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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_梦溪石-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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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肃道:“陛下有旨,臣自当遵从。”
    历来会试主考官,都是一个荣差,因为这意味着今科所有的三甲进士,都会成为主考官的门生,明朝官场十分重视师生关系,门生一般都会追随老师的步伐,主考官等于多了一批拥护者,而学生也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些表现优秀的,甚至会成为主考官的得意门生,师生合力,互利双赢,就像徐阶和张居正,高拱和赵肃。
    以赵肃的资历,兼任会试主考自然是没问题的,但他现在琐事缠身,已经有些忙不过来,再说这个差事也不是非他不可。
    但朱翊钧今天有些反常,没有解释自己的用意,却问:“听说你当年在诏狱里,被掰断了手指,如今还有不适吗?”
    他指的是赵肃参加会试那一年,被牵涉入严党陷害徐阶和高拱,乃至裕王府的事件中,当了替罪羊,进诏狱遭了一趟罪,当时朱翊钧不过四岁,也正是因为他随裕王进宫向嘉靖帝陈情,才令赵肃免于后面更大的灾祸。
    赵肃一怔,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回陛下,早已痊愈。”
    二人在街市中并肩缓行,只听得朱翊钧道:“当时我年纪尚幼,无法及时救你,现在想来,仍憾恨不已。”
    赵肃没想到这件发生在朱翊钧幼年的事情,事隔十几载之后,他竟然还记得,并且提起,一时有些唏嘘:“不关陛下的事,当时谁能料到,再说臣也没事。”
    朱翊钧道:“内阁阁臣之间有些事情,朕不好直接插手,一插手,反倒是给你添麻烦,张居正性子独,你们迟早会起冲突,但是以他如今的地位,你要与他分庭抗礼,单凭你和申时行他们几个,是不够的。”
    赵肃脚步一顿。
    担任主考官,有门生,自然力量就更大。这个人,是在给他铺好后路?
    帝王心术,无非维持臣下势力平衡,才好从中操控,但像朱翊钧这般明明白白,全心全意维护一个人的,古往今来,不能说没有,却极其难得可贵,少之又少。
    锲而不舍,水滴尚且石穿,金石尚且可镂,更何况赵肃非金非石。
    他低低叹了口气。“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这是古乐府的诗句,乍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但朱翊钧一愣之后,却扬起嘴角,轻轻接道:“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第117章
    
    万历五年的元宵刚过,礼部侍郎,在内阁行走的申时行便上疏请开闻道台。
    文渊阁内,全员到齐,皇帝位于首座,左右则是阁臣。
    “闻、道、台?”待申时行奏毕,张居正玩味着这三个字,眸色沉沉,却看也不看他,眼神锐利径直盯着赵肃。“这听上去,怎么有点像嘉靖年间风行皇城的道坛?”
    嘉靖帝迷信神仙方术,宠幸道士,朝野上下对此十分不以为然,却敢怒不敢言,自他崩后,京城内外的道坛道观就被继任的隆庆帝扫荡一空,张居正此言,明显有些来意不善。
    申时行是赵肃的人,这道奏疏后面,自然少不了赵肃的推动。
    “回元翁,闻道二字,取自孔圣人的朝闻道,夕死可矣,却与道家无一丝关系。”申时行不亢不卑。“这闻道台,三日一讲,五日一辩,天下有识之士皆可登台讲学,意在弘扬士林学风,如战国时齐国的稷下学宫,广纳百家学问。”
    张四维道:“齐国有稷下学宫,号称一时之雄,最后统一六国的却不是它,可见百家争鸣,徒增乱耳。”
    此时此刻,屋里看似一片平静,却是暗潮汹涌,硝烟弥漫,赵肃知道自己跟张居正之间的政见分歧与日俱增,难免终究要走上老师高拱的旧路,与他争个高下。
    魏学曾心直口快,闻言随即反驳:“齐国灭亡,源于君不贤臣不察,与稷下学宫何干?要知道百家竞出,秦国用了法家,所以一统天下,汉朝初年用了道家,所以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这一切都在于陛下和朝廷的决策,何必怪罪在区区一个稷下学宫身上?”
    张居正面色又沉了几分。
    吕调阳道:“千百年来,儒为正统,如今竟要放开限制,让百家杂说都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置儒学于何地?二来,万一有些个妖言惑众的旁门左道,也趁机浑水摸鱼,又该如何?”
    申时行答道:“老大人不必担心,现在儒学依旧是正统,朝廷从未扶持过任何一家的学问,只是给予其他杂家一个宣讲的机会,臣与在座诸位大人,都是读四书五经,参加科举过来的,是最正统不过的儒家学子,但孔圣人也说了,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假使儒家学说当真无懈可击,其他人说些什么,自然也无法撼动其地位,恰恰相反,正可趁机整顿当下士林散漫之风气。”
    他说完,赵肃便才缓缓开口:“至于担心有人上去妖言惑众的,可立一制度,让想宣讲的士子先报上论题,由国子监那边筛选审核通过了,方可排期讲学,如果到时候所讲的内容,与先前报上来的不符,可以罪论处。”
    张居正冷冷道:“从来文人只会空谈,正因有这些人日夜聒噪不休,才使得新政推行诸多困难阻碍,以言乱政,可致亡国!”
    他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又直接针对赵肃而去,其他人微微色变,一时陷入沉默。
    赵肃微微一笑:“新政推行诸多阻滞,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新政的好处,所以才应开坛讲学,广而告之,让反对者也成为赞成者,总比强行压制要来得好,也可彰显朝廷泱泱气度。再说了,这闻道台还没开,是好是坏,尚未可知,元翁就下定论,未免言之过早。”
    他语气虽然温和,却是寸步不让,两人的座位正好面对着面,抬头不见低头见,此时互相对望,无形之间就成对峙之势,慑得众人不敢轻易出声。
    平心而论,赵肃能理解张居正。
    确实,很多文人墨客只会夸夸其谈,真正要做事,还得靠张居正这样的人,他虽然强势独裁,却有特定的原因,不是纯粹为了一己私欲。
    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里,人口众多,每个人的想法也不一样,想要让一件事情能够快速有效地实行,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权力高度集中,国家机器高速运转,底下的人只需要执行,不需要质疑,效率就会提高很多,也是解决许多难题的好办法。
    但是这个办法,只能用于一时,不能永久使用,因为人毕竟是人,会思考,会有想法,久而久之,肯定会有反抗的心理,而一旦朝廷没有一个强势的领军人物,这个国家马上又会成为一盘散沙,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在张居正之后,明朝很快走日暮西山的重要原因。
    终有一日,张居正会死,他会死,朱翊钧也会死,当这些人统统都不在人世时,如果继任者没有足够的心智和手腕,就会重蹈历史的覆辙,而赵肃开闻道台的最终目的,不是让那些文人在上面吵架,而是在每家不同学派的辩论中,开启民智,让人们的眼界更加开阔,不要被一家之学束缚住思想。
    所以张居正反对的原因,不能说不对,但理解是一回事,赞不赞同又是另外一回事,赵肃依然要去做。
    他和张居正,注定分道扬镳。
    看着赵肃,张居正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始一步步强大起来,到了可以与他分庭抗礼的局面,放在两三年前,自己一定不会放在眼里,但现在,已经错过了对付他的最好时机。
    老师这样,学生也是这样,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狼,自己的宽宏大量,招来的却是恩将仇报。张居正暗自冷笑,正想说什么,却听得皇帝开口道:“诸位爱卿不必再争,这闻道台好坏,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没法一下子定论,那就让时间来见证,朕的想法,可先于京畿附近试行三个月,而后再广发贤者令,让全国士子皆可参加,各位以为如何?”
    张居正一听就明白了,皇帝说的,乍听起来貌似是个折中的法子,但实际上还是偏向赵肃那一边了。
    他忍不住一腔怒火就要爆发,但是他很清楚,皇帝也不是昔日可以随意拿捏的少年皇帝了,又转及自己今天来到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得生生把火气吞下去,淡淡道:“闻道台如何,且先不谈,臣这里有一桩更重要的事情,想向陛下呈报。”
    他没有表态,赵肃也不穷追猛打,只敛眉静坐,双手拢于袖中。
    皇帝道:“张先生请讲。”
    张居正说的,就是全国范围内丈量清查土地的事情。
    在他的计划里,考成法从来就不是新政的重点,只是万里长征的基石。
    考成法既成,官场吏治涤荡一清,接下来很多事情就可以开始展开了。
    先清丈全国土地,然后重整赋税,除了各地官仓和进贡京城所必要的粮食外,其余赋税,一律由缴纳实物改为银两,即一条鞭法。
    这是一条划时代的治国方针,后人对它的评价是,挽明朝于倾颓,给清朝雍正实施的“摊丁入亩”,提供了重要的前提条件。
    简单点说,原本官府从百姓那里征收到的赋税,都是粮食,这些粮食堆放在官仓,容易发霉受潮,即便运往各地,也要增加运费,平白损耗不少,再者征收粮食也没有质量标准,全靠当地官吏的主观判断,这就有不少文章可作。改为银两收税之后,当然也还有弊端在,但是总的来说,要比先前好,国库有了现成的白银,也可以直接用在军事民生等其他用途,这就是一条鞭法最直接的好处。
    虽然多了几百年的知识,但赵肃从来就没想过把本该由张居正做的事情抢过来当作自己的功劳,因为天下之大,自有他赵肃施展的舞台,何必干这种缺德事,再说办法是人家想出来的,他也未必能做得比对方更好,倒不如老老实实,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今见张居正终于提出一条鞭法的雏形,赵肃自是长长松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曾经担心自己的加入,在阻止大明这架马车驶向深渊的同时,蝴蝶翅膀被煽动,也有可能让一些正面的事情无法发生,但现在看来,是杞人忧天了。
    张居正说完,皇帝照例要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刚才还与首辅争锋相对的赵肃,却第一个出声赞同,不由让人联想到他希望借此事来当作交换条件,以争取张居正对开闻道台的支持。
    虽然如此,张居正的脸色还是稍稍和缓下来,内阁里的氛围也有所好转,众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一条鞭法上头,皇帝提出自己的问题和意见,张居正不慌不忙,一一做了答复。
    看得出来,他对这项措施准备已久,而且胸有成竹,很多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和阻碍,他都提前设想到了,并且在后面备注了应对措施。
    饶是如此,众人顾虑依旧不小,包括张四维在内,他其实并不是很赞同一条鞭法,只因张家是巨富商贾,老家有大片田地,自然少不了逃税避税,一旦清丈土地,自己的利益首当其冲就要受到损害。当年张居正与高拱二人相争时,他原本是站在高拱一边的,但后来张居正竭力拉拢,又许以好处,加上高拱做事太过急切,有些不管不顾,得罪的人太多,张四维这才成为张党,而后也支持张居正,坚定不移执行了不少改革措施,颇受重用。
    但现在,在家族利益与政治盟友之间,他两难抉择,不得不倾向前者,又不好公开反对张居正,只等着内阁议事上谁来当这个恶人,谁知情势急转直下,赵肃与皇帝竟然都一力赞成。
    “清丈土地一事,张先生预计多久能完成?”皇帝问道。
    张居正答:“若无意外,三年为期。”
    “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否则会功亏一篑,但是中途难免又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让结果不尽如人意。所以与其做得不好不坏,倒不如一开始就好好去做,三年五年都无妨,最要紧的是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那些家有千顷良田的大户,很容易产生反抗心理,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朱翊钧缓缓说道。
    张四维被皇帝有意无意扫过来的一眼瞧得背脊有些发凉,忙与其他人一起,同声应是。
    今日的议事时间长了些,直到酉时才结束,皇帝一走,众人也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张居正走得最快,但很快就被赵肃追上:“元翁且慢走!”
    张首辅笑容缺缺:“少雍有事,不妨明日再议。”
    赵肃不以为意,笑道:“天寒地冻,该吃点羊肉补补身子,城南有家食肆的羊肉锅还不错,元翁可有空赏光同去?”
    “家中有事,改日吧。”明显是敷衍的语气,张居正说完就要走,想了想,又停住。“今日你没阻拦新法,这份情,老夫自会承下,那闻道台,我也不会再过问,就当礼尚往来罢。”
    说完大步流星往前走,头也不回。
    余下赵肃站在那里苦笑。
    这个张犟头!
    “吃了闭门羹了吧?”申时行从后面走过来,笑道。
    赵肃有点无奈:“只怪我不够秀色可餐,放不倒张太岳!”
    申时行大笑,挽住他的手臂将人拽走:“好吧,那末只好我勉为其难,舍命陪君子了,走罢,哪有羊肉锅,正饿着了!”
    三个月之后,皇帝下诏,将闻道台设于国子监,并广发贤者令,布告于全国两京十三司,言:五湖四海之内,有志于大学问者,胸有丘壑而不得赏识者,欲开宗立派者,都可前往闻道台进行讲学辩论,朝廷将会根据这些人的表现给予适当的褒奖。——实际上,这也只是一个名目罢了,那些千里迢迢从别处赶到京城,又有胆量上闻道台宣讲的,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求学问道或扬名天下,绝非在乎朝廷那点儿赏金。
    此令一出,天下震动。
    要知道民间学派向来不少,王阳明的心学出自儒家,可光是心学一脉,就衍生出泰州学派、江右学派等等分支,各执一词,争持不下,平日里也没少打擂台,但那都是自发组织的,从来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自汉以来,儒学占据了统治地位,其他学派逐渐式微,而王氏心学虽然也源自儒家,朝廷里又有不少大臣出自其门下,但王学四分五裂,它所宣扬的“致良知”又与主流学派程朱理学相悖,所以很难推广开来。
    如今看朝廷的架势,竟是彻底放开限制,不单单让王学门人也能上去宣讲,就连儒家以外的学派也可畅所欲言。古往今来的文人学者,当然希望自己的理论能够发扬光大,流传千古,越多人接受越好,这闻道台一开,自然响应者云集。
    众所周知,申时行是赵肃的人。于是王学门人高兴了,他们觉得那是因为赵肃给自家学派挣来的福利,要知道同是王学门人,当年徐阶任首辅时,就没做过这种事情。而儒学其他的学派自然也高兴,千百年来他们都说不上话,如今终于有个机会能够一展所学,宣传学派,何乐而不为?
    
    第118章
    
    时间回到闻道台刚刚设立没多久的时候,二月初春,乍暖还寒,却又有一件令天下士子万众瞩目的大事——科举会试。
    曾朝节从小,在父亲的眼里,在当地方圆数十里父老乡亲们的眼里,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甚至可以称得上神童。当别人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背诵唐诗宋词,还能提笔写出像模像样的大字。
    曾家在衡州当地虽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可也是书香传家,知书达礼,所以在曾朝节二十四岁那年,也就是嘉靖三十七年时,乡试中了第十名,别人也都不觉得意外,反而殷殷期许他来年会试,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然而天不从人愿,在那之后,曾朝节屡考屡败,屡败屡考,从嘉靖三十八年起,直到万历二年的六次会试里,他都名落孙山,仿佛正应了那句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虽说科举考砸了的人比比皆是,还有从少年考到老年也没能考上的,可曾朝节小时候的资质,让人对他寄予了太多的期望,以至于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举子,屡试不第,任是再老成持重,心里头也不免心灰意冷起来,想着此番会试也是最后一次了,若再不中,索性就回老家耕读去,此生再也不碰科举。
    这次进京,遇见沈懋学、刘庭芥几人,谈得投机,就结伴住在一个客栈里,也好互相照应,在这些人里,他年纪最长,也是最稳重的一个,加上经历了数次落第,心境趋于平和,不像其他人那么患得患失,所以在几人之中,行事最为可靠,说话分量也最重。
    为此,沈懋学多有不忿,却无可奈何,他本想借着那次在客栈论战,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谁知阴差阳错,却让赵肃搅了局。
    话说今日正是会试的第一天,考生陆续进场,依照分到的牌号找到相应的号房坐好,每个号房外头都有侍卫把守,除了刚进场时有些喧闹,等到各自号房,也许是现场氛围过于肃穆,人人都安静下来,不敢再出声,双手置于膝上,正襟危坐,等着主考官训话。
    每一届会试的主考官,决定着这一届士子的前程,同时也是他们未来官场上的倚靠,老师照拂学生,学生支持老师,是明朝官场的潜规则,所以当参加会试的人打听到这一届的正副主考分别是赵肃与罗万化时,兴奋之余,又有些忐忑。
    兴奋的是,赵肃虽然掌管的是工部,但他身在大明最高权力中枢,地位仅次于皇帝与首辅,再者赵肃是嘉靖四十一年的一甲探花,资历摆在那里,作为主考实至名归。忐忑的是,赵肃从来没有担任过主考官,别人也摸不清他评卷的风格,虽然说卷子交上去之后要先由同考官评判,但主考官无疑也有至关重要的决定权,皇帝懒得看卷子的时候,一般都会听主考官的判词。
    而罗万化,则是隆庆二年的状元,同样名声赫赫,但让他名声迭起的,不是因为他的状元经历,而是因为张居正曾想过招揽他,他却公然拒绝,不屑逢迎,平日里也与张党不对盘,原本要被张居正踢到南京去,却是被皇帝保下来,到都察院任了个闲差。其人耿直是耿直了,未免有些不知变通,他甚至跟谁都走得不是很近,这次朱翊钧让他担任副主考,却是用心良苦,让赵肃可以放手施展,以罗万化的为人,肯定不会做那背后放冷箭的事情。
    会试之前,坊间照例流传着无数参考资料,连同赵肃和罗万化早年参加会试的卷子也被翻了出来,许多人翻来覆去反复揣摩,希望能够摸清这两位主考官的喜好风格,以便考试的时候投机取巧。
    曾朝节虽然已经抱定看淡荣辱的心理,但他毕竟不是圣人,纵然进出考场多次,到了此时此刻,难免也有几分紧张,再看对面号房里的刘庭芥,则坐立不安,比他更甚。相比之下,曾朝节倒是最冷静的一个了。
    不容他多想,少顷,十八名同考官鱼贯入场,分列书案之后,束手而立,案上一卷卷,都是未开封的考卷。
    最后才是两位主考官。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考生视线。
    曾朝节蓦地睁大眼睛。
    他的号房斜对着正中,又离得不远,正好将两位主考看个一清二楚。
    那天曾朝节等人去赵肃所说的客栈找人,可想而知,扑了个空,掌柜的也说从来没有这个人入住过,当时沈懋学还冷冷地说他们被耍了,谁知一转眼,那位万雍兄竟成了主考官。
    内阁次辅,工部尚书,赵少雍。
    再看刘庭芥,同样也是一脸震惊。
    赵肃没什么废话,只是循例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因为每届都有不少人三天考试之后耗尽心力,又或发挥失常,出了贡院就疯疯癫癫,所以劝勉他们无论成败,诸位尽力即可,末了就宣布开始拆卷发题。
    从头到尾,没有朝曾朝节他们瞧上一眼。
    试题发到手里的时候,曾朝节已经冷静下来。
    罢了,万雍是赵肃,或赵肃是万雍,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萍水相逢罢了,这位次辅大人也断不会因为这一面之缘给予他们什么方便,倒不如老老实实答题。
    他定了定心神,开始思索如何破题。
    三日下来,原本精神饱满进入贡院的人,个个都疲惫不堪地走出考场,三三两两议论着考题,就像后世考完试的学生们在对题一样,听听别人写了什么,又比较自己的,看是否出了差错,自然有人眉飞色舞,有人顿足懊悔。
    沈懋学看上去发挥不错,还面带笑容,与他一起走出来的周汝登则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
    曾朝节和刘庭芥几人先出来,便站在外头等他们。
    “直卿,这次可有信心问鼎三甲?”沈懋学对曾朝节笑道。
    汤显祖有些不高兴了,这人怎么像句句带刺,明知道曾朝节这是六入考场,还说这种话。
    曾朝节本人倒似不在意,笑了笑:“你们都饿了罢,想吃什么?”
    刘庭芥打了个呵欠:“我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管它外头山崩地裂,都干我鸟事!”狠狠发泄了一下三日来的压抑。
    大家都哄笑起来,心有戚戚然。
    京城会试,三年一次,每回总要出点状况,如赵肃那一年,就出了考题外泄的事情,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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