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芳菲意-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大半夜的,柳荷生提着一个水壶在花园里,佯装出一副认真浇花的样子,又不经意般一抬头,恰好看到了他。
  聂徵好整以暇地立在原地,等着看对方又有什么把戏。
  柳荷生见他如此神色,也不遮掩了,捧着水壶走上前来,径直问道:“殿下,今晚可玩得尽兴?”
  聂徵高矜地一颔首,淡淡道:“尚可。”
  “那……”柳荷生谨慎地问道,“中山侯呢?”
  聂徵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回府去了。”
  “我是问,他又觉得如何?”
  聂徵费解地瞥了对方一眼,“我从何得知?”
  “那他还会再来吗?”
  聂徵抱起双臂,深深地凝注对方。
  这情状这对话没来由熟悉得很,他深思了一会儿,直到记忆深处的一根弦被骤然拂动——这像极了皇兄上一次骗他去相国寺,与那兵部侍郎家的女儿牵线。
  半晌,聂徵沉吟着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昔年众人到了年纪,离了南书房,各自奉诏出宫建府。薛存芳比他早两年出去,在鼓楼街上新建了自己的侯府。聂徵收下了请柬,中山侯府摆宴那天却没到场。两年后,聂徵封了齐王,入住齐王府。到了他举办乔迁之喜那天,薛存芳同样是礼送来了,人却不见踪影。而两座府邸之间相距不过一条小巷——齐王与中山侯交恶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打那以后,没了“同窗”这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作为齐王和中山侯,私底下他和薛存芳再无往来。
  今夜破天荒地与薛存芳把臂同游,实则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的。二人带着小孩先上了云萃楼听戏,聂徵原本对市井间这些惯爱写男欢女爱、荒诞不经的话本没什么兴趣。不过今晚云萃楼上了出新戏,讲的却是前朝一个扑朔迷离的奇案,这倒难得勾起了聂徵几分兴头。这部戏构思巧妙,草蛇灰线,曲折有致,遣词造句又来得通俗易懂,平易近人,便是聂玧和薛黎也看得津津有味。不过聂徵和薛存芳看得更深,间歇里薛存芳展开折扇,掩唇靠过来和他说话,乍一如此贴近,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温热的吐息,聂徵免不了微感不适,很快又被对方说话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他和薛存芳赌了一把这个案子的幕后黑手。
  没料到这一出戏一波三折,到了最后的“合”,真相水落石出——他们之间算是打了个平手。
  这案子竟是离奇的无心成合谋,两个陌生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共同达成了一桩谋杀。
  而他们正好一人赌对了一个凶手。
  薛存芳却道:“一笔勾销未免没意思,这样罢,我送齐王殿下一个礼物,殿下再回赠我一个礼物,可好?”
  聂徵想说我昨日才送出了一块玉……
  薛存芳一言而决,笑眯眯地说道:“那就说好了。”他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睛笑的样子,着实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忆及此节,聂徵方道:“或许,他还会再来罢……”来讨齐王的礼。
  之后他们又去了芙蓉斋,买了几样糕点,两孩子都正在换牙的年纪,嗜糖不好。饶是聂玧百般恳求卖乖,聂徵也没软下心肠。
  反倒是眼看着薛存芳轻车熟路地买了一大摞,什么海棠酥、龙须酥、茯苓夹饼、藕粉桂花糖糕……聂徵到底忍不住开口提醒了对方一句。
  薛存芳却道:“无碍,我可以帮着阿黎吃。”
  聂徵瞥见薛黎的表情难能出现了一丝波动,是一个颇为无奈的神色。
  他以为这句话应当反过来才是。
  后来?后来他和薛存芳一起走到了甜水巷的尽头,二人行礼作别,分道扬镳,一行人往鼓楼街,一行人往马道街了。
  聂徵这会儿方才后知后觉地忆及一桩旧日的公案——薛存芳嗜糖的这个毛病,其实是早就有的了。
  当年对方在南书房伴读,每天身上都揣着不少糖,每每临近晌午,太医院那边就有人给他送汤药来,薛存芳不吃糖,是断不肯服药的。
  有一次聂徵和薛存芳起了争执,他们打了一架,薛存芳输了。
  聂徵自恃是个讲道理的人,那些欺辱人的下作手段他学不来。
  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他把薛存芳身上的糖都收走了。
  那天薛存芳被老太医逼着咽下那碗汤药后,哭了。
  他正好坐在薛存芳的侧后方,默默数着对方的眼泪,心中委实愧怍难安。
  电光火石间,聂徵竟又想起了自己刻意想要遗忘、记忆模糊暧昧,却如鱼刺般梗于心头的那个夜晚——薛存芳当时……有没有哭?
  倘是薛存芳知道聂徵彼时的所思所想,大概要赞一声心有灵犀。
  只因他也想起了这回事儿。
  这一想起来心情便颇为沉郁,索性拆开自己新买的蜜饯,捏起一枚送进嘴里。
  孟云钊听他说了这桩旧闻,亦大为讶异,“聂徵……还会打架?”
  “怎么,看不出来?”薛存芳挑眉笑了一声,“南书房里没人打得过他。”
  孟云钊神色古怪,“只是……有些难以想象。”
  薛存芳想了一想,也觉得如今的这个聂徵,和昔年的那个相去甚远。
  他再深入地琢磨了一下,当年那个与他针锋相对、心黑手狠的小七,和而今这个八风不动、固若金汤,惯常皮笑肉不笑的齐王殿下,哪一个更讨人喜欢?——似乎都一样讨厌。唯独那张脸,他是真的钟意。
  “他可是姓聂的。”幼时尚还保有几分赤子天性,然而皇族中人的长成,到头来大多是面目相似,殊途同归。
  “那后来呢?”
  “当天宫门下钥前,他把我拦在南书房门外,要把白天从我这儿抢走的糖还给我。”
  “我推了他一把,踩了他一脚,跑了。”
  孟云钊嗤笑了一声:“小侯爷,你可太长脸了。”
第6章 隐香
  昭国五日为一侯,每逢一侯有两日休沐,供众人休养生息。
  叫聂徵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休沐这天,薛存芳又来了。
  “聂玧读书去了。”南书房的一众学生是没有休沐的。聂徵迷惑地盯着薛存芳,觉得这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无妨,”薛存芳本走在齐王府的游廊上左右观赏,闻言回过头来看他,莞尔一笑,“我是来见齐王殿下的。”
  “城郊的梅园开放了,士子和儒生们要在那儿举办一个赏梅诗会,小侯有意邀殿下与区区一道前往,但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赏梅……近年来多忙碌于朝堂公事,连御花园里的梅花都没有余裕看上一眼,似乎已多年不曾拥有过如此闲情逸致了……聂徵想到这一点,已是意动。再念及是与儒士交游,做的又是衔觞赋诗这等风雅之事,似乎……怎么想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去了。
  那梅庄的庄主显然与薛存芳是熟识,熟门熟路地领着二人到了上座——一个精巧玲珑的撮角亭子,又放下四面的薄纱垂帘,掩去了旁人的耳目。
  亭下是一道折带九曲回廊,通花渡壑,蜿蜒无尽,栏边早早摆设好了桌案坐席,桌上笔墨纸砚、觥杯盅盏等一应俱全,眼下已坐满了布冠白袍的士子和儒生。
  而今日这场宴会的主题——梅,就在廊外。
  那是好大一片梅林!如十里红妆,如云蒸霞蔚,幽香成阵,锦茵可坐,其时晨光烁烁,照耀得花容光洁,潋滟无双,明艳不可方物。
  那些学生见了此番美景,个个诗意大发,很是做了些沉博绝丽的锦绣烟霞出来,传出去只怕又会引发一番洛阳纸贵。
  薛存芳将许多文章拿来与他一一品评,可聂徵到头来竟一个也不记得了。
  最后由一位翰林院的大儒从中评选出了最优的文章,是一位前来参加春闱的学子拔得了头筹,聂徵有意记下了此人名姓。被翰林院大学士相中,料想此子他日必定不可限量。
  他记得梅庄的梅花有多香,罗浮春有多甘冽醇厚……诗会结束后,薛存芳就坐不住了,斟满了两杯罗浮春,执着卮杯拉他一起出去赏花。
  这时节寒意未消,正是料峭的时候,还是聂徵提醒了一句:“你的斗篷呢?”
  一旁的侍从拿出斗篷,连忙来为薛存芳披上。
  他记得梅林中百花齐放,佳丽满前,白梅资质清妍,红梅艳冶出彩,黄梅玲珑可爱,绿萼光彩方盛……
  “各花入各眼,我最爱龙游梅。”二人穿行梅林间,薛存芳轻车熟路,显然不是头一次来,直奔梅林深处。
  那龙游梅梅如其名,枝条蜿蜒扭曲,姿态妩媚多娇,宛如游龙,枝头的花是小小的、白色的一朵,重瓣堆叠,玉雪秀致。
  薛存芳赞叹道:“此梅,如上官婉儿之玉簪体。”
  “阿徵以为呢?”为掩人耳目,他不再称呼他为“齐王殿下”,也不是充满戏谑之意的“七王爷”。
  一阵清风拂过,吹拂落花如雪落。
  薛存芳展开折扇,摊开扇面接住一捧落花,旋手送至聂徵面前。
  风再一吹,那些花都从扇面跌落,纷纷落入聂徵怀中。
  薛存芳便舒展眉眼,轻轻笑了。
  聂徵沉默半晌,只给出了一个乏味的答案:“……不错。”
  后来他们又一起饮下了那杯罗浮春,酒杯里不知何时混入了一片梅瓣,被薛存芳于唇齿间衔住,咬了一口,又偏头啐开了。
  聂徵发现一片花瓣敛入了对方漆黑的鬓发之中,一时移不开眼。好比对方眼尾那点淡色的痣,分明无足轻重,却莫名惹人在意。
  他在这时有几分理解柳荷生了,若是柳荷生在场,必然会笔酣墨饱地画下这幅画面。
  真奇怪。聂徵以为,以薛存芳风流肆意之态,当与浓艳的海棠更为相配,可当对方身处这片梅林之间时,又是如此相宜,更甚让人的眼中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任百梅如何千娇百媚,也无暇多看一眼。
  儒士们写的那些诗词歌赋皆被聂徵抛之脑后,反而是曹子建的那首千古名篇反复在脑海中循环。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奇怪的是自己,曹子建写的分明是洛神,天人之姿,世俗罕见,他为何会在看着薛存芳时想到这几句?
  他这是……怎么了?
因为三次元+手残的原因,在多更新字数少,和少更新字数多之间,我选择了前者TUT
第7章 赠扇
  薛存芳再对聂徵发出邀约的时候,聂徵果断拒绝了。
  只见薛存芳眉梢一挑,是个意料之外的神色,却不肯轻易放弃,循循善诱道:“殿下可知,去年京城里有不少商铺联合在一起,建立了一个商会?”
  聂徵一颔首,“略有耳闻。”
  “他们成立这个商会,是要杜绝业内一些大商家囤货居奇、坐地起价的不正当现象,将众人拧成一股绳,保障商会的公正清明……”薛存芳语气没什么起伏地把这些官话念了一遍,又道,“如今一年过去了,这商会举办了一个拍卖会,总得有人去看看他们做出的成效。”
  “侯爷可去邀请周尚书。”户部的。
  “这不是念着前几日我出了一个主意,差事儿落在了王爷您身上,区区有心为王爷分忧嘛。”薛存芳义正辞严。
  聂徵心下一动,情知他说的是修建火室之事。
  “户部的老周是个老滑头,滑不留手,断不会吐出那么多银子,想必王爷还在为这笔钱头疼吧?”薛存芳以折扇轻轻敲打掌心,笃信道,“我想这个商会里,定然有人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这……”关乎大事,聂徵显而易见地犹豫了。
  薛存芳见势顺杆而上,不动声色地凑近了几分,全然换了一番神色和语气,低声唤道:“徵哥哥……”
  聂徵登时一个激灵。
  薛存芳颇为认真地问道:“你就那么憎恶我?”
  聂徵嗫嚅道:“没……没有。”
  薛存芳柔声道:“那就当陪我一次好了。”
  聂徵缄默了片刻,忽道:“……不要这么叫我。”
  “哦?”薛存芳眨了眨眼,显出几分错愕地望着他,“你不喜欢?”
  “我以为,徵弟喜欢得紧呢。”
  再听到另一个称呼,聂徵抬眼看去,对上对方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他确定了:这人是故意的。
  薛存芳年长他两岁,又是薛家的孙子,按辈分,聂徵的确是要称呼他一声“兄长”的。仍然是少不更事时在南书房闹出的旧事了。又一次,他和薛存芳起了争执,这么多年过去,争执的由头早已无迹可寻。总之,二人必然是争锋相对寸步不让。于是他们打了一个赌——赌的是用三颗石子,谁能在芙蕖池上打出最多的水漂,谁就算赢,赢了的彩头即是——输家要心甘情愿叫对方一声“哥”。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他唯独欣赏薛存芳的也是这一点——输得起,不扭捏,说到做到。
  他以前的确很喜欢听对方这么百转千回不情不愿地叫上一声。
  可如今……确切地说,是那天之后,他一听到这个称呼,就难以抑制住心跳不乱上一分。
  论起脸皮来,他比薛存芳可是差得远了。
  薛存芳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转而抹开脸洒然道:“好罢,那在外面我要怎么叫你?”
  “小七、阿徵、凤弦?”
  “七”是先帝在位时,诸皇子里聂徵的排位。而“凤弦”,是聂徵的字。
  聂徵反问道:“我又要如何称呼你?”
  “哥哥、存芳、春洲都可以,”薛存芳蹙了蹙眉,用不满的语气警告道:“不准叫我小芳、阿芳。”
  “春洲”自然是薛存芳的字,取自谢朓的那句“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
  聂徵盯着对方看了半晌,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嗤。
  临了二人微服进入拍卖场,还不等聂徵开口,薛存芳便自顾自向他人引见:这是我的弟弟,薛凤弦。
  于是聂徵跟着他姓了一晚上的“薛”,还扮演起了薛存芳的弟弟。
  对方不是叫他“小七”、“凤弦”便是“小弟”——聂徵觉得这人着实是胆大包天,只有当今圣上会在私底下这么称谓他。
  他也不去回应,只默默附和,顶多叫对方一声“春洲”。
  存芳……这个称谓他在心下默默咀嚼了一遍,还是觉得过于亲近了。
  聂徵憋着这一口气,当场默默发誓:之后一定、绝对不会再陪薛存芳出来。
  然而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一个月后,一个传闻在京城里默默传开了:齐王和中山侯交起了朋友。
  等聂徵被聂泽叫到御书房,方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消息,都上达天听了。
  “近来,我观你与中山侯的关系多有好转?”聂泽立于书案后,一面批阅奏折,一面头也不抬地问道。
  聂徵微一怔忡,“有吗?”拧起眉心思索了一会儿——好吧,似乎是有的,谁能想到数年来,他和薛存芳竟是从未交换过表字的。
  “不过是中山侯闲来无事罢了。”
  “存芳的确是个妙人。”聂泽欲要抬腕落下去的一笔停滞在了半空中,不知想到什么,抿唇笑了一下,“他生得好,从小就讨人喜欢,又没有架子,又会说话,和什么人都玩得开……”
  “而你,自小乖觉懂事,早慧慎独,连对着太监宫女都没有红过脸,是让父皇母后最为放心的皇子。”
  “我是想不明白,唯独是你,为何始终和他不对付。”聂泽道。
  聂徵心道:是他先和我不对付的。
  聂泽沉吟道:“我记得十六岁那会儿,存芳生了场大病,你分明还日日跑去永宁宫看他,可有这事儿?”
  聂徵淡然道:“许是皇兄记错了。”
  “总之,见你们重归于好,吾心甚慰。”聂泽抬眼来仔细瞧自家小弟,仿佛觉得很有趣一般,唇角愈发上扬,“你的性子太严谨了些,律人律己,他的性子又太散漫了些,无拘无束,你们两倘是凑做一堆,倒是相合。”
  聂徵:“……”
  眼见误会大了,他不得不开口辩解:“我只是……在静观其变。”
  “哦,难道你觉得他是事出有因?”聂泽问道。
  聂徵沉吟稍许,答道:“或许吧。”
  自然是事出有因,聂徵对那个“因”也知根知底,薛存芳对他的态度是在一夜之间判若两人的。
  然而薛存芳是谁?——其人被奉为大昭第一美男子,身负盛名,同时又是冠绝京师的风流种、多情胚,想当年还在南书房读书时,就迷倒了宫里不知多少宫女女官,数年来遍历花丛,更是不知成了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碾碎了多少芳心柔肠,欠下的累累情债,只怕是罄竹难书。
  他不觉得薛存芳会因此待自己有何不同。
  所以……对方的态度反而更加耐人寻味,琢磨不透。
  ——重要的是“果”。
  薛存芳这么做,到底想要什么?
  他近来随之出双入对,多多少少也存了这份探究的心思。
  这么就近一观察,果然被他看出了不少东西。
  譬如被他发现了薛存芳其人有一个最大的诟病之处,那就是——臭美。
  之前去梅庄诗会的时候,薛存芳头戴羊脂汉白玉发冠,穿的是一身月白素绸深衣,外罩深灰色轻容纱褙子,当真有如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清逸儒生。去拍卖会的时候,这人头戴鎏金银冠,穿的是一身大红金蟒箭袖,活脱脱一个富贵人家的美貌公子。后来无论是去集市游玩,还是去郊外踏青……薛存芳鲜少穿过重样的衣服,其风格千变万化,直叫人眼花缭乱。
  久而久之,连聂徵每每在与薛存芳相见前,都不禁思索起一个问题:不知今日,薛存芳装扮成了什么样子?
  何况世人皆知——中山侯爱扇。
  聚头扇、檀香扇、竹丝扇、白羽扇、蝙蝠扇、云母扇……应有尽有,不一而足,搭配不同的时令和服饰,作仪卫之美,锦上添花。
  但凡是中山侯用过的扇子,都会成为当季商铺里的紧俏货,毋须多时即被席卷一空。
  这日薛存芳就带上了聂徵,特意往“流萤阁”里选扇。
  他挑中了一把洒金扇。
  “阿徵,如何?”薛存芳握住扇柄,展开扇面来给他看。
  这把扇子紫檀木质地,十八扇股,扇面纸质,玄色为底,其上洒金,丝丝缕缕,错落有致,如落日熔金,又如烟霞照晚,一片金色随薛存芳的动作熠熠生辉。玄色肃穆、沉静,洒金却来得精致、华丽,相得益彰。
  聂徵点点头,“不错。”
  “那送你了。”薛存芳将扇子送入他怀里,笑道,“我看过来一眼便相中了,这扇子与你极相衬。”
  “这是我还你的赌约。”
  说完又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在问:那我的呢?
  聂徵一阵语塞:他险些都快忘了这回儿事了。
  仿佛看出他的局促,薛存芳善解人意道:“其实我倒有意向你讨一样东西,却不知阿徵愿不愿意?”
  “但说无妨。”
  “你的墨宝。”薛存芳说道,“当今圣上在我的扇子上提过字,皇后娘娘也写过,只有你……在南书房时,你的书法就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先帝也曾对你的一手笔墨赞不绝口,因此我心向往之已久,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没有人不喜欢漂亮话,何况是漂亮人说出的漂亮话。
  于是聂徵一时放松了警惕,轻易地应允了下来。
  薛存芳取来一把空白的折扇,又亲自为他磨墨润笔。
  聂徵抬起手腕,提笔蓄势待发,偏过头问薛存芳:“写什么?”
  薛存芳曼声吟诵起来。
  ——那是一首诗,一首写情的诗,相思之情。
  聂徵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薛存芳看了许久。
  薛存芳一脸无辜地回望过来,“怎么了?”
  聂徵抿抿唇,收回视线放下手腕,稳稳落下了第一笔。
  ——他敢写,也要薛存芳当真敢把这扇子拿出去。
  写的是《秋风词》: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相思何来?
定情信物get√
*出自李白《秋风词》
第8章 不欢而散
  这一次的会面,薛存芳罕见地迟到了。
  天有不测风云,晌午过后,天光尚且明朗,却忽然降下了一场雨,虽说是牛毛细雨,然而空濛细密,连绵不尽,不出半柱香也能洇染外衣。
  这场雨来得尴尬,时候不早不晚,聂徵恰好在赴约途中,身边的行人个个行色匆忙,一径赶着到不远处的屋檐下避雨。
  他倒是泰然自若,取出身后的油纸伞撑开,隔离开雨幕,为自己遮蔽出一方天地,脚步如常地踏入雨水,沿着这条街走下去。
  薛存芳晚来了半炷香。
  聂徵在街角的书坊里翻看新出的话本,写的是一贯那些才子佳人、书生狐妖的艳情故事,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今次聂徵却看得入了心,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柱香——所以他绝不是有意在等候那个与他有约在先、又迟迟不至的人。
  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头,聂徵立即看到了,撇开书直直迎了上去。
  邀请了齐王还敢来得比他晚上半柱香的人,这还是独一个。他面色不善,本欲兴师问罪,走近了却蹙起眉头,将雨伞往前送,“你不带伞就出了门?”
  薛存芳手里除了把折扇别无他物,事先二人又说好不带随行之人,看样子这人竟是冒雨过来的。
  “你出门竟带了伞?”薛存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