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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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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回书送进去,韩三小姐方肯从里间出来与他相见。
  后来于侯府初来乍到,韩三小姐仍不肯轻易卸下防备、收起戒心,曾直言问他:“侯爷为何待我一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此?”
  薛存芳观她眉眼冷色,心头微动,道:“因你生得像我的一位故人。”
  “不过三小姐放心,我对她一往而深,矢志不渝,无意于他人。”
  这许多年来,韩缃早已不相信他昔年故作情深意重的这句话,没想到还记着另一句。
  薛存芳踌躇一瞬,还是开口解释道:“这世上连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都没有,何况是人?嬉笑怒骂,脾性癖好,各人迥异,越是面貌相似的两个人,反而越容易看出不同。”
  “一个人,本来便不可能完全成为另一人的替代。”
  “若当真有这样李代桃僵之事,不是那人早已忘却了原先钟情之人,便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给三小姐机会,并非是因乐宜公主,而是因为,你是你自己。”
第32章 路遥
  出行之前,因后院无人,聂徵只得将聂玧托到后宫,交在了皇后手里。
  而今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将人领回去。来到椒房宫,却被告知皇后已往永宁宫问安了。
  到殿外时,恰好听到里面传来交谈之声,其间提及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聂徵不由驻足在原地。
  “存芳呢?今日为何存芳没有来?”是太皇太后在问。
  原来中山侯夫人带了世子入宫拜见,闻言释疑道:“娘娘不记得了?侯爷去北边了。”
  “北边?他去北边做什么,他爹爹而今在京师啊。”
  皇后开口道:“中山侯是去了塞北,不过皇祖母无需挂心,此次……”
  太皇太后却笑了,“塞北?我知道了!他是去看他的昕姐姐了?”
  “当年,存芳便和她玩得最好哩!”
  昕姐姐……聂徵一怔,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一个名字:聂昕,乐宜公主。
  乐宜公主本不姓聂,姓梁。
  她原本是聂泽和聂徵的表姐,母后亲妹妹的女儿。
  昔年姨父早逝,留下孤儿寡母,某一年受母后之邀到皇宫暂住,先帝见了这个侄女很喜欢,收为义女,册封为乐宜公主。那年乐宜公主十五岁。
  三年后,乐宜公主以和亲的身份远嫁塞北。
  先帝收此义女的举动,在私底下曾引发诸多浮想和流言,以为皇帝有心效仿舜帝,坐拥娥皇女英,不过以此为掩盖罢了。
  从此后之事不难看出,先帝确是深谋远虑,只怕从一开始,乐宜公主就是他选中的和亲公主。
  聂徵和这位表姐的关系说不上多亲近,多年来,其人面貌也早已模糊蒙尘。但他知道姨母与母后是生得极相近的,正如他与聂泽一般。而他和聂昕站在一起时,也常被人说像极了“亲姐弟”。
  ——薛存芳可曾亲口说过,那人是聂泽?
  不曾。
  以薛存芳过往之秉性,那人或许更应是一位女子……
  何况他知道,十一年前,聂昕和薛存芳是有过接触的……难道是那时……
       心下顿时豁然,只是还来不及反刍自己的诸般心绪,又被对方牵引出一片忧虑。
  ——他为何在这时执意去匈奴?
  太皇太后的话,在座之人兴许只当戏言,不会放在心上,可聂徵却隐隐觉得:她是对的。
  他攥紧五指,不过踌躇一瞬,随即转身离去了。
  檀玄觉得眼前的这位“中山侯”有些奇怪。
  为了中山侯此番塞北之行,皇帝特意从禁军里抽调出三十人,皆是个中好手,又命他这个“都指挥使”统辖诸人,一路随行护送。对中山侯之看重可见一斑。
  中山侯上了折子,得来皇帝的朱批和一道圣旨,当天就迫不及待地催着启程了。
  他们一行人和中山侯在城外的小树林里碰头,中山侯带来了四个人。其中有两位美貌女子、一位年轻男子,还有一位檀玄识得——是药王谷的孟公子。
  在中山侯的授意下,他们连夜赶了一晚的路。
  晨光初霁时分,一行人在临近驿馆里落了脚。
  孟云钊去后厨给薛存芳煮了碗药粥。
  有人闻着味,奇道:“这位爷莫非身体不适?”
  “刚出京城不到一百里,就水土不服了?当真是娇养出来的贵公子。”
  “你们担心什么?药罐子出门自然不会忘了药,正如纨绔出门也不会落下红颜知己,忘得了寻欢作乐。”这话听来便满是嘲讽之意了。
  檀玄冷冷扫去一眼,被他盯上的神色顿时不复松懈,个个噤若寒蝉。
  “管好你们的嘴。”
  他知道这拨人大多勋贵出身,能得皇帝看重,从禁军的数万之众中挑拣出来,自然个个是真材实料,容不得一丝掺假。家世不凡,加上武艺高强,足以叫寻常人心高气傲了。对于中山侯这种蒙受祖辈余荫、终日不务正业的有名纨绔,必然是看不过眼的。
  他们对中山侯其人是喜是恶不重要,要紧的是此次他们的任务只有一项:保护好“中山侯”的安危。
  檀玄敲打了诸人一番,以图帮他们把这个念头深深拓进脑海里。
  于此间不过休憩了两个时辰,中山侯那边便派人来催了。
  檀玄微感讶异,但没有表露出来。
  不出多时,他就发现——中山侯是有意在赶路。
  一天里他们往往只休憩两个时辰,夜里披星戴月地穿行在官道上是常事,伴着夜风和虫鸣、马蹄笃笃地行进;期间下了一场雨,众人披上斗笠和蓑衣,穿行在雨幕间,如常踏过泥泞地;马累了便在沿途的驿馆里解下鞍辔换马,不过——人累了呢?
  檀玄担心的人不在他们的人里。
  京城往最北边的剑堑关相距八百里,有官道直通,快马加鞭三四日可达,战时急着往京中传送邸报,最快可一日抵达。
  不过那都是轻装简行、骑御了得且经验丰富的兵士,一路不吃不喝,不停不歇才可做到。檀玄不觉得往日锦衣玉食供养着的王公贵胄能经受得了长途跋涉的奔波,另一方面,他们本来也无必要去吃这个苦头。
  孟云钊前几日给薛存芳熬的是药粥,里面放了两三味补物,是个不愠不火的温养的方子。这几日却是背着诸人,往往等他们睡下才钻进后厨,给薛存芳熬的不再是药粥,而是纯粹的汤药了。
  等到孟云钊走后,檀玄潜进后厨,找出药渣送到鼻下。他拧紧眉心,觉得有必要去找中山侯说说话了。
  照这么下去,只怕中山侯还没到北疆,这人便见“危”了。
  中山侯似乎是料到他会来。
  他到中山侯的马车前,驾车的年轻男子瞥了他一眼,径直掀开了车帘。
  檀玄俯身钻了进去。
      中山侯正靠坐在一张矮几上看书。
  他暗暗端详对方,只看出他的面色较之前苍白了几分,吐息倒是如常。
  中山侯似乎也知道他的来意。
  对方先开了口,语出惊人:“檀指挥使,我要在四日之内赶到剑堑关。”
  檀玄眉心一动,克制住了没有皱眉,沉声道:“四日,以我们的脚程,怕是过于仓促了。”
  “我明白檀指挥使的忧虑,让云钊瞒着你们,不为其他,仅是为了避免人心浮动。”
  “我之身体状况,最清楚的人除了我自己便是云钊,”薛存芳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不过小毛病。用你们的话说,富贵病,无需挂怀。”
  檀玄心下一凛:中山侯竟是听到了下面那些人的风言风语?
  被点名的孟云钊没什么好神色地瞥了对方一眼,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放心,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你若不按照他说的做,四日后,我怕这人不是急死,就是气死了。”
      中山侯笑了,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凝视着他笑吟吟道:“如我没有记错,临行前皇上说了,他们听你的,你得听我的。”
  从中山侯笑得清风霁月的脸上,檀玄倒是半点看不出急恼的影子。
  他沉吟一阵,开口道:“下官明白了。”
第33章 故地
  此后一路风雨兼程,披霜带露。如此紧赶慢赶,到底赶在第四日顺遂抵达了剑堑关。
  城内的守将得讯出城相迎,府上早已备好了晚宴款待他们。
  北疆最宝贵的吃食是时蔬,只有从异地千里迢迢运来的,在饭桌上能见到一点鲜嫩的绿意,便足见主人诚意了。最常见的是牛羊肉,或是干瘪的牛肉干、酸甜粘稠的湩酪,不曾做什么精细处理,一律带着股天然的腥膻味。酒倒是极好的葡萄酒,味道纯正而馥郁。
  薛存芳细细咀嚼了半晌的肉干,又饮过一壶葡萄酒,端起酒杯和将军攀起了交情,说着说着,檀玄在一边听得暗暗皱了眉。
  听中山侯的话头,稍作休整后,竟是打算直奔外城的……
  酒杯空了,孟云钊从旁顺手给薛存芳倒了一杯,薛存芳低头欲饮,不知想到什么,动作一顿,抬眼瞥了孟云钊一眼,将酒杯放下,转而去拿他的。
  檀玄看在眼里,眉梢一挑。
  饮下孟云钊的这杯酒后,不出一巡,薛存芳身形晃动,目露迷蒙之色,撑住额角拧起眉头,下一刻,这人到底无可抗力地直直倒了下去。
  檀玄登时看向孟云钊。
  孟云钊坦然道:“中山侯不胜酒力,醉了。”
  回头对上檀玄的目光,颔首示意道:“檀指挥使,烦请帮我一起扶侯爷去客房休憩。”
  厉害啊……
  薛存芳醒来时,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了。
  这一场酣梦如一帖最贴合的良药,缓解了积压数日的疲乏和不适。
  他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
  从得到消息后,他的一颗心早已不翼而飞,牢牢牵系在了北疆。奈何山遥路远,虽恨不能一日千里,却只能脚踏实地地进发,缓慢地缩小两地之间的距离。
  行装没有问题、车马没有问题、其他人没有问题……唯独是他自己的身体难以支撑连日的车马劳顿,渐露不支之态,由此连累许多枝节和顾虑。
  作为养尊处优的中山侯,他是多年不曾吃过这样的苦头了。
  那些人说得不错,中山侯非绸绢不着,非玉瀣不饮,非珍馐不食,非美人不眷……此一路喝的是苦熬的汤药;还喝了一种粗粝的黄酒,用来暖身的;因行程匆忙,在路上吃的不是没滋没味的干粮,就是嚼得人腮帮子生疼的肉干;进入北地后气温转低,不得不换上了一身厚重的毛裘……所以他得了“富贵病”。原来他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京城贵公子了,仿佛他回到的并不是自己的故乡。
  对此他确是生出了几分惭愧。
  同时心里又有些欢喜。
  北地的一切都有一种久远的熟悉感,连拍打在面上的风沙都似曾相识,让他意识到,他真的是回到故地了。
  中山侯一行人离开剑堑关时,守城的吴将军非得坚持一路护送,殷勤得紧。
  北地的风沙大,边疆尤甚,中山侯出来时披上了一袭头巾,把一张脸拢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分明的眉眼,仍从一行人中脱颖而出。叫旁人看来,这人眉如墨画,鬓若刀裁,做底的肤色白如玉石,黑白分明,于是清隽至极,又冶丽至极。彼时身处不毛之地,看到这双眉眼,却像是来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
  去往外城的路上多山路,崎岖狭隘,马车难以行进,众人须得一律驭马。
  檀玄盯紧了中山侯的一举一动,眼看着对方动作熟稔地上了马,催动坐骑前行……很快讶然地发现,中山侯的骑御之术竟是不错。连带着他带来的那两位娇滴滴的女娘,居然也是会御马的。
  中山侯跑得远了,在出去追人之前,檀玄看了身侧的孟云钊一眼。
  “侯爷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孟云钊笑了一笑,凑过来拍拍他的肩头,“檀指挥使,是你太紧张了。”
  穿行了不知多少戈壁和山丘,头顶的日头不觉间渐渐西沉,最终垂落在西边的地平线上,一轮落日在广袤的天地间看来大得惊人,饱满欲滴的日光影射在荒凉的戈壁上,熔炼了一地的赤金,又平生无限哀感顽艳。
  翻越过一座山头,吴将军举臂向前伸去,“那就是九渡城了。”
  若非他指点,众人只怕还真不能一眼看到——那真是小小的一点,在北疆辽阔的苍穹下微如芥子。是一座小得可怜的孤城,无力地被挟持在两座高大的山峰间。
  目的地近在眼前,众人不由纷纷催马加快脚步。
  唯有中山侯留在原地,立在山丘的最高处,静静向远方眺望着。
  他周身仿佛凝定了一种奇异的气息,让檀玄不敢轻易打扰。
  静默了半晌,他才上前轻声唤道:“侯爷?”
  他瞥见了中山侯的眼神,那双眸子里噙满了一种怀念而怅然的感情,正如此时天边的落霞一般。只是被他的声音打破了,他缓缓回过头来看他,金色的日轮从他眼底滑过。
  那是一种超越性别界限的纯然之美。
  叫檀玄一时难得的怔忡了。
  ——他似乎明白为何京城中人热爱盛赞中山侯的美貌了。
第34章 一诺千金
  九渡城确是一座孤城,整座城颇得几分绝世独立之感,不过不是琼苑仙境,而是十室九空的荒芜之地。城中大多建筑只剩断壁残垣,人烟稀少,连城墙也有损毁的痕迹,虽大多经人修补过,但许是在这地方找不到什么好材料,留下了许多粗糙的陈迹。
  驻留在城中的兵士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一百人,俱是些老弱病残。据吴将军所说,这些人不是家中的人早已死绝,只剩下孤家寡人,了无牵挂。便是年龄太大或昔年在战场上受的伤太重,走不了路,回不了家……
  走在城墙上,吴将军热心地介绍起这座城池,絮絮个不停,中山侯面上虽挂着笑,似乎并没有怎么听,目光四处游弋。
  倒是檀玄听吴将军此番言论,隐隐有些明白了,薛存芳适才在山丘上看到这座城时……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原来这座城池,乃是十八年前由前中山侯薛星韧所建。
  薛星韧传承将门,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将才,他常年戍边,战功赫赫,更是一度将盘踞在塞南的匈奴驱逐到了遥远的塞北。只是塞外天地茫茫,匈奴人一旦逃窜进去就犹如泥牛入海,无迹可寻,大昭军队亦不敢轻易深入孤境。而匈奴人回去后,休养生息个两三年,又会跑来时不时侵扰边关了,他们往往昼伏夜出,逮着空子就钻,蚊蝇一般纠缠不休,着实叫人防不胜防。
  剑堑关占据地利,是龙盘虎踞之地。它三面环山,北边又有一条大河,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不止是对于匈奴,对于大昭亦是如此——大昭人知道,只要守好了城,匈奴人就攻不进来。匈奴人亦知道,大昭人躲在关内,根本不会出来。
  于是薛星韧提议在关外修筑郡城,有意效仿汉时在西域一带建立四郡,连成河西走廊得天独厚之势。以此在北疆划出一道防线,监视和侦察、甚至更主动地去出击匈奴。
  如此宏大的蓝图,却在第一座城还没完全开辟出来之前,便夭折了。
  那一年薛星韧在北疆和匈奴厮杀正酣,更于阵前击杀了匈奴的左贤王,匈奴军队大乱。在这种关键时刻,先帝却连发三道谕书,召他回京。
    那时北疆的人,包括薛星韧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去,从此就是关山千万重了。
  后来便是归还虎符,解甲封刀,被困在京城里安度余年……
  难道父亲不曾有过异议、不曾抗争过吗?
  薛存芳知道,自然是有的。
  而先帝给薛星韧看的,不过是户部的两份文书。
  薛家三代打了数年的匈奴,海内虚耗,户口减半。
  他说:“薛星韧,你以为你是忠君爱国?不,你为国之蠹虫。”
  这四个字太重了。
  薛家人承受不起。
  所以他的父亲交出了虎符。
  再后来,是与匈奴签订议和,北军生乱,朝廷血腥镇压……后来父亲病逝了……祖母病了……聂昕嫁到了塞外。
  原来转眼间,已过去这么多年了。
  薛存芳抚过城墙,含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倏然回头问道:“城中可有一位叫做付全安的老将?”
  吴将军一愣,连忙叫来城中的百夫长询问。
  “有,有的,小的这就领贵人们过去。”
  那是一位古稀之年,已生得鹤发鸡皮的老者,他正坐在门槛上闭目养神,拢着双手,蜷成一团,看起来瘦小得可怜。满头银丝随不时吹来的一阵轻风颤巍巍地拂动,被晒得黝黑的脸上布满深刻的沟壑,如一块皲裂百年的古岩。
  百夫长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唤他,小心翼翼的:“付老将军,付老将军……有人来看你了。”
  好一会儿,老者的眼皮一动,慢吞吞地睁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谁啊?又来找我赌钱?”
  百夫长讪讪道:“侯爷见谅,他还没睡醒……”
  薛存芳上前一步,弯下了腰,抱拳为礼,恭敬道:“付将军,在下中山侯,薛存芳。”
  老者挂在面上那层孱薄的皮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直直看向薛存芳,在那一刻,他的目光变得矍铄如有光。
  他站起身来,适才的局促之态一扫而光,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有如被拉到极致的弓弦,强劲而有力。
  檀玄暗暗奇怪:他们称这老者为“将军”,再观其体态,完全不同于城中的那些老弱病残,为何至今留守在此城之中?
  老者游走在薛存芳左右,对着他的面容细细端详,此大不敬之举看得吴将军和百夫长都慌了神,正要上前阻止,却见薛存芳摆了摆手。
  老者在薛存芳面前站定了,双唇嚅动:“你来了。”
  “我来了,”薛存芳应道,“我来晚了。”
  他温言道:“十七年了,辛苦您了。”
  老者抱拳回之以礼,沉声道:“幸不辱命!”四个字咬得铿锵有力。
  薛存芳笑了,“我答应过父亲,若是来这里见到了您,要代他请您喝酒。”
  付全安爽朗地大笑起来,道:“正巧,我知道谁家的烧刀子最好!将军他一定也会喜欢。”
  于是众人惊异地看着中山侯和这老者相携一起去喝烧刀子了。
  除了保护好中山侯以外,对于中山侯来北地之后的每一件事都要了若指掌。这是檀玄没有告诉其他人的,因为这一点皇帝只告诉了他。
  所以他寻隙去找付全安赌钱,又有意输了好几两银子,再拿出早已备好的烧刀子,和对方大大地痛饮了一场。
  酒过三巡,付全安是老泪纵横,痛哭着把什么都给吐露了出来。
  原来此人昔年曾是薛星韧麾下的一员大将。
  “我和其他人不同,他们许多人的命是将军救的,可这人呢,久而久之活得好了,兴许就忘了这事儿……只记得别人欠他们的,不记得他们欠别人的……”
  “我的妻儿……是将军救下来的。”
  “从那天起我便立誓,我愿为将军刀山火海,出生入死!”
  二十年前,匈奴军队大举入侵北境,攻破边城,杀伤吏民千人,掠夺八百余人口。
  “我们当晚就求到了北军……这种事来得多了,旁人是不会管的,匈奴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怕眼下已回了塞外,哪个人敢追过去?”
  “但薛将军敢!他敢为我们出头!他带了四千人,连夜追击了五百里,杀了匈奴人个措手不及,把我们的人抢了回来!”
  “你可曾见过第二个这样的将军?我没有!”
  “薛将军建了九渡城,说好封我做守城的大将军,而我答应了……要为他守城……哪怕,穷尽我一生!”老者捂住脸哭着哭着,又仰头豪放地大笑起来。
  檀玄沉默片刻,仰头咽下了一口热酒。
  这烧刀子着实是辣,那股烧灼之感仿佛一路漫过了咽喉。
  青山埋骨愿犹空。*
  第二日,城外来了一位匈奴的使者。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宫墙之中,紫宸殿上。
  聂泽看着跪在身前之人,颇感荒诞,于是他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意味变了,聚积起来的怒意翻涌而上,让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要去北疆?”
  “难道……当真是为了中山侯?”
  他厉声质问道:“聂徵,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本句改编自陈寅恪《客南归述所闻戏作一绝》。
因为是现代诗所以改了一个字,就当做不是了吧……
第35章 暗潮
  临行前,诸人在屋子里忙前忙后,收拾齐备行装,薛存芳抱臂立于一侧,孟云钊坐在塌边,眉头紧拧,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他从沉思中走出,抬头叫了一声薛存芳。
  “我想好了,”孟云钊郑重其事道,“我要陪你一起去。”
  见薛存芳眉心一蹙,似要开口驳斥,孟云钊又道:“你说过,我是你的福星。”
  “所以我要罩着你,说不定到了危急关头能再救你一命,助你逢凶化吉。”
  “你太紧张了,”薛存芳的手落在他的肩头上,宽慰道,“我是奉了大昭天子的圣诏去,这么光明正大地去了,那边的人纵是想做什么,反而不好下手。何况我只是去见人的,不至于涉险。”
  “可沈良都能去……”那个和他们一起来的年轻人。
  “他到了那边,才能帮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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