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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出尘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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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如轩听见了,问了句:“病了?”
  蔺出尘这病前因后果都不方便解释,他也就一摆手说:“呛着风了。”
  那老将军闻言就不再多问,同蔺出尘一起走到了裴府门前。
  蔺家的车驾未到,那黑绸车却已是等候多时。赶车的人眼尖,看见蔺出尘就跳下来,三步两步走来,单膝跪地,“主子,车到了,小的接您回宫。”
  蔺出尘闻言疑心这赶车的怎么这样着急,话到嘴边溜了一圈,想到这里不是敬天门内,不方便问东问西,也就做了罢。
  “蔺某人告辞,裴大人留步!”
  “蔺大人慢走。”
  蔺出尘一点头,随那赶车的上了车。没成想,他一撩车帘就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东掌事一惊,由那只手将他揽进了车里。
  车内,肖承祚笑得颇有几分奸计得逞的意味。他一只手在蔺出尘腰间摩挲,低头嗅了嗅,沉声道:“我不是叫你少喝点酒……”
  “我心里高兴,多喝了几杯。”蔺出尘没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一仰头问,“倒是你,怎么出宫来了?”
  “我想你,怕你待在蔺府不回来了。”
  “臭贫。”蔺出尘轻声斥道,嘴角却是带笑的。
  肖承祚牵起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嵌珠戒子,给他戴上了,随口说道:“美人遗我连城玉,我赠美人无双珠。”
  那珠子指甲盖大小,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幽幽蓝光,想是上好的夜明珠。蔺出尘看着自己的手,说:“你就会说些好听的……”
  肖承祚闻言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在他耳边,一声声如在心头,“你怎知我只会说好听的?”
  他言罢就俯身捉住了那片唇,辗转倾轧,好像是要争夺二人之间的空气。这黑绸车虽是宫中之物,但也到底狭小了几分,蔺出尘坐在他腿上,任由那一双大手在身上游来走去。饶是东掌事与这皇帝孟浪荒唐惯了,也不由得红了脸。蔺出尘喘着气,制住了那双解他衣带的手,轻声道:“回宫不过半个时辰,你就这样等不得?”
  肖承祚闻言却笑了起来,手摸向他的下腹,唇啮着他的锁骨,声音如醇厚美酒:“我怕东掌事等不得。”
  被他握着那物事,素来沉静温柔的东掌事也不禁面红耳赤。他扭了扭腰,想挣开,落在肖承祚眼里却是十二分的风情。
  “你,你……这袍子我今日才拿出来的。”
  “哦……”肖承祚答道,手上却不停,“只是我腾不开手,东掌事还须自己宽衣解带。”
  蔺出尘拿他没办法,他倒不是心疼一件袍子,只是要是让秀心她们知道了,保准要成个笑话。于是也只好解了衣带,露出一件绯红色的里衣来。
  虽然车里昏暗不明,但这一袭如火的薄衫肖承祚看过无数次,是以他就算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蔺出尘桃花上脸,狂乱迷醉的样子。
  那东掌事起初尚能自持,被那皇帝逼得急了,终究还是丢盔弃甲,失了理智。他伏在肖承祚肩头,上气不接下气,搂着脖子乱亲。
  那皇帝知道他情动,抬手替他松了那赤金簪子,一头青丝垂下来,铺了满肩。
  蔺出尘眼前迷离朦胧,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皇上,陛下,不成了……”
  “怎么就不成了?”肖承祚听他喘息求饶,心里如有蚂蚁在爬,却还要故作镇定,端住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子。
  蔺出尘闻言还想说几句,张了张嘴却连口气都提不上来,什么矜持,什么理性,统统分崩离析。
  待等到玄明宫门前,那赶车的人脸涨成猪肝色,跳下车连头都不敢抬:“主子,到玄明宫了。”
  肖承祚被蔺出尘那副样子吊得不上不下,闻言拿狐裘一卷怀里的人,大步流星地就往宫里去。
  蔺出尘叫他抱着,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看见那些宫女太监。他心底里暗自啐了自己一口,“你怎么越来越不知廉耻,跟他一般胡混了?”
  肖承祚却不知道这些,将人往床上放了,下帘钩,推玉枕,一气呵成。他见蔺出尘仍闭着眼,就故意将那红里衣扯了,调笑道:“东掌事你就算是装睡也逃不脱的。”
  蔺出尘讪讪睁开了眼,见他已将那龙袍一团扔到了床下,只好陪他继续胡天海地。                        
作者有话要说:  咳……低调,低调……

  ☆、恩断情义绝

  蔺如轩坐在蔺府书房里,掩了门窗,四周一片寂静。
  昨夜在裴府门前,他眼见蔺出尘登上车,被一只手揽进了车里。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掌宽大,显然是个男人。蔺老爷将那暧昧轻佻的动作悉数收在眼底,心乱如麻,却又不好发作,暗忖蔺出尘这几年不在眼皮子底下,是越加不知检点了。这老将军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府上也没什么好脸色,下人递了碗茶就默默退了出去。他坐在房间里,将这件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他从前总担心蔺非池为人太跳脱要走歪路,没想到这平素老实的大儿子就这样翻出了五指山。蔺老爷呷一口茶,想把蔺出尘叫来问话,却又想到这会儿那人都不知道是在哪家床榻上鬼混,气得咬牙切齿。
  他把那茶杯重重一摔,瓷做的东西撞在地上碎得稀里哗啦,惊得门外下人连忙来问:“老爷?”
  “没什么……”
  那下人也不是眼瞎的,知道蔺如轩心情不好,也就没敢多嘴。
  蔺老将军摔完杯子,觉得胸膛里那股压着的恶气稍稍纾解了些。他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忽然一股子愧疚漫上心头。他气蔺出尘和男人不清不楚,但转念一想,这孩子十九岁被送到禁军营里,就算想给他找个姑娘都没门。后来他自己南征北战,更是没空打理儿女琐事,是以蔺出尘拖拖拉拉都二十二岁了也没娶妻。蔺老爷子思及此处就觉得应当给蔺出尘趁早谋份亲事才好,也省得他在外面莺栖燕宿的。他这一打定了主意,就觉得今晚之事也没什么要紧,他相信蔺出尘本性是好的,不过是一时糊涂才失了方向。
  直到今早早朝之前,蔺如轩都这样相信着。
  他依稀记得在朝堂上,肖承祚接过喜公公递来的奏报,那皇帝一抬手腕,哗啦啦露出了一串蜜蜡手串来。
  一百零八颗金绞蜜,拿绿松石穿了密密的流苏。
  蔺如轩心中大骇,差点跪倒在地上,这串珠子他很眼熟——确实眼熟,虽然上了年纪,却还不至于把昨天夜里刚见过的东西忘了!
  蔺如轩颤颤巍巍地想:
  “那,那昨晚车里的……岂不就是当今圣上?!”
  他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让自己毛骨悚然,千军万马不动颜色的大将军却冷汗涔涔。他思前想后,把这几年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串在了一起。
  譬如前年除夕节,蔺出尘躲到偏殿去,却红了眼角还换了身衣服出来;譬如那些宫里出来的人都称他“蔺主子”而不是“蔺大人”;譬如蔺府早就有下人议论过,说蔺出尘用度奢侈,里衣的料子乃是御品……
  他不敢细想下去,只恨自己没早点发现端倪。蔺如轩出了大殿,命人连忙将那说媒的人喊回来,又递了帖子,说要让蔺出尘回府一趟。
  “爹,孩儿回来了。”门外冷不丁响起敲门声,蔺出尘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嗓音。
  蔺如轩整了整衣襟,站起来就去开门。
  蔺出尘依旧穿着墨色纱袍,绣的是鸾鸟流云,挂着玳瑁累金带,见到他就深深行了一礼。蔺老爷子看着他一身打扮,往日不知道也就罢了,今日一看确实像极了肖承祚。
  蔺如轩强自镇定,“你且进来,爹有话对你说。”
  蔺出尘点点头,没犹豫,捡了个椅子坐下。
  蔺如轩把门一关,站在他面前,面色铁青,严肃道:“出尘,你老实告诉为父,你与当今圣上,究竟是什么关系?”
  蔺出尘闻言心里打了个突,一碗茶差点泼出去,却生生端住了架子,一笑:“什么什么关系?我是东宫太子丞,虽是为太子殿下某事,可到底是天子之臣。”
  蔺如轩料定他不会轻易开口,又往前走了一步,“可宫里有些人称你‘蔺主子’,难道这是做臣子的该有的称呼?”
  蔺出尘知道他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心底里想究竟还是纸包不住火,但他为了肖承祚脸面,却没法把这事情摊开来说。于是东掌事故作无谓,“下人们阿谀奉承,叫什么的都有,我怎么管的住?”
  蔺老将军见他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勃然大怒,吼道:“那串蜜蜡珠子还有的假,你欺我老眼昏花不成?!”
  此言一出,蔺出尘手里茶杯“砰”地摔脱了去。他却闻似未闻,慌忙跪在了地上,叩首,“孩儿有错!”
  蔺如轩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你……你……”
  蔺出尘其实心底里演绎过无数遍此时的场景,可真到这一刻,还是如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他死命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孩儿有罪!”
  蔺如轩低头看他,突然伸出手来抚过他头顶,幽幽深宫,如履薄冰,蔺出尘受的苦只怕比他想象的更多。
  “他以身家性命逼你?”
  “不曾。”
  “他以蔺家荣华诱你?”
  “也不曾。”
  “那你为何……为何?”
  “我……”蔺出尘眼泪噙了满眶,他知道这句话是一个咒,要是说出来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爹明日,不,下午就去写折子。你莫要去做那劳什子的太子丞,离那玄明宫也是越远越好,爹这忠勇公还不够你一辈子吃穿无忧?”
  “爹!”蔺出尘打断了他。
  “怎么,你不愿意?”蔺如轩一愣。
  “我……”
  “你爱他?”
  “我……”
  “你告诉爹,你是不是爱他?!”
  蔺出尘抬起头来,满面是崩溃的神色,然而却字字决绝:“是,我爱他。”
  蔺如轩闻言眼前一黑,往后倒退出三步远,他“锵”地拔出佩剑,剑尖指着蔺出尘:“逆子,我不许你回敬天门去!”
  蔺出尘对那明晃晃的剑光毫不避讳,他站起来,“爹,我与他是真心的!”
  “想我蔺家满门忠烈,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败类?!”
  “我也知道必然逃不过史笔如刀,可史笔如刀又怎样,蔺出尘不需要后人评说!”
  “你怎知你那宝贝皇帝就不怕?”蔺如轩将那剑递了三分,却苦口婆心:“这终究是条不归路,终究是两两相欠,你何苦来?”
  蔺出尘却理了理衣襟,背着手挺起胸膛,神色淡然,
  “我知道,他哪怕负了天下人,都不会负我。”
  蔺如轩见他不知悔过,气得把剑一摔,指着那房门:“你滚,从此蔺家没你这个儿子!”
  蔺出尘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眼泪终是不可抑制地流了满面,他颤抖着说:“父母之恩,无以为报。蔺出尘虽再不是蔺家人,却依然要保蔺家一生一世。”
  “以色事主,祸国殃民。这等人的恩情,蔺家不要也罢!”
  蔺如轩言罢拂袖摔门而去,只留下蔺出尘一个人颓然跪在堂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有点心塞塞……

  ☆、回鸾台之誓

  蔺出尘茫茫然出了蔺府大门,登上那黑绸车,按原路回宫去。
  宫里人见他脸色苍白,眉眼憔悴,慌忙去向玄明宫里那位通报。蔺出尘自从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就弱得很,肖承祚怕他有个好歹,连忙收拾了去接他。却不料人到了春风廊上,听闻蔺出尘一个人,一壶酒已经上了回鸾台。
  肖承祚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好,着急得忘了要训斥那奴才没把人看好。那皇上顾不得三七二十一,领了喜贵就直奔回鸾台。
  回鸾台上,云雾凄迷。
  蔺出尘靠在那描金栏杆边,一如去年在摘星阁里。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天地虽大却容不下他与肖承祚二人。
  这世上难道有斩情如裁纸的道理?
  还不是当断不断,欲理还乱!
  他蔺出尘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史书,什么人言,什么文章,在他眼里都统统一文不值。但他却怕肖承祚跌了面子,他怕蔺如轩玉石俱焚将这件事情抖出去,给肖承祚留个遗臭万年。这东掌事思及这里,仰头灌了口酒,心乱如麻。
  怎么办,蔺出尘,怎么办?
  这个问题在他脑内盘旋呼啸着,偏偏找不到答案。
  他看了看回鸾台下,烟花盛世,芸芸众生,好一片太平江山。蔺出尘忽觉的要是自己死了便也就死无对证,到时候只需要将脏水悉数泼在自己身上,肖承祚想必会安然无恙。
  他这么一想就诡异地放宽了心,一扔那酒壶,晃晃悠悠站到栏杆前。
  “得伴君王,实乃三生有幸!”
  他言罢一闭眼就要往下跳,却忽然被人抱住,硬生生扯了回来。
  肖承祚赤红着眼,手臂上青筋突起,像发了狂一般,吼道:“你要做什么!”
  蔺出尘听他这一吼,回头只留下个失魂落魄的表情。他逆着光,玄黑的袍袖在晚风里上下翻飞,那青丝飘转如瀑如水,一双凤眼睁大了在沉沉夕阳里带着泪。
  他被这突然的变故唤回了神,怔怔然看着肖承祚,颤了颤,突然倒在他怀里痛哭。
  肖承祚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问,心里却痛得好像谁在上面撒了把牛毛针。那东掌事云淡风轻谁人不知、谁人不哓,便是当年被打入幽宫受尽折磨也从未这样嚎啕大哭过。那皇帝心里七上八下,面上还要装作雷打不动。他沉着张脸,手上用了死力气,直要把怀里的人揉进自己骨头里,却硌得一颗心血流如注。
  “好了,好了……”那皇帝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背,声音轻轻的。
  蔺出尘一双手臂搂着他,像拽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忽然开口,只一句话就叫肖承祚明白了前因后果。
  “蔺老将军说,说我这等以色事主的人,不要也罢!”
  肖承祚闻言锁紧了眉头,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柔情,他看着蔺出尘,痛心疾首:“你这是何苦,你就和他说是我逼你,他还能来找我算账不成?”
  蔺出尘摇摇头,擦了眼泪,一字一顿,“我办不到。”
  “怎么?”
  那东掌事低下头,突然把心一横——
  他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一句话么?
  “我喜欢你,我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去骗别人?”
  他说出来就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却没曾想那块大石是砸给了肖承祚。
  那皇帝愣了愣,沉默了半晌,拼命按着胸口要将那狂跳的心脏压回去。他虽平日里没个正形,总把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挂在嘴边,却还是第一次听蔺出尘这样说。那东掌事是出了名的君子如兰,别说这等缠绵情话,平日里就是连玩笑都没开过几个。肖承祚头一回知道什么是欣喜若狂,他抱起蔺出尘,举高了,原地转了个圈。
  这一圈倒也转醒了东掌事,他方才万念俱灰迷了心智,现在猛然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一张俊脸红了个十成十。
  “我……我也不是。”他支支吾吾,慌忙挣开去,解释半天却总是越描越黑。
  肖承祚少见的没打趣他,执起他的手来,面朝那栏杆。如血的残阳,金光熠熠铺了满城,也给他勾出了一圈孤绝的轮廓。在这一片辉煌壮阔里,他忽然开口,斩钉截铁:
  “出尘,我以这天地日月,万民百姓起誓:从此为你渡一切艰难险阻,挡一切灾厄凶劫,至死不渝。”
  蔺出尘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那些原本退回去的泪水又重新噙满了眼眶,他颤抖着嗓音,“好,渡一切艰难险阻,挡一切灾厄凶劫……”
  那皇帝闻言忽然转向他,小孩子讨糖似的涎着脸,“你就不能也许我些什么?”
  “我这辈子都已经许给你,还能有什么?”他一顿,忽然又接着说道:
  “要再许别的,要真有轮回,我许你来世,三世,永生永世!”
  肖承祚与他十指相扣,目光灼灼,“从此上天入地,我心里只你一个。史笔如刀,我替你挨剐。人心诡谲,我替你周旋。蔺老将军弃你,我不弃你。”
  蔺出尘握着他的手,看回鸾台下车水马龙,市井繁华,十丈软红尘。这渺渺芥子之躯,茫茫然来去东西,究竟不过是求一个归宿。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有幸:一个帝王,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竟然发誓此生只为他一人。
  “出尘,我或许真不是一个好皇帝……”他忽然喃喃,“连江山都不要了,只要你一个人。”
  “那我也不是一个好臣子……”蔺出尘自嘲一笑,“冯相怎么说的来着,‘以色事主,祸国殃民’?”
  肖承祚闻言就搂过他的肩膀来,忽然间豪气纵横。他大笑,对那台外一片茫茫虚空朗声道:“那就正好凑个一对,也省得独自让后人口诛笔伐寂寞无聊。春秋好比黄粱梦,生死不过川上土,青史就任由他写去!”
  蔺出尘抬眼看他,忽然觉得肖承祚是个不可思议的英雄。那皇帝做尽了一切皇帝不应该做的事,却偏偏那样洒脱坦荡。他就是万千纯白里一个杂点,固执,决绝,要与这历史滔滔,人心悬悬做一番搏斗。
  而现在,那皇帝一句话就毁坏了君臣的底线,从此让蔺出尘和他站在了一起。
  东掌事看着他那坚毅的侧脸,按捺不住心潮翻涌。
  他轻轻开口,声音微不可闻:
  “承祚……”

  ☆、蔺非池传书

  蔺如轩起先瞒着膝下儿女,不让他们知道蔺出尘被赶出家门的事情。可在第三天早上,这层窗户纸终究还是捅破了。
  大厅上落针可闻,不过片刻——
  二小姐发了疯一样地朝蔺老将军大喊:“他不过是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这有错,要落的赶出家门?!”
  蔺老将军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蔺非池绷着了一张脸,站在边上一声不吭,可指甲把手心都扎出了血。
  几个下人冲上来拦住了二小姐,又赶紧把老将军扶回去,还要包扎小少爷手上的伤,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虽然蔺府里乱成一锅粥,玄明宫却依旧井井有条。
  东掌事站在殿门前,看紫金台上人来人往。有眼色的立刻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又端了杯茶来。蔺出尘接下了,悠哉游哉坐着,架着腿活像那正在上早朝的人。此时已至暮春,他穿着一身豆绿色珠光纱袍子,衣袂飘飘,眉眼如画。
  忽然自台下跑来一个小太监,神色仓皇,见到他就行了一礼,嘴上说道:“东掌事,蔺家小少爷蔺非池求见。”
  蔺出尘闻言一愣,心说那小子怎么来了,一扬手道:“让他进来……算了,还是我去见他。”
  “是是是。”那小太监点头哈腰,替他撑了罗伞,领着到了敬天门外。
  蔺非池这一两年来个子窜了不少,东掌事不常见他,如今都快认不出背影了。那小少爷穿着赭色绣八宝袍子,站直像一杆枪,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意思。蔺出尘看着看着莫名有些鼻酸,原来这爱吃糖爱撒娇的小孩也这么大了。只是他早已不是蔺家人,这小少爷的模样也看一次少一次,不禁神色黯然。
  “非池……”蔺出尘直勾勾盯了半晌,才出声叫他。
  “三……”蔺非池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对,顿了顿,抿着嘴如临大敌。
  蔺出尘不忍心让他为难,忙把话茬接过去,“你怎么到宫里来了?”
  那小少爷咬着牙,没回话。
  东掌事愣了愣,心说这又是哪一出,走过去如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肩,“欸,非池,回魂了。”
  “三哥!”那小少爷突然开了口,他瞪着眼,把这两个字咬得坚决如铁,这一开口便收不住,“我才不管爹怎么说你,三哥就是三哥,他要有本事就把你再塞回去重投个胎!”
  蔺出尘叫他说笑了,伸手拍他脑袋,“人不大就满嘴胡话了……”
  蔺非池揉着脑袋,表情委屈极了,他还想辩解几句却看见蔺出尘红了眼眶。
  “哎,三哥,你别哭啊……”
  蔺出尘狠狠剜了他一眼,一转身甩下一句,“进去说话。”
  蔺非池看着那个背影不知怎么也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玄明宫里燃着上好的龙涎香,幽幽的,沉静如水。殿里挂着些玄黑色绣金丝的纱帐,飘飘渺渺,如风如雨。
  蔺非池睁着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大殿上的金底琉璃灯,天外飞仙似的一问:
  “三哥,这是纯金的吗?”
  蔺出尘很想收回之前那句玉树临风的话,这小子已经穷惯了,浑身都泛着酸气,他呷了口茶:“怎么,要给你敲下一座带回去?”
  蔺非池连忙摆手,继续眼珠不错的盯着那灯座,“我就看看……”
  “手怎么弄得?”蔺出尘抬眼瞥见了,问。
  蔺家小少爷闻言就把手往袖口里拢了拢,“没事,自己不小心……”
  “怎么就进宫来了?”
  “三哥,我就想亲口问问你,你是不是真和陛下……那啥……”
  蔺出尘看他红透一张脸支支吾吾,忽然觉得他这份八卦的心要是被蔺老将军知道估计也免不了和自己一样的下场。东掌事眼皮子抽了抽,“你说呢?”
  “我,我怎么知道啊……”
  “那就对了,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二姐对着爹大吼,说‘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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