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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意-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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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存芳自信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太皇太后忽道:“阿徵,像先帝。”
薛存芳愣住了。
太皇太后在为皇后之前,唯得一个子嗣,是她十六岁嫁予镇北将军薛无衣所诞,只是等到她十八岁的时候,镇北将军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皇帝特意下诏追封其为“中山公”,将北边的一块地划给了薛氏。两年后,从京城里忽然发来一道谕书,要召薛氏的遗孀入京参加寒食节——这一去,她再没回来,且在数年后摇身一变,成了聂氏的皇后。
这说来可谓是一段奇缘,薛存芳甚至在茶楼和话本里看过、听过不少。
昭元帝,聂宸,聂泽和聂徵的祖父,昔年为皇九子,母族势微,泯然众人,年纪轻轻只身赴了边关,以图用战功博得一线与诸皇子抗衡之机。战场上刀剑无眼,九死一生,命悬一线之际,是薛无衣救了他。其后薛无衣更是看中他的才干,精心栽培,助这位九皇子立下了赫赫战功,风光无限地回到了京师。
薛将军是聂宸的恩人,却不知这位九皇子何时竟将恩人的妻子放在了心上。
高坐皇位之后,聂宸力排众议,不顾满城风雨,众口铄金,要一个生过孩子的寡妇做他的皇后。
可惜昭元帝历尽艰辛立下的这位皇后,在他的有生之年,也没能为他诞下一个姓聂的孩子,她养在膝下的孩子,后来的昭怀帝,是元帝从其他嫔妃那儿抱来的。
昭元帝重用薛氏,更宠眷皇后,将姓薛的孩子视作自己的儿子,更恩赐薛家人可随时进宫探视。
这曲折离奇又浓墨重彩的故事,想来必然会百世、千世地流传下去,却不知百年后,后人会如何评说了。
薛存芳只知十年后,昭元帝去世,换昭怀帝做了皇帝,留给聂氏和薛氏之间的,只剩下难以厘清的尴尬与龃龉了。
儿肖父,本是常理,他却不喜聂徵像他的父亲,太过……无情。
第15章 密会
后来云梦公主和清河郡主也找了过来,众人一路陪着太皇太后说话逗趣,马车上倒热闹得紧,在这样的气氛中,时辰转瞬即逝,不觉间就抵达了终点。
春华别苑修建在京城百里外的丽泽山半山腰,铺好的官道平坦宽阔,车马可一路直抵宫门。此处别苑乃是从江南雇来的工匠建成,重在雅致精巧,匠心独运,比起皇城难免失之雄伟宏大。眼下暮云合璧,落日熔金,却见这座巨大的建筑物笼罩在一片浩大的金光中,竟显出几分气势不凡了。
时辰不早,况一番路程下来,众人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疲态,聚在一起用过晚饭,便各自回房落脚休憩了。
唯独薛存芳念着这宫里有一个绝妙的好去处,绕到毗邻后山的西殿,又屏退左右,独自走入了一处名为“伏龙渊”的宫室。这名字起得非同凡响,无非是因大昭好几任皇帝都来此处泡过澡——丽泽山原本有一片天然温泉,当初修建别苑时,被工匠有意囊括了进来,惹得初来此地的皇帝龙心大悦,不知赏赐下了多少金银珠宝。
薛存芳之畏寒,源于体寒的体质,马车上备有炉火还不觉什么,丽泽山却是深山高谷,严寒凛冽,适才不过是下马车走了一段路,整个人已是一片僵冷。而今泡进温泉里,又被满室融融暖气包裹着,大有“如获新生”之感,都舍不得离去了。
四周氤氲着水雾和热气,一片迷蒙,直熏得薛存芳的大脑昏昏沉沉,恍惚间听得门外传来了什么动静,勉力睁大眼睛去看,这一看整个人登时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聂徵居高临下地站在池边,反问道:“你在这儿……睡觉?”倘是病了如何是好?
“既然来了,殿下不弃,不如一起?”薛存芳发出了邀请。
聂徵显而易见地面露犹疑之色。
薛存芳又故意说道:“你有的我都有,有什么羞于见人的?”
于是聂徵也不扭捏,走上前来一一除却衣衫,薛存芳堪称失礼地直勾勾盯着他看,亲眼看着对方在他眼前“显山露水”,很快为自己之前那句“你有的我都有”气短心虚起来。
聂徵生得挺拔高峻,风仪巍峨如玉山,只是他一直以为对方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怎料聂徵千金之躯,日夜锦衣玉食供养着,竟有一副如匣中玉剑般的漂亮躯体,象牙般的皮肤在宫灯下泛出层深釉似的微光,躯体纤长劲瘦,却在该有的地方都包裹着紧致起伏的肌肉,轮廓如笔锋迤逦勾勒,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如此看来不像是文质彬彬的文臣,倒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儒将。
而今想来昔年一起读书时,他们要去校场学习武艺骑射,此乃薛存芳最为头疼的课程,每每借着体弱多病的由头不知逃了多少回,却听闻聂徵一直是校场上的佼佼者。这么多年来,没想到聂徵暗地里竟不曾落下过。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脑海:兴国安/邦的能吏他要做,长袖善舞的谋臣他要做,难道……出生入死的名将他也能做?这个人,到底欲要为大昭和聂氏做多少?
与这副刚柔并济得渡协调的身躯所迥然的,是聂徵解下了自己的发冠,鸦羽般的青丝纷纷倾泻下来,掩映在脸侧,柔化了那张面孔往日的疏冷孤寒之意,乌鬓玉面,秋水远山,倒与他记忆中的那人愈发接近了……
然而彼时二人裸裎相对,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人并非那人,是一个再货真价实不过的男子。这极大的反差反而诡异地激发了他的某种兴味,在聂徵趟进温泉池里后,不动声色地主动凑了过去。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上一次的事,阿徵似乎还没有做完……”
“此时此刻此地,正是相宜。”
聂徵……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
夜半无人,孤男寡男共处一间温泉室,不着寸缕,二人之间又早有几分猫腻,不发生点什么,似乎都说不过去。
天时地利皆在,端看是否有一个“人和”了……
薛存芳见他沉吟不语,以为这抛出去的饵没有钓上鱼,索性再加一把火,掐住聂徵的下巴主动往他唇上啄吻了一下,放开他轻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要闭眼?”
聂徵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何?”
“大昭第一美男子亲你,你对着这张脸,说不定会晕过去。”这是坊间那些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子之间的笑谈。
聂徵凝注着眼前这张脸,目光一瞬不瞬,神色专注得异常,就在薛存芳捺不住欲要出声问询时,下一刻,这人陡然一把扑过来,风卷残云一般,以前所未有的热烈之态碾上了薛存芳的唇瓣。
那比他梦中的来得更为柔软。
第16章 幽光
聂徵如此主动,倒叫薛存芳猝不及防,他先顺从对方的动作,细细体会了一番:眼前与他亲近之人是个男子,不是别人,还是聂徵……到了这时这样的认知仍让他感到错愕又好笑,杂糅的心绪混作一团,融合为一片微妙。只是也仅此而已了……从上一次,或者说最早的那一次他便发现了,他对这人的亲近并无抗拒厌恶,何况他的接受能力亦非常人,连那一丝面对的乃是“齐王”的不适,也被更多的好奇和兴味轻易压过了。
这番体会下来,薛存芳很快发现了另一件事——聂徵的手段,未免也太差了。
明明刚才那么热情地扑过来的是对方,现在抱着他却像抱了根木桩似的,不过蜻蜓点水般贴着他的唇亲吻,和春风吹皱湖面,晨露滚落花瓣,细雪落于瓦檐……没有什么不同。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成过亲、孩子都长到去南书房读书的男人?
薛存芳失了耐心,捏住对方的下巴,动作和说话的语气却极轻柔,指示道:“张嘴。”
聂徵顺从地照做了。
【……】
聂徵径直从水池里走出去,擦拭一番后开始将衣物往身上一件件套,又背对着他在原地静默地立了半晌,薛存芳正腹诽这人真是翻脸无情……对方回过头来看他,说道:“该回去了。”
薛存芳眉梢一挑,故意拖长了语调,懒倦地说道:“腰软了,走不动。”
二人之间也没走到让人“腰酸背痛”的那一步,这人不知为何却摆出这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姿态。
偏偏聂徵对他的这副情态极为受用,将对方从温泉池里哄出来,为他擦拭身体,又给他穿上亵衣、中衣……
“我送你回去。”
说完一把揽过薛存芳的腰肢,一手探入腿弯,两只手臂再一齐用力,将他整个横抱了起来。薛存芳陡然失了重心,下意识勾住对方的脖颈,皱起眉嗔怪道:“做什么?”
聂徵不答,拿过自己的斗篷轻轻盖到他身上。
薛存芳转念一想,又自若起来。
此时夜阑人静,外面没人会看到,聂徵如此为他遮掩,便是看到了也没人会猜到是中山侯,如何想他的颜面都保得住。
虽则身体到底羸弱了几分,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薛存芳抱在怀里的分量纵然不如何重,却也算不得轻,只明晰地感受到对方着实是瘦,一把腰肢握在手中芙蕖般盈盈一握,聂徵忍不住捏了一下,换来对方一声痛呼,以牙还牙,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他抱紧了薛存芳,缓缓走了出去。
皓月当空,月华如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在长廊上洒落一片冷冽而幽静的清光,他从廊下踱步穿过,忽然觉得怀中的人一如这片月光,唯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才能轻掬一捧,否则一个不留神便会从指间流泻——不知道下一刻是该松开一些,还是握得更紧一些?
省略号部分的去法和第一章一样。
第17章 暗香盈袖
翌晨众人齐聚到太皇太后所在的宫室请安,又一起品茗闲谈。清河郡主是聂徵和云梦的姑母,云梦公主乃是先帝的幺女,而今也有十六七岁了,尚且待字闺中,往日与薛存芳和聂徵都算熟识,忽然开口问道:“昨日那么晚,薛家哥哥还去‘伏龙渊’泡温泉了?”
薛存芳面不改色,微一颔首,状似随意地抱怨道:“这外面着实太冷了些。”
“今早有人将遗落在‘伏龙渊’的东西送到了祖母这儿,我一猜便是你的。”
说着差宫女将东西呈了上来——
薛存芳接过一看,正是早些时候从聂徵那儿讨要来的那块玉莲。心下不免哀叹一声:暗度陈仓还留了蛛丝马迹待人去寻,是他大意了。
“多谢妹妹了。”
又陪云梦闲叙几句,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去。
间歇里云梦倏而捂着心口轻轻叹一口气,闷闷道:“这山上天寒地冻,左右也没什么别的去处,一直在这儿干坐着未免无趣,不如想一个消遣的乐子?”
又用一双盈盈杏眸望向薛存芳,“薛家哥哥,我知道这儿就数你主意最多,快帮我想想?”
薛存芳略一沉吟,还真想了个点子出来,“皇考当年爱看皮影戏,记得在这宫里也留了不少东西,不如,今日我们几个就来演上一出?”
等丽泽宫里的老宫人去找出那一箱子东西,打开来观视,云梦的一双眸子顿时熠熠发光。
箱子里的皮影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生、旦、净、丑,一应俱全。时隔多年,皮影的染色仍鲜妍如昨,其材质剔透如玉,在宫灯下映射出一片琉璃般绚丽的光影,一看便非凡品。
薛存芳又翻找出一沓话本,走马观花地翻阅了一遍,从中挑拣出一本,“不如就演这个?”
“《东君折柳》?”云梦笑道,“这个故事我知道。”
却说前朝有金陵名妓谢兰翾,与才子柳苑相恋,后柳苑欲赴京赶考,便将谢兰翾暂托予时任金陵府尹的好友楚君仪照拂,待柳苑走后,楚君仪竟不顾谢兰翾意愿,强娶其入府为妾。
古怪的是,三年间楚君仪对谢兰翾纵然若即若离,反复无常,却也是秋毫无犯。
待得三年后黄甲放榜,柳苑高中归来,三人再晤,楚君仪这才陈情剖白:原来他纳谢兰翾为妾,乃是为助其脱离欢场和贱籍,有意周全二人好事。
如此结局自然皆大欢喜,楚君仪在金陵渡口送别一双有情人,折柳为赠,他表字东君,所以此戏文名为“东君折柳”。
“那,谁做东君,谁做谢兰翾,谁又做柳苑?”云梦问道。
清河郡主和太皇太后为长辈,自然不会参与他们这些小把戏,只在一畔笑看他们几人如何排布。
云梦细细翻看一遍话本,拧起眉头,噘着嘴说:“我可不做楚谢二人,这词也太多了……”又主动请缨,“我做柳苑!”
薛存芳提议道:“这戏我听过不下百遍,词已背得烂熟,不如由我来做戏文最多的楚东君?”
云梦连连拊掌赞道:“我看好极!”
“那谢兰翾只剩下……”二人一齐看向聂徵,云梦禁不住捂着嘴憋笑,薛存芳也是一脸打趣。
聂徵……聂徵别无选择。
又唤来几个宫女太监扮演各路人物,聂徵在一边默默背戏词的时候,薛存芳则在屏障后教授诸人如何摆布那小小的皮影,也不知这人是何时学来的这项技艺。
半柱香后,聂徵收起话本,绕到那面巨大的屏障后找人。
面前忽然遮蔽下一道影子,薛存芳抬眼见是他,讶然地睁圆了眸子,“这么快?”
见聂徵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便笑着赞道:“阿徵好生聪敏。”
“来,我教你皮影。”
聂徵到他身边坐下,执起那画作妙龄女子模样的皮影,薛存芳从一旁伸来手,握在他手上,引他去控制连接在皮影上的三根签子,一面动作一面耐心地解说道:“双手上的签子自然是用来舞动双手的,就像这样……最紧要的是胸前这根,是用来让皮影翻转的,翻腕这么一用巧劲就好……”
他松开双手让聂徵自己动作,见这人没多久就舞得像模像样,又赞了一句:“阿徵好生厉害!”
众人准备齐全,三位主要人物在屏障后就位,对面坐好了观众——清河郡主和太皇太后,一出好戏就此登台了。
时值早春,楚君仪从庭院前走过,恰好见到谢兰翾独坐在园中的水榭间赏景,说是赏景,那人身影伶俜,眉眼轻敛,俨然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楚君仪有意放轻了脚步,欲要悄无声息地接近。
尚隔有一步之遥,谢兰翾不期然抬眼看来,静静望住他不语。
楚君仪只得在原地驻足,干笑道:“你怎么发现了?”
谢兰翾答道:“闻到了香气。”
“香气?”楚君仪疑惑地往自己身上东嗅西嗅,正色道,“你可别错冤好人,我又不曾偷香窃玉!”
谢兰翾着恼道:“爱信不信!”
“不过……”楚君仪拖长了语调有意卖关子,“我确实为娘子带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回来,若是娘子能猜中,我便将她赠予你。”
“我要大美人做什么?”谢兰翾嘟嚷着,到底被他勾起几分兴致,又往他那边轻嗅了一下,沉吟道,“是……”
“梅?”
这个字落音的时候,楚君仪正好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我在城郊守了三天,这是昨夜冰消雪融,林子里盛开的第一枝梅,我将它折了回来。”
“你这厮,怎生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谢兰翾嗔怪道,语气却染了几分笑意。
“娘子,你欢喜便好。”
谢兰翾莫名沉默了半晌,说道:“多谢夫郎了。”
薛存芳口口声声唤他“娘子”,尚且自如,唯独聂徵面上暗暗发热,只在最后聂徵叫出口的这一声“夫郎”时,那人回眸来看他笑。
屏障后光线晦暗,皮影的光影投射在薛存芳面上,浓艳的色泽碎而薄,一片斑驳陆离,最亮的是他眼底游弋的笑意,如被春风拂碎的波光。
——被这双眼睛这么看着,很难有人不动心。
《东君折柳》仅是一出短剧,全剧不过四折,起承转合,叙完三人一生最跌宕起伏之处。哪怕他们这拨人除薛存芳外个个都是新手,不出两个时辰也顺遂演完了一整出。
整个丽泽宫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聚拢到一处,兴致勃勃地观看这出皮影戏,见太皇太后和清河郡主拍手叫好,诸人也个个喝起彩来,一时间殿里殿外煞是热闹。
云梦玩得尽兴,乐得合不拢嘴,又凑到二人面前夸耀:“大家都夸我们演得好哩!”
薛存芳笑道:“那是自然。”
“我看最好的,就是两位哥哥了!”云梦的一双眸子盯着他们滴溜溜转,“这戏我以前听过,那时不觉什么,只是今日听来,这楚东君和谢兰翾之间……倒更像是有情的?”
“你年纪轻轻,懂得什么男女之情?”薛存芳揶揄道,又去看聂徵,“阿徵以为呢?”
聂徵沉吟道:“若无情,又怎会在城郊等了三天,只为为她折回一枝花来?”
薛存芳道:“回到最初,若无情,纵然以礼相待,不越雷池一步,又怎会将个中真相瞒了三年,要谢兰翾与他日日相对?”
云梦想了想,“那他不说明真相,是想看在这期间谢兰翾是否会为他动情了?”
“可惜东君这番心意,终究是落花随流水……”
“不见得,”薛存芳又去看聂徵,“你以为呢?”
聂徵道:“她若不动情,随柳苑离去时,为何要回头看楚东君?”
薛存芳笑意渐深,说的却是聂徵:“没想到……王爷竟是多情人。”
翌日一大早,薛存芳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时,却不见旁人身影。
不由纳闷道:“怎么今日都躲懒去了?”
太皇太后解释道:“宫人说山上有一片梅林,云梦一大早便拉着他们来请安,众人已一道过去了。”
薛存芳将一句话往下咽了咽,对着自幼疼爱自己的祖母,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怎么不来叫我?”
“阿徵说你畏寒,去不得。让他们不要打扰你。”
薛存芳轻嗤一声:“那他怎么去了?”
等到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回来,老远便听得一阵喧扰的动静。
薛存芳抬眼看去,众人簇拥着云梦公主走了进来,聂徵却从人群中退出,不知有意无意落在了最后,对上他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薛存芳蹙蹙眉,坐在原地岿然不动,听云梦叽叽喳喳说了会儿话,方才起身走出去。
聂徵正站在廊下等他。
他走到对方身后,“怎么了?”
聂徵回过头,顺势将手臂伸前来,薛存芳低头一看,从对方宽大的衣袂间隐隐显露出一点新嫩的黄——
薛存芳陷入了怔忡。
是一枝腊梅。
他伸手接过,送到鼻下嗅闻,着实是清香扑鼻。
心下觉得好笑,又有意按捺笑意,抬头去瞪那人,道:“我可不是谢兰翾,能被一枝不值钱的梅花讨好。”
聂徵道:“你自然不是。”
薛存芳倏然凑过来,挽起他的袖子低头嗅了一下。
俄而起身欲要退开,却被聂徵轻轻绊住衣袖,抬眼奇怪地看过去,见对方也倾身靠过来,凑近了他的面容……在唇角上轻轻啄了一下。
便是这样的“一枝春”和一个微不足道的吻,薛存芳却没能控制住心头在那一瞬微微一动。
他当然不是谢兰翾。
薛存芳若是谢兰翾,那他是要做一步之差错失了爱侣一颗真心的柳苑,还是忍痛退一步放手、从此天南海北的楚东君?
他都不愿意。
*本章《东君折柳》的故事改编自关汉卿的《谢天香》。
放假前要最后拼死拼活十天,所以这段期间更新就不能确定了。
第18章 入幕之宾
从十二月廿三这日起,正式步入了一年末梢的“交年”,宫里和民间都笼罩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为着辞旧迎新早做准备。祭拜灶王爷、改易春联、张贴钟馗像……各门各户、亲戚邻里之间的走动也频繁起来,齐王府收到的拜帖更是雪花般纷至沓来,从这一日起就不曾断绝过,一时间可谓门庭若市,与之相反的是中山侯府门扉紧闭,门可罗雀。打薛存芳从丽泽宫回来后便不大出门了,据传是又染上了极重的风寒,怕在这等喜庆日子里给旁人过了病气,往日还需女眷照看,府上连个招待的人都腾不出,索性对诸人一视同仁,一律避而不见了。
待得聂徵从流水一般的酒席上抽开身,亲往中山侯府时,已是廿五日了。
京城近来解了宵禁,他途经夜市,看见只精巧的走马灯,便买下来一路拎在手里。
到侯府外叩响了大门,好一会儿才听得隔着老远传来一个不大耐烦的声音——“这大晚上的,谁啊!”来人打开门环上一道小匣门,一看清外面的人,顿时瞠目变色,忙不迭将门打开,对着聂徵伏低做小,“请进,请进……”
无需引路,聂徵熟门熟路地往书房里走,走进一看,此间主人果然在此。
传闻里缠绵病塌的人正躺倒在那张巨大的拔步床上,双眼阖着,姿态随意,罗被胡乱往身上搭了一角,一只手从床畔垂下,空落落悬在那儿的样子,像一枝柔曼无依的藤蔓。
聂徵眉心微蹙,缓步上前,还未走到近前,那人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一面懒洋洋地伸懒腰,一面从塌上爬起,不甚讲究地打了个哈欠,“你来了?”
听来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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