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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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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烨兴要张凯凌以截杀魔教余孽的借口,剑断长江,阻止了正道魔道的大量高手深入魔云宗。正道魔道在长江对岸厮杀的时候,公羊烨兴趁此机会飞奔到日月台。
可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到的时候,日月台已经成了一片血海。无数的尸体四分五裂,散落在日月台上。像发生了爆炸一般,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唯一完整的是躺在日月台下昏迷不醒,才两岁大的顾无忧。
等顾无忧渐渐长大后,公羊烨兴才发现顾无忧的体内竟然有颗元丹。
有了这颗元丹的保护,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立即恢复过来。只是事后,顾无忧的性格便会变得格外暴躁。
元丹既已在他的体内,与血肉融为一体,就不可能轻易取出来。
公羊烨兴这才开始训练顾无忧的心性,就是怕有一天他会承受不住魔丹的力量,变得如同他父亲那般,嗜血成性。
老祖宗原以为这件事即便他老死,也不会再有外人知道。可是他低估了魔丹的力量。
每次无忧受重伤,魔丹都会自动发挥作用。而魔丹稍稍运转,强大的魔丹能量便会引起魔道里那些鹰犬般敏锐的嗅觉。
虽然魔丹已经被顾无忧吸收在体内,难保魔教中人不会用邪魔歪道的方式将顾无忧整个人炼化成药。
这是来自魔道的威胁。
而正道中人谈魔色变,更何况是魔丹这个凝聚了顾玦滔天修为的元丹。正道的人是不会相信顾无忧会控制住体内的煞气的,他们宁愿选择斩草除根。
而一旦被江湖人知道顾无忧体内有这样东西……公羊烨兴现在能做的就是让魔云宗的人偷偷带走顾无忧,用魔云宗的力量保护他。
在顾无忧能够保护自己之前,知道魔丹在他体内的人越少越好。
寒路练完功后,习惯性的往顾无忧的院子门口走一遍,才走到门口,就撇到顾无忧在和会吹箫的师兄欧阳毅在说话。
欧阳毅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咋了,你要死了?”
咋了这个词,从掌门口中传出,如今已经是奕剑谷所有人的共同语言。寒路脚步一停,朝他们看去。
欧阳毅人长得风流,箫也吹得好,就是一张嘴太毒,完全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顾无忧不过是看欧阳毅垂涎他那盆青松好久了,这才好心想把他宝贝了好久的盆栽送给他。结果这人二话不说,开口就是:“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是青松要死了还是你要死了。”
顾无忧翻了好大一记白眼,看得不远处的寒路生怕他眼皮翻不过来了。顾无忧道:“最后你要不要,不要我就给别人了。”
“要。”欧阳毅伸手,从顾无忧手上把盆栽夺过来,宝贝似的端详了半天,这才说:“看样子青松没什么大碍,估计是你有大碍了。”
顾无忧无语。
欧阳毅把手揽在顾无忧肩上,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样子,可是狗嘴里怎么可能吐出象牙来。他说:“依我这么多年对小师叔你的观察,你这个举动分明就是无事献殷勤。说吧,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顾无忧:“……”
不远处的寒路看到这一幕眼睛都阴沉了,他可从来没和小师叔这么亲过。当下握紧了拳头,拔腿就走。可走了没两步,又气不过,转身朝他们这边走来。
顾无忧顺着他的话说:“我是你师叔,能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哟,这可说不准了,你做了什么缺德事我哪知道。趁现在周围没人,快跟我说说。”说罢,挑着副半眯不眯的睡凤眼,目中带笑的看着他。
顾无忧直视着他这双秀丽无匹的眼神,忽然说不出话来。
幸好走过来的寒路解了围,顾无忧一见着寒路便道:“你来得正好,走,去我房里。”
说罢,不管欧阳毅,拉着寒路便往自己房里去。
欧阳毅见他不想说,也不多问,对着阳光看了看被小师叔养得肥肥的青松,把玩着手中的紫竹箫,走了。
寒路目光出神的看着扣在自己手腕上白净的十指。这只手不像女子的手那样秀气,却节骨分明,十指修长。
房间里,顾无忧把自己多年的珍藏,什么砚台啊,经书啊都拿了出来,对寒路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这有的都放在这了。你有没有什么瞧中的?”
寒路忽然明白为什么欧阳毅说他做了对不起的事了,他现在的姿态完全就是一副讨好的样子,便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问:“你怎么了?”
顾无忧就知道他要是送寒路东西,寒路铁定是要问的,便说:“没什么啊,只是你来奕剑谷这么久,我这个做师叔的都没表示什么,这不你要十七了,送你点生日礼物成不?”
寒路看着顾无忧,淡淡的说:“我的生日还有大半年。”
顾无忧:“……”
欧阳毅长得潇洒,为人也潇洒,如果不想说的事,他也不会强问。但寒路……一看他的表情,顾无忧就知道他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顾无忧实在不想欺骗他,便沉默以对。寒路忽然放弃了刚才带着质问眼神,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像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似的。
顾无忧扶额。
寒路继续委屈的看着他。
顾无忧继续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顾无忧败下阵来,颓丧道:“好吧,我告诉你,但你不准告诉别人。”
寒路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顿时收了起来,专注的看着顾无忧。
顾无忧有些无奈,其实刚才他是想过把掌门唬他的手段拿来唬寒路,可是不知为什么,对上他的眼神,顾无忧便把肚子里满腹的借口收了起来。
沉默半天,顾无忧说:“我要下山了。”
寒路还以为他怎么了,听到这个大松口气,说:“山下挺危险的,高手如云,你下山的话要当心。”
顾无忧点点头说,没说话。
寒路心里泛起不安,他奇道:“就这?那为什么要把东西都拿出来给我?”
“因为我恐怕,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寒路脸色僵硬起来,“什么叫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顾无忧:“你别问了,我不想骗你。这件事老祖宗知道,不是什么大事。还有,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所以你也别告诉你的师兄师姐。”
寒路阴沉的心情终于因为最后一句话稍稍好转——原来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同的。寒路在心里把他最后一句话回味了几遍,问:“那以后我怎么去找你?”
顾无忧也不知道他以后会去哪,魔云宗吗?一旦逃命起来,天下之大恐怕都没有他的位置。半晌,他说:“如果有机会,我会来看你们的。”
寒路紧闭双唇,垂下眼睑,没有说话。顾无忧故作轻松的拍拍他肩膀:“好啦,又不是生离死别,人生那么长,以后总会见面的。”
寒路抬起眼睛,黑亮的眼珠子泛着奇异的光芒,还没等顾无忧从他眼睛里回味过来,他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顾无忧。
第17章 惊变
温热的身体,夹杂着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顾无忧一怔,心里仿佛长起了毛茸茸的小草,一个劲的往上蹿,感觉别提多怪了。
顾无忧又不是没有抱过别人,小时候做恶梦还会缠着掌门睡,后来也抱过师兄师侄们,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拥抱,像寒路这样,让顾无忧忍不住生出……
纠结的感觉。
可是寒路却仿佛抱上瘾了般,丝毫没有松手的痕迹。
顾无忧纠结了半天,还是伸手拍了拍他后背,安抚似的说:“我保证,等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一定回来看看你们。”
寒路抱着顾无忧的手轻轻松了松,却还是没有放开的打算,只是贴着顾无忧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你保证?”
低沉是嗓音夹着温热的气流灌入耳道,弄得顾无忧痒痒的。
顾无忧心里有些尴尬,只好说:“我保证。”
南宫慕过来的时候,顾无忧已经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好。寒路最后挑了他的笼子,顾无忧倒也没舍不得。
他把房间整理好正打算去见掌门,才开门,就撇到门口一脸肃然的南宫慕。
南宫慕平时的样子不悲不喜,像幅出仕的画,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冷着张脸,显得格外严肃。
顾无忧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他问:“出事了?”
四匹神骏的马在山路上风驰电掣,茂密的树林里只看得见几条虚影晃动。
宫台一人当先,率领三个徒弟急急地奔向青城山。
宫台想过魔教会把主意打到奕剑谷来,毕竟奕剑谷坐拥青城山,又是阴阳子的产地,虽然这些年退隐江湖,但底蕴还在。
他也想过江湖中的正道朋友会在魔教的打压下,沆瀣一气,共同退敌。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正道的朋友会把针对的矛头对准奕剑谷,更没想到在江湖上不问世事多年的奕剑谷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非这次下山,他甚至完全不知道江湖上竟然组成了联盟,要来踏平青城山!
而这些联盟,正在赶来的路上!
张凯凌大惊之下站起,连声音都变了:“你说魔教的人和正道的人不日即将围攻奕剑谷?”
宫台淡金色的狮子头发根根竖起,他怒道:“江湖上说我们奕剑谷窝藏魔教余孽,真是无事生非,也不知道这话是怎么传出去的。魔教要来攻击我们我无话可说,可是那些正道的朋友……”
翼峰铁青着一张脸,半晌才低沉着说:“不会,先不说我们奕剑谷根本没有魔教余孽,就算有,江湖上的朋友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这一定是有人造谣。”
一直沉默的裘占听到这话,缓缓开口道:“或许,不一定是造谣。”
说罢,在众位师兄惊诧的目光下,裘占看向了掌门,说:“掌门师兄,这件事情你恐怕是知情的吧?”
裘占向来是个慢性子,他说话永远不温不火,做事也总是慢慢的来。
他习惯于在别人急得火急火燎的时候,一针见血,直指最核心的问题。所以奕剑谷的人都知道四师叔从来也不只是富贵闲人。
否则也教不出鱼滕这样,心中丘壑千万的弟子。
张凯凌静默片刻,所有纷飞的片段从记忆中一闪而过,他坐下身,摇头说:“我不清楚。”
他不是不清楚,在一惊过后,所有的线索都在脑中牵成了线,多年来惴惴不安的揣测都变了事实。
可是他不能说。
这事事关老祖宗。即便日后正道的朋友真的杀过来,张凯凌也可以一个人扛,便是豁了这条老命,他也会死守奕剑谷,死守这个秘密。
这不仅是为了保护顾无忧的命,更是为了老祖宗,为了这个当年在月下即使吐血三升,依然坚持说“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男人。
公羊烨兴是奕剑谷小辈的信仰,他有浩瀚的学识,滔天的修为,德高望重,这样一个让奕剑谷膜拜的人,不应该有污垢,更不应该被江湖人所唾弃。
即便,即便老祖宗早已不得长久。
裘占低头不语,房间里陷入沉默。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阳光照射进来,光线铺了一地。公羊烨兴逆着光走近,轻声说:“不,你知道。”
寒路跟一只母貂杠上了。
在没了凶狠的公貂纠缠下——那只公貂被寒路砍伤了腿,连走路都有问题,母貂又要护着小崽又要对付寒路。
显得捉襟见肘。
因着顾无忧要走心情极端不好的寒路拿着剑指着母貂的三只小崽说:“我只要一只,而且保证好好养着不杀它。但你要是再纠缠,等你没力气了,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另外两只都杀了。”
寒路生的玉树临风,长剑一指,看背影当真是潇洒肆意,可是一看正面,身上褴褛不堪,脸上半紫半白,就像一块白嫩的豆腐上洒了不均的紫色颜料。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咬着牙坚持不倒,当真是风采犹在。
唬得母貂一愣一愣的。
变异的紫貂听到这话,气得直翻白眼,它若是能说话,一定要破口大骂:丫的,你有种就杀了我,想动我的孩子,没门!”
其实寒路早已并不比捉襟见肘的紫貂好到哪里去,只是他向来毅力惊人,只要硬撑着身体不晃,依兽的智慧依然看不出来他的外强中干。
能听懂人话都不错了,还要那么聪明,是要逆天还是咋地?
暴走的紫貂愤怒的一跃而起,它就不信它这积蓄了体内洪荒之力的一爪下去,这个该死的人类还能躲过去。
可偏偏寒路并没有打算躲。
他只是在紫貂攻击过来的瞬间,往旁边侧了个身。
紫貂见此,爪力方向一变,就要抹过寒路的脖子。
可是,下一秒,紫貂便僵硬在半空中。
愤怒的紫貂尖啸一声,颓丕的刨着前爪。
长剑的尽头,顾无忧那个闪烁着金光的笼子罩着弱小的三个身体。寒路的长剑伸进去,他非常不要脸的拿着紫貂的三个孩子做威胁。
紫貂悲愤了,再不会数学的紫貂也知道加减法。毕竟,能留两个孩子,总比一个都没有要强。
紫貂双眼满含泪水,看得寒路嘴角直抽。
奕剑谷是呵护生命的,不会没事就猎杀青城山的玄兽,否则就青城山养的这些,都够奕剑谷在江湖上耀武扬威了。
可是,与小师叔的高兴相比……寒路把仅有的一点善良之心扔到爪哇国去了。
寒路满心欢喜的提着一只变异的小貂回到奕剑谷。
虽然自己现在狼狈不堪,可是一想到日后顾无忧带着紫貂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顿时整个人洋溢在欢喜之中。
他走进顾无忧的院子,敲了敲房门,没人理,他径直推开,房间里空无一人。
难道去找师兄们了?
寒路觉得这样也好,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是个什么样子,而且毒性已经发作起来,他现在的视线都模模糊糊,完全看不清。若是被小师叔知道了……
寒路心里泛起暖意,倒也希望顾无忧不知道。
他把刚被母亲抛弃,受了好大惊吓,现在还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小貂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然后关门离开。
还没出院子,就碰到了欧阳毅。寒路一丈之内总算看清楚他了,便点了点头。
他想坏了,这个师兄定然要笑话他现在的样子。
可惜等了两秒都没听到应有的嘲笑。
寒路正欲迈步离开,忽然听到欧阳毅阴测测的声音:“你要不写份遗书吧?”
寒路转身正要问为什么,忽然两眼一花,面前除了团白雾什么也看不到。过了好久,视线才开始回来,却发现看人完全就是重影。连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欧阳毅除了毒舌外,没什么本事,但医术却是一绝,连向来不会夸人的宫台都说欧阳毅是天生的杏林高手。
所以在外人看来,寒路此刻除了脸肿成——包子已经不足以形容了,那分明就是猪——之外,似乎也没受什么伤。
但只一眼,欧阳毅便知道寒路早已中毒不轻,恐怕此刻毒侵肺腑,再晚几步估计就回天乏术了。
但寒路不知情,还在晃着肥大的脑袋说:“头怎么这么疼。”
欧阳毅翻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您都敢以身试毒了,还怕这点疼。药谷的人都没您这么神。”说罢,将两眼一黑,就要倒下去的寒路扶住,把上他的脉息。
寒路直到晕过去,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多重的毒。
他只知道顾无忧那个从没练过内力的底子受了几次伤都没有事,他这个内力在奕剑谷小辈中算得上翘楚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大碍。
可顾无忧有体内的魔丹保护,他却没有。
第18章 备战
彼时,顾无忧已经彻底下山,实现了二十年来人生第一次阅览山下风景。
第一个反应:人好多啊。
第二个反应:他们说的是什么啊?
此刻的顾无忧就像一头刚出生的小狗,用湿漉漉的鼻头这里嗅嗅那里碰碰,对周边的这些未知的东西有着天然的惶恐与不安。
南宫慕带着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青城山,此刻正在距离青城山一千多里的小镇上。他们俩隐藏了身份,装作寻常姐弟,走进一家酒馆。
旌旗招招,人来人往。
顾无忧选了个偏僻没有人打扰的角落。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陌生到连语言都听不懂——其实仔细听,还是能懂的,只是顾无忧没有这个心情。
他在想他走了,掌门怎么办,老祖宗怎么办,奕剑谷怎么办?
可是他不能不走,他要是留在那,魔教中人找上山怎么办?他身上的魔丹会给魔教的人指引,他离奕剑谷越远,奕剑谷才越安全。
南宫慕并没有告诉他魔教已经找上奕剑谷的消息,这是公羊烨兴的要求。
南宫慕知道他这几日心思不稳,白天没胃口,夜晚睡不着,便给他倒了杯水说:“你别想太多,等我们回了……不止你安全,奕剑谷也安全。”
这些年魔云宗的势力一直隐藏在暗处,因为他们没有真正的领袖,只是靠着几位圣女和左右护法强撑着。一旦被其他两大门派发现,定然是要灭口。
顾无忧自然知道这些理,可是心里总是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大事要发生一般。
他喝下一杯凉茶,缓缓心思。恰好听到隔壁桌一个□□半边胳膊的大个子操着口蜀地方言和湖广方言说着什么。
顾无忧拧眉听去,努力了半天才听懂两句话。然而就这两句话,就让顾无忧脸色大白。
“他们说上奕剑谷就这几日。”
“万毒门的人已经到……”
到哪了?到奕剑谷了?还是到青城山了?
顾无忧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我要回去。”
只有四个字,却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南宫慕试图劝解:“你现在回去,万一被抓个正着不是给奕剑谷抹黑吗?更何况……”南宫慕带点嘲讽的说:“恐怕你的师兄们现在也不希望你回去。”
正道的人总是自以为自己多高尚,对魔教的人来得格外轻视。
虽然以前他们对顾无忧很好,可一旦顾无忧是魔教余孽的身份泄露,只要还是正道中人,都会将顾无忧视为洪水猛兽。
若非如此,老祖宗何苦费尽心血瞒下顾无忧的身份近十八年。
南宫慕这些日子在奕剑谷呆着,看得分明。
奕剑谷的几位掌事的确对顾无忧极好,可是现在他们早已知道顾无忧的身份,向来以高尚标榜的他们怎么会允许顾无忧给他们抹黑?
虽然不至于狠心到将顾无忧交出去,但让顾无忧离得远远地,从此无牵无挂,这才是他们明哲保身的最好的选择,自然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想到这,南宫慕更加认可自己带走顾无忧。
南宫慕的最后一句话无疑触动了顾无忧的心房,他的脸色忽然沉静下来,像一泉已经废弃的井水,无波无澜。
半晌,他缓缓道:“我不会靠近奕剑谷,也不让他们发现我,只要知道他们平安,我立即走。”
顾无忧是主子,南宫慕在魔云宗只学会了一件事,便是忠心。所以她没办法坚持。
两匹快马朝着青城山疾驰而去。
顾无忧对客栈里来自五湖四海的口音听不分明,南宫慕听得分明却也没法一句句的阐述。所以顾无忧不知道,奕剑谷的形势要比他想象的严峻得多。
“听说了吗,大半年前魔云宗传出感应到了魔丹的消息是真的。”
“现在谁不知道是真的,听说万毒门和花间派都已经准备上奕剑谷了。”
“魔丹真在奕剑谷?听说拥有了魔丹,就有了鬼面煞当年无上的功力,那奕剑谷是谁有了?”
“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儒心派已经号令了江湖门派要奕剑谷交出魔丹。”
“这么说,正道也有高手要围攻奕剑谷?”
“那肯定啊,这次青城山有好戏看了。”
“那我们也去看看?”
“走走走。”
……
等寒路九死一生从鬼门关来回数趟,熟悉得地府里的小厮都认识他之后,重见人世第一缕阳光,寒路还在纳闷:咦,我怎么手臂都动不了了。
岂止是手臂,他现在整个人都瘫在床上了。
就这样,在被以段泽为首的师兄嘲笑了近半个月后,寒路终于能下地了。
可是,也仅限于能下地了而已,以他现在僵硬而难以掌控的双腿来说,出不了他的院子。
所以他现在只能拖着半残的腿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其实他不想晒太阳,他想知道奕剑谷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想知道顾无忧现在怎么样。
可是他越想知道,段泽越不告诉他。
就像顾无忧说的,奕剑谷是一个家,寒路在山上虽然只呆了一年,却感受到了他十七年生涯里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舍不得这样的温暖破碎成记忆,可是他更舍不得从不知民生疾苦的小师叔在外面受苦。
顾无忧是魔教余孽的事从长辈们支离破碎的言语中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寒路最近总在想,小师叔没有下过山,魔教的人会不会欺负他,正道的人会不会轻视他,他体内的魔丹要是发作了怎么办?
可是寒路不敢去问。顾无忧这个名字已经和魔丹连成一片,成了奕剑谷现在的禁忌。恐怕不止段泽,连向来洒脱的欧阳毅都拿不稳。
相比他们十多年朝夕相伴的感情,寒路这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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