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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意-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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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则薛存芳有言在先,等到亲身参与了乌羌单于的葬礼,大昭的诸人仍颇感不适。
  单于的这场葬礼举办得浩大而极具仪式感,却也充斥满了生野的血腥气。
  随着胡巫在高处唱诵起不知名的乐曲,一批又一批陪葬品被奴隶从墓穴入口送进去,除金银珠宝、刀剑车马之外,有从罴、豹、野猪之类的猛禽身上扒下来的完整兽皮,还有几车累成小山的苍白骷髅,这些骷髅被日光影射得金光璀璨,仔细看去,原来是头颅上镶了金边,嵌了宝石,据说皆是乌羌单于多年来的战利品,其中说不定有大昭人——想到这一点,檀玄他们难免感到不适。
  然而还有更令人难以接受之事,大昭早已废除生殉,皆效仿始皇帝制作陶俑殉葬。匈奴却仍存留着人殉的规矩,这些人被称为“人牲”,算不得人,不过是主人家豢养的牲口,而今主人去了,他们自然要陪着一起下黄泉,继续给主人当牛做马。
  人牲们被一条长绳牵引在一起,个个面色灰败,骨瘦如柴,不见半分生气,在单于墓前立成一排,身后各有一位手执长刀的匈奴武士,胡巫吹响一声嘹亮的哨声,人牲们躬着脊梁跪下去,武士们举起了长刀……
  大昭人的脸色个个变得难看起来。
  禁卫中不乏经历过战场惨厉厮杀之人,却鲜少见过如此规模的单方面屠戮。
  薛存芳虽早有准备,此时的神色也不大好,侧过脸问身后之人:“今日葬礼,三王子为何没来?你去帐中找人探问。”
  沈良低声应道:“是。”
  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开了。
  等到这人数过百的人牲被杀尽了,原本茵绿的草色皆被染作触目惊心的血色,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浓郁的血腥气,引人作呕。匈奴人的情绪却似被点燃一般兴奋起来,纷纷伏下身以头抢地,高呼:“撑犁孤涂!*”
  在大昭人耳中,这呼声当真与虎狼无异了。
  这时人群后有一辆辇车缓缓驶来,自羽盖垂落下一层红纱,掩去了车上之人的面容,隐隐能窥得是一位女子。
  车轱辘辗过一地血泊,在草地上拖曳开一道杂乱而淋漓的血迹。
  在它之后,有十余辆辇车有序地跟来,想必是乌羌单于陪葬的妻妾。而这些女子通常是地位低下的俘虏或奴隶。
  开先那辆辇车在墓前停住了,车中的女子起身欲要走出——变故在这时骤然而生!
  风中陡然爆开一声有力的喊杀声,四下应和之声众多,连成了一片,顿起风声鹤唳之感。紧接着只见一拨匈奴人从南面的树林里冲了出来,个个挥舞着长刀,气势汹汹而来,那一马当先之人正是葬礼上不见人影的三王子!
  檀玄低喝一声:“保护好侯爷!”
  十五位禁卫齐刷刷地站到了薛存芳身前,拔出腰刀严阵以待,将薛存芳牢牢护在身后。
  这群人突如其来,着实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其后的局面陷入了一片混乱。
  厮杀声、刀剑声、劈砍声、惨叫声……大昭诸人从一开始就被隔绝在了这场乱局之外,这群人的目标明确,都是奔着葬礼上的亲卫和一部分匈奴人去的,对其余人则是秋毫不犯。难免有杀红了眼的人冲杀过来,也被禁卫挡在了外围。很快又有一队匈奴人赶过来,护卫在了大昭一行左右。
  这场厮杀不出半柱香便步入了尾声,徒剩遍地狼藉。
  那胡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换了三王子站在高台上,横肩执刀,一手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他高声道:“各位兄弟同袍,今日是父亲的葬礼,我呼延果毅本不愿在大礼前冒犯亡父先灵,所以自父亲薨逝到今天,一直选择隐忍不发。”
  “然而有人比我更亟不可待,因为他知道我手里有什么!”
  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东西,抖落着抻直了——那是一块羊皮卷,上面依稀可见不拘绳墨的匈奴文字。
  “我们的大王子、人人称颂的‘贤王’、我的哥哥、呼延昌东,昨夜,他派了人去我的大帐行刺我!我可是他的弟弟,父亲尚且尸骨未寒,他竟做出如此禽兽行径!”
  “只因他知道,我手里握有父亲这封临终前的传位遗书。”
  人群中响起一声女子刺耳的尖叫:“不可能!”
  呼延果毅直直看过去,冷笑了一声,“看来颛渠阏氏这是做贼心虚,知道父亲写了什么了?”
  说到这儿,呼延果毅有意抬高了声量,其声如洪钟,回荡于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边:“父亲要将单于之位传给我!”
  话音刚落,颛渠阏氏的一张脸已涨得通红,面容扭曲,死死瞪住呼延果毅,像是恨不能当即扑杀了他。
  呼延果毅将目光往人群里巡睃了一圈,“若有人信不过,大可上前亲自来看。”
  众人面面相觑,游移不定,有一人出声提议道:“左贤王是大汗最为爱重的弟弟,不如让他看看?”
  呼延墨毒于是上前接过羊皮卷,仔细端详,片刻后,抬头正色道:“确是兄长之真迹。”
  “三王子所言,句句为真。”
  呼延果毅收起羊皮卷,笑道:“多谢左贤王。”
  又继续说道:“颛渠阏氏和大王子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他们派人刺杀我,还要在葬礼上戕害我的母亲,所有人都知道,往日父亲最宠爱的便是我的母亲贺来阏氏,我母族又是草原上的贵族,怎有可能让她陪葬?”
  “是兄长行不义之举在先,莫要怪我今日痛下杀手,大义灭亲。”呼延果毅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人头轻轻放在了地上,甚至为其拭去了面容上的一抹血渍。
  辇车上的女子走了下来,颤声哭喊着:“大单于——”
  颛渠阏氏也在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母子俩这双骗子!”却已不复适才的凶狠,显露出绝望之态。
  “颛渠阏氏,”呼延果毅笑了,那是一个隐含恶意的笑容,“单于遗书上说的,是让你殉葬。”
  等回到帐中了,檀玄仍对今日葬礼上发生之事深感不解。
  他居宫廷数十年,可说见惯了人心鬼蜮,权势倾轧。虽不可直言断定阴谋,却也觉得今日发生之事处处显得仓促和蹩脚,捉襟见肘。
  薛存芳说道:“匈奴人不谋略,他们奉行的是杀戮和强者为尊。”
  呼延果毅今日的一番演说,不过是明面上走一个过场罢了。
  “最后谁活下来了,谁赢了,谁就是王。”
  檀玄忧虑道:“值此时发生大变,恐于侯爷有碍,属下以为该尽早启程了。”
  薛存芳眉心微颦,亦想叹一口气: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担心……还能否顺遂返程了。
  果然,等到他去左贤王的大帐里请辞,呼延墨毒只是一味笑眯眯地和他打太极,在他的再三坚持下,才带他去见了三王子。
  “中山侯来了!”呼延果毅见了他似极高兴,以牛角倒满一杯酒亲自送上来,“日前对中山侯无状,是小王失礼了。”
  眼前之人和三日前那个张狂粗野的莽夫判若两人,叫薛存芳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提出辞行,呼延果毅一愣,仿佛万分错愕一般,“中山侯这么急着走?”
  “不日将是本王的册封大典,值此盛礼,大昭与我族为兄弟之邦,大昭的使者又怎能不在?”
  “这……”薛存芳显露出为难之色,“殿下的盛情小侯心领了,只是我于京中确有要事……”
  还不等他把话说话,呼延果毅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冷冷道:“本王的事就不是大事了?”
  其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之势又和三日前如出一辙了。
  呼延墨毒忙站出来圆场,“中山侯并非这个意思,殿下的册封大典,他一定不会缺席。”
  “是了,”见了呼延墨毒,呼延果毅又笑了,那笑意来得暧昧,掺入了一种不入流的狎昵,“中山侯为何要走?我们的人都很喜欢你……”
  “尤其是叔父。”
  “中山侯生得比阏氏们还美貌,不如留下来……倘若你愿意永远留下来,我想左贤王一定很愿意将王妃之位拱手相送。”
  帐中之人闻言,发出了一片心照不宣的轻浮笑声。
  唯独薛存芳面不改色。
*撑犁孤涂:天子。
第39章 血色
    “侯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檀玄再问起时,薛存芳只能给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聂昕要他趁乱脱出,奈何匈奴人将他看得死死的,他亲自去面见了三王子,不但没能按期辞行,反而多出了一队匈奴卫兵,美其名曰奉命护卫中山侯的安全,不分日夜地把守在帐篷外。倒也不曾把他困囿在这方寸之间,只是不管他去到哪里,这些人都尾巴似的缀在身后,形影不离。
  他是插翅也难飞了。
  还好那日葬礼上沈良趁乱脱出了,他仔细找出那人留下的暗号,对方是看单于庭帐中情势有变,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回去通风报信了。
  目前只能将希望押在这音讯未卜之途上了。
  呼延果毅显然是等不及了,第二天便宣布三日后即举办册封大典,当夜又在王帐里摆了晚宴,邀请来诸多日前集聚于单于庭帐的贵族。
  作为大昭远来的贵使,薛存芳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晚宴之上看来,初来乍到时这位三王子对他出言无状确是伪装。推敲缘由,许是为了让大王子放松戒备,许是为了让众人看看大王子是如何对待他这个弟弟的……
  这人分明唱念做打俱佳,说到单于驾崩、祸起萧墙之时,语气激亢,泫然流涕;说到险遭刺杀,九死一生,好在得左贤王之救护逃过一劫,又得知颛渠阏氏母子篡改遗诏,自己的母妃竟被纳入生殉的行列之时,转为沉痛愤慨,咬牙切齿;最后说到葬礼兵变,大义灭亲,凛然中混合着些许不忍,仿佛是被逼到绝路才做下的无奈之举……
  薛存芳都忍不住要为他这番精彩演绎拍手叫好,真该让大昭那些眼高于顶的文臣来看看,他们一贯看不上番邦胡人,以为胡人虽悍勇善战,但粗蛮暴虐,不通机变智谋。实则人性相通,天下熙攘,不过为名为利罢了。
  四座之人个个好言劝慰起来,变相表露出了自己的态度。看来这位往日便极受单于看重的三王子,同时也不失人心所向——至少表面上如此。
  “前事不提,”呼延果毅开怀大笑道,“饮酒饮酒,今日我定要和众兄弟们喝个一醉方休!”
  众人于是开怀畅饮,酒过三巡,气氛正酣,呼延果毅身边那位倒酒的侍女一个不小心,将酒全洒落在了他的衣衫上,呼延果毅怒目而视,侍女忙不迭伏倒在地,整个人抖如筛糠,求饶道:“单于,饶命!”
  这一声“单于”唤得呼延果毅缓了神色,另一位侍从赶来重新奉酒,走近了呼延果毅,然而壶中的液体还未来得及倾倒,呼延果毅猛地向后一个撤身,却来不及了——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他的胸前赫然插上了一把匕首!
  “你……”呼延果毅指向那人,不可置信道,“你是……”
  “是我!”那侍从揭开裘帽,显露出明晰的面容——竟是昨日在葬礼上已被呼延果毅亲手砍下头颅的呼延昌东!
  “大王子!”
  四座一片哗然,有些人登时立了起来,错愕地盯着呼延昌东。
  “呼延果毅假冒单于诏书,其心可诛,又在葬礼上谋杀重臣,戕害正妃!他才是阴谋篡位的贼子!”呼延昌东愤然大喊道,“恶贼,你还我母亲命来!”
  说着猱身扑了上去。
  呼延果毅已受重伤,胸前的衣襟上浸透出一团血迹,面露惶急之色,连连喊道:“来人,来人!速速将这奸贼给我擒下!”
  早在进帐之时,诸人的武器都被卸下,护卫都被勒令不得入内,止步于帐外,此时呼延果毅大声呼救,帐外却半晌不闻动静。
  再愚钝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帐内还是有人有了动作,也不知是为了大王子还是三王子,但不论是哪一个动了,都有其他人站出来默默拦在了前面。
  再看呼延墨毒,仍在一旁悠然地喝着酒,对眼前发生之事不闻不问。
  气氛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听得呼延果毅粗重的喘息声。
  于是接下来薛存芳看到了极为滑稽的一出好戏。
  呼延果毅见呼救无果,目光往四下环视一圈,最后阴恻恻地落在呼延墨毒身上,大笑出声:“好……很好!”语毕,他沉下一张脸,低吼一声,拔刀朝呼延昌东直直迎了上去。
  两兄弟缠斗在了一起。
  起初这二人之间还是有招有式,有来有往。论武力呼延昌东本不是呼延果毅的对手,只因对方先受了一击致命伤,才得来便宜。纵然如此,呼延果毅之凶悍勇猛一时间也叫他难以攻下,场面久久相持……打到后来二人皆失了气力,气喘吁吁地抱作一团,呼延昌东将手伸入呼延果毅伤口,用力搅动,血肉淋漓。呼延果毅面容扭曲,艰难地将刀身一寸寸推进呼延昌东肋下,呼延昌东的唇角溢出汩汩血流,却咧着嘴笑得狰狞……这般豁出命的打法,仿佛有百年夙怨的仇人。
  终于……呼延果毅松懈了握刀的手,面色惨白,目中渐渐失了光彩。
  呼延昌东嘶声笑起来:“赢了……母亲……我为你报仇了……”语音渐弱渐低,下一刻,也无力地倒了下去。
  从头到尾,众人目睹了这一切,除被控制住的人外,其余人皆无动于衷。
  陡然,帐内响起清脆的破碎之声——是呼延墨毒手中的酒杯掉了。
  声音甫落,许多人都动了起来,他们个个从桌下摸出早已藏好的武器,杀向适才那些站了出来、手无寸铁之人。
  一时鲜血纷纷溅落在半空中,此起彼伏,血沫横飞。只听一声铿然之音在耳畔响起,随即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了薛存芳的脸上,一具尸体砰地从旁滚落。
  他下意识抖动了一下睫羽,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竟在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只得握紧了冰凉的酒杯。
  不出多时,帐内的人少了一半,都变为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雪白的帐篷上溅满了纵横的血花。
  呼延墨毒终于站了出来。
  他款款走动,驻足在两位王子的尸体前,叹息道:“大家都看到了,大王子为了报三王子杀母之仇,偷偷潜入晚宴刺杀了三王子,而大王子和三王子的党羽为一时之争,拔刀相向,死伤惨重,真是一出惨剧。”
  他忽而直直看向薛存芳,问道:“中山侯,你以为呢?”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薛存芳身上。
  薛存芳沉默半晌,不得不开口应道:“左贤王所言不差。”
  众人这才纷纷颔首叹息起来。
  脸上的血抹干净了,身上的衣衫换了,刀不知又被藏到了何处,这些贵族们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位,仿佛适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呼延墨毒道:“今夜辛苦大家了,都回去休息罢。”宣告了这场晚宴的罄尽。
  薛存芳明白了:剩下的这些只怕都是呼延墨毒的人。
  除了他。
  最后只留下了他一人。
  脸上和衣衫上都沾了血,别人的。
  呼延墨毒再度抬眼看来,对他莞尔一笑,毫无顾忌地踩着地上的尸身和血迹走了过来。
  他在薛存芳对面坐下,静静端详他片刻,摇着头发出了一声叹息:“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竟将侯爷的脸都弄脏了?”
  “侯爷全身上下最宝贵的,可就是这张脸了。”
  他伸臂过来轻拈起薛存芳的下巴,以指腹为其拭过一抹血渍。
  “不过本王以为,侯爷这张脸沾了血,是更好看了。”他饶有兴味地笑道。
  薛存芳冷冷望着他,面上也笑了起来,露出截然相反的粲然笑容,赞道:“左贤王真是雷霆手段。”
第40章 笑里藏刀
  “哪里哪里,”呼延墨毒连连摇首,谦逊道,“在狡猾的大昭人眼中,必然是漏洞百出,拙劣不堪。”
  他开诚布公道:“说来惭愧,我为这一天已筹谋十年。”
  没料到呼延墨毒对着他竟会如此直言不讳,薛存芳微感愕然,直觉这人不对……索性避其话锋,“夜色已深,左贤王留我在此,不知是何用意?”
  “我这侄儿说得不错,”呼延墨毒往地上的尸身瞥了一眼,又含笑看向薛存芳,“我对中山侯确有万分喜爱之心,尤其是侯爷的这张脸,我去过一次大昭,其繁华富庶之景,侯爷风流昳丽之态,岂是塞北荒芜之地能有的?后来我常常梦至京城、梦见侯爷,如今一见到侯爷的这张脸,就仿佛又到了京城,于是盼望着中山侯能长留于此。”
  薛存芳从这席话里隐隐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他不接话茬,只避重就轻道:“无论是京城还是塞北,总归是自己的故里最好。”
  呼延墨毒冷笑了一声:“是汉人修筑长城,将胡人拦在了外面,这片荒原千百年来才始终是我们的故里,不然,谁知道今日我们的故里在何处?”
  薛存芳心下顿生冷意:此人果然有入主中原之野心。
  “若中山侯不愿,本王亦不会强求,只是……”呼延墨毒话音一转,显露机锋,“我就得难为侯爷两个要求了。”
  薛存芳不问是何要求,径直道:“若我不答应又如何?”
  “诶,侯爷何必急着和我针锋相对?”呼延墨毒一挑眉梢,微哂道,“不如先说回之前的话题,侯爷以为此局我是如何造就的手笔?”
  薛存芳飞快地向地上的尸身扫去一眼,说道:“左贤王既是两位王子的亲叔叔,他们兄弟不睦,你却不能不做到一视同仁。既已拉了三王子一把,自然也会救大王子于水火,好让他们做你手中听命的棋子……”
  “三王子在葬礼上拿出的羊皮卷是由你亲自鉴定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大王子又是如何逃出生天,无声无息地带着武器潜入今晚的宴会?这晚宴上可有一半都是你的人……”
  呼延墨毒耐心解释道:“葬礼上大王子趁乱逃了出去,我劝诫三王子先得稳定人心,若告知诸人大王子已平安逃脱,只怕人心纷乱,单于之位难于到手……所以他拿了其他人的人头去冒充。”
  “昨日他将手下的人马大半派出去寻觅大王子行踪,此后也不会回来了……”
  “至于大王子,被我安排的人救了下来,又告知了他葬礼上颛渠阏氏的惨状,昌东一贯是个敬爱母亲的好孩子……哪怕是有来无回,他也会来。”
  薛存芳道:“正如你告知三王子他的母亲要被生殉一般?”
  “这就与我十年前的筹谋有关了,”呼延墨毒托住自己的下巴,说得兴致盎然,“十年前,乌羌就问过我,大王子和三王子更看好哪一个?老二在战事里断了腿,老四是个女儿,老五是奴隶之子……只剩下这两个人选,论长幼、论身份、论道理,怎么都该是大王子,他却踌躇不定,那时我已知道了他的答案。”
  “所以我去接近了贺来阏氏。”
  “三个月前,乌羌病了,显濒死之兆,我特意去找巫医求药,他的命是勉强吊住了,此后却不能发声说话了。”
  “在这时,我有意让他知道了我和贺来阏氏有私。他已动不了我,只能让往日最宠爱的女人陪他一起下黄泉。”
  薛存芳道:“三王子手里的遗诏是假?”
  “我十年前便有意模仿乌羌的笔迹,连他的儿子也难辨真假,”呼延墨毒道,“那传位遗诏有两份,一真一假,我给了大王子和三王子一人一份。”
  薛存芳道:“想来他们拿到的遗诏上,所写继位之人都是自己。”
  “不错,只是殉葬之人不同罢了。”
  薛存芳感叹道:“左贤王有心了。”
  却不知这人将这番阴私手段一一剖陈给他这个外人是何用意?
  “这是我的诚意,”呼延墨毒道,“中山侯不如再听听我的两个要求?”
  他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其一,中山侯回到大昭后,对着大昭的皇帝,当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何为真,何为假。”
  “天高皇帝远,再则,天子亦不是你们的天子……”薛存芳嗤笑一声,“王爷何必在意这等小节?”
  “六十五年前,宇文氏篡夺休屠氏单于之位,休屠氏逃窜至乌孙,后来是大昭暗地里扶助休屠氏和乌孙,乌孙大兵才能顺遂攻入单于庭帐,助休屠氏夺回王权,却也让这位王成为了你们的傀儡……其后薛星韧更乘隙率铁骑攻破塞南,我们只得一路流亡至北边……匈族险些就此灭绝了……”
  薛存芳亦觉得可惜:可惜到底没有……匈奴人的生命力顽强得一如草原上的狼。
  呼延墨毒意味深长道:“你们有句话说得很对,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他是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担心被大昭天子抓住把柄,以此为由重蹈当年的覆辙了。
  “其二,我幼年在月氏时曾受一位来自中原的儒生教导,耳濡目染之下,对汉人文论教义颇为向往,中山侯此次也看到了,塞外到底是未开化之地,还留存着诸多百年前的陈规陋习,匈族人抱残守缺,只知享受这生杀予夺之权,全然不知百年来为何始终困守此地。我和他们不同,我是诚心与汉人交好,更仰慕如中山侯这般品貌风流的才俊,还望中山侯回京后也不要疏远了我这位朋友,切记时时与我联络,多告诉我些京城里的新鲜事儿、好玩的事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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