先生两年，但总觉得只学到了他的皮毛。”

　　“他啊，不回来了。”莫辰也不多说，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赵宣坐直身体道：“倒是有一件事，想要请示岛主。”

　　莫辰问：“什么事？”

　　赵宣道：“崔长老前些日子找过属下，他有意将崔公子安排进来做事。”

　　莫辰一听就怒了：“崔无月？那个小王八蛋是做事的料吗？放他进来那不就是把耗子丢进米缸里吗？这事绝对不行，崔长老再找你，你就让他来找我，说这事你做不了主。”

　　“是。”赵宣应道。





第47章　桃花笑春风
　　热气氤氲，莫辰泡在浴桶里，闭目趴在桶边，桶外站着徐小良，手里裹着布巾正给他擦背。

　　“岛主，小的有句话想问……”徐小良支支吾吾。

　　“问。”莫岛主闭着眼，幽长的睫毛上挂着热气凝成的水珠。

　　“傅先生他……”徐小良到底还是没敢把这话说完，他站在侧面给主子擦胳膊，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莫辰的表情，不喜不怒，看不出来他到底生气了没有。

　　“傅先生啊？不回来了。”莫辰推开他的手，自己靠在桶边泡着，再拿起酒壶往口中倒了口酒，才继续说道，“你傅先生啊要留在京城，娶妻生子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徐小良忍不住叹了口气：“哎，也难为您把他装心里这么久……不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可千万别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放屁！”莫辰哼了一声，“老子什么时候要吊死了？老子长得这么好看，还怕没有芳草？老子身后就是一片芳草地，每一棵草的心里都只有老子！！”

　　“是是是，”徐小良连忙附和，“喜欢岛主的人多了去了，就您走的这两个月，白姑娘都来了八回了！那心里绝对只装了您一个！”

　　莫辰一听见白妍芷就觉得手腕疼，他瞥了一眼徐小良道：“别胡说八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徐小良连忙称是。

　　莫辰沐浴更衣之后，拿着在京城买的两根老山参去见了高长老。他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去探探高长老究竟知不知道他跑到关外沙场闹腾了一圈。

　　结果莫辰去的时候，连高长老的面都没见到，院中的小弟子说高长老这两日精神不佳，谁都不见，莫辰正好把两棵老山参奉上，正要走，突然屋里传来高长老的声音：“是莫辰小子吗？进来说话。”

　　小弟子这才引着莫辰进屋，一进屋，莫辰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高长老躺在床上，脸色很难看。

　　“高师伯您这是怎么了？”莫辰心中一惊，快步上前。才两个月没见，高师伯竟然憔悴成这样。

　　“老了……身子越来越不利索。”高长老说着要起身，莫辰连忙扶着他让他坐起来。

　　莫辰问道：“请大夫来看了吗？怎么说的？”

　　高长老咳嗽了两声，虚弱道：“薛神医来过了，开了药，估计也就只能拖上两三个月。”

　　莫辰顿时红了眼睛，虽然他一见到高师伯就发怵，但他自小是高师伯看着长大，他很严厉，但却让莫辰觉得像是严父一般，令他敬畏，又打心眼里敬爱。

　　“师伯，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莫辰哽咽道。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高长老瞪了莫辰一眼，“把眼泪给我憋回去！都当岛主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告诉你，我死了你都不准掉一滴眼泪！听见没。”

　　莫辰抽了抽鼻子，乖乖憋着：“是。”

　　“不过，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有薛神医的药，少说也能拖个两个月，等我把这些该整理的事情整理好了，给执法堂找个能立得住的人，我才能死得瞑目。”高长老说完，喘了片刻道，“在这期间，我的病情不得与他人提起，谁都不可以，知道吗？”

　　莫辰微微点了点头。

　　高长老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莫辰小子，你记着，你已经过了弱冠，总是爱胡闹的性子也要收一收了，以后做事先想着你身后有个陌尘岛，不可置身险境……”

　　莫辰应了一声，他听得出高长老意有所指。

　　“好了，去吧，我刚喝了药，想要睡一会儿。”高长老道。

　　莫辰小心地扶他躺好，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一出门，莫辰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步履沉重地往回走。他师公一共有三个徒弟，高师伯是大弟子，他师父是二弟子，崔师叔是三弟子。除了这崔师叔，他师父和师伯都像是父亲一样照顾他长大，两人一个是严父一个是慈父，只是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早早的就走了，如今若是连高师伯都走了，他就真没有一个亲人了……

　　当晚，莫辰翻来覆去了一整夜。把高师伯说过的话反反复复琢磨，总觉得他叫自己隐瞒病情是有其他什么缘由。

　　第二天，莫辰叫来赵宣，让他把崔无月安排在手底下，不可给闲差，也不可重用，莫辰说得很隐秘，赵宣却听明白了，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

　　白安城里的桃花开始落了，城外一片片的桃花林海犹如仙境，落英铺成一地的云霞，引得不少的少爷小姐驱车前去凑几分热闹。

　　莫辰自然是不用去的，光是岛上的这片桃花林他就看得有些烦了。岛上气温比较低，外面的桃花落了，这里的桃花才开。

　　回来之后，莫辰依旧每日早起练功，上午练剑，下午练习内功心法，每隔两天就去高长老那里坐一坐，幸而见高长老气色似乎慢慢好起来，莫辰这可心才稍微放松一些。

　　这日莫辰依旧在桃花林中练剑，练完剑之后拿起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偏头就见他家小厮手里挎着个篮子，正在一朵一朵地摘桃花。

　　莫辰从地上拎了酒壶来喝，笑道：“怎么？你摘桃花泡澡，是要求桃花运么？”

　　徐小良头也不回：“岛主您忘了？每年这个时候您都吵着要吃桃花羹来着？”

　　额……他还真忘了。想起来他对桃花羹其实也没多少执念，只是有一次见傅楚希连吃了两碗，后来只要桃花季节，他就让徐小良每日都备好桃花羹，只要傅楚希来，总能吃到。

　　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莫辰长叹一声，灌了两口酒，拔剑而起。

　　一个时辰之后，练了一上午剑的莫岛主筋疲力尽地从小厮手里接过桃花羹，吃着吃着就想起傅先生来，他总是一席墨兰广袖长袍，有时候也陪他一起坐在这桃花树下，一起吃桃花羹……

　　莫辰道：“徐小良，这桃花能保存下来吗？就是等桃花季节也过去了，我还想吃这桃花羹也能吃的上。”

　　徐小良道：“小香倒是告诉过我一个方法，说是可以把花瓣烘干保存，日后泡茶煮粥都可以。”

　　莫辰只听到最后一个可以，就道：“那你做些，以后我想吃的时候告诉你，你就给我煮一碗。”

　　煮一碗桃花羹，与他，便能解一分相思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